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人物设置的圆形结构
——从克洛德和伽西莫多来谈
摘要:《巴黎圣母院》是法国浪漫主义大师雨果的代表作之一。本部作品集中体现了作者的创作原则:圆形对照。以主人公爱斯梅拉达为圆心,以克洛德、伽西莫多、弗比斯、甘果瓦、为圆周线上的人物,通过人物之间的比较以及人物自身的比较来塑造人物形象以及表达作者的主旨:圆满、和谐。本文以克洛德和伽西莫多为主要研究对象,以人物自身的比较为主要立足点来探讨圆形对照表达手法的作用及效果。
关键词:巴黎圣母院;圆形结构;克洛德;伽西莫多
Round structure of aphasia of thecharacter of Notre-Dame de Paris
---- from the degree of Claude andQuasimodo
Abstract: Notre-Dame de Paris (also named as “The Hunchback ofNotre-Dame" in English) is one of the representative works ofVictor Hugo, the French Romanticism Master. This novel epitomizesHugo's creation principle-- circular contrasts. The whole storysets Esmeralda,the protagonist, as the core center of a circle, and Claude,Quasimodo,Phoebusand Gringoireas some points on the circumference, hoping to mold the personage'simage by comparison and contrast and in the meanwhile, to expressthe theme--perfection and harmony. This paper aims to discuss thefunction and effect of circular contrasts by making a deep researchand comparison of Claude and Quasimodo.
Keywords: Notre-Dame deParis, circular structure, Claude ,Quasimodo
在著名的《<克伦威尔>序》中,雨果旗帜鲜明地提出其美学主张。他说:“她会感到万物中的一切并非都是合乎人情的美,她会发觉丑就在美的旁边,畸形靠近着优美,丑怪藏在崇高的背后,美与恶共存,黑暗与光明相共”①雨果提出具有鲜明辩证精神的美丑善恶对照观点。认为只有使人物“充满着矛盾,混杂善与恶、兼有天才和渺小”②才能使艺术形象更加真实。《巴黎圣母院》正是作家依据这一美学原则精心塑造的艺术标本。
《巴黎圣母院》的圆形对照具体讲:“两个节日:宗教节和愚人节;两个王朝:封建王朝和乞丐王朝;两个国王:法兰西国王路易十一和乞丐王国国王克洛潘·图意弗;两种法律:封建王朝和教会所操纵的专门用来镇压穷人的反动法律和乞丐王朝一视同仁的公正法律。这些都是黑暗与光明的对比。”③归纳起来讲就是:圆形的环境、圆形的情节、圆形的人物。其中:人物形象设置的圆形对照是《巴黎圣母院》对照艺术的精华。人物纵、横、内、外的对照,都表现的非常强烈。
