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高考前,我没用手机,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班主任的,你让班主任转告我,惠,高考顺利。
木子,这件事藏在我心里很多年,温暖,感激。
一直以来,我都执意称呼你木子,是想拉进我们之间的距离,可以像朋友,无话不谈呢!师生之间,总是有些束缚,不自在。
我讨厌,那种牵绊,或者是你居高临下的样子。
而实际上,你从未摆出为师的架子。只是相比较其他同学而言,貌似你对我尤其严厉。比如课堂上提问,别人回答不出,你点头让其坐下,我却不可以,要陪着你整整站上两节课。而最恐怖的是,每节课,你都会提问到我,以致于那段时间看见你就害怕,但是奇怪的,也有种小小的期待。
同学问我,木子是你的亲戚么?对你总是那般照顾。
小小的红晕印上双颊,木子,你对我的好,我很感激。所以那段时间努力地背政治,只想在成绩上博得你更多的好感,那也是唯一可以报答你的方式。所以每次考试,都是最高分,虽然我的理科白痴,不能将整体成绩提上去,但是我想你看得出我的努力。
那段时间非典闹得轰轰烈烈,为了提高体质,每天早上起床,我都会沿着操场跑几圈,每次都会遇见你,投之一笑,自然,而不扭捏。
我喜欢那样的早上,有你,有初升的太阳,还有淡淡青草味道。
喜欢写诗,写满整整一个硬壳本,在自习课上,我拿给你看,希望获得你小小的赞美,看着你认真地读完,小小骄傲,我有我的长处可以吸引到你。
我想让你觉得,我的与众不同。
那年,发丝至腰间,柔顺,飞扬,你说喜欢安安静静的你坐在窗口写诗的样子。是少年梦中的女子。
笑,如你所言,我拒绝掉无数情书,无数少年多情的目光。
不是不喜欢,而是一味觉得,他们不懂我,我的诗。
我不要做花瓶,靠着光鲜外表美丽容颜吸取异性的眼球。
我只要一个人懂我。懂我的所有。
那时候有个学长对我纠缠不清,每晚自习下课都将我堵在楼梯口,然后无耻地说着他自认为动听的情话,我似乎成了全校的焦点,被同学嘲笑红颜祸水。年少的我,不知如何处理,吓得大哭,便一再地逃。
你看得出我的窘境,每日放学,你便尾随我的身后保护我,直到我将到家的那个拐弯路口。那一夜又一夜的恐慌,不知所措,有你的保护,我变的安心,甚至希望此后每个夜晚都是这样,有你悄悄地走在我的身后。
学长也许畏惧你的威严,慢慢对我不再骚扰。但是你我已经习惯,就这样,一前一后安静地走着。不言语,属于你我的默契,点点温暖,蔓延全身。
只是,此后经年,再无一个人让我如此安心。
是的,你对我的好,有目共睹。多少羡慕嫉妒恨的女生背后骂我狐狸精,甚至更难听的辱骂,这些我都知道,只是一笑而过。不予计较。
其实,只有我知道,一直以来你欣赏我的原因。
曾经安师大,你是小有名气的才子,你渴望与我一样,有个人心灵相通。
至少,我们彼此懂得。
那一晚,你似乎是喝多了酒,头趴在桌子上与一个女同学聊天,亲近得不得了,几乎忘记了这是教室。小小的妒忌爬上心头,木子,除了我,对我好,你不能再对其他女生如此细致,关照。不可以!不可以!
我故意在将书摔在课桌上,弄得大动作,然后恶狠狠地盯着你,见你无动于衷,我终于爆发了!
“老师,我出去一下”在路过你的身边时,我故意将脚狠狠地剁向你的脚面,看见你痛的龇牙咧嘴的模样,我得意地对你说,我很快就会回来,老师不用担心哦!
在外面小卖铺里买了只冰激凌,一口一口添完,然后心满意足地回教室。
你已经酒醒大半,趴在讲台上迷糊了。但是眼神一直看着我,似乎有话要说。
放学,班长告诉我,惠,木子老师让你到办公室。
有些意外,但是情理之中。
在你的对面坐下,倔强的我不言语,看来你有些无奈,但是好脾气地问我,惠,在生老师的气?我阴阳怪调地回敬,哪敢呢?不敢好吧!
你笑笑,说,孩子,始终还是个孩子。
惹得我小小的不服气,马上反驳,虽然我不到十八岁,但是也没幼稚到三岁孩童,今天我就是不爽,你就是惹我了!
现在想想那时候真是天真啊,对老师说话,竟然可以这般理直气壮。
如果,你可以早出生十年,我晚出生十年,那该多好!突然间的话语,轻轻入耳,在空气中慢慢晕染,你好像对我说,又似乎是一个人的呢喃。
木子,你知道平日里我经常调皮地对你说,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同时生,日日与君好,何不是我给你的答案?
木子,原谅我没心没肺地故作轻松,我说,那么,真的可惜,不过,我会将你记在心上。见你轻轻叹气,夜,清凉无比。
那一晚,突然停电,静悄悄的办公室里只剩你和我,还有那片黑漆漆的夜,你焦急地寻找我,惠,不要害怕,我带你出去。
小心地拽住你的衣角,走出那栋因为黑暗而显得有些恐怖的教学楼。
你说,回家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头顶,一轮新月,皎洁,明亮。
你的脸,那般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