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会开花的树歌词 一棵会开花的树

小时候,江承宇家离我家很近,属于同一个社区,我们读同一所幼儿园。我的妈妈与江承宇的爸爸是大学同学,他的父母和我的父母经常约好轮流来接我们两个,所以我和他曾经无数次手牵着手走在放学的路上,另一只手里拿着同一口味的冰激凌。

幼年时候的江承宇长得很好看,白皙的皮肤微卷的棕发,一双水汪汪的细长眼,睫毛浓密而上卷,漂亮得如同女孩子。我和他手牵着手走在街上的时候经常会有大人停下来笑着说,你看这姐妹俩长得多像。这个时候江承宇的脸就会“唰”地一下红起来,我总是看着他腼腆而窘迫的样子咯咯地笑个不停,并手舞足蹈地叫他:姐姐,姐姐。

长大以后的我曾经无限甜蜜地回首当时的日子——小时候的我们长得很像,并且曾经手牵着手走在大街上吃冰激凌,这是否可以理解为缘分的一种?

小学的时候我与江承宇同班,这对我来说很幸运,因为他搬了家却没有转学,这样我才有机会跟他继续在一起。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江承宇对于我的存在很不以为然,他似乎对我这个小时候曾经追着他叫姐姐的女孩子没什么特别的感情。许多时候我很想对他说,承宇,其实我和你也算是青梅竹马啊,可是你为什么从来不在班上跟我说话呢?

江承宇坐在我斜前方的位置上。上课的时候我总是侧着身子用手支着下巴偷偷地看他的背影,默默而长久。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害羞而腼腆、如同女孩子一样的江承宇了。他现在是我们班的班长,我总能看到他拿着记事本眉飞色舞地跟班主任讨论班级的大小事务,很认真的样子。江承宇是我们学校的天才少年。我经常看见他气宇轩昂地站在讲台上写满满一黑板的粉笔字,他可以无师自通地用N种方法解一道数学应用题;老师看他的时候总笑得眯起眼睛,说江承宇同学是我们学校的骄傲;省里市里大大小小的竞赛,他总是无往不利地拿回一张又一张的奖状;全校女生眼睛闪亮地看着熠熠生辉的江承宇,仿佛他是征服了怪兽的王子……

我想我永远都不能吸引那么多目光。长大以后,在江承宇开朗干练起来的同时,我却变得很安静,我的成绩平稳地排在中游,在课堂上极少回答问题,默默无闻,就连病了几天没上课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小时候曾经有人说我和江承宇长得很像,我想现在绝对不会再有人这样说了。现在的我只是个平凡的女孩,可是江承宇却一天比一天俊朗起来,他穿着最普通的白衬衫也永远是人群中最亮眼的一个。

中学的时候,我仍然很幸运地与江承宇念同一所学校。他顺理成章地考进重点班,我则顺理成章地进普通班。不能跟他同班我有些遗憾,斜前方再也没有那个熟悉的背影可以让我默默而专注地长久凝望。江承宇这个人离我的生命越来越远,我有些难过,可是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喜欢看小说和漫画,偶尔也读些散文和诗集。江承宇的妈妈和我妈妈互通电话时,我总听见妈妈叹着气说,我们家叶凝什么时候能像你们承宇那样就好了,她只喜欢看那些没有用的书。这个时候我就会走到妈妈身边搂着她的脖子笑着说,妈妈你又说我坏话是不是?像江承宇那样的人,一所学校里能有几个?天知道我多想把话筒抢过来跟江承宇说话。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我有那么多话想对他说,可是那些波涛汹涌的话我却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

我的好朋友微微是个很八卦的家伙,学校里发生什么事她总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她在教室走廊的窗边伸手指着操场上的一个男生给我看,凝儿,他就是重点班里的白马王子,成绩超好,人长得也帅,可惜的是他现在跟他们班的林湘湘在一起了。哎,这么好的男生我们却没有机会了。顺着微微指的方向,我看到了江承宇。沉默许久,我对微微轻描淡写地说,是吗?