雨果在小说《 巴黎圣母院》中以离奇和对比的手法把五百年前法王路易十一统治时期的历史真实:宫廷与教会如何狼狈为奸压迫人民群众,人民群众怎样同两股势力英勇斗争,艺术的再现于读者的面前。讲述这些离奇荒诞的情节以及可歌可泣的故事的是书中众多的人物,而这些人物又绝非千篇一律,都是有其独特的个性的,是具有代表性的。他们围绕着女主人公爱斯梅拉达展开情节,形成了以其为圆心的行星环绕结构,并运用了对比与夸张的手法刻画人物的性格特点。具体来讲是以爱斯梅拉达为圆心人物,以克洛德、伽西莫多、弗比斯、为圆周线人物,通过圆心人物与圆周人物、圆周线人物以及人物自身之间的对比来表现人物。其中,人物之间的对比是以直向对比和环向对比的形式呈现的。而人物自身的对照是,通过横向的对照和纵向的对照来实现的,横向的对照:内在与外显的对比;纵向的对照则是:过去与现在的对比。
一、人物之间的圆形对照
人物之间的圆形对照分为:直向对照和环向对照。直向对比:圆周围人物与圆心人物之间的相互对比,在本文,即用克洛德和伽西莫多与爱斯梅拉达对比,突出克洛德以及伽西莫多的性格特点。环向对照:圆周线上不同人物对待同一事物所采取的不同的方式方法、态度的差异描写,揭示了各个人物心灵的差距,展现了人物的个性,使得人物形象初步明显,在本文,用克洛德、伽西莫多与圆周围人物来对比,以刻画人物的个性特点。
(一)圆形结构中的直向对照
克洛德与爱斯梅拉达的直向对照。克洛德与爱斯梅拉达的矛盾是小说的主要矛盾,贯穿小说始终,因此他们的对照也是人物圆心结构里的中心对照。他们是两种对立的力量,一个是教会的力量,一个是群众的力量,一个是恶的代表,一个是善的化身。
伽西莫多与爱斯梅拉达的对照:他们是两个被人互换的孤独儿,一个奇丑,一个奇美,却同时拥有美好的灵魂。夸张的仪貌美丑强烈对照,极具浪漫主义色彩,卓绝地衬托出了他们两个互相救援的动人情景,增强了艺术感染力。第一次是爱斯梅拉达给伽西莫多送水的情景,提示了爱斯梅拉达以德报怨的美好心灵。第二次是伽西莫多救援爱斯梅拉达的情景,展示了伽西莫多的勇敢和心灵的美好。
(二)圆形结构中的环向对比
自私奸诈的克洛德、容貌丑陋的伽西莫多、虚伪的甘果瓦以及伪善的弗比斯,都同时喜欢上了爱斯梅拉达,却采取了不同的爱的表现形式,正是这些各异的形式展示了各异的人物性格特点。
1.克洛德与圆周线上他人的对照
与甘果瓦的对照,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生;一个欲火炎炎,一个情薄意淡;一个贪欲不怕死,一个贪生怕死。
与弗比斯的对照。一个是阴沉的牧师,一个是欢快的军人;一个代表神权,一个代表王权;一个淫欲隐蔽,一个公开放荡。他们既有矛盾,而又互相勾结,同是巴黎人民的敌人。
2.伽西莫多与其他人的对照
与克洛德的对照。他们是义父子,义父对爱斯梅拉达充满占有的淫欲,义子对爱斯梅拉达充满真诚的爱慕。伽西莫多自我牺牲的爱情观和克洛德置人死地的淫欲的态度对照,表现了两种不同的爱情观,两颗不同的心灵。
与甘果瓦的对照。他们都受过爱斯梅拉达的恩惠,在对待爱斯梅拉达的态度上,伽西莫多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甘果瓦是“好多债是不偿还的”。为救护爱斯梅拉达,伽西莫多勇敢无私,不怕牺牲,甘果瓦则怯懦自私,贪生怕死,反映出人性的差异。
与弗比斯的对照。一个容貌丑陋心灵美好,一个容貌漂亮心灵丑恶,他们的对照说明了外表俊美的心灵未必善良,外表丑陋的心灵未必不善。
二、人物自身的圆形对照
作者不仅通过人物之间的比较来展示人物特色,还用人物自身的比较进一步展示人物的个性,使得人物形象丰满、活跃起来,从而大放异彩。人物自身的圆形对照包括:横向对照和纵向对照。
(一)人物自身的横向对照——内在与外显的矛盾
人物内在与外显的矛盾冲突,使得人物的性格特征更加真实,具有个性特点,更加鲜明突出。
