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乌黑的羽毛,光滑漂亮,一双机灵的小眼睛加上一双剪刀似的尾巴,一对俏轻快的翅膀,这就凑成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燕子。下面是小编给大家带来的描写燕子的精美散文,供大家欣赏。
描写燕子的精美散文欣赏:老屋燕子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题记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这是唐人白居易的《钱塘湖春行》里的诗句。“钱塘湖”是现在的杭州西湖,该诗描写的是江南春天的美丽图画。这里的“莺”,应为黄莺,又叫“黄鹂”。在我的老家中原一帯,人们一般都叫它“黄鹭子”。这种鸟我早年是见过的,但通常是在夏天。那时候早已绿树成荫,它无需再去争什么“暖树”,刚好正应了大诗人王维的那句“阴阴夏木啭黄鹂”。
黄鹂的鸣叫,清脆而婉转,悠扬而动听。记得当年,无论村里村外,我和小伙伴们都前后撵着学它的叫声。你别说,那“膏点膏点油”的模仿,现在想起来,还真有些神似。黄鹂不但叫声优美,而且形象漂亮。它的飞动和跳跃都很快,树上树下,一掠而过,恰如一道黄色的闪电。可话又说回来,我虽曾多次见过黄鹂,倒还真的不识黄鹂的巢。看它来来回回地在树上蹦蹦跳跳,心想它的“家”大概是安在了树上。
至于燕子,那是我早年再熟悉不过的了。燕语呢喃,叽叽喳喳,我们通常都叫它“小燕子”。每年花儿还未落尽,它就早早地飞来了。在我的记忆里,小燕子们来时,通常是在村东的池塘上飞来飞去。“细雨鱼儿出,微风燕子斜。”累了,它们就在旁边的电线上小憩,并排地站着,长长的两绺,还真的分不出“啄春泥”的是“谁家新燕”。在那大好春光里,“泥融飞燕子”,家家户户的小燕子们都在忙碌,都在欢快地经营着各自的安乐窝。
我家的那对小燕子,它们就把爱巢公然地建在了老屋明间的脊檩子上。看得出它们是一对恩爱夫妻,出出进进,夫唱妇随,形影不离。每只燕子都是清一色的夜行衣,小巧的喙,剪刀似的尾巴,一双小爪子,非常地精致。我时常感叹,大自然创造的精灵们无可挑剔,简直就是神物。我从小就特别地喜欢小燕子,要说起原因,除了它们自身的可爱之外,多多少少还有些说不清的情感和缘分在里面。
听父亲说,在我出生的时候,我家的那对燕子正在抱窝。想当年,由于家里穷,营养上不去,母亲生下我很长一段没有奶水。我嗷嗷待哺,父亲只好每天给我沏炼乳喝。每当父亲沏炼乳的时候,就暂时把我寄存在一个条筐里,因为老屋的里间有些暗,怕我哭闹,那条筐就放在了堂屋的明间。没想到我一哭,上面的小燕子就伸出头来“叽叽喳喳”地叫。它们一叫,我就眯缝着眼睛看它们。或许是只顾看,似乎是忘记哭了。这时,父亲趁机已沏好了炼乳,装在了奶瓶里开始喂我。我通常就是在燕语呢喃中,哭哭停停,喝下了生命的营养——炼乳。
等我能读书了,教过私塾的爷爷让我背诵唐人刘禹锡的《乌衣巷》:“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初读的时候,我真的不懂“乌衣”是什么意思,只是听大人们说“天下乌鸦一般黑”,便以为“乌衣”就应该是“黑衣”吧;又听说“大街小巷”的“巷”就是我们那里的“胡同”,心想“乌衣巷”大约是穿黑衣服的人居住的地方。可到底为什么穿黑衣服的人要住在那里,我总是想不通。
当时,我家恰好正住在一个胡同口,屋后就是一条大街,从胡同里走出来的爷爷奶奶伯父伯母们,的确大多都穿着黑色的衣服。不过,哥哥嫂嫂姑姑姐姐们穿的却是深深浅浅的蓝色。那时,我们村里没有桥,村后的贾鲁河上也只有一条摆渡的小船。街道的两边,直至房屋的根基,野草丛生而蔓延,长棵的、拓秧的,知名的、不知名的,什么草都有。记得当时,最多的是那种帯杆的星星草,高高的,像举起的伸开的手掌。当然,还有蒲公英。微风一吹,它就像一把把小伞似的,四处飘飞。
傍晚时分,我常常站在屋角街边的那棵歪脖国槐树下,等待父母收工归来。多少次踮起脚跟,顺着大街向西眺望,夕阳慢慢地落下,远方的天际涂抹着一片红霞。在我幼年的记忆中,老家那里除了桥和“乌衣”之外,这草花、巷口和夕阳,风景几乎和诗中一模一样了。每年的春末夏初,乖巧的小燕子如约而来,堂屋的脊檩上它们的老巢仍在,依然是那样的温馨,那样的显眼。但我不知道,它们筑好了窝儿为什么还要离开,而且一走又是那么长的时间,真是让人等得好苦啊!
