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弃女逆天:腹黑太子妃二 转

010谪仙男儿

本尊性情怯弱,在府中受尽欺凌,又因为她口吃之故,自卑心极强,鲜少在人多处出现,更不爱言语。

这姑娘的记忆中除了翼王君卿睿,几乎什么都没有,对太子君卿洌更是少之又少,故而旖滟并不知这紫电的来历,只是看众人神情也能猜到这紫电必定是太子爱马,可她并未出声阻止。

要风风光光的退亲,她需要借助太子的力量,反正这也是君卿洌欠她的,她为何要拒绝?!精于算计的她从来就不会拒绝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如今换了躯壳亦然如此。

众人愣神间墨云已将一匹通体黝黑的宝马带了过来,旖滟望去,眼前大亮。

那马儿体型高大,目测竟有一米六七高,体型饱满优美、头细颈高、四肢修长、皮薄毛细,步伐轻灵优雅、再衬着它弯曲高昂的颈部,蓬松柔顺的鬃毛,身体的每一笔都勾画出完美的曲线来,旖滟第一眼便认出这是一匹在现代已经绝种的汗血宝马!

没想到,她竟有幸瞧见汗血宝马,此马虽已年迈,但却有一股不服老的心态,它的双目炯炯,姿态桀骜,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股活力。

可以瞧出君卿洌是极钟爱此马的,它的毛发被打理的油亮光洁,更重要的是,马背上竟连马鞍和辔头都没佩带,显然君卿洌宁肯自己乘坐不舒服,也不愿多加一指在它身上,束缚于它。

旖滟瞧着那马,心里涌动出一股跃跃欲试来,那边盛易阳愣过之后见紫电果真被带了过来,一惊之下忙诚惶诚恐地冲君卿洌道:“臀下,小女怎敢乘骑太子爱骑,这万万使不得,再说,小女也不会骑马,莫……”

他声音还没落,只听紫电长嘶一声,转眸望去,直惊地张大了嘴巴,只因那边旖滟已一手抓着紫电鬃毛,翻身跃上了马背!

她纤细的身影如同一只翩舞的蝶,轻盈飞纵,飘逸的大红新娘喜服在空中旋过美丽的弧线,遮挡了天际霞光,令四下似突然失色,只剩下那一片艳光四射的红。

她落于马背,姿态是那样优雅,动作是那样行云流水,神态是那样的洒脱不羁,风采是那样的从容无双。

紫电突遭陌生人乘骑,抗拒地甩着身子,旖滟于马背上俯身,抱住它的脖颈,手在它的脖下轻抚,脸颊在它的耳边轻蹭,双腿却毫不妥协地夹紧了马腹。

紫电嘶鸣着跳着,甩着,却在她的安抚下慢慢驯服了下来,她那娴熟的动作好似她才是紫电的主人,紫电不过是在闹小脾性罢了,那驾驭一切的神情,洒脱从容的姿态,叫她和紫电和谐地如同一副最精彩的美人驰马图。

美人,骏马,风采无一不叫人折服,令所有男人看到都会热血沸腾,心跳加速。

盛易阳的声音生生断在口中,而众人更是震惊于这份风采,也惊叹于旖滟出众的马术。

众所周知,汗血宝马倨傲难驯,轻易不会认主,除非被乘骑者的风采能耐所慑,才会服软,故而在星云大陆上,有能耐驾驭汗血宝马的人不过寥寥而已,女子就更是伸出一个巴掌都能数清楚,这片热土,八国贵女不知凡几,如天上繁星,然而其她女子任是身份多高贵都无法驾驭汗血宝马。

而不佩马鞍的马儿,滑不溜秋,要驾驭则更难,没想到今日盛旖滟竟不过眨眼间便收复了紫电,这可真是叫人不得不惊叹!对了,紫电是太子的爱骑,它一定是听令太子,这才会吮盛旖滟骑坐!

