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沙乡年鉴
（A Sand County Alman）
【美】奥尔多·利奥波德 著侯文慧译
长春：吉林人民出版社 1997年
序
苏珊·福莱德
利奥波德在《沙乡年鉴》中对人和土地的生态及伦理（“大地伦理”：土地是一个由相互依赖的各个部分组成的共同体——人只是共同体中的一个普通成员和公民；力图在阐释土地的生态功能的基础上去强化人们对土地的了解，从而激发人们对土地共同体的热爱和尊敬）关怀，与19世纪最著名的美国自然主义大师亨利·戴维·梭罗的《瓦尔登湖》占据着同样重要的位置。
英文版序
价值观的转变
“野生的东西在开始被摈弃之前，一直和风吹日落一样，被认为是极其平常而自然的。现在我们所面临的问题是：一种平静的较高‘生活水准’，是否值得以牺牲自然的、野生的和无拘无束的东西为代价。”（P5）
“我们蹂躏土地，是因为我们把它看成是一个属于我们的物品；当我们把土地看成是一个我们隶属于它的共同体时，我们可能就会带着热爱与尊敬来使用它。对土地来说，是没有其他方法可以逃避机械化的人类的影响的；对我们来说，也无其他方法从土地中得到它能以——在受制于科学的情况下——奉献给文化的美学收获。”（P6）
“土地是一个共同体的观念，是生态学的基本概念，但是，土地应该被热爱和被尊敬，却是一种伦理观念的延伸。土地产生了文化结果，这是长期以来人们所周知的事实，但却总被人所忘却。”（P6-7）
“我们的自大和完美的社会，现在就像一个忧郁病患者，它是那样为其自身的经济健康而困扰着，结果反而失去了保护其健康的能力。”（P7）
第一篇
一个沙乡的年鉴
1月冰融
“每年，在仲冬的暴风雪之后，接踵而来的便是一个冰融的夜晚，这是，会听到水滴轻轻落地的声音。这个声音不仅给在静夜中甜睡的生物带来奇异的骚动，而且也唤醒了某些冬眠的动物。”（P3）
2月好橡树
“人们在不拥有一个农场的情况下，会有两种精神上的危险。一个是以为早饭来自杂货铺，另一个则是认为热量来自火炉。”（P6）
3月大雁归来
“一只燕子的来临说明不了夏天，但当一群大雁冲破了3月暖流的雾霭时，春天就来到了。”（P18）
“在这每年一度的，以食品换取光明，以冬季的温暖换取夏季的僻静的交易中，整个大陆所获得的是一首有益无损的，从朦胧的3月泥泞的天空洒下来的，带着野性的诗歌。”（P22）
4月春潮来临
“我们的木材堆，全部是从合流中募集来的，因此，它不仅是一种个人的收藏，而且是一部关于上游农场和深林的人类奋斗历史的集锦。”（P25）
“拥有一棵大橡树的人拥有比一棵树更多的东西。他拥有一个历史图书馆，并且在演变的剧场中有一个预定的座位。在有洞察力的眼光看来，他的农场标志着草原战争的徽章和标记。”（P28）
5月从阿根廷归来
“当蒲公英给威斯康星的牧场打上5月的标记时，就已经到了听取春天的最后一个证据的时候了。”（P32）
6月桤树岔
——钓鱼叙事曲
“现在，我将向你承认，这三条鳟鱼，是没有一条必须被砍掉头，或把身子折成两半，以便能装进他们的棺材的。重要的不在于这些鳟鱼，而是机会。装满的不是我的鱼篓，而是我的记忆。”（P38）
7月巨大的领地
“机械化了的人们，对植物区系是不以为然的，他们为他们的进步清除了——不论愿意或不愿意——他们必须在其上度过一生的地上景观而自豪着。大概，比较聪明的做法是，立即禁制讲授真正的植物学和真正的历史，免得某个未来的公民会因为他的美好生活所付出的植物区系代价而于心有愧。”（P43-44）
8月绿色的牧场
“有些绘画变得非常有名，而且能使名声持久下去，是因为它们被持续不断的许多代人所看到，而每一代人里，似乎总能发现几双富有鉴赏力的眼睛。”（P48）
9月丛林里的合唱