我知道,与我们毗邻而居的都是寻寻常常、普普通通的“百姓家”,心想那自由自在、飞来飞去的“堂前燕”,该不会是当年乌衣巷口那王谢两家的吧?如果按时间来推算,相差的时间也太久了,我觉得根本不可能。但从归来燕似曾相识的样子来看,我又确信它们一定是一个族类,至于是不是一个家族,恐怕又很难考证了。
至今犹记,当时我家老屋的那合木门,是用未干透的柳木板做成的,来回开与关有些走散,两头和中间都用钉子钉了根长条的铁皮。即便是如此,两扇门还是合不严实。不过,这恰好为燕子们的进进出出留下了空间。试想当年,燕子的那一次次地穿越,其难度绝不亚于今天的飞行表演,可我从来都没有见它们失误过。
岁月悠悠,燕子来了又去,去了又来,这人与鸟之间和睦相处,自然也成了生活中的朋友。当时我就想,我家的一切,尤其是老屋,对它们来说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秘密。我们先前通常都叫老屋为“堂屋”。那堂屋是两间老式的起脊房,下面的七层跟脚,砖块大小厚薄程度几乎各不相同。层与层之间,高高低低的,泥土砖缝有的比指头肚还大。由于长久的雨水冲刷和侵蚀,墙基上长满了一茬又一茬的青苔。老屋的墙体是那种拌有麦糠的土垛子,厚厚的,有五六尺高,加上根基也不会到一丈,成年人略微一蹦,举手就能碰着屋檐子,我们常在那里写写画画。当然,燕子们是很难看得懂的。
老屋的那屋檐,是用青砖和一种叫做“八砖”的方平砖扣就的。屋檐下留有盖房时搭架子的“穿眼”,有的没有填实落,经风雨剥蚀,外层的泥巴脱落后,常常会成为麻雀栖息的好地方。现在想来,那时的麻雀可真的叫做“多”。不但多,而且还特别地胆大。如果赶上秋收季节,墙上常挂有玉米、高粱穗和苇毛英子等,人进进出出的,似乎都能听到麻雀飞起飞落时的“哄哄”的声音。麻雀是老家一年四季的常客,它们与燕子来来往往,应该都多次碰过面,有时叽叽喳喳地一阵乱叫,想必相互之间也认识。只是因为都是鸟语,我们是无法听懂的。
老屋的纵深很浅,从门口到后墙也就只有几步。我想这一点燕子最为清楚。每次进得门来,它“叽喳”两下,便一折头又出去了,时间也就在几秒间。老屋门口的两边,各有一块长条形的青石,我们都叫它“门枕”。我曾坐在那里啃过“甜秫秸”,燕子几次从我头顶飞过,虽然没打招呼,大概是它有事太急,说不定是它看我正占着嘴。在我们乡间,人与人相见是要打招呼的,燕子们都知道。
门枕朝里的一头,各有一个门转窝,门下脚就坐在窑窝里。有句俗语说得好:“流水不腐,户枢不蠹。”那意思是说,经常流动的水不会腐烂,经常转动的门轴不会被虫蛀蚀。我家的那对门枕的转窝就磨得明兮兮的,很光滑。有一次下大雨,不知什么原因,有一只小燕子就落在了西边那块门枕上。不过,不用担心,它很快又飞起来了。
门枕之间,还有一条横木。说是“横木”,其实是一块长条形的木板,正好卡在两门脚的正中间,我们都叫它“门欠子”,也就是大家通常所说的“门槛”。从前,老家那里都讲究门户要严,这门槛不是随随便便都能跨越的。按照我奶奶那时候的说法,已经是新社会,男女都没有了太大的差别,都是靠挣工分吃饭,这门槛主要是用来挡畜禽的。我还记得奶奶说这话时,燕子好像也在场,只是一只在窝里,另一只在巢边来回地跳动,它们好像在说着情话,满身都是很兴奋的样子。