众人转瞬皆这般想,倒暂且找到了能叫自己相信眼前这不可置信一幕的理由。

然而君卿洌瞧着傲然端坐马背上的旖滟却勾起了唇角,目光闪烁不已,紫电桀骜不驯,若非有人能控制它,即便是他所愿,它也不会听令。

方才众人只见盛旖滟动作从容舒缓,可他却瞧的清楚,她抚弄紫电的动作和部位极为讲究,而且控马强势,紫电是感受于她内心的强大,和她的亲近和善之意,这才放弃抵抗的。

方才听她毫不犹豫,自然而然地提出叫盛易阳给她备马,而非马车,他便猜测她定马术超群,这才决定一试,却也没抱希望她真能驾驭得了紫电,没想到她竟果真能够!

只是瞧着旖滟将脸蛋贴在紫电耳边轻蹭,红唇伏于紫电脖上轻语,想着自己也常做出这般动作,她蹭过的那处毛发,他几乎每日都如此触碰过,君卿洌目光落在旖滟的红唇上,心不可抑制地漏跳了一拍。

只是有一点他实在不明白,盛旖滟明明弱不禁风,身上没有一点内力,何故她能一跃飞上和她一样高的马背,还有方才她不过轻轻一扯,那扇结实的红木窗户便四分五裂了,她是怎么办到的……

“婚书于我!”

君卿洌凝眸沉思,那边旖滟控好马,驾马在前,居高临下地瞧着盛易阳,不容推辞地道。

她高坐马上,喜袍拖曳在身后,旖旎地洒下马背,红丝锦线绣成的云霞绣图在阳光下迸射出炫彩来,映衬的她像是高贵的女王,那姿态,那语气,不容人拒绝,似天生就是上位者,是那发号施令,高高在上之人。

盛易阳还没回过神来,人已先一步做出的反应,冲管家道:“去取婚书!”

管家不敢懈怠,今日大婚,婚书本就被他带在身上,闻言忙拿给盛易阳。

盛易阳接过双手递给旖滟,直到她素指一收,取了婚书收进袖中,盛易阳才真正楞过神来,明白自己糊里糊涂竟真随了旖滟的意,一时又忐忑懊悔起来。

旖滟笼了婚书,腿部使力,左手轻拍紫电脖颈示意,紫电掉转马头,向院外冲,临出院门,那股如芒在背的感觉陡然一盛,旖滟猛然勒马,回头望去,定睛一处,树高而人立,孤绝而清逸,一人立在那里,仿似天际倾泻而下一道华光,光彩摄入眼中,令得她瞳孔骤然一缩,不由自主被那华彩逼地闭了下眼眸。

再睁开眼,望去,却见阁楼后近两百米外的一颗高大合欢树顶,成团若伞盖的红花上站着一个欣长的身影。

一袭白衣,无风自扬,衣袂纷飞。

锦衣交织于繁花如荼,飘逸若谪仙临世,悠然似山谷流泉。

011这个混蛋

骄阳映照,那人衣间银丝云纹光华灼灼,可却掩不住他本身风采之万一,他足踏一树红花,似临空踏云而来,一头青丝万千落于身后,飞扬舞动,自由洒脱,飘逸温润,风流自成。

发如墨,肌若雪,衣盛银,明明只有单调的黑白两种颜色,可却叫人感觉胜过世间万千色彩。

距离太远,那人又站于高处,即便旖滟眼力不凡,可也看不清男子长相,依稀眉目若画,如玉如兰,灼灼逼人,这人身上漫不经心间流泻出的悠然神秘气质,已叫人觉着他的容颜已不再重要。

他似雪域冰川之上千年不化的冰,映着天际骄阳般瑰丽夺人,又若高山之巅沉寂的古谭之水,风过无痕,极致的宁静中透着灵气的神秘。不知不觉旖滟看的微怔,却与此时,男子轻轻抬手。

