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赶走俱乐部董事
执教莱里亚是穆里尼奥生命中的新体验,这是他第一次远离家庭,第一次生活在葡萄牙中部城市,也是第一次感受小俱乐部文化。这里没有太大的压力,莱里亚俱乐部的注册球迷经常一边看主场比赛,一边把耳朵贴在收音机上收听里斯本竞技的比赛。
赛季前训练开始时,主席巴托洛梅乌为球队选择了一个很好的训练场地。他对穆里尼奥说:“那地方很理想,很私密,空间很大,空气清新。球员可以在附近的山间谷底跑步,真是太好了。”但穆里尼奥的回答让他吃了一惊:“主席先生,我们不会去跑步。我们的训练每天都在场上完成,不会去其他地方。”
巴托洛梅乌坚持说:“是的,你会在场上训练,但早晨你会让球员跑跑步吧?”
“不,主席先生。我当教练,没有人会不带球进行跑步。每天有两次训练,但只会在训练场上。”
巴托洛梅乌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此前我看到的、你的那些前任进行的赛季前训练中,球员经常要在森林和海滩上跑步,以清理他们的肺部。”穆里尼奥回答道:“是的,主席先生,但您最好理解,如果这是别人的工作方式,那我和他们不同,我不这么干。”
穆里尼奥的一个助手听到了所有对话,在巴托洛梅乌离开后,他对穆里尼奥说:“你知道,如果我们遭受两连败,主席会说些什么……”穆里尼奥回答:“当然,他会说我们赛季前体能储备不足。”助教点点头:“对头。”当然,在那个时候,没有人知道自己执政莱里亚期间,永远不会有两连败。
之后的一个周六,莱里亚又领教了新主帅的风格。当天训练结束后,俱乐部官员、记者和教练将进行一场分组友谊赛。兴奋的董事们在训练还没结束时就走上场地的另一边开始热身。穆里尼奥立即中止了训练,然后冲着热身的董事们喊叫,让他们立即离场。
所有人都很震惊,董事们面面相觑。但穆里尼奥没有退步,他又喊了三遍:“出去!出去!出去!”有人回嘴:“但为什么啊?你的训练在那里,有什么问题?”穆里尼奥冷冷地说:“我回头向你解释,但现在给我出去。”
穆里尼奥回忆说:“他们对于职业足球的管理经验太少了。所以当我把他们赶出场时,他们大概认为我疯了。后来我对他们解释说:整个训练场都是我的,为保证球员集中注意力,也为了保护训练在私密状态下进行,训练场必须是球队自己的。董事塞拉第一个告诉我:你完全正确,此事以后再不会发生了。”
赛季开始后,通常看到自己的球队会采用3人中场的巴托洛梅乌吃惊地发现:穆里尼奥治下的莱里亚只用两名中场中路球员,而在进攻中要投入三个兵力。巴托洛梅乌评论说:“这个主教练认为自己还在执教本菲卡呢,他冒了太多风险,他向前扑得太凶了。”
穆里尼奥告诉主席:“为了在赛季结束时卖掉一些球员,来帮助俱乐部赚钱,我们必须这么踢。一个巴塞罗那、波尔图或者里斯本竞技的球探,不会来看一个能够帮助球队防守的射手,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够进球的射手,这样才能转会到大球队。”
不管怎样,成绩说明了一切。穆里尼奥在执教19轮后离开了莱里亚,当时俱乐部的成绩是历史上最好的:排名联赛第四,离第三只差1分;与上赛季相比,莱里亚输球更少,赢球更多,平均得分更多,进球更多,失球更少。
“莱里亚副主席撞死教练”
穆里尼奥在莱里亚是如此成功,以至于在赛季上半段结束时,本菲卡、波尔图等球队已经又看上了他。圣诞前一天,正在酒店大堂的穆里尼奥听到手机响了,是他的经纪人维加。维加告诉穆里尼奥,托尼将被本菲卡解雇,而穆里尼奥是本菲卡董事会最中意的人选。穆里尼奥说:“尽管我离开时有很多问题,但我知道没有人怀疑我的能力。”
穆里尼奥被邀请去里斯本和本菲卡俱乐部主席维拉里尼奥会谈,这也是两人捐弃前嫌的机会。但会谈在助理教练费雷拉是否留任的问题上僵持住了,穆里尼奥说:“维拉里尼奥认为一个莱里亚的主教练怎么可能拒绝本菲卡,我肯定最终会让步。他错了。”在回莱里亚的路上,穆里尼奥对陪同的助教布里托说:“事情终结了,我们不会去本菲卡。”
