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歌的传统表现手法
——赋、比、兴
诗歌有自己的表现手法。我国最早流行而至今仍常使用的传统表现手法有“赋、比、兴”。赋、比、兴的观念早在春秋时代就有,《周礼·春官·大师》上说:“教六诗,曰风,曰赋,曰比,曰兴,曰雅,曰颂。以六德为之本,以六律为之音”。汉代《毛诗序》上说:“故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很明显在“六诗”或“六义”中,“风、雅、颂”是指《诗经》中的文体分类、诗篇种类,“赋、比、兴”就是指《诗经》中诗歌的表现手法。唐代孔颖达在《毛诗正义》中说:“赋比兴是诗之所用,风雅颂是诗之成形。”意思是,前者是诗歌的作法,后者是诗歌的体裁。赋比兴是诗歌的作法,也就是诗歌的表现手法。下面分别说一下赋、比、兴的涵义:
先说“赋”。赋是直陈其事,如实地描述一件事情的经过。是一种反映事实、平铺直叙的表现手法。宋代学者朱熹在《诗集传》的注释中说:“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之也”。例如,《诗经·葛覃》中有:“葛之覃兮,施于中谷,维叶萋萋。黄鸟于飞,集于灌木,其鸣喈喈”。“葛”是指葛藤,一种多年生草木植物,纤维可以用来织布。“覃”是长的意思。“施”是漫延的意思。“萋萋”是茂盛的意思。“黄鸟”即黄鹂。“喈喈”是鸟儿鸣叫的声音。这段诗翻译成白话文就是:“葛藤长得长又长,满山偏谷都有它,藤叶茂密又繁盛,黄鹂上下在飞翔,飞落栖息灌木上,鸣叫婉转声清丽。”这首诗就是用的平铺直叙,如实描述的手法,写的生动活泼,形象逼真。再如《诗经·击鼓》中有:“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描述。契为合、阔为离,“死生契阔”就是生死离合的意思。“成说”是倒装句,就是说成了的意思,即不论生死离别、都与你说定了。说定的内容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即我今生拉着你的手、永结美好,与你永不分离、白头到老。这首诗就是直接表达了自己美好的感情,非常动人。
再说“比”。比是用比喻的方法描绘事物,表达思想感情。通俗地说,就是打比方,用一个事物比喻另一个事物。南北朝时期的著名文学理论家刘勰在《文心雕龙·比兴》中说:“且何谓为比也?盖写物以附意,扬言以切事者也。”朱熹说:“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诗经》中用比喻的地方很多,手法也富于变化。例如,《诗经·氓》一诗中有:“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桑之落矣,其黄而陨”之句。意思是:“桑树叶子未落时,长满枝头绿萋萋;桑树叶子落下了,枯黄焦悴任飘摇。”用桑树从繁茂到凋落的变化,来比喻爱情的盛衰。《诗经·鹤鸣》中有“他山之石,可以为错”,“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之句。“错”是砺石,可以打磨玉器。意思是:“他方山上有佳石,可以用来磨玉英;他方山上有佳石,可以用来磨玉器。”用来比喻治国要用贤人
再说“兴”。兴是由一个事物联想到另一个事物。托物起兴,即借某一事物开头来引起正题、来描述事物过程和表现思想感情的写法。唐代孔颖达在《毛诗正义》中说:“兴者,起也。取譬引类,起发己心,诗文诸举草木鸟兽以见意者,皆兴辞也。”就是在一首诗歌中,开始先例举草木鸟兽的事情,以表达意思的句子,就是兴。朱熹更明确地指出:“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辞也。”也就是先借助其他事物为所咏之事物做铺垫,然后再写所咏之事物的一种手法。它往往用于一首诗或一章诗的开头。有时一首诗句,又像比又像兴时,可看是否在句首来判断。例如《诗经·氓》中“桑之未落,其叶沃若”就是兴,但同时又是比,它和后面的内容有所联系。但是有的兴,只是一种发端,同下文并无意义上的联系,表现出思绪无端地飘移联想。例如《诗经·晨风》的开头“鴥彼晨风,郁彼北林”与下文“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就没有实际上的联系。鴥是鸟飞的样子,钦钦是忧思难忘的样子。此诗以“鸟飞投林,山有林木”起兴,这与后面说的“没有见到君子,所以忧心忡忡,为什么,为什么,是把我忘了吧!”很难发现有实际意义上的联系。就是在现代诗歌中,也可看到这样的兴。兴又兼有比喻、象征、烘托等较有实在意义的用法,但是即使有了比较实在意义,也不是那么固定僵板的,而是虚灵微妙的。例如《诗经·关雎》一诗,开头的“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原是诗人借眼前景物以兴起下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但关雎和鸣,也可以比喻男女求偶,或男女之间的和谐恩爱,只是它的寓意不那么明白确定。再如《诗经·桃夭》一诗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的诗句。夭夭是花朵怒放,美丽繁华的样子。灼灼是色彩鲜艳,明亮好看的样子。华就是花。之子就是姑娘,于归就是出嫁。此诗写成白话文就是:“桃花怒放千万朵,色彩鲜艳红似火,这位姑娘要出嫁,喜气洋洋归夫家”。它的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写出了春天桃花开放时的美丽氛围,可以说是写实之笔,但也可以理解为对新娘美丽的暗喻,又可以说这是在烘托结婚时的热烈气氛。
青岛理工大学丁永志写于魅力之城,201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