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手工艺人,我们自己时常自问,云南手工艺品在中国手工艺品中的地位是什么?如何突破现在云南手工艺品的现状,云南手工艺品似乎正在被云南本地人所遗忘,我想云南手工艺品应该有比现在更好的发展和前景。
传统的云南手工艺品主要包括了民间手工艺人的手工艺品和民族手工艺品,最早的民间手工艺品我想最早应该来源于生活吧。在云南这块苍老的土地上,世代聚集这各种少数民族,这也应该是云南手工艺品独具特色的一个重要历史原因吧。最早的生产活动中产生的工具,现在也变成了云南手工艺品,云南手工艺品同样来源于古老的纺织技术和染色技术,比如蜡染、扎染、云南手工土布等,劳动创造了这一切,劳动创造了社会、劳动创造了生活、劳动同样创造出了云南手工艺品。
让我们来看看云南手工艺品的历史吧。
近年来,中国手工艺中的民间工艺近乎等同于被遗忘了的陈年往事,枕头上刺绣的花朵、窗棂上鲜艳有趣的剪纸、过年时五颜六色的年画、精工雕琢的门扇、孩子手中的泥人面偶……都被过往的生活尘封着,缓缓的被时间的印迹覆盖了,就像奶奶衣角中密藏的故事随着星转斗移间,化了,没了。然而,天高地远的云南的手工艺品则是一片充满了快乐的红色土地。云南手工艺品作为云南地区与香烟、旅游、普洱茶等齐名的一门独特工艺,仍然在云南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着。
摇啊摇,四千年的歌谣。云南手工艺品——土陶、黑陶。
粘粘的红色,因为它,铺开了云南手工艺的诗卷。
云南境内有着一条著名的河流——红河。在云南,这块红土地上,黏土俯首皆是,也许正是如此,在四千年前,宾川白羊村的居民就已经知道如何烧制出较好的云南手工艺品——土陶器。四千年过去了,从手制到轮制,从无窑到有窑,古老的制陶技术依然在云南的角落中默默生存,陪伴着云南的市井人生。这或许就是最早的云南手工艺品了——云南土陶器。
在迪庆静谧的天空下,晴朗的天气衬托着高原上所有最浓艳的颜色。刺眼的阳光下,尼西乡多依古村不分昼夜的在黑陶这种传统云南手工艺品的圆润中堆积着生活。
几个藏族汉子,席地坐在,木垫板、木锤、木拍、木刮……黑红的手掌、黑红的陶器、黑红的脸膛,这是一个充满了汗闻儿和汉子气息的组合。圆润的流动着,陶在男人的手下像极了柔媚的女人,而坠下的汗珠揉在陶中,为这红色的韧力增加了力量,化成一种无言的美丽,也筑就了云南手工艺品的历程基础。
各种云南手工艺品的制作是很复杂的,就拿黑陶的制作来说,其过程是复杂的,先用木拍把陶泥拍打成条状,那厚重的拍击声低低倾诉,制陶艺人无常的沧桑经历就在拍打中度过了千百年。没有任何的思考,任何的犹豫,在你还没看清楚时,那双黑红的手早已经捏出器具的轮廓,而后的过程就如行云流水一样,磨光、装饰,阴干后再一烧,大功告成,这是他的心中早已有了的最美的图画。带着细密的汗水,喝着黑陶碗里的酥油茶,制陶人的脸上平平静静,一如他们繁琐而又平淡的能够“捏造”的美丽人生。云南手工艺品正是由这些平平常常的人通过岁月累计而的来的。
看云南人的陶器,看云南手工艺品,除了北上,还可以南行,去热带风光无限的版纳丛林。我总是在想象一个袅娜的傣族女子,婷婷然托着陶制水瓶到澜沧江边汲水,水边的金孔雀看到顾盼生姿的她,也绽放开了高贵的羽翎。陶制水瓶对于傣族的汲水女子来说,好似美人脸上的一颗痣,让人分不清楚,究竟爱慕的是美人,还是爱极了那个妖娆的背影?