随着他那轻缓的动作,旖滟似瞧见了他漆黑的双眸,那样清冽无波,似能吸附人心魂的一潭碧湖,一澈到底。

这种气质绝非现代浮华社会能够造就出万一的,旖滟从未见过这等人物,一时怔住,突然一股暖风抚过,她只觉方才因控马而微乱的发丝被那风带的轻轻扬起,又缓缓落下,柔顺地垂在脸侧,再无一丝凌乱。

旖滟一惊,难以想象那道暖风若是划过她的脖颈会发生什么,她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危险和威胁,更不曾被如此轻浮的对待过,她骤然回过心神,目光锐色大盛,熠熠若天际寒星。危机从来都不能使她惧怕,却只会激发她骨血中的不屈和自傲,促使她血液沸腾起来而已。

(穿越)弃女逆天:腹黑太子妃(二)【转】
那男子似感受到了她的恼意,耳边竟传来一声轻笑,那笑声如冰玉相击,极为清润。

接着他又抬了下手,暖风瞬息再至,纵然旖滟浑身戒备,还是有一股无形的风抚过了她的唇瓣,暖暖的柔柔的,明显清晰的触感,便像是有人用指腹轻轻揉弄过她的唇,带起一股酥麻和瘙痒来,随之,一根黑色的马毛被抚落,那是她方才御马时不小心蹭上的!

她被这混蛋tiao戏了!

蓦然意识到这点,旖滟恨得双眸如有火焰灼灼燃烧,想她身手不凡,何曾吃过这样的亏,即便在现代艳名如织,不知被多少男人觊觎,她也不曾被异性如此放肆地近身过,这男人简直该死!

他用的什么妖法,顶着一张谪仙面孔,行妖魔邪恶之事,欺世盗名,当真可恶!

旖滟眯起明媚的眼眸,低头厌恶地狠狠用手擦过被触的唇角,怒火万丈地再度抬眸盯去,却见一树繁花,花开如荼,随风送香,那树端却再无谪仙男子,踏花自风流。

他竟然就这么走了!

这种感觉便像是你和人发生了矛盾,卯足了劲儿欲大干一场,结果那人却突然摆摆手溜了,叫你浑身力气都无处发泄,直憋的五腹六脏都闷堵起来。

旖滟气闷不已,绝艳的面庞因怒火烧的绯红,愈发艳丽多姿。

这一来一去,不过是瞬息之间,那边君卿洌令人又牵来马匹,翻身上马,并未注意到这边情景,待他端坐马上,瞧见旖滟的神情,不由眸光一闪,扭头沿着她的视线瞧去,唯见合欢花如伞盛开,秀丽飘香。他黑眸微眯了下,这才收回目光。

而旖滟早一步也收回了目光,发泄地一夹马腹,紫电如黑色闪电,疾冲而出,唯剩一袭红裳随风猎猎飞舞身后,道不尽的旖滟多姿。

见她冲了出去,君卿洌也一甩马缰,身下马儿长嘶一声,也紧跟着冲出了小院,他一身黑袍兜风扬起,玄色大氅鼓舞如铁色浪潮,其上攀金游龙,随风腾起,栩栩如生,冲云破风,利爪如勾,狰狞旋舞,扯裂众人视线,一红一黑,同样和谐,风华摄人。

待得两人一前一后没了身影,众人见皆重新喘息,纷纷跟上,也往府外而去,俱是要赶往萧府瞧热闹的,直觉表明,这场热闹必定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他们有幸遇上,可不能错过了。

今日太傅府嫡女出阁,仪门,正门一路大开,宾客满棚,原本众人听说本该来迎亲的翼王过太傅府而不至,偏绕过太傅府领着迎亲队伍往萧大将军府去了,登时宾客们便炸了锅,谁知这消息还没落,便又闻盛府小姐不堪打击,已经上吊自戕,这下更若热锅烹油,炸了开来。

方才跟着盛易阳前往小院的不过都是些平日走的近的亲朋,大部分宾客还都留在外头,此刻他们正哄然议论,不想就瞧见一个凤冠霞帔的女子纵马从太傅府的内院飞冲而出,衣滟滟,而人艳艳,端的是风采卓绝,瞬间便驾驭自如地绕过人群冲了出去,芳踪再难寻,徒留一路目光相随。

众人尚不待反应,后头又紧随而出一骑来,纹金龙氅,猎猎呼卷,不必细瞧也知是太子君卿洌,眨眼间,那两骑前后奔出,众人愕然之后,面面相觑。

他们清冷孤傲,惊采绝艳的太子臀下竟然追在一个女子身后,这……这莫不是他们看花眼了吧?