“我们为这支几乎就在我们的门口台阶上唱出的清晨赞歌而骄傲。而且，不知怎么地，在秋色中，那些松树上的发蓝的针叶。从那时起，就变得更蓝了；甚至那些松树下由悬钩铺成的红地毯，也变得更红了。”（P52）
10月烟样的金色
“早起者相互之间都感到很惬意。这大概是因为，和那些睡懒觉的人不一样，它们习惯于克制地陈述自己的收获。”（P57）
11月如果我是风
“上帝在赐予，上帝也在索取，不过他不再是唯一的一个这样的人了。”（P64）
“一个保护主义者是一个这样的人，即在他每次挥动斧头时，他非常谦卑地知道，他正在他的土地的面孔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不论是用笔还是用斧子，签名当然都有所不同，但者不同确实应当是存在的。”（P65）
“一把斧子的使用者所具有的偏向，和他的农场里所有的树的品种一样多。”（P67）
“现代的教义是不惜代价的舒适。”（P68）
“我们的植物爱好不仅反映了职业，而且也反映了业余爱好，具有一种像是在勤奋和懒惰之间分配谁应在先的微妙性。”（P69）
12月家园
“每个农场都是一本动物生态学的教科书，熟知森林的人的知识是这本书的说明。”（P75）
“创作的条例本来是专门为上帝和诗人们而设的，而卑贱的老百姓则可能没法越过这种限制，如果他们知道怎样越过的话，例如，要种一棵松树，人们既不需要上帝也不需要诗人，人们需要的仅仅是一把铲子，由于在这些规则中存在着这种古怪的漏洞的好处，所以任何一个乡下人都可以说：让那儿有一棵树。于是那儿就会有一棵树。”（P76）
第二篇
随笔：这儿和那儿
威斯康星
沼泽的哀歌
“我们领会自然特性的本领与对艺术的观察能力一样，是从美丽的东西开始的。这种特性通过日臻完美的阶段，发展到难以用语言捕捉其真正意义的程度。”（P90）
“历史，不论是沼泽的或是市场的，总是在自相矛盾中结束。这些沼泽的最终价值是荒野，而鹤则是荒野的化身。但是，所有荒野的保护主义都是自己拆自己的台的，因为我们对它很珍惜，就必然要去看它和爱抚她，但是，等我们看够和爱抚够了时候，就再没有荒野来珍惜了。”（P95）
沙乡
“还有另外一些植物，它们似乎向这个世界要求的并不是富饶，而是空间。”（P97）
漂流
“自从古生物代的海洋淹没了大地以来，X一直是把时间标在石灰岩的暗礁上的，时间，对于一个被封存在岩石中的原子来说，是停止不前的。
当一颗大果橡树的根伸进了一个裂缝，并开始试探似地摸索着生长和吸收养料时，断层出现了。在一个世纪的瞬间，岩石衰败了，X被拉出来，并进入生物世界。它协助组建了一朵花，这朵花变成了一只橡果，这只橡果喂给了鹿，这只鹿又喂给了一个印第安人，所有这些事情都发生在单独的一年里。
自从停留在这个印第安人的骨骼中以后，X再次回到了追逐和奔驰、盛宴和饥饿、希望和恐惧之中。它感到，这些事情，作为那种小小的化学推拉的变化，对于一个原子来说，它们的斗争是没有时间限制的。当这个印第安人和草原永别之后，X在地下就很快退化了，只有等待通过土地的循环系统来进行第二次旅行。”（P98）
关于一个鸽子的纪念碑
“自从达尔文给了我们关于物种起源的启示以来，到现在已经有一个世纪了。我们现在知道了所有先前各代人所不知道的东西；人们仅仅是在进化长途旅行中的其他生物的同路者。时至今天，这种新的知识应该使我们具有一种与同行的生物有近亲关系的观念，一种生存和允许生存的欲望，以及一种对生物界的复杂事务的广泛性和持续性感到惊奇的感觉。”（P103）
弗兰博河
“荒野使他们第一次尝到了由聪明和愚蠢的行为所带来的奖赏和惩罚。这些行为是在森林活动的人日常所具有的，但是文明已经筑起了千百种缓冲物来抵制它们。”（P107）
“大概每个年轻人都需要有一次偶然的荒野旅行，以便了解这种特别的自由的涵义。”（P107）
伊利诺斯和衣阿华
伊利诺斯的公共汽车旅行
