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今年的气候有点反常，7月份已经过去了两天，全国各地都已经进入了烧烤模式，但是新土木堡市的温度却依旧保持在20度上下。早晚出门如果只穿一件短袖，甚至会觉得有些冷。
我也说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按理说，度过一个不开空调的凉爽夏天是一件非常值得庆幸的事。但是，夏天嘛，就是要热才对，不然肯定是地球的气候系统出什么异常了，我可不希望《后天》在现实中上演。
不知道这样凉爽的天气是否跟新市长发起的大规模绿化城市行动有关。
其实这座城市原来并不叫新土木堡市，它也跟瓦剌打败明朝军队的土木堡战役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在今年4月份的时候，市委领导班子换届选举，新土木堡市有了一位新市长，据说这位新市长在上任之前曾经在另一座城市负责过计生工作。他上任之后，谨遵“想要富，少生孩子多种树”的秘诀，大力倡导植树造林，绿化城市。于是乎，道路两旁，公园景区，一夜之间栽满了密密麻麻的树苗。
貌似还觉得不够，他又下令把城里的绿化带，草坪全部扒掉，统统种上树，搞得整座城市尘土飞扬，面目全非。街上到处坑坑洼洼，就像月球表面一样。结果，本来就不宽敞的道路现在变得更加拥挤，堵车成了家常便饭，以前从不知“堵车”为何物的新土木堡市民们现在开始把这当做安排出行时间的一个因素考虑了进去。据说已经有部分单位调整了下班时间，每天提前一个小时。即便如此，堵成一锅粥的场景还是随处可见。
如果说之前的举动还算凑合的话，那现在这种“斩草除根”的做法就得到了彻底的反对。全市人民骂声一片，甚至惊动了上级，他们派来新闻记者专访此事。市政府召开新闻发布会，对此作出解释。有一位比较犀利的记者在微博中提到，“……一座崭新的土木堡市即将诞生……”就这样，“新土木堡市”取代了城市原来的名字。
从学校到5号陵园只有不到500米的距离，但是因为到处都在施工，这么短一段路我竟然走了十五分钟。我真想弄一把特大号的锤子去玩打地鼠游戏。
5号陵园可能是少数几个没有遭到“地鼠”入侵的区域之一。据说原打算将5号陵园前往郊区的赵家岙村附近的一片荒地，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取消了。有传言说是死者派出了代表，亲自找到了相关负责人聊了聊。想到这儿，我不禁哑然失笑。
一踏进陵园内部，我浑身打了个哆嗦。一股寒意从心底里升起，这种寒冷不同于体寒，倒是更接近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睁大眼睛，想要看看有没有没升天的灵魂，要是有的话可以顺便送他们一程，算是给自己积点人品，保佑我找到一份工作。
顺着土路两边四季常青的松柏，往右一拐，映入眼帘的是更大一片松柏林。一个穿着白色老头衫，灰裤子，踩着圆口布鞋的老头正往屋里走。我快走几步赶上去，招呼了一声：“大爷！”
老头回过头，他看了我几秒钟，对我一点头，“进来。”
简陋的值班室大概不到十个平方，弥漫着一股饭味、霉味和烟味的混合味道；靠墙的地方立着一幢构造复杂，用积木搭成的房子；一张凌乱不堪的床，一个满是刻痕的衣柜，一张堆满了各种书和报纸的书桌，一张摆着一台旧电视桌子，一个无所事事的炉子，一台偶尔冒几个泡饮水机，一个与摆设无疑的吊扇，还有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好在地面还算干净，没看到什么垃圾，还让我有地方下脚。
“啪”一声，老头手里的苍蝇拍落在饭桌上，顿时多了一只苍蝇的尸体。剩下的苍蝇四散逃窜，“让你笑话了，”
“没事，陵园里要是没苍蝇的话，别的地方还会有吗？”我原本不想这么刻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
老头装作没听见，指了指一把椅子，示意我坐下，他自己也坐在桌子边，看着我：“带简历了吗？”
我摇了摇头。“我只是……”
“被好奇心驱使才来这儿的，对吧？”老头看着我，“还算诚实，靠过来一点。”
他伸出手，按在我的脑袋上。我本能地躲闪。“别动，一会儿就好。”他闭上眼。
这时，我感觉到有一股意识想要侵入我的思维，这股意识的源头正是眼前这老头。我好奇地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还会读心术。
“思维屏蔽够厚实的，”他伸出手指，轻轻地在我脑袋上点了几下，“让我进去。放心，不该看的我是不会看的。”
我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在思维屏蔽上敞开一个口子，他的意识钻了进去。老头没说谎，他的确只找了些我的出身、学历、成长经历之类的信息看了看，然后就退了出去。
“我没想到你还会读心术，”我说。
他放下手，“干这行的，读心术是基本技能，只不过没你厉害罢了。”
这话我爱听。如果我想从谁的脑袋里弄些信息，根本不需要用手去摸人家的头。