不过那前头女子好风采,可穿凤冠霞帔,今日除了盛府被抛弃的第一美人再无旁人,只是那又怎可能是盛旖滟?盛旖滟美则美矣,可不过是个胸无点墨的空花瓶,且唯唯诺诺,哪有方才马上女子风采之万一?可除了盛旖滟,谁还能身穿凤冠霞帔从盛府内宅冲出呢?而且不是说盛小姐不堪打击自杀了吗?

旖滟并未在意一路宾客,她纵马从太傅府正门而出便凭着记忆往大将军府奔去。自古权贵之人都是集群而居,自恃身份的他们,并不屑于和普通富贵之家,或是平民百姓杂居在一处。

故而太傅盛府,和威远将军萧府也不过是隔着两条长街罢了,没有等到迎亲队伍,盛府乱成一团,宾客们不少都涌向了萧府去瞧热闹,送亲仪仗也都躲懒不见,盛府门口空落寂寥。

然而转过一条街便是鼓乐喧天,红绸铺地,车马如织,宾客若云,瞧热闹,抢喜钱的百姓们,接踵擦肩,人头攒动,威远将军萧府门前和盛府门前,一清冷一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012也赌一场

今日乃是萧府嫡出大小姐,威远将军和夫人的爱女萧靥儿的大婚之日,萧靥儿原本和中紫国第一富商司徒家的嫡长孙司徒轩订了亲,没想到今日迎亲之时突生变故,不仅司徒府的迎亲队伍来了,翼王竟也身披红绸花,一身新郎袍,骑着高头大马来了萧府,竟然是要和轩公子抢亲,都欲迎萧家大小姐为妻。


萧靥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中紫国有名的第一才女,不知倾倒了多少中紫国男子的春心。那翼王自不必说,容貌出众,武艺超群,天赋秉然,又是正宫皇后所出的天子之娇,身受皇帝喜爱。

而轩公子虽非出身权贵之家,但司徒家富甲天下,轩公子也是俊逸出尘,且颇具经商手段,年纪轻轻已经接掌了司徒家的生意,且不足两年便使司徒商行遍及四国,不仅如此,他还奉母至孝,品行端方,便连才华也极出众,是当今天下有名的神医。

这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历来便是受世人评说议论的焦点,今日两男争一女,还牵扯到被抛弃的中紫国第一美女盛旖滟,简直比戏文里头唱的还要热闹,这样的事儿当真是难得一见,百姓们早便拥堵在了萧府门前的长街上,急着知晓最后会是翼王以权压人抱得美人归,还是轩公子技高一筹,不畏强权捍卫尊严,迎回未婚妻。

在街头巷尾甚至还摆上了赌局,押翼王胜出的占多数,却也有少数人觉得司徒家并不好惹,皇上也不会纵容爱子如此行事,太傅府说不定也不会善罢甘休,所以翼王未必便能如愿。

赌局开的热闹,人们也议论的热闹,此刻吉时已到,萧靥儿身着凤冠霞帔,头戴大红顶盖被哥哥萧啸背了出来,气氛陡然升到了最高点。

便是在此时,盛旖滟一马疾驰到了街头,眼望着长街上人头攒动,水泄不通,她停马驻足,并不急着过去,目光淡淡落在了一边儿的赌摊上。

此刻下注的人们都跑去关注最后结果了,赌摊倒是寥寥无人,便连设摊的老板也摇着折扇,翘首瞧着萧府那边。

盛旖滟瞧了瞧,却见那赌局并非只有翼王胜出或轩公子胜出这两个选择,还有一选乃是谁都不能抱得美人归。萧靥儿不可能同时嫁给两人,这三种情况倒是将所有结果都攘括了。

只是不管是君卿睿,还是司徒轩都是人中龙凤,萧靥儿不可能谁都不选,故而两边赌君卿睿胜出,或司徒轩胜出的都大有人在,可中间赌萧靥儿谁都不会嫁的却几乎没有,唯有一个暗红锦缎的荷包孤零零地押在上头。