“公路像一条绷紧的带子，横穿过种着玉米、燕麦和苜蓿的天地，公共汽车报着行使了的庞大里数，旅客们谈论着，谈论着，一直谈论着。······伊利诺斯没有起源，没有历史，没有深浅，没有生与死的浪潮。对于这些旅客来说，伊利诺斯不过是他们驶向一个未知码头的大海。”（P113-114）
红色的腿在踢蹬
“当我回忆早年的印象时，我怀疑，那些通常被称作兴起的过程，是否真的不是一个衰落的过程；那些成年人常常乐道的而又是孩子们所缺乏的经验，是否真的就不是一种对日常生活琐事来说的本质要素的渐进稀释之物。”（P114）
亚利桑那和新墨西哥
在云霄
“当人们走过南方，穿过平原和山岭，走向白山的时候，当他们各自的旅行模式变为不可能的时候，这些等级也就一个个失落了，直到最后，‘在云霄’，骑马人统治了世界。”（P117）
像山那样思考
“一声深沉的、骄傲的嗥叫，从一个山崖回响到另一个山崖，荡漾在山谷中，渐渐地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这是一种不驯服的、对抗性的悲哀，和对世界上一切苦难的蔑视情感的迸发。”（P122）
“这个世界的启示在荒野。大概，这也是狼的嗥叫中隐藏的内涵，它被群山所理解，却还极少为人类所领悟。”（P124）
埃斯库迪拉
“从一开始，时间就啃噬着埃斯库迪拉玄武岩的山体，消耗着、等待着，同时也建设着。时间在这座古老的山上建造了三件东西：一个令人起敬的外貌，一个微小的动植物共同体和一只熊。
捕杀那只熊的政府捕兽者知道，他给埃斯库迪拉带来了安全。但是，他不知道，他颠覆了那座大山的尖顶，这座大厦是自拂晓时星辰在一起唱歌时就开始建筑起来的。”（P128）
奇瓦瓦和索诺拉
瓜喀玛亚
“任何一个严肃的生态学家会同意这种看法吗？他充分了解生态学的死亡。从现代科学的角度来看，这种死亡的意义是难以表达的。一位哲学家把这种不可估量的本质称作物质事物的精灵。”（P129-130）
绿色的泄湖
“人们总是在毁灭他们喜爱的东西。因此，我们，拓荒者们也正在毁灭着我们的荒野。有人说，我们不得不如此。尽管可能是这样，我们仍然高兴，在没有年轻人所在的荒野的情况下，我将永远不年轻了。当地图上没有一个空白点的时候，40种自由有何用途？”（P139）
伽维兰的歌
“一条河流的歌一般都是指河水在石块、树根和险滩上所弹奏出来的旋律。”（P139）
“这时，你就可能听见这种音乐——无边无际的起伏波动的和声，它的乐谱就刻在千百做山上，它的音符就是植物和动物的生和死，它的韵律就是分秒和世纪间的距离。”（P139）
“科学在向世界贡献道德，同时也贡献着物质。它在道德上的最大贡献就是客观性，或者叫做科学观点。它意味着，除了事实以外，对每种事务都表示怀疑，它意为着恪守事实，从而使其事实的各个部分各得其所。由科学所恪守的事实之一，是每条河流都需要更多的人，而所有的人都需要更多的发明创造，因此也需要更多的科学；美满的生活则依赖于这条逻辑无限的延伸。在任何河上的美满生活，同时还可能取决于其音乐的百分比，以及对某种需要理解的音乐的保存，是一种尚未被科学所考虑到的可疑的方式。”（P143）
俄勒冈和犹他
雀麦的替换
“就如同在小偷中讲究信用一样，在动植物的害虫中也讲究团结一致和相互配合。当一只害虫在什么地方遇到天然的障碍，另一只就会来临，它用一种新的方式来冲破这种障碍。结果，每个地区和每一种资源都有一定数量的不请自来的生态学客人。”（P144）
“雀麦减少了随着过度的放牧而出现的土壤流失，然而，雀麦却又正是由于过度放牧而别允许生长的。（这种生态学上的美妙的环形循环是值得认真思考的。）”（P147）
马尼托巴
克兰德波埃
“我想，教育恐怕是对同一种事物熟视无睹的时候，才知道去了解它的。
我们大多数人一直熟视无睹的一件事就是沼泽的性质。作为一种特别的爱好，我带一个访问者去了克兰德波埃，这时，我才领悟了这一点。对他来说，只是为了要发现它比其他沼泽地方更为荒凉和难以度过罢了。”（P148）