“你的大体情况我了解了，”老头坐回原位，清了清嗓子，“实话实说，自打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天生就是做这个的，尽管你本人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我记得你们招聘的职位好像叫墓地守夜人，这是做什么的？不会就是晚上在坟地里溜达一圈吧？”
“没那么简单。”老头说道，“这份工作，说来话长。等你加入进来以后就会慢慢了解，就现在的话，简单来说，你要为灵魂服务。”
“？”
老头看了看窗外，“人死后，灵魂升天，通过巨蟹座的黑洞进入地狱，接受审判和惩罚。赎清罪恶后，抹除记忆，重新投胎，进行轮回转世，这是正常的程序。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灵魂都愿意规规矩矩地进入下一轮，它们中有相当一部分还留在人世间游荡，白天，它们荫蔽在墓穴中，躲避光和阳气。到了晚上，它们从墓穴中逃出，蠢蠢欲动。”
“它们出来做什么呢？”我问。
“这些灵魂之所以对人世还有留恋，大多是有心事未了。”老头收回目光，看着我，“用我们的话说，它们是残缺不全的灵魂，你的任务就是要了却它们的心愿，消弭它们的怨气，修复它们，然后让它们升天，早日转世。”
“……听上去够悬乎的……”我挠挠头，“我可没那么大本事。”
“你不是会御魂术嘛。”
“这个不一样好吧？我能看得见灵魂，能送一些迷失的灵魂升天，甚至可以消灭它们，但我可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除它们的怨气，”我打着手势说，“消灭它们的形态轻而易举，可要消灭它们心中的怨念，这可不是单纯会御魂术就能做到的。”
“所以这就看你的本事了。”老头看着我，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做人做事要将心比心，跟这些亡灵沟通同样也要将心比心。别忘了，他们也曾跟我们一样，是活生生的人类。因为种种原因离开人世，这已经够悲惨了。如果在死后还是不能得到安息，甚至连个安抚他们的人都没有，连句安抚的话都听不到……不知道你怎么想，反正我觉得过意不去。”
我挠挠头，“跟亡灵沟通……”
“别担心，这不是什么难事，虽说是亡灵，但他们跟活人的唯一区别就在于有没有一副躯壳，”老头安慰我说，“说真的，有些亡灵要比人世间那些活人纯洁得多。这个社会，跟活人相处你只会越变越脏。跟亡灵打交道……”
“我能越变越干净？”
“这我可保证不了，但至少能让你变脏的速度放慢一些。”老头看看窗外，“我最常听那些亡灵说的一句话就是，我都是死人了，骗你还有意思么？”
这句话我也经常听到，在电影上，稍有不同的是说这话的人一般都还没死透。
但我承认老头的话的确打动了我，他有一句话说得让我觉得特心酸，那就是那些亡灵在死后想找个人倾诉都没有。老头说得对，就算是亡灵，不久之前也是跟我们一样活生生的人类啊。
即便如此，有件事我还是要弄清楚。
“照你的说法，那些亡灵跟活人差不了多少。可是，人有好坏，亡灵应该也不例外吧？总是有那么些穷凶极恶的家伙，活着的时候瞎折腾，死了也不消停。”我想起几个月前在某条胡同里炸碎的一个恶灵，那个家伙之前已经吞噬了无数人的心智。
“嗯，这的确是个问题。之前遇到过几个特别凶恶而又强大的恶灵，连墓地守夜人都吞噬了。”老头说，“遇到这种情况，那也只能当机立断了。”
我会意地点了点头，“明白。”
“但是，这也不是说你可以随随便便就消灭一个灵魂。”老头把脑袋从左到右晃了一下，“因为你消灭任何一个灵魂，都有可能会引起世界的失衡。”
我感到有点晕，这话说得太玄乎了。
老头做了个手势，刚要解释给我听，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我有些尴尬地掏出手机，看了看，是一个陌生的座机号。老头放下手，示意我先接电话。“不好意思，”我充满歉意地朝老头点头笑了笑，然后走出房间，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请问是林载曜同学吗？”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响起。
“是的，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陈曦，民政局的，上午我们见过，还记得吗？”
那个圣母玛利亚般耀眼的形象立刻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的嘴角动了动，“你好，当然记得，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帮你找到了一份工作哎，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我一愣，这么快？
我扭过头看了看小屋，还有老头子，一时间突然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了一句：“哦……好……好……谢谢你，那啥，我现在有点忙，等会儿打给你可以吗？”