还在卢森堡度假的经纪人维加又安排了一次在里斯本的会议。到了里斯本,穆里尼奥去参加会议,助教布里托和法里亚则去吃晚饭。但在路上,他们险些被正好开车经过的莱里亚副主席巴斯托斯撞翻。穆里尼奥开玩笑说:“巴斯托斯先生,你能想像明天的报纸标题吗——‘莱里亚副主席撞死教练’。”
巴斯托斯也开了个玩笑,然后继续他的路程。10分钟后,穆里尼奥接到了巴托洛梅乌的电话,主席很清楚维加的办公室在哪个区域:“嗯,穆里尼奥,怎么了?要去本菲卡?我知道你在维加办公室附近出现。”穆里尼奥知道不可能瞒过主席,但他强调:“主席先生,我能保证现在我不会去任何地方,如果我去,也一定会先通知你。”但第二次会谈依然没有解决费雷拉的问题,本菲卡之路终结了。
两天后(2001年12月28日),穆里尼奥接到了来自波尔图的电话。早在接受莱里亚教职之前,穆里尼奥曾去波尔图球场观看葡萄牙对荷兰的2002年世界杯预选赛,曾在这里当过罗布森两年助教的穆里尼奥再次和长久不见的波尔图主席达科斯塔相逢。
穆里尼奥说:“主席当时就向我表示:有朝一日我肯定会成为波尔图主帅,但暂时不会是下一个。他说:‘你知道谁在向我打听你吗?阿尔韦卡和莱里亚俱乐部。’我知道他说的意思是:如果你是在等待波尔图,那你必须先到其他地方看看;有些小俱乐部对你有兴趣,到那里工作一段,但别失望,到波尔图执教的一天终究会来临。”
时机来得比预想的要快:12月份波尔图表现糟糕,联赛排名降到第五,比穆里尼奥的莱里亚还低。传闻本菲卡在和穆里尼奥接触,这更让波尔图难以接受,达科斯塔听到的消息是本菲卡准备在29日任命穆里尼奥。
所以,尽管28日是达科斯塔的生日,但波尔图主席依然在生日派对后安排了一次会见。达科斯塔几次暗示他“很累了,很困了”,但最后一个客人直到凌晨两点才离去,穆里尼奥一直在主席家中等到那一刻。达科斯塔告诉他:只要现任主帅和波尔图的合同结束,穆里尼奥就会是下任主教练。双方共享了香槟,当穆里尼奥离开去参加莱里亚的训练课时,天已经快亮了。
1月份时,波尔图的成绩更糟糕,主教练同意辞职。2002年1月23日,穆里尼奥就任波尔图主帅。
6年来最糟糕的波尔图
此时的波尔图已经有3年没有尝到冠军滋味了,入队后的穆里尼奥发现球队完全没有士气和野心,而俱乐部的权力也不再仅仅集中在主席和主教练身上。他对一家西班牙媒体说:“这是26年来最糟糕的波尔图。”
幸运的是,穆里尼奥上任后,球队立即4连胜,甚至还3比2战胜了本菲卡。接下来是对皇马的冠军联赛1/4决赛。穆里尼奥对媒体说:“我和技术人员准备比赛时,一件奇怪的事发生了:我们在纸上画出作战计划,意识到需要13名球员才能击败皇马。我必须有一个球员盯紧莫伦特斯,一个中场自由人在后保护;一名球员盯紧费戈,另一个在附近防止他斜长传;我需要一个球员盯紧齐达内,但他跑动范围太大,所以必须有一个全职右后卫占据空间;而我通常打三前锋。如果你将这些都加起来,就会发现我们需要13个人才能击败皇马。但裁判不会允许我们派上那么多人,我们只能以11人迎战,所以我们0比1输了。”
之后,波尔图又在联赛中连败两场,夺冠已经无望。在再次1比2败给皇马后,穆里尼奥在更衣室里警告说:“我会去找一些意志足够坚强的球员。”初步的接触已经开始了:马尼切、佩德罗•埃曼努埃尔、保罗•费雷拉、德尔莱和瓦伦特。
3月9日,波尔图0比3输给贝莱嫩塞斯,媒体的标题是“巨龙吞下了一粒苦药”。直到今天,穆里尼奥依然认为这是他看到过的波尔图最糟糕的表现。为此,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打破了不在赛后训话的惯例。这天之后,俱乐部公布了将被转会的一批球员名单。
赛季结束时,波尔图和本菲卡争夺第三名的位置。在一场比赛中,裁判“帮助”了本菲卡,穆里尼奥愤怒地说:“希望本菲卡必须拿第三不是被刻在石头上的定律。”最终,波尔图确保了第三和至关重要的联盟杯参赛权。