“一种历史意识应该是科学和艺术最珍贵的礼品。然而，我怀疑，XX并不具有任何一种意识，却比我们对历史了解得多。它是原始的、幼稚的大脑，根本不知道谁是黑斯廷思战争的胜利者，却能感觉到在时间之战中谁是赢者。如果人类的竞争也如XX一样久远，我们大概就可能更好地掌握XX叫声的意义。想一想，即使只是少数有自觉意识的几代人，就给我们带来了怎样的传统、自豪、蔑视和智慧，那么也就是怎样的持续不断的勇气在激励着这种鸟，早在有人类存在之前，就已经有了久远的XX时代了。”（P151）
“有一天，我的沼泽被堤坝围住，并且被汲取着，也将会在麦田下被遗忘掉，正如见天和昨天，将在多年后被忘掉一样。在最后的一条泥荫鱼在最后的一个池塘里做最后一摆之前，燕鸥将向克兰德波埃高声说再见，天鹅则会以一种圣洁的尊严态度向天空翱翔，群鹤也会吹起它们告别的号角。”（P152）
结论
保护主义美学
“除了爱情和战争，几乎没有什么事情做起来会像户外休闲这类业余爱好那样，如此逍遥自在，或按照不此不同的个人需求，具有那样一种难以捉摸的，由贪欲和利他主义所混合起来的性质。”（P155）
“所有这些东西都是以‘战利品’的思想为依据的。······它表明它的拥有者到过什么地方和做过什么事——它曾在体现着克服困难、以智取胜和镇定自若的那种历史久远的技艺中，锻炼了本领、毅力或洞察力。包含在这类战利品中的各种内涵通常是远远超过其物质价值的。”（P159）
“一切人工的内部促进作用都是存在的，但是密集性的使用则会逐渐把保护主义推向人为结果的趋势，从而整个战利品的价值也就随之贬低了。”（P160）
“事实上，人工化的管理，是以损害其他可能更高级的休闲为条件而换得捕鱼权的。它付给每一个公民的红利已经超出了属于整个公民大众的资本存量。在猎物管理中，这种同一类型的生物学上的商业冒险活动是很普遍了。”（P160）
“因此，我们可以根据我们所说的情况得出这样的结论：密集性的使用降低了原生战利品——如猎取的野生动物和鱼类——的质量，同时还加剧了对其他资源，如非猎动物、天然植物以及农作物的损害。”（161）
“提倡感知，是休闲事业上唯一创造的部分。”（P163）“在美国休闲资源上的唯一真正的发展，是美国人中感知能力的发展。所有我们在那种名义下所采取的增其色彩的其他行动，充其量也是企图阻止或掩饰这种淡化的过程。”（P164）
“科学家有一个警句：个体发育重复着系统发育。意指每个个体的发展都在重复着它的种群的进化史。这在精神上也和物质的事物一样是真实的。凯旋的猎人是原始人的再生。猎取战利品是青年时代的特权，它不分种族或个人因此无需表示任何歉意。”（P165）
“这种对战利品娱乐主义者有一个怪癖，即他在以一种微妙的方式加速着他自己的毁灭。为了享受，他必须拥有、侵犯、占用。因而，他个人看不到的荒野对他是没有价值的；因而普遍地认为，一个未曾使用过的偏僻地区对社会是无用的。对那些缺乏想象力的人来说，地图上的空白部分是无用的废物，而对另一些人来说，则是最有价值的部分。”（P166）
“发展休闲，并不是一种把道路修到美丽的乡下的工作，而是要把感知能力修建到尚不美丽的人类思维中的工作。”（P166）
美国文化中的野生生物
“原始人的文化常常是以野生生物为基础的。因此，野牛不仅为大平原上的印第安人提供了食物，而且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们的建筑、服装、语言、艺术和宗教。
在文明的民族中，文化的基础已几经迁移，但无论怎样其文化却依然保留着部分野生的根基。我在这里所要讨论的正是这种野牛根基的价值。”（P167）