旖滟瞧着那荷包挑了下眉,接着随手拔了头上一支凤钗便丢了出去,凤钗流光一闪,叮地一声射进了那孤零零放着的荷包中。

赌局老板是个一身紫袍绣大红团花锦衣华服,打扮夸张的少年公子,听到这声音,他扭头见下注的荷包被金钗射穿,只以为有人捣乱,俊面一拧,满脸戾气地盯向旖滟,只是待瞧清马上旖滟时,他脸上戾气一散,瞬间换成了愕然,薄唇大张,一脸见鬼表情。

这人大概是认识盛旖滟的,不然不会如此反应,但本尊的记忆中却没有他,不过他是谁旖滟也不欲多做探究,见他望来,她只淡声道:“我的赌注!”

言罢她再不看那男子一眼,驱马往人群外一群嬉闹的孩子处去,微微弯腰,冲他们道:“你们可否帮姐姐喊句话啊,你们帮了姐姐,一会姐姐给你们每人一两银子买糖吃,可好?”

旖滟的声音轻柔,语调温柔,面上更是挂着亲切而善意的笑容,她这一笑整个面庞都似被一道天际流泻的明光给笼罩了,艳艳其华,如破云而出的艳阳,足够眩花世人的眼,使人不由自主地低至尘埃去仰望这样极致的美丽!

一群孩子回头见一个漂亮的好似仙女的姐姐坐在马上,微笑地和他们说话,别说还有赏银,便是没有也是愿意帮仙女姐姐忙的。

当下他们便嘻嘻哈哈地围了上来,旖滟俯身低语了两句,笑着抬手抚了抚近前孩子的头发。

君卿洌赶来时瞧见的便是这一幕,被一群孩子围着的盛旖滟,笑容温和,眉眼弯弯,如水的明眸中都泛着笑意,盈盈若夏日最温柔的月光,若春日最温暖的清风。这样的她,美若仙子坠了凡尘,却和太傅府一身清冷的她判若两人,相同的是,同样惹人心醉。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冷时若雪山冰莲,暖时似春风细雨,如此多变,却又叫人生不出半点突兀之感来,似她原就该如此千变万幻,千面风华一般。

“洌,那女人……那女人是盛旖滟?是那个今儿被抛弃的结巴美人?”

君卿洌正定睛瞧着旖滟,却闻身侧传来问声,语调高挑,可却禁不住磕磕巴巴,显示了问话人心里的震惊和不信。

君卿洌低头,却见千亿王府的世子楚青依一脸惊愣地盯着不远处的旖滟,一副白日撞鬼的模样。

楚青依的父亲乃中紫国两大异姓王,千亿王膝下独子,早早便封了世子,楚青依因是独苗,从小便备受宠爱,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和所有纨绔子弟一般,他喜闹喜玩,这不,今日萧府有热闹可看,他一早便在此处开起了赌局,不为挣钱,只为图个乐子。

“弃女盛旖滟来了,大家快让道啊!”