于是微微在我耳边喋喋不休起来,林湘湘你知道是哪个吗?就是在校庆晚会上当司仪的那个。

我怎么会不知道林湘湘呢?她跟江承宇一样,永远是人群中最亮眼的人。当我们穿着校服上衣和牛仔裤黑压压地成群结队的时候,林湘湘总是穿着呢子短裙和坡跟长靴横穿校园,好似一道美丽的风景。每当我坐在教室里听到高跟鞋撞击地板发出响彻整条走廊的声音时,我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象林湘湘与江承宇并肩走在街上的样子,我也会在心里问:他们会不会手牵手吃同一口味的冰激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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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妈妈带我去参加她的同学聚会,我想我永远不会有足够的勇气跟江承宇聊天。

那天那些家长包下了整层酒店,我们一群互不相识的孩子坐一桌。整桌子人中我只认识江承宇一个,他坐在我对面温和地看着我。吃过饭后,我们坐在酒店大厅中央的喷泉旁边不着边际地闲聊,他现在已经很健谈了,说话的时候总有一种自信而温和的神情。这是长大后我跟他第一次单独在一起,我装作不经意地问,江承宇,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吗?

他露出干净清澈的笑容,说,我当然记得了,还怕你会忘呢,我们可是青梅竹马哦。他邪邪地朝我眨眼睛,漫不经心地开着玩笑。

他怎又会知道这样明显的玩笑我也会当真。我转头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对了,听说你跟你们班的林湘湘在一起了,是真的吗?

他张大了眼睛看我,长长的睫毛忽闪着,他说,叶凝,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我了?

那你们到底有没有在一起?我紧追不舍。

他口气淡淡地说,别人随便传的,没有的事儿。

我低下头,释然的笑容在我微红的脸上瞬间绽放。

那天晚上江承宇的爸爸送我和妈妈回家。在车上我妈妈狠狠地把江承宇夸了一顿,说他又懂事又聪明又英俊云云。我抬眼看江承宇,他正看着我偷偷地笑,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的心急剧下沉又快速上升,摇曳不已。这时江承宇的爸爸开玩笑说,那以后把我家承宇给你家叶凝好不好?

江伯伯当然不知道他的一句戏言已经让我幸福得快要死掉了。他接着对我说,叶凝,你说好不好?我家承宇合不合你心意啊?

车上的人都异口同声地笑出声来,除了我。我用极不自然的虚假笑容竭力隐藏着波涛汹涌的心情。承宇,你可知道,能跟你在一起是我只在梦中才敢想象的事情。

我的生日在春末夏初,每年这个时候空气中总会弥漫微凉而暧昧的味道。我在电话旁静坐了一个小时之后,终于鼓足勇气打电话给他。

江承宇吗?我是叶凝。这周六你有时间吗?好,我在街角的漫画书店等你。

放下电话的时候,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心也渗出丝丝汗来。

我穿着小姨从美国买给我的绒布长裙在镜子前照了又照,乐此不疲地把头发梳起来又散开。我甚至买了一支唇彩来配那条裙子,流光溢彩的水粉色。我想让他看到我最美的样子,心中充盈着梦想与期盼的女孩子是不是可以像盛放的莲花一样美?

周六,我终于以最美丽的样子出现在街角的漫画书店里。那里的老板认识我,他对我说,叶凝你今天真漂亮。

可是,漂亮又有什么用呢?江承宇并没有来。

我从阳光明媚的午后等到暮色四合。他,还是没有来。

我失落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却看见马路对面的江承宇,他身边的女孩是林湘湘。我心中所有有关幸福的想象瞬间崩塌,我颓然地站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上忘记了该往哪里走。

江承宇又一次站在我们班门口等我,我装作没看见,径直从他面前走过去。他追上来焦急地问:“叶凝你生气了是吗?我打电话给你你一直都不接,你听我说,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天是你生日,我没办法,因为……”

我终于忍无可忍地打断他:“江承宇,求求你别再说下去了。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你,请你离我远一点好不好?”眼泪无声地落下,我本来不想哭的。

“你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呢……”

我抬头望着他英俊的面容,用平静的声音说:“我很喜欢席慕容的一首诗,名字叫做《一棵开花的树》。你可以找来看看,或许会明白我现在为什么会这么悲伤。”

那天之后,江承宇没有再找过我。我想,我和他未曾开始的故事也许只能这样走到结局。

可每当我想起他的时候,记忆中总会飘着茉莉花开的味道,淡淡的幽香,仍然动人心魄。很多个微熏的午后,阳光暖暖地洒满房间,我总会想起他长而微卷的睫毛和干净清澈的笑容。

一年之后的春末夏初,我生日的时候,江承宇站在我家楼下大声地喊我的名字。妈妈把他叫上楼来。

英俊的江承宇穿着白衬衫微笑着站在我家门口大声地对我说,叶凝,那首诗我已经会背了。说话的时候,有两颗晶莹的泪珠挂在他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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