“首先，有一种存在于任何经验中激发历史意识的价值，向我们提醒着我们独特的民族起源和发展价值。这种意识，就其最终的意义而言，是‘民族主义’。由于尚无另外的简称，我就习惯按照我们的习惯，称它为‘拓荒者的价值观’。”（P167）——“‘个体发育重复着系统发育’的事例，既存在于社会中，也存在于个人中。”（P167）
“第二种，是任何经验中都存在着的那种提醒我们是依赖于土壤——植物——动物——人这个食物链，以及是属于生物最基本的组织的价值。文明用各种新的挑战、发明和经纪人，把最基本的人——地球的关系搞得热闹非凡，以致把意识也搞模糊了。我们迷恋工业在供给我们的需求，却忘记了是什么在供给工业。早已到了教育向土壤靠近，而不是偏离土壤的时候了。”（P168）
“第三种在所有的经验中都存在的，在集体中发挥着伦理约束力的价值，即所谓的‘猎人道德’。······因此，猎人的道德，就是一种自愿的对使用这些武器的限制。其目的在于发挥技巧的作用，而缩小新发明在猎取野生生物上的作用。”（P168）
“在野生生物伦理学上有一个优点，即猎人通常是没有一个画廊来为他的所作所为去喝彩或非难的。不论他怎样的行动，支配他行为动都是他的意识，而不是一群旁观者。这一事实的重要性是无需夸大的。”（P168）
“自愿信奉一种道德的信条，提高了猎人的自尊，而且不应该忘记，漠视这种信仰则又会使他堕落和腐败。”（P168）
“拓荒者和人——地球关系上的经验具有零或正直，而道德上的经验则可能同时具有负值。”（P169）
“价值的产生从来不是自动化的，只有健康的文化才能培训和成长。”（P169）
“野生生物仍然具有另一种价值，而且是一种对整个人类事业具有潜在意义的价值，这一点，现在还仅有个别生态学家能意识到。”（P176）
“这就出现了一个令人不安的问题：人类种群是否也具有我们尚未意识到的模式？而且我们还在协同履行着它？暴动和战争，骚乱和革命，是否也出于统一模式？
许多历史学家和哲学家把我们大量的行为解释成一种由意志所产生的个人行为所聚合起来的结果。这个外交上的易受制约的事实表明，政治团体具有一个属于高层个人的特性。另一方面，某些经济学家则把整个社会看成是一个过程中的玩物，我们对它的认识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是事后的。”（P176）
“总之，野生生物曾经哺育了我们，并且形成了我们的文化。它们现在仍然为我们在闲暇时间提供着欢悦，可我们却在试图靠现代机械去得到欢悦，从而毁灭它的价值。靠现代的才智去得到它，所产生的将不仅是欢悦，同时还是智慧。”（P177）
荒野
“荒野是人类从中锤炼出那种被称为文明成品的原材料。
荒野从来不是一种具有相同来源和构造的原材料。它是极其多样的，因而，由它而产生的最后成品也是多种多样的。这些最后产品的不同被理解为文化。世界文化的丰富多样性反映出了产生它们的荒野的相应多样性。”（P178）
残迹
“拓荒者通常是嘲笑任何要使拓荒永存的努力的。”（P182）
为休闲而用的荒野
“为生计方式而进行的体力上的格斗，在无数个世纪里，都曾经是一个经济问题。每当这样一类斗争消失的时候，一种可靠的本能就会让我们把它以一种美学形式的体育和游戏保留下来。”（P182）
“休闲的价值并不是一个阿拉伯数字的问题。休闲在价值上，是与其经验的程度及其不同于和与工作生活相反的程度成正比的。按照这个标准，机械化的旅游充其量也只是一种像牛奶和水一样淡而无味的事情。”（P184）
为科学而用的荒野
“古生物学提供了丰富的证据，说明荒野在极其漫长的岁月里，一直自我保养着，它所拥有的物种，很少由丧失，它们也不会失去控制，天气和水建造土壤的速度和土壤流失的速度一样快，或许还更快些。因此，荒野作为一个土地卫生研究实验室，是具有无法预料的重要性的。”（P186）
“简言之，所有现有的荒野地区，不论其大或小，都可能具有作土地科学研究根据的价值。休闲并不是它们唯一的或甚至是最基本的用途。”（P187）
为野生动物而用的荒野