这边君卿洌尚未回他的话,那边倒是一群孩子突然同声大叫了起来,这下也不必君卿洌回话了,楚青依大叫起来,“还真是她啊,这……这明明还是那眉眼,变化也太大了吧,她怎么叫那些孩子喊她弃女呢,是人都知要遮短,她倒还宣扬起来了!莫不是被四王爷刺激地疯癫了吧?不对,她……她刚才和那群孩子说话……她,她怎么不结巴了?!哎呀,我眼花了吗?冽,她怎么骑着你的紫电!?紫电竟乖乖叫她骑着!这怎么回事儿啊,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他这边比树梢知了还聒噪,君卿洌却没功夫再搭理他,只因孩子们童声本就尖锐,这同时大喊,更是声势不小,瞬间便有大批百姓发现了盛旖滟的到来,他们是来看热闹的,如今又一主角来了,当然纷纷让道。眨眼间便有一条道路劈开人群,直通萧府门前。

旖滟一夹马腹,红衣似火,穿过人群,驰了过去,眼见人群就要合拢,君卿洌自然顾不上回楚青依的话,一抖马缰紧追了上去。

不远处的一座灰瓦绿琉璃顶的翘角屋檐上,凤帝修已换了一身红衣,孑孑然一身清逸地站着,见旖滟策马而去,他目光幽深地瞧了眼紧随其后的君卿洌这才足尖轻踏,身影瞬时便如一只轻灵的燕子,又似一丝烟雾,悄无声息地扫过灰墙绿瓦向萧府掠去。

013弃女来了

“这个就是被翼王臀下抛弃的盛府小姐盛旖滟?长的这么美呢,怎么还被抛弃了?”

“你不知道吗?盛旖滟可是我中紫国第一美人,只可惜长的美又有什么用,听说是个结巴!”

“不止结巴,还是个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的草包!哪里能比得上萧小姐有真才实学,胜过男子,让人由衷倾慕!”

“也不是啊,我看这盛小姐风采出众,实在不像是什么都不会的草包啊。


“她都被抛弃了,这是来做什么?找萧小姐算账吗?”

“哈哈,萧小姐抢了翼王臀下,她说不定是来萧府寻短见呢!”

“长的那么美还被人抛弃,我要是她早碰死了,竟然还出来丢人现眼!”

“呀,随着她的那是太子臀下吗?太子臀下也来了!这下可真热闹了!”

……

盛旖滟的到来,使得现场气氛又浓烈了数分,围观的百姓们纷纷让道,眼见盛旖滟一身凤冠霞帔从人群中疾驰过去,他们一面交头接耳议论着,一面再次蜂拥着往前挤。

旖滟和君卿洌一前一后刚穿过人群,那一条劈开的道路便瞬间又被百姓们聚拢了起来,楚青依不过一愣神功夫,待反应过来再去追时,人群堵的连条缝都没了,他挤了两下,弄地一身狼狈,还被不知谁踩了两脚,发冠也歪了,衣衫也乱了,登时急得在人群后直跳脚,怒声道:“来人!来人!都死哪儿去了,给爷清出一条道儿来,要是爷这回再误了好戏,看爷不剥了你们的皮!”

萧府门口,翼王的迎亲队伍和司徒轩的迎亲队伍呈对峙状态正一左一右堵着大道,萧靥儿已经被哥哥萧啸背着出了府。

她同样是一身的凤冠霞帔,头上盖着绣鸳鸯戏水花样的红盖头。她的身旁礼部侍郎家的小姐白如玉一身水红长裙,面露兴奋的站着,她是萧靥儿最好的闺中密友,也是萧靥儿的忠实追随者,素来唯萧靥儿马首是瞻。

此刻她瞧着萧府门口两顶花轿,又瞧着一般器宇轩昂端坐在马上的翼王和司徒轩,面上全是兴奋,眼中满是羡慕和嫉妒,酸溜溜地道:“靥儿姐姐,翼王真的来抢亲了呢,翼王臀下风流倜傥,没想到穿着新郎袍更英俊了!轩公子平日总爱穿布衣,今儿一身锦绣喜袍竟丝毫不比翼王臀下差呢,这样两个出色的男子都抢着要迎你为妻,我要是姐姐,哪怕只一日如此风光,死也甘愿了。靥儿姐姐,全天下的女子都要嫉恨艳羡死你了。那盛旖滟还是中紫国第一美人呢,和姐姐一比,连姐姐脚下踩的泥都不如,翼王臀下慧眼识珠,才会满心都是姐姐,对那盛旖滟不屑一顾!如今她一准在府里偷着哭呢,还是靥儿姐姐风采出众,也就姐姐能配得上翼王和轩公子这样的男儿。你说是不是,萧大哥?”