多少年不见老朋友了,你在远方还记得吗?进得门来,老屋左边门后的角落里有一口瓮,细脚伶仃的,上面稍粗大,口很小,仅能容下一个大拳头,里面装的是高粱米,用一个碗头摞(烂碗底)盖着。当然那不是怕你吃,而是用来防备老鼠的。门右首垒着个煤火台子,有一米来高,像我这样的小孩子伸手蹦一蹦才能摸到上面的东西。上面其实也没有啥东西,就是一把铝壶和一个煤钳子。在煤火台的下边,紧靠门口处,还砌着一个和煤池。这煤火台子平时很少用,只是到了天冷下雪的时候才生火,一是临时用烧些热水,二是烤妹妹的尿布和我来回在外面疯跑踩得湿透的鞋子和袜子。当然,现实场景你是不知道的,因为那段时间你好像出门云游去了。
靠着后山墙,对门放的是一张老方桌。桌子浑身黝黑,上面的木板已经翘开,四围用大头铆钉钉的,但也已经开裂,那缝隙大的像小孩嘴,可以伸进去手指头。桌子的上方,时常放着一个大红盆。那红盆是用粮食给拉车游乡的换的,当时好像一套三连三,这大的只是过年用来发面的。盆里平时只盛少许的面,用一个破烂的铁锅翻罩着,锅底上来回磨得精光,那条断裂的缝隙清晰可见。
在方桌的后面,靠墙是用土坯和一条长木板做成的简易条几。条几上有两三个圆口中间略鼓的灰色瓦罐,每个灌里都不空,或多或少地装些米、芝麻或豆子之类的。靠东头还放着一个稍高的旧瓷罐,那瓷罐下半腰为淡白色,上半腰为青紫色。虽然旧,但看上去却有些古色古香的,里面盛的是过年剩下的兑在一起的杂合油。我想这些你一定都记得,因为锅底和桌面上都曾留下你不小心拉下的粪便。我曾一再地提醒你,可你就是记不住。我们一家人都原谅了你,你还像巡礼一样,在当门飞了一圈才不好意思地飞出去。
桌子右边的那一角,经常堆有一些沙土,里面埋着些白萝卜、红萝卜,还有皮枯叶烂的成捆的大葱。过年的时候,定会又添些藕瓜和姜块。不过,这些你大概不知道。但你应该记得起,就在这个土堆旁,有一年的夏天,我曾用青砖垒了个兔子窝。想想那一对小白兔是多么的可爱呀!它们浑身雪白,眼睛红红的。用手一掂,小爪子蹬得挺欢;用手一摸,它趴伏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两只耳朵向后抹抿着。它有时就一整天地在屋里跑,相信你们不会看不到。
在桌子的左边,还时常立着一辆架子车的车下盘,那车轮上曾经晾晒过许许多多的东西。有时候,我把它当作方向盘来玩,打起转来,那速度有些像飞轮。我一笑,你还叫,那该是多么的快乐呀!车下盘就基本上挨着了秫秸箔离子。箔离子的上下两道都是用竹棍固定的,大梁和叉子间形成的三角形,只有“党”字头状的斜立柱,老屋的里里外外对你来说是相通的。可你从来都是规规矩矩,绝不踏进里间一步,也从不偷窥一眼。我们都把你看成了一家人,还有什么隐私可言的。
那道箔离子可真是一面博物墙,不长的一段屏风上,高高低低、上上下下都挂着收麦的镰刀、推苞米的锥子起子和称物的钩子秤等各种各样的工具,还别着筷笼子、线穗子、碎布条、蔬菜种子之类的各式各样的日用品。当然,还有全家人的鞋样子和我们小孩子穿的一嘟噜一串的花花绿绿的桐油漆的虎头鞋。箔离子的背面是两个断了腿的破柜子,用砖头临时地支着;其中一个柜子的下角还被老鼠咬了一个大窟窿,用废弃的书本塞着。里面装的全是一家人冬夏来回换穿的旧衣服。这些不说,相信你们也都清楚。