傣族的云南手工艺品也很特别。傣族姑娘的黑陶水瓶酷似笋塔,傣语称为“惯亚南”,是用傣乡特有的黑土纯手工制作而成的,造型为小口宽腹,底座多采用莲花座。浸淫在宗教气息中的惯亚南带着与生俱来的灵气,是储水不坏的宝器,也是祈吉求福的神器。每逢祈福的日子,傣族的善男信女手持惯亚南跪在佛殿,虔诚地往落水洞中注水,要是水一滴不漏,就代表着心想事成,有着十足的美好情节。
云南手工艺人把陶艺淋漓尽致地用到了生活中的每个细节,把云南手工艺品升华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建水汽锅鸡中所用紫陶汽锅、傣族人的陶甑、陶壶,纳西人的陶酥油茶壶、陶烟斗、哈尼族的陶烟罐、土锅等等,使云南的红土陶抬眼可见,伸手可触,而吃时,竟然也被放在嘴边了!这确实是云南最广泛,最被人们认知的云南手工艺品,云南手工艺品也由这儿出发,力图焕发出更灿烂的光华。
女人英气汉,一柄银钗一把刀。云南手工艺品——银饰、铜器。
云南手工艺品产生之初,不仅仅是纯粹的装饰,让我们来看看这个:
叮当作响,翩跹起步,云南的女子都有着云般的婀娜。倦梳云鬓,低倚楼阁,云南的女人都有着银做的嫁妆。在被称为“有色金属王国”的云南,金属加工技艺练就成熟,把弥漫着绿色韵律的边陲密林点缀得摇曳斑斓。
在云南,哈尼、景颇、德昂、佤、苗、彝、傣……等民族对银饰宠爱有加,他们把那些银饰层层叠叠地铺排开来,多得几乎可以武装到牙齿,那种流动而细密的银色闪耀着,牢牢地抓住每个人的眼光,细碎的、叮当的,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撞击摩擦声,对外人是别样的视听享受,而对待嫁的女子却有着别样的心思!
最夺眼的云南手工艺品是苗族仿牛角般高挺的头饰,而最动人心眼的云南手工艺品却为傣族女子腰间的银腰带。傣族银饰贵精不贵多,“小卜哨”会在腰间系一银丝编结而成的腰带,左顾右盼,伸手弯腰,隐约可见。要想知道一个女子待字闺中还是已经嫁作他人妇,很简单,只要看看银腰带上有没有挂钥匙,要是挂了钥匙,显然表明她正为某人保管财产,操持家务;如果没有,你正好可以为她配上一把。原来云南手工艺品还可以帮助你看年轻姑娘是不是可以去追啊,云南手工艺品确实不仅仅是为了装饰而出现啊。你在购买云南手工艺品的时候,可该好好问问出售云南手工艺品的老人啊。
当年商周时期的青铜制品在云南发展得颇为灿烂,然而,这个时代在突然间就诡异地消失了,而在平凡的市井生活中却仍有着痕迹。现今铜器制造名气最大的还要数鹤庆县,简直称得上是西南铜制品的旗舰店,是云南手工艺品的一颗瑰丽的宝珠。无论是丽江纳西族需要的锅、盆等生活用具,怒江傈僳族用的酒器、酒杯,四川小凉山和云南彝族买的酒器、锣锅、勺,各式各样的首饰,只要到鹤庆来,足不出户,就可以三川五岳地走一圈,见识一下各地的异色风情。这就是另外一种云南手工艺品——铜器。
曾几何时,江湖豪杰为了争夺“柔可绕指,削铁如泥”的宝刀搞得腥风血雨,这是诸多前辈作家笔下的好看段落。可是,你要是到云南陇川县户撒乡走一趟,别说一把宝刀,千把万把都有啊!这种云南手工艺品确实值得我们来收藏一把啊。
初到户撒,你会被家家户户堆着的刚刚打好的长刀、短刀所震撼,看着那样堆积如山的利器不由得人不惊出一身汗来。户撒的男人们几乎都会打刀,扛起丈把长细细的钢料,晃晃的进院,裁料、锻炼、淬火……据说户撒刀已有六百岁的高龄了,而且世界闻名,怪不得它的武功高到“身若百炼钢又能绕指柔”的境界。怪只怪武林人士不识货,否则,一柄刚柔兼备的宝刀环在腰间,寒光闪闪似银带,玉树临风看怎个不迷倒江湖一片?友人曾送我一把户撒刀,刀小,只尺把长,刀柄雕着飞腾的龙,精神沉稳,刀身中部厚实两边纤薄,开着血槽!这是一把不仅可以近观更可以防身的武器!好在小女子只是高高把它供在书案上。寒风冷月,刀仍在,人非昨,恍如梦,只留红尘说。多彩的云南手工艺品翻页继续哦。
情有独钟,木匠有传奇。云南手工艺品——木器、竹器。