“哦……好吧，那打扰你了。”听得出她有些失望。
“我打这个号就可以是吧？”我觉得有些愧疚，于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更柔和，还要透露出一些欣喜。
“行，不过你还是打我的手机号吧，稍等我给你发短信。”
“谢谢，太麻烦你了。你们的服务真好，请替我在好评按钮上按一下。下次去我要找你们领导反映反映，让他好好表扬你。”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我打心眼里感谢这个姑娘。
电话那头响起银铃般的笑声：“谢谢啦，这都是应该的。那我等你电话，不见不散哈。”
“谢谢，再见。”说完，我挂上了电话。朝行政服务大厅那个方向看了一眼，挠挠头，然后转身走进屋里。
老头正在不紧不慢地喝着茶，看我进去也没有放下茶杯的意思。他吹吹茶叶，抿了一口：“完了？”
“啊？嗯，完了。我们继续吧。”
“你脸怎么红了？”他盯着我问。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感觉到发红发热，小心脏也在扑通扑通乱跳。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跟个姑娘通个电话会是这幅德行？以前又不是没跟女孩聊过。
老头诡异地笑了笑：“女朋友打电话了？”
女朋友？对我来说，这还真是个陌生的字眼。上学的时候见过许许多多成双成对的情侣，我们宿舍除了我都不是光棍。自己也羡慕过，但始终没有勇气去追求——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人，有什么资本去考虑这个。
我摇了摇头：“业务往来关系。”
老头还是诡异地笑着：“是啊，这个社会很现实。有钱有势，你们就是男女朋友；身无分文，你们就什么也不是。”
“有钱能使鬼推磨。”我下意识地来了这么一句。
“很好。我们继续？”
我点点头，示意老头继续说，但这时候，我三分之一的心思却已经飞到了陈曦，或者说是陈曦给我找的那份工作那里。刚刚太紧张，一激动，嘴一哆嗦，忘了问她什么工作了。
算了，反正过会儿得去找她，到时候就知道了。
老头咳嗽了一声，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我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请说吧。”
老头起身走向那幢用积木搭成的房子，从一个不起眼的边角小心翼翼地拿走一块，房子纹丝不动。他看了看我，然后又拿走一块，房子还是没动静。他就这么继续拿，房子慢慢失去了原有的形状，开始摇摇晃晃，看上去随时都会塌下来。
我一直看着他一块一块地往下拿积木，弄不清他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直到他拿下了第十四块积木，轰隆一声，房子倒塌了。
“如果把这幢房子看做我们这个世界，那这些积木既可以看做是构成这个世界的灵魂，”老头看着我，解释道，“灵魂维持一定的数量，我们的世界才能保持平衡。轻而易举地消灭这些灵魂，就有可能导致失衡，然后……”他指了指地上那一堆狼狈。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积木这么多，拿掉一块两块也没什么大碍吧？”
老头用手一指，地上那堆狼狈又重新排列组合成一幢房子。这次他没有从边角开始拿，而是换了一个地方，结果他刚把那块积木拿掉，房子又重新变成了瘫在地上的一堆狼狈。
我点点头。
“看到了吧，你怎么敢保证你消灭的不会是这个世界的核心人物？”老头玩着手里那块积木，“假如你运气足够好，正好消灭了这样一个灵魂，那么恭喜你，你就是亲手葬送了这个世界的人。”
我咽了口口水，“但是有些亡灵不是靠嘴巴说就能说动的呀，再说我怎么会知道我必须消灭的家伙是不是你手里那块积木。”
“我只是打个比方，咱们的房子很大，积木也很多，并不存在一个没了他世界就要毁灭的人物，”老头比划着说，“但的确有一些非常重要的灵魂是不可以轻易消灭掉的，他们都有专门的机构和工作人员负责监视，咱们这些基层工作者一般是碰不到这种大人物的。我只是给你提个醒儿，别滥用力量。”
“嗯，”我表示赞同，“还有什么？”
“要学的东西多着呢，等你决定来了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大体情况就是这样。哦，对了，你的工资是这样的，试用期一个月，工资是一千块，转正以后三千。”
听上去还不错，“五险一金和其他福利待遇呢？”
“没有五险一金，也没啥福利待遇，你有那么多工资，还要这些干嘛。”
“那么多……”我细细咀嚼着这三个字，“试用期一千块，转正三千，也就勉强够个温饱吧。”
“看不出来你消费还很高啊，你真是穷学生吗？”老头半是惊讶半是嘲笑地看着我，“一个月几万块的工资都不够你花？”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啥？一个月几万块？”