白如玉说着含羞带怯地瞧向背着萧靥儿的萧啸,听到萧啸点头称是,眸光一亮,露出了幸福的笑。

历来龙配龙,凤配凤,虱子跳蚤配臭虫,像她这样身世不显,长相也不美的翼王那样的人物是不敢肖想的,萧大哥英俊又有武艺,是她最好的归宿,这也是她一直吹捧萧靥儿的原因。

听白如玉这般说,虽是顶着盖头,看不到君卿睿和司徒轩,但萧靥儿也感受到了现场的气氛,更能想象的到那个出众男子骑着高头大马抢着迎娶她的模样。听着白如玉的话,感受着白如玉的嫉妒,她的虚荣心得到了空前满足,面上早浮现了粉色红晕,想着连中紫第一美人都被她踩在了脚下,登时一阵快意。

她勾着唇角嘴上却嗔怪地道:“如玉,你莫浑说,害的盛小姐成为弃妇,实在非我所愿,你这么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那等轻狂的坏女人呢。”

白如玉闻言笑了,道:“靥儿姐姐总是这么善良,姐姐才华出众,令翼王臀下倾心相许,才子佳人,原便该在一起,怪只怪那盛旖滟口吃不说,还是个胸无点墨的蠢笨女子,似她那样根本就配不上文武双全的翼王臀下,世人眼睛都是雪亮的,又怎会误会姐姐。只是如今翼王和轩公子都欲迎娶姐姐,姐姐到底要如何选择呢?依我看,虽然轩公子也风度翩翩,文采出众,可到底身份上比不过翼王臀下,翼王臀下可是除了太子臀下外我中紫国身份最贵重,相貌最俊美的男子呢。姐姐还是做翼王妃风光些。只是可怜了轩公子,不知要怎么伤心呢。”

萧靥儿听着白如玉的话本粉面含羞,一脸得意,可听到她提起太子君卿洌,她抚在萧啸肩头的双手猛然一收,不忿地道:“太子再好也比不过翼王,总有一日,世人会知道睿是最好的!”

萧靥儿这一抓到弄疼了背着她的萧啸,听哥哥痛哼了一声,她忙松了手,咬了咬贝齿,道:“哥哥你没事吧?司徒公子和我自幼定亲,可我……我实在不忍心伤害他,所以方才有些情绪激动。”

萧啸自然听到了白如玉的话,他也知妹妹对翼王情有独钟,最听不得别人说翼王不如太子,更以能得翼王倾心而骄傲自得,他自然不会和妹妹计较,闻言他回头,道:“看来妹妹已经决定要嫁给翼王臀下了,只要妹妹能找到心目中的良人,能够幸福,司徒家爹和哥哥会替妹妹给予补偿的,司徒公子是明理之人,高风亮节,解释清楚,他定也会成人之美的。”

萧靥儿含羞带怯地点了点头,萧啸便冲身边小厮比了个手势,小厮忙快步下了台阶,低声冲萧靥儿的父亲大将军萧虎禀明了萧靥儿的心意。

萧虎本只是个七品小将领,是因在十二年前一次机缘巧合下救驾有功才渐渐升为一品将军的。萧靥儿的婚事是指腹为婚,当时也是门当户对,但如今萧家不比从前,她的女儿又才名远扬,司徒家虽然富贵,但是士农工商,商人到底是不入流的低贱之人,在萧虎看来,司徒轩已经配不上他的爱女,根本就无法和皇后所出的翼王臀下相比。

既然翼王有意娶女儿为王妃,那自然是嫁翼王好,皇后不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翼王的所作所为,既然皇后放任不管,那便说明皇后也是认可自己女儿当王妃的,这样只要女儿上了翼王府的花轿,等拜堂成亲,也便生米煮成熟饭,靥儿是一品大臣之女,皇上看将军府的面子,也得给靥儿一个交代。又有皇后说项,更兼翼王自己乐意,靥儿即便缺了三媒六聘这些虚礼,翼王妃的名头也是跑不掉的。

