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世界上哪个地方,半岛酒店的下午茶是英伦风情的典范,是欧式生活风格的极致。
春节前我在香港的半岛酒店短暂停留,替大米温一眼旧地,却来不及品一口他喝过的浓郁的加奶红茶,而半年多后的重阳节这一天,我居然带大米来到了上海的半岛酒店,让他亲自品尝那一壶印度大吉岭红茶。
还是原来的味道,他说,二十五年没变。
八十五年,自半岛有了下午茶以来,味道一如初始。
要喝的就是这一杯怀旧。
踏入大堂,绿色和象牙白构成明暗舒适的基调,三层楼高的廊柱,巨幅金属感强烈的立体壁画,空间敞阔而金碧辉煌,扑面而来的是旧上海黄金时代的华贵和豪气,这种气息,在这个城市的记忆中,作为抹之不去、拂而更浓的影像,深深潜藏成一种经久的情致和向往。把自己投入宽大的沙发椅,面前深色木质餐桌,茶具盘碟轻轻摆上,银器才有的亮而不耀眼的光泽,好瓷才有的琳琅之声,濡染耳目。三层点心架置放的地方,仿佛光线也变得更加柔和,精致的小点心,看一眼还想细看,然后问自己,先吃哪一个才好呢?从最下面一层的咸点吃起,再吃上面两层的甜味点心,自下而上,味道由咸而甜、由淡而浓。
手指尖清香,言语间与母亲忆及离别日子里的点滴,在下飞机后的第一面,在《过去的好时光》的乐曲中,侧看冠中,居然靠着椅背睡着,把他摇醒,破例给他点一杯可乐,世界上最贵的可乐,也没把他从时差的倦乏中拽回来,脑袋冲着考究的瓷盘小鸡啄米状,大米看着他瞧着我:
“来半岛或是别的什么岛,带着点儿年纪好,但还没有老到白发和花眼,难道不是最美的季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