穆里尼奥已经为下一个赛季作了人事上的准备:在每个位置上都安排两个合格球员,现在还留下两个空位。达科斯塔成功地将本菲卡从拉脱维亚租借的射手扬考斯卡斯抢了过来,左前卫塞萨尔则到赛季开始前两天才转来。赛季开始后三天,拉科鲁尼亚买走了安德拉德,穆里尼奥从俱乐部B队提拔了里卡多•科斯塔。随后,帕雷德斯也被卖到了意甲,穆里尼奥则让球队从莱里亚签入了蒂亚戈。
不肯停留的电梯
这是穆里尼奥当主教练以来,第二次能够以自己选择的球员开始新赛季,也将是他第一个完整的赛季。在赛季集训开始后的第5天发生的一件事,让他确信球队已经成为一个团结的集体:“那一天我给他们放了一个下午和晚上的假,唯一的要求是在晚上11点前归队。我和助理教练在酒店大堂等待着球员回来。通常来说,总有一些人会晚归,因为这些人宁愿付点罚款,也要在外面待晚一点。”
但结果让穆里尼奥大吃一惊:“大约10点40分的时候,第一批球员回来了。随即,其他球员也到了。我完全被震惊了,因为他们不仅按时归来,而且几乎都是一起回来的。若热•科斯塔走过我身边,我不禁问他:‘若热,发生了什么?’他回答:‘教练,我们一起出去的,我们一起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很难形容当一个主教练听到他的队长说出这些话时是什么感受:20多个人仅仅在一起5天后就决定一起出游,一起晚饭,在第一次放假时就待在一起。这是我这个团体诞生的开始。”
联赛首轮比赛很糟糕,在德科和阿列尼切夫缺阵的情况下,球队被2比2逼平。穆里尼奥还被罚上了看台,这意味着下一场对博阿维斯塔的比赛他将无法在教练席指挥。和欧洲比赛不同,葡萄牙联赛中受罚的主教练是可以进更衣室的。当裁判吹响上半场结束的哨音后,穆里尼奥走向通往更衣室的电梯。突然,博阿维斯塔主席洛雷罗抢在他前面进了电梯,门立即关上了。
穆里尼奥在电梯口耐心等待了一段时间,但电梯依然没有回到这一层。他想电梯或许坏了,因此他走向楼梯口,但博阿维斯塔的保安却禁止他通行。穆里尼奥说:“我很了解葡萄牙足球,所以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了,更衣室里准备了一个和扩音器相连的电话。我回到包厢,坐下来打电话,用笑话开始了我的中场训话:‘我被骗了。你们现在1比0赢着呢,(临场指挥的助理教练)布里托已经在我背后开始捅刀子了,这场比赛结束后我就会失业了。’球员们都大笑:‘布里托是最棒的。’笑话之后,我开始警告他们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博阿维斯塔将给有球球员很大压力,所以希望他们能够在两侧倒球,让他们找不到施加压力的特定目标。”
比赛结束后又有新麻烦:穆里尼奥和同事以为能够去更衣室,但再一次,电梯不肯停留。保安也不允许他们继续留在包厢内,所以他们只能和看本场比赛的观众一起走向出口。穆里尼奥回忆说:“突然间,我们被博阿维斯塔球迷包围了。我们冲向酒店,幸好酒店离球场不远。球迷都被惊呆了,来不及作出反应。尽管如此,我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是:‘靠,这不是那个婊子养的……穆里尼奥吗!’”
那之后,波尔图又取得了两个赛季来的首次客场连胜。对于前一个赛季经常客场失分的球队来说,这是一贴很好的解毒剂。尽管球队在对本菲卡的德比中被罚下1人,但穆里尼奥敢于冒险的打法依然让他们取得了2比1的胜利。到2002年圣诞节时,波尔图一路13连胜,他们比联赛第二名领先7分,葡萄牙杯和联盟杯也没有出局。穆里尼奥不可能问圣诞老人要更好的礼物,他为所拥有的一切感到高兴,并且准备继续抓紧这一切。(请继续关注《穆里尼奥自传》下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