克洛德的横向对照。这是一个比较复杂的人物,他集中体现了作者发展的圆形人物理念。作者用了很多篇幅来描写他的善举和忍受世俗情欲煎熬的痛苦。他年轻时善良,聪明好学,抚育兄弟,收养孤儿。但随着宗教地位的日益高升,他越来越有了人的悲哀。特别是在遇到爱斯梅拉达之后,克洛德兽性的一面就曝光在了读者的面前,但即使是在迫害爱斯梅拉达的途中,仍有许多文字在展现他的自责与自救,只是欲火太大,大到足以焚烧他本人。他即是一个被宗教禁欲主义挤压变形的人,同时又是反动教会的代表人物。
伽西莫多的横向对比——外表丑陋,内在俊美。“他刚出现的时刻是个驼背,走起路来呢?他是个罗圈腿,看你的时候呢?他是个独眼,你同他讲话呢?他又是个哑巴?”④正是这样一个集世人所有的残疾于一身的人,与甘果瓦相比,是一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与弗比斯相比,是一个对爱情专一的人,与义父克洛德相比,是一个懂得用给予的方式去爱人的人。奇丑的外表突出了奇美的心灵。
(二)人物自身纵向的对比——过去与现在的变化
人物形象随着时间、事件的变化而变化,《巴黎圣母院》人物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克洛德和伽西莫多。
克洛德的纵向变化是一个感性战胜知性,兽性战胜人性的过程。年轻时的克洛德有着人性美好的一面:善良、聪明。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特别是在遇到爱斯梅拉达之后兽性的一面就暴露无遗了。一步步走向情感的深渊,成为扼杀自己和爱人的刽子手。
伽西莫多的纵向变化是一种爱情战胜亲情的过程。在没有遇到爱斯梅拉达之前,亲情就是伽西莫多的一切,克洛德就是他的生命,但是在遇到美丽的爱斯梅拉达之后,他所谓的爱情渐渐战胜并取代了亲情,甚至因为爱斯梅拉达的死而杀死了养父克洛德。
三、克洛德的纵向圆形对照
克洛德的纵向变化是一个感性战胜知性,兽性战胜人性的过程。“克洛德·孚罗诺确实不是一个村野之辈”。
从作品本身来看,作者对克洛德倾注了巨大的热情。从他的童年一直写到他的死亡。不仅写了他的外表、他的思想、他的博学,而且还通过他的兄弟若望,养子伽西莫多,学生甘果瓦,情敌弗比斯,“爱人”爱斯梅拉达,写出了他的追求、探索、成功以及失败,他的痛苦,他的失望,他的毁灭,而把这样一个悲剧人物从里到外,活生生、赤裸裸地坦露在读者面前的,不是爱斯梅拉达等第二个人物能与之匹故的。
少年时代的克洛德是个好学、专注、深刻而虔诚的孩子。每天,他总是第一个跑进神学院学习。在冬天里,呵着手指、跪在地上学习。“因此,在十六岁时,这个青年教士,在神学方面就已经比得上一位教堂的神甫,在经学方面已经比得上一位议会里的神甫,在教育学方面已经比得上索尔邦神学院的博士了”。还学习了七种自由技艺(文法、伦理、修辞、算术、几何、音乐、天文),还取得了七艺的学士、硕士、博士学位,“经历了成为学士教师和各种学术大师的每一个阶段。他学习了各种文字:拉丁文、希腊文、希伯来文——这三座圣殿当时是很少有人能够踏进去的。”“到了十八岁,他已经精通了神学、法律、医学和自由技艺四大学科”。他很快在修道院里引起了敬仰和尊重,成为青年学者、博士、颇有名望的若札斯副主教。
克洛德不仅博学,而且也曾是个慈悲而善良的人。当一场大瘟疫夺去了他父母的生命,把一个襁褓中的小弟弟留给他时,他“把小孩抱在怀里,若有所思地走出来。他一直到那时都生活在学科里,如今,他生活到生活里来了”。在克洛德的生命的紧急关头,他既是一个孤儿,一个长子,又是一个十九岁的家长。他从学校的梦中被唤回到现实的世界里来“他带着一种已经很深刻、很虔诚、很专注的狂热,投身在对于小兄弟的爱中。”“他以一种无限的怜悯默想着若望,他给他以一切可能的注意和照应,仿佛他是一个很细致、很珍贵的东西。他对于那孩子不仅是一位兄长,他变成了他的母亲。”