“无论是哪方面的热情，都需要有一种长远的保护主义的观点，以及一种历时性的展望。只有那些能够看到进化壮观的人，才能被指望尊重出现这种壮观的剧院——荒野，或者这种壮观的卓绝成果——灰熊。如果教育确实起到了教育的作用，到时候会有越来越多的公民们懂得老西部的遗物给新西部所增添的意义和价值。”（P189）
荒野的卫护者们
“荒野是一种只能减少不能增加的资源。侵犯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受到阻挡或减弱，以便维护荒野为休闲、为科学、为野生动物而用的能力；但从总的意义上来说，要创造新的荒野是不可能的。”（P189-190）
“总而言之，了解荒野的文化价值的能力，归结起来，是一个理智上的谦卑的问题。那种思想浅薄的，已经丧失了他在土地中的根基的人认为，他已经发现了什么是最重要的，他们也是一些在侈谈那种由个人或集团所控制的政治和经济的权力将永久延续下去的人。只有那些认识到全部历史是由多次从一个单独起点开始，不断地一次又一次地返回这个起点，以便开始另一次具有更持久性价值探索旅程所成的人，才是真正的学者。只有那些懂得为什么人们未曾触动过的荒野赋予了人类事业以内涵和意义的人，才是真正的学者。”（P190）
土地伦理
伦理的演变次序
“这种迄今为止仅仅是由哲学家们所研究的伦理关系的扩展，实际上是一个生态演变中的过程。它的演变顺序，既可以用生态学的术语来描述，同时也可用哲学词汇来描述。一种伦理，从生态学的角度来看，是对生存竞争中行动自由的限制；从哲学观点来看，则是对社会的和反社会的行为的鉴别。这是一个事物的两种定义。事物在各种相互依存的个体和群体向相互合作的模式发展的意向中，是有其根源的。生态学家把它们称作共生现象。政治学和经济学则提高了共生现象，原有的自由竞争有一部分被带有伦理意义的各种协调方式所取代了。”（P192）
“圣经中的金科玉律力图使个人与社会取得一致；民主则试图使社会组织与个人协调起来。”（P192）土地伦理，应是第三种伦理的延伸，即“伦理向人类环境中的这种第三因素的延伸，就成为一种进化中的可能性和生态上的必要性。按顺序来说，这是第三步骤，前两部已经被实行了。······我把当今的资源保护注意看做是确认这种信念的萌芽。”（P193）
共同体的概念
伦理原则的前提：“个人是一个由各个相互影响的部分组成的共同体的成员。他的本能使得他为了这个共同体内取得一席之地而去竞争，但是他的伦理观念也促使他去合作（）大概也是为了有一个可以去竞争的环境吧。”（P193）
“土地伦理只是扩大了这个共同体的界限，它包括土壤、水、植物和动物，或者把它们概括起来：土地。”（P193）“一种土地伦理当然并不能阻止对这些‘资源’的宰割、管理和利用，但它却宣布了它们要继续存在下去的权利，以及至少是在某些方面，它们要继续存在于一种自然状态中的权利。”（P194）
“间言之，土地伦理是要把人类在共同体中以征服者的面目出现的角色，变成这个共同体中的平等的一员和公民。它暗含着对每个成员的尊敬，也包括对这个共同体本身的尊敬。”（P194）
“历史是否在以这种精神被讲授着？一旦土地作为一个共同体的概念真正被深刻地融会在我们的理智中时，它就会以这种精神被讲授。”（P197）
生态学意识
“我们所面临的问题是要把社会觉悟从人延伸到土地。”（P199）
“如果在我们理智的着重点上，在忠诚感情以及信心上，缺乏一个来自内部的变化，在伦理上就永远不会出现重大的变化。资源保护还未接触到这些最基本的品行的证据，就在于这样一个事实：哲学和宗教都还没有听说过它。因为我们企图使资源保护简单化，我们也就使它失去价值了。”（P199）
土地伦理的代用语
“当历史的逻辑渴求面包时，我们拿出来一块石头，而且还煞费苦心地解释说，这块石头与面包是多么相似。现在我就来描述一下那些代替土地伦理的石头。”（P200）
