当一只画眉,停歇了婉啭的清喉,于振翅间跃影而去,它的身后只剩下颤颤的空枝和惊落的初雨。
那时,爱情便来过,那是一段鸟与树的爱情。但这时,恰好又飞离。
它的所来与所去,无关欢悲,只有春山空谷中曾经的共守。
当一片落花,休住了颜色,不再如往日临水梳妆,而甘愿从此寄红于流水。
那时,爱情便来过。那是一段花与水的爱情。但这时,刚刚又漂去。
它的盛开与凋零,不关离恨,只有花影照水间,那一份初见的默契。
爱情,就是一场自然的来去,没有誓言,无须盟约,就连美丽也是毫不经意的遗留。
然而,这不过是天地的误读,人间的误判。爱情,一定会有云移掩山的欢悲,西风飞泪的离恨。
无关的人世,谁又能听见鸟树雨山的对诉,离花流水的独吟?
关于爱情的定义,永远不会清晰,因为它本来就是美丽的幻变,即使是轻微的刻意,也会惊散它纤弱的晶魄清魂。可是,它一定有两两相悦的天然与平等,任何的雕刻和镶嵌,只能凝固它美丽的外衣。那时,心灵早已抽身而退,像一声秋风中的叹息,那是落叶归去后,留给青柯的失意。
爱情不需要世故的拷打,风雨的磨砺,不需要狡黠的暗示,哀怨的乞舍。它是真诚对透明,善意对无欺,是超越了欲念之后,对性情的审美,那是一刻怦然的心动。
然而,此去一生,却是那么久。
爱情,最终败给了时间而死去,就像如刀的时光催老了容颜,无奈又无情。
爱情,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消失。
爱情,只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美丽。
也许,到头来让我们感动的终生相守,是爱,而非爱情。
也许,爱从爱情里超脱后,才得以地老天荒的去永生。
若有一天,当我们回首,哪是谁,在来路的草丛上,发现了一只被爱蜕去的空壳。
求你,轻轻叫它一声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