当奇丑无比,“只能勉强说象一个人样子”的小伽西莫多被抛弃街头,眼看要被那些“善人”们当作灾难的象征烧死的时候,又是克洛德怀着一种极大的怜悯心,在人们的厌恶与诅咒声中收养了他。给他洗礼,找人喂养他。待他长大后,又教他说话、念书、写字。可怜的伽西莫多,除了得到过爱斯梅拉达的一口水外,他所得到的人世间的温暖全来自克洛德。
比埃尔·甘果瓦,一个贫苦的孤儿,历经生活的磨难,在几乎走上邪路时,幸运地碰上了克洛德。克洛德给他知识和学问,使他成为“一个真正的学者,懂得了从西塞罗的祈祷词到塞勒斯教派神甫念亡灵书的拉丁文。”
此时的克洛德是这样一个有着丰富而深沉的情感的人。他不仅虔诚、善良、博学。有着内在的美,而且他那“高朗宽阔的领头”、“深湛的眼睛”和“高大的身躯”也闪烁着外在的美。此时的克洛德不正是那“概括了一切灵魂和忠诚之美,”“概括了博学、知识、智慧之美”和“概括了形体之美”的人类至美的完美统一吗?然而,这样的一个人,他最后却得不到爱情。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的变化也悄然而至。“于是他越来越博学了,同时,很自然的,他也越来越有了神甫的谨严,越来越有了人的悲哀。”
年青时代的克洛德,本应沐浴爱情的阳光,可那时的他却沉在神学的大海里。当爱斯梅拉达出现在他面前,点燃他爱的火花时。他已经是三十五岁的中年人了,因为长期的禁欲主义的折磨和对科学的刻苦探求,不仅外表未老先衰,内心也变得阴沉、狭隘、自私,而且由于长期与世俗正常生活隔绝,又使他对爱情一无所知。所以,他根本得不到青春、天真而又美丽的爱斯梅拉达的爱情。但是,克洛德不是没想过办法去控制、解决。“我知道这件事,我也想试一下这种解脱方法。我首先禁止你到圣母院一带来,以为你不再来,我便能把你忘记了。你不遵守禁令,于是我想把你抢到手。有一天晚上我抓住了你,我们是两个人,正当我们已经把你捉住时,那倒霉的军官来了,他放走了你,从此就开始了你的不幸,还有我的和他的不幸。最后我不知怎么办,不知道会怎么样,只好把你舍弃给那个军官,我以为这样我就会痊愈了,象勃罗诺·达斯特一样”。但是,“正当我自以为很有力量的时候,命运却比我更有力量”。
从那时起,克洛德就开始一点一点的扼杀自己爱的人,但即使是在迫害爱斯梅拉达的途中,克洛德都并没有感到达到目的快感,相反,爱斯梅拉达每一次痛苦的遭遇都深深触痛着克洛德的身心。在爱斯梅拉达受刑的时候,他把一把匕首藏在自己的衣服里,爱斯梅拉达每叫一声,他便把匕首深深地刺进自己的肉里;在爱斯梅拉达被押赴刑场的时候,衣衫不整,他看到他连碰都不敢碰的美丽纯洁的处女成了大众的杯子时,他痛苦而委屈地哭了;第一次送爱斯梅拉达上绞架,在给临死前的爱斯梅拉达执行最后的宗教仪式后,他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象疯子一样在郊外迷迷狂狂、跌跌撞撞地奔跑了一天,不时地拨下自己的几根头发,看看它们是不是变白了。爱斯梅拉达死后,他也成了“即使地球在他脚下炸裂也没有感觉”的行尸走肉。克洛德亲手害死了爱斯梅拉达,而他自己也随着爱斯梅拉达的毁灭而毁灭了。
可见,克洛德并没有人们所想象的那么糟,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之人。他也曾有过辉煌的时刻,不仅在学识上,在人性的爱上,与伽西莫多的知恩图报,与爱斯梅拉达的以德报怨相比不仅毫不逊色,甚至更为可贵。克洛德有宽怀的胸襟,有崇高的涵养,他也是人,一个活生生的普普通通的人,博学而又极富同情心的人。