传说剑川的王木匠雕刻了一条逼真的木龙,木龙居然一夜之间活了过来,战胜兴风作浪的真龙,为老百姓除去了邪魔。
真的去了剑川,看到白族木雕那种呼之欲出的美立时就使人惊呼起来,心下也就明白为何就连神话都在盛传剑川木匠的手艺。剑川木匠的作品,最远到了故宫和承德避暑山庄,明清的皇帝非常看好剑川木雕,选了大量“滇工”去给他的宫廷雕梁画柱。什么牡丹争春、百鸟朝凤、八仙过海、龙凤呈祥、岁寒三友、寒江独钓……那么多活灵活现、富于立体感的图案摆在眼前,挑战你的眼力和想象力。
到了现在,剑川木雕师傅们的手艺又有了新的发扬光大:将木雕与大理石的自然花纹有机结合,制成了古香古色的云木家具,那样的家具在任何的厅堂里一摆,都显出豪华的神韵与气派。
如果说山区的民族擅长利用木头,那么居住在河谷地区的民族就对竹子情有独钟了。去版纳时,就发现傣族和竹子结下了不解之缘,对竹子的利用几乎无处不在。穿行在版纳的傣家竹楼中,一切都是如此的有风韵,有神采,假如当年苏轼没有被贬谪到海南,而是来到当时被称为“南方瘴疠地”的云南,他的“不可居无竹”的生活习惯可以大肆发扬:观竹林、住竹楼、睡竹床、用竹餐具、听丝竹妙韵……每天与竹为伍,他保准乐不思蜀。
但有一样,苏轼肯定想不到:以竹传情!傣族男子从小学习竹编,若是碰到了心仪的姑娘,总是为她精心编一只笆箩,竹篾穿梭飞舞之间,交织着浓情蜜意,小小的笆箩载着浓浓的爱意,姑娘把它挂在腰间,装在心里,更会用亲手织就的筒帕把这份感情传递下去,成为另一段更完美的神话故事……
彩色牵挂,腰间别荷包。云南手工艺品——刺绣香包
一个美丽的字——锦:代表了五彩斑斓、鲜艳华美的织品,而这些锦衣罗衫就穿在了云南人的身上,这种美,已经存在了4000年。最早的织锦当然是用最朴素的麻,随后便有了棉、丝、毛,而后大唐盛世之后人们爱美的心一日盛似一日,扎染、蜡染、绣花等等那些极为复杂的手工艺便袅袅婷婷地出山了。
爱旅行的人总不会忘记在点苍山和洱海湖之间的大理去住上几天,看看那里终年不化的白雪以及不知深有几尺的湖水。深爱大理的人也会爱这里最绚丽的一道色彩——扎染的靛青蓝。传说它是苍山顶峰融化的溪水所变,因之才有这般青里带翠,凝重素雅的品质,又有人说它是仙女织出带给人间的礼物,所以才有那似梦似幻,若隐若现的情致。
其实早在一千多年前,白族人便开始采撷苍山上生长的寥蓝、板蓝根、艾蒿等天然植物制作染料,在白布上画好图案,顺着图案用双手叠好,以绳扎紧,然后投入染缸里浸泡,缸高有半人多,瘦弱的女人们要站在凳子上把一团一团的布放进去,蓝的水其实看着是深深的黑,像近了女人们垂下的发,屋内的蒸汽散着,散着,混合着酸酸的味道……
而刺绣是不用千里迢迢到大理来欣赏的,在云南的任何一个地方,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村落,一个年轻的或者是年老的女子,都可以拿着七色的彩线,在明艳的阳光下缝来绣去。也许云南的民族是太多了,就如一个女子喜欢红色另一个女子喜欢黄色一样,每一个不同的民族都有着不同的颜色喜好,如彝族喜欢黑,白族喜欢白,傣族爱用大象、孔雀图案,而到了布依族那里,就变成了太阳纹,云雷纹、回纹或铜鼓纹了。
然而刺绣的种类再多,也不如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荷包。一个小小的绣花荷包,绣着女孩对恋人的满满的思念。擅长飞针走线刺绣荷包的云南姑娘,把荷包做到了极致:放钱的、盛烟叶的、装香草的……有的挂在衣襟上,有的扎在腰间,若是到丽江、大理、楚雄的白族少男少女们几乎腰间各个都别着腰荷包。哈尼姑娘的荷包不是用来挂的,而是朝空中抛,那是淳朴姑娘发来的“丘比特之箭”。
在云南的红色土地上,世事变迁不曾给手工艺带来些许的浮躁与嘈杂,依然生机盎然地流动着,满足着尘世间的一切,柴米油盐、衣食住行,使得人间烟火也有了这般美丽与传奇,滋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