“一天一千，一个月不是三万？”老头看着我，“哦！我忘了跟你说了，我们的工资是按日结算的，不是按月。”
这么说，等我转正之后，一个月就能拿到将近十万块钱？这也太扯了吧……
我有点晕。
老头似乎看出了我的疑问，他不紧不慢地说：“不敢相信，是吧？但事实就是如此，人类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对活人吝啬，对死人倒大方得很。其实何必呢？活着的时候对人好点，干嘛要死了以后花钱去赎罪忏悔呢？”
“说得太好了，”我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不过，赚死人的钱，总觉得有点……”
“真没看出来你还这么有人情味，”老头嘲讽地看了看我，“赚死人的钱，又不是只有我们。殡仪馆，火葬场，最黑的就是那些墓地开发商，不到一个平方的土地竟敢要好几万，就算真要倒霉，也得先是这些人。再说了，我们可是正儿八经地为人民服务，没有我们，这个世界早崩溃了。”
“说这么悬乎。”
“以后你就知道了。”
“那工作时间是什么？”
“白天属于人间，夜晚属于灵魂。”
“那就是说，白天我可以自由支配，晚上出来工作，是吧？”
“对，我们得跟灵魂同步嘛。”
“具体时间呢？”
“十点左右过来就可以，准备准备，正式投入工作是12点到凌晨4点。”
“还真是够同步的，”我挖苦道，“那个时间段工作能打起精神来么？时间长了扰乱生物钟不说，对身体健康损害也很大。”
“这你不用担心，我们有这个，”老头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丸，“这叫万灵丹，是一种很神奇的药丸，工作前吃上一颗，能保证你精神抖擞地熬过这几个小时。而且，不会对身体产生副作用。”
我拿过一颗药丸，看了看，它看上去就是一颗普通的泥丸子，没什么特别之处，闻起来也跟它的亲戚跌打损伤丸很像。“这么颗烂药会那么神奇？”
“看上去的确不起眼，而且你现在吃了它也确实没啥用处。等你签了契约，它才会变成灵丹妙药。”老头要回我手中的药丸，重新装入瓶子里放好。“顺便说一句，这颗药丸能够包治百病，小打小闹的病，吃一颗就好。要是有什么大灾大病，我们也有医术高明的医生给你治，断胳膊断腿也能接，身体的零部件坏了也能给你换新的，统统是免费的。而且，咱们这份工作永远不会失业，除非你自己想退出。所以，你还要什么五险一金呢？”
“听上去像是实现了人类的最高理想啊。”
“从某些方面来说，确实是这样。”老头点点头，“总之一句话，你要是来这儿工作，生活方面不用担心，你只要发挥你的力量，好好维护世界和平就好。”
要是真这么轻松就好了。
“当然，干我们这行也有风险。”老头话锋一转，“我之前说过了，碰上一些特别凶恶，特别强大的亡灵，有可能会反过来将你吞噬掉。而且，由于要跟亡灵打交道，你的灵魂会逐渐被寒气所侵蚀，也许有一天，你的灵魂会变得如同亡灵一样冰冷。”
“我会死吗？”我问。
老头摇摇头：“死倒不会，但那时候你可能就无法融入人间的生活了。对活人来说，没有一个归处，没有一个人肯接纳自己，这不是比死还难受吗？”
我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就是个这。我现在的情况也比这好不了多少啊。”
“我相信，你的灵魂已经够冰冷了，没有被寒气侵蚀的必要。”老头说。
我咂吧咂吧嘴，这算是夸奖么？
“总的来说，你天生就是干这个的。不过我也不想逼你或者诱惑你，我只是把情况都摆在这儿，至于做出何种决定，那就是你的事了。”老头一摊手，“要是觉得合适，今晚就过来，明晚也行，什么时候都行。要是不合适，你也过来说一声。”
“怎么，想要消除我的记忆？”我挑衅似的问。
老头摇摇头：“没必要。你尽管出去说，因为没人会相信你，而且，别人还会觉得你不正常。”
“够狠的啊。”
“没什么事的话就先这样，你可以回去了。”
我站起身，朝老头微微一欠身，准备离开了。走到门口，忽然想起来什么，回过头问：“刚才光顾着说话了，还没请教，您怎么称呼？”
“我叫李金义，以后你叫我老李就可以。”
“那多不好，我还是称呼您李叔吧。”我真诚地说，这老头看上去虽然很奇怪，但总的来说还是个好人，再说，长幼尊卑我还是懂的。
“甭那么客气。”
走出5号陵园，我发现地鼠们还在孜孜不倦地挖着地洞。我皱皱眉头，朝附近的公交车站走去。
一路上我都在考虑老李头的话，还有这份奇怪的工作。我好几次捏了捏自己的脸，想证实一下自己是否是在做梦。但火辣辣的痛感告诉我，一切都是现实，我多么希望能够个人跳出来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透过车窗，我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还有那一幢幢冰冷沉寂的高楼大厦。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难道真像我朋友说过的那样，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事实，至少不是全部事实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