雨果在《<克伦威尔>序》里说:“人是二元的,在他身上,有兽性,也有灵性,也有肉体。总而言之,人就像两根线的交叉点,象连接两条锁链的一环,这两条锁链包罗万象。这两条锁链,一条是有形物质的系统,一条是无形存在的系统。前者由石头一直到人,后者由人开始而到上帝”⑤一个人的性格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会随着时间、环境的改变而改变。克洛德从小就当了修道士,在弥撒书和辞典的伴随中长大。如果说每个年轻人都有自己的美好梦想,都有青春涌动的时刻,那么克洛德也有自己的梦,然而他却没有选择志向的权利。教会的禁欲主义活生生的压抑了克洛德的男性本能,使得他的爱情感性一步步的战胜理性,从而走向了死亡。如果说克洛德有错,那就错在他是个男人,他也是教会禁欲主义的受害者。
四、伽西莫多的纵向圆形对照
伽西莫多的纵向变化是一种爱情战胜亲情的过程,从始至终的变化只是一种被美貌取悦后的行为,并非是人性的复归。
伽西莫多是个长的奇丑无比的弃儿。“它是一只残废的猴子”“它是一个畜生,一只野兽,是犹太人和母猪生下的东西。总之是个异教的怪物,应该扔到火里去烧死或是扔到水里去淹死”。面对这样一个连最虔诚的信徒都无法面对的小怪物,是副主教克洛德收留了他,为他洗礼,取名为伽西莫多,找人喂养他,抚育他长大成人。小时候保护他不受欺负,长大后又教他说话、念书、写字、敲钟。
伽西莫多从小就在克洛德的身边长大,在封闭的圣母院里,他和外界很少接触,副主教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他的不明白的出身和奇丑的相貌这两重灾难,老早就把他和外界分开,圣母院对于他是一个巢穴,一个家,一个故乡,一个宇宙。他在里面干活,长大、吃住,差不多不出去,每时每刻都受到教堂的神秘的感染。由于他的丑陋,他“到处被人鄙弃、嫌厌、推拒”,他从懂事起,就看出这一点。他在人们的轻蔑、戏弄与欺凌中长大。“他从周围发现的只是憎恨,他也学会了憎恨”。他拾起别人用来伤害他的武器变得更加凶恶、犷野、愚顽。他只有在冰冷的大理石雕像前,才能感受到无声的、温柔的、善良的目光。他终身与教堂的钟为伴,把沉到心底里的爱全部倾注到它们身上。轰鸣震响的钟声传达了伽西莫多心灵深处的痛苦、悲哀、希望和梦想。
所有的人都遗弃他,只有克洛德带给了他人的关怀,给予伽西莫多他能给的一切,克洛德对于伽西莫多的恩情比生母更大。此时的亲情就是伽西莫多的一切,他对养父克洛德俯首贴耳、感激涕零,是克洛德忠实的仆人。克洛德的每一个动作、神色对他都是一道无声的命令。打他、踢他,他都不吭一声。但在爱斯梅拉达给了他一点水之后,他生命里便出现了一个与克洛德同等重要的人了。“百善孝为先”。比较之下,爱斯梅拉达对伽西莫多的恩情就是以德抱怨,在他快渴死的时候给了他一碗水喝。恩情大小的取舍在他心里旋转不定。“父母之恩,世岂有足以比例之者哉!”但爱情的力量是无形的。他冒着生命危险将爱斯梅拉达从法场上救出,在照顾、保护女郎的朝夕相处中,平生第一次燃起了爱情的火焰。伽西莫多把爱斯梅拉达比作“一道阳光、一顺露珠、一只鸟儿的歌声。”为了他的爱,他痛感自己外形丑陋,时时用手将脸部遮盖起来,不让心爱的人儿看他;为了他的爱,他“宁愿受她的虐待而不愿看见她的痛苦,他把一切痛苦藏在自己心里”;为了他的爱,他主动为她去找弗比斯,从早到晚,“直站到后半夜”;为了他的爱,他冒着生命危险为她打破屋顶上令她害怕的雄像。他对她说:“我们那儿有一些很高的钟楼,一个人如果从那儿掉下去,还不到地面就会跌死。如果你愿意我从那儿掉下去,你甚至不须讲一个字,只要一眨眼就够了”;为了他的爱,他闭口不谈弗比斯对他的侮辱,平生第一次开口唱歌,安慰开导因弗比斯负心而伤心的爱斯梅拉达。