“在一个全部是以经济动机为出发点的资源保护体系中，一个最基本的弱点是，土地共同体的大部分成员都不具有经济价值。”（P200）
“缺乏经济价值有时不仅是某些品种，或某些类别的特点，而且是某些整体性的生物群共同体的特点，如沼泽、泥塘、沙丘，以及‘沙漠’就是例子。”（P201）
一个不可能的设想：“设想，生物链中有经济价值的部分，将会在没有无经济的部分的情况下运转我认为是错误的。”（P203）
土地金字塔
“一种用于补救和指导对土地关系的伦理观，是需要有一种智力上的想象的，即能把土地当成一种生物结构的想象。”——生命
“最初，生命的金字塔是又矮又低的，各种食物链也是短而简单的。进化使它一层又一层，一种联系又一种联系地增加着。人类是这座金字塔的高度和复杂的成千上万的增添物中的一种。科学给我们带来了许多疑问，但至少也给了我们一种肯定：进化的趋势是使生物区系更为精致和多样化。”（P204-205）
“历史和生态学上的综合证据似乎提出了一个总的推论：人为改变的激烈程度越小，在金字塔中的重新适应的可能性就越大。反过来，激烈的程度是以人类人口的密度而不同的，稠密的人口要求比较激烈的转化。”（P208-209）
土地健康和A——B分歧
“一种土地伦理反映着一种生态学意识的存在，而这一点反过来又反映了一种对土地健康富有责任的确认。健康是土地自我更新的能力，资源保护则是我们为了了解和保护这种能力的努力。”（P209）
结论
“土地伦理的进化是一个意识的，同时也是一个感情发展的过程。保护主义被证明是由无用的，甚至是危险的良好意愿筑城的，因为它即缺乏对土地，也缺乏对经济性的土地使用的批判性的了解。我想，毋庸置疑，当伦理的边疆从个人推向社会时，它的意识上的内容也就增加了。”（P214）
“总而言之，我们当前的问题是一个态度和方法问题。”（P214）
附录一：
《未发表的序》（1947年）
“只有当人们在一个土壤、水、植物和动物同为一员的共同体中，承担一个公民角色的时候，保护主义才会成为可能；在这个共同体中，每个成员都相互依赖，每个成员都有资格占据阳关下的一个位置。”（P216）
“生态教育的障碍之一是人们单独生活在一个创伤累累的世界中。加诸在土地上的许多伤害是普通人看不见的。一个生态学者必须要么硬着头皮并确信科学的影响与他毫无关系；要么他必须是一个看见在一个共同体中的死亡迹象的医生，而这个共同体却相信自己是健康的，并且不愿意被告知实际情况是两样的。”（P222）
附录二：
利奥波德和《沙乡年鉴》
“《沙乡年鉴》是他思考的结晶，也是他的忧和爱的表达。他被称作美国新保护运动的‘先知’，被誉为‘美国新环境理论的创始者’。”（P226）
一、生平
“利奥波德个人思想的发展和形成经历了三个阶段：保住主义者（1909-1924年）；向生态学思想的转变（1924-1933年）；和生态观的形成（1934-1939年）。”（P227）
“他说：‘我们要从整体上去尊重它（土地），不仅把它当成一个可供使用的东西，而且还把它当成一个具有生命的东西。’”（P228）
二、呼唤
“利奥波德的尊重土地、热爱土地的伦理，是从总体上提出的，客观认识人和自然关系的生态学的哲学结论。它是向人类发出建立新的伦理意识的呼唤。”（P234）
三、先知
“利奥波德的土地伦理学是一个科学的结论，但是，在他论述人与土地共同体的关系时，又加入了充分的想象力——尽管，这种想象力也没有摆脱科学的分析。”（P236）
歌德：“一个伟大的自然科学家根本不可能没有想象力这种高尚资禀。我指的不是脱离客观存在而想入非非的那种想象力，而是站在地球的现实土壤上，根据真实的已知事物的尺度，来衡量未知的设想的事物的那种想象力。”（P237）
侯文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