老屋里间靠后墙和东山墙摆放的是一张硬撑子木床,床上垫着秫秸箔材,箔材上铺着一张烂了边的破席子。床下面堆了厚厚的一檩土,那全是老鼠们的“杰作”。它们早已把那里当作了自己的领地,不但修建了地上碉堡,而且还挖成了四通八达的地下道。床东头支着一个破木箱,上面放着母亲的针线活簸箩。靠着箱子的就是那个被称作“摇篮”的条子筐。
记得当时,我小妹睡觉还围在里面,带着个尖尖的红色辣椒帽,想想非常地可爱。墙壁上方挂着的是一盏两用的煤油灯。所谓的两用,一是指睡前一般放在外间的煤火台上供大家照明,二是等我们这些小孩子睡后,再移到这里供母亲做针线活。由于时间长了,墙壁上熏出一条长长的黑油灰,那颜色和你的夜行衣比起来差得真是太远了。
里间的前墙上,开着一方小窗户,木制的窗棂上下共有九根木条撑子,中间是一根横档,简直就像一个没有珠子的大算盘。窗户的两边,二檩子上各引出一条麻绳来。左边靠东山墙的那根挽个套子,用来悬挂收拾好要磨面的粮食,右边的这根绳索的下头是个大木钩,专门用来挂馍篮子。每次下学回来,甩掉书包,搬上个高凳子,我急急忙忙地取块硬饼子或拿上一块蒸好的凉红薯,就疯跑出去了。外面的小朋友们还在等着,叽叽喳喳的一小群。我跑进去又很快的跑出来,奶奶见了,总是笑嘻嘻地说我就像一只活波可爱的小燕子。
我记得那时的窗外还绑着一个破篮子,篮子里垫着一层厚厚的白麦秸,那是老母鸡的下蛋窝。有时老公鸡不知羞耻也卧在里面,奶奶说它叫“作祸”,常常抹下头顶的蓝粗布巾,踮着两只小脚撵着打。奶奶一向是奖罚分明的,每当母鸡下蛋后,“咯嗒咯嗒”“咯咯哒哒”地飞出来,她总是从堂屋门后的瓮里抓把高粱米做奖赏。我一直记得,母鸡那清脆的叫声连同外面的几缕阳光传进来,老屋内顿时会显得明亮而又静谧……
岁月匆匆,往事如昨,一切都成了过去。人世沧桑,物不是,人更非。无可奈何花落去,永别了,老屋!那似曾相识的燕子呀,记不清有多少年你已经不再来,久违了,燕子!随着老屋的几经变迁,当年那黑发少年而今早已是两鬓斑白。记得朱自清先生的《匆匆》里曾说:“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青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呢?”
燕子啊,燕子,当你再来的时候,可还是当年的那只燕子吗?从前,我等啊,盼啊,我知道燕子还会飞回来,因为老家那里有期待;我只是不理解燕子飞回来为何还要飞出去。但我现在懂得了,燕子飞出去是在开创未来更加美好的新生活。
我就是老屋里飞出来的一只燕子。如今,几经辗转,我迁徙到了城里。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我也找到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窝”。旧家燕子傍谁飞?不必太感伤,春天来了,依然是莺歌燕舞,阳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