在爱上爱斯梅拉达之后他便开始对克洛德有了叛逆之心。在巴黎圣母院内,当克洛德企图侵犯爱斯梅拉达的时候,他准备以牺牲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来既保全爱斯梅拉达又不忤逆他的义父;在他以为是克洛德从巴黎圣母院劫走了爱斯梅拉达之后他也只是“抵制嫉妒和失望情绪的侵袭”。此时亲情仍然在他心中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但当爱斯梅拉达最终被送上了绞架之后,他却毫不犹豫地将义父推下深渊,看着他掉下去,最后望着爱斯梅拉达和克洛德的尸体从心底发出一声哀号:“我所爱过的一切啊!”。最后,为了他的爱,他独自来到蒙特佛贡的地窑里,将心爱的人的冰凉的尸体紧紧抱在怀中,殉情而死。
克洛德因为得不到爱斯梅拉达而将她置于死地,而伽西莫多因为爱斯梅拉达的死而杀死了克洛德。这难道是因为伽西莫多在爱斯梅拉达施恩于他之后便认识到她心灵的美好,认识到了克洛德肮脏的内心以及封建教会势力的黑暗吗?不!对于伽西莫多来说,他的思想意识还达不到这一点。按照审美规律,人们对客体的认知和把握,总是从事物存在的感性形式开始,由表及里,从形式到内容。由于外在感性形式有着相对独立的审美价值,如果外表美,能使人在观照时得到精神愉悦和快感;如果外表丑,则会使人产生厌恶之感。这种先人为主往往阻碍了人们审美由外观直觉向伦理道德深入,而以对人的表面印象代替了对人的全面的,本质的了解。虽然美感并不能简单地等同于爱,但爱情往往由美感产生:在产生爱情之前,美就像“招牌”一样必不可少。如果爱斯梅拉达不是这般的美貌,而仅仅是单纯,善良,伽西莫多对她也许就只有深深的感激,而没有如此强烈的爱意了。因为司汤达说过,“人们并不会因为他所爱的人具有优良品德才感到欢欣,而只当作是一种令人高兴的巧合”。
所以伽西莫多的变化只是一种爱情战胜亲情的过程,是被美貌愉悦后的行为,并非是人性的复苏。
这种人物自身历史发展的变化在雨果的其他作品中也是常见的。《悲惨世界》中的沙威,从一开始的追捕冉阿让,到最后的释放他,以及《九三年》中的主人公等等,都体现了雨果的人道主义思想和发展的圆形结构理念以及雨果作品的人物形象——鲜活、丰满、圆形的特点。
圆形对比原则是《巴黎圣母院》的主要特色,有圆形的环境、圆形的情节、圆形的人物。其中,人物形象的圆形设置主要体现在:直向、环向、横向、纵向的对照上面。这不仅体现了《<克伦威尔>序》中的美学原则,更是展示了雨果的人道主义思想和发展的唯物主义思想观,以及对于人物形象的塑造和文学作品本身以及人物在文学史上永放光彩都是有很大作用的。对于后世学者自身从事文学作品的创作,都是非常有价值的,是值得借鉴的。
注释:
①雨果著.雨果文集第十七卷文艺理论[M].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35
②雨果著.雨果文集第十七卷文艺理论[M].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36
③王伏仙.论《巴黎圣母院》的创作特色[J].时代文学,2008:154-155
④雨果著.陈敬容译.巴黎圣母院[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1-580.以下凡作品引证,皆出此版本。
⑤雨果著.雨果文集第十七卷文艺理论[M].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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