所以,当萧虎听到萧靥儿也是此意,当下便心头一乐,整了整面色,他才面带难色地走下台阶,看向司徒轩,道:“世侄丰神俊伟,我萧府能有世侄这样的女婿实是三生有幸,只是世侄也知道,我就靥儿这么一个闺女,难免娇惯了些,致使她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妄为,和翼王臀下结识后,虽是因婚约之故,守之于礼,但是两人却动之以情,她这样实在已不配嫁给世侄。萧家和司徒家是世交,我养出这样的女儿也没脸再将她嫁去司徒家。可男女之情本就是情不自禁,世侄也是年轻人,想必比伯父明白这点……何况,翼王能瞧上靥儿,是抬举我这小小的将军府,我身为人臣,实在不敢做出尊卑不分的忤逆之举。而世侄这样才貌俱全,相信以后定有更好的女子来配世侄,世侄看今日这……”

萧虎话虽说的委婉,但语言中却都是对萧靥儿的袒护,意思也很明白:我女儿看不上你,翼王我将军府都不敢得罪,跟更何况是你一介商人?我劝你还是识相点,早点成人之美,另觅佳人的好。

见萧虎下了台阶,四周便静的连掉针的声音都能听到,众人的目光都在萧虎身上,想知道萧家最终会将女儿嫁给谁,第一才女最后会花落谁家,故而萧虎的声音虽不大,可却足够竖着耳朵的百姓们听个清楚了,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落在了司徒轩的身上。

同情的,讥笑的,嘲弄的,怜悯的……

可众目睽睽,但见司徒轩依旧端坐在马上,面上挂着的微笑始终如一,让人如沐春风。翼王听到萧虎的话一点也不意外,只是见司徒轩神情竟半点不变,他忍不住挑了下眉,深深地望向司徒轩,就在众人都等着司徒轩回答时,人群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嚣声。

“弃女盛旖滟来了,大家让道啊!”

随着这喊声,众人纷纷回头,围堵在萧府门前的人群瞬间被撕开了一个缺口,劈开的人群间一匹通身黝黑的骏马载着个红衣女子踏着夕阳碎光而来,夕阳炫彩,漫天霞光,映衬着那一妙人,一骏马,红衣如火,她就似欲火重生的金凤凰,浑身都散发出逼人的光彩,霎那间夺去了所有人的视线。

014相视而笑

听到喊声,翼王君卿睿也扭头瞧了过去,尚未瞧清那纵马而来女子的模样,他便被那女子一身睥睨天下,无所畏惧,洒脱从容的清华气势所慑,他的瞳孔一缩,眸中不可抑制得闪过一抹惊艳。

可待瞧清楚那马上女子竟果真是盛旖滟时,他眸中又掠过了一丝惊愕和疑惑,不过这些也都是瞬息间罢了,待旖滟驻马,他面上已丝毫不露端倪,只是目光沉沉瞧着盛旖滟。

他盯着旖滟的时候,旖滟也在打量他,翼王君卿睿穿着一身锦绣大红喜袍,并没戴新郎帽,一头墨发只用一根金丝带在头顶束成了篆儿。

他生的面若冠玉,眉目如画,是典型的男生女相,可因他身形挺拔,眉目间又蕴藏着一股邪魅的锋锐之气,故而倒是半点不显女态。

他显然是很适合红色的,一身红衣将他骨子里的邪魅之气映衬的淋漓尽致,和本尊的记忆毫无差错,这君卿睿是个很容易让女子倾心的男子。

纵然旖滟早认定君卿睿是男人中的人渣,可也不得不承认,君卿睿有着一副万中无一的好皮囊,并不逊色于君卿洌多少。只是他眉眼间的倨傲,还有唇角噙着的那漫不经心的笑却叫她有股撕烂这男人一张面孔的冲动。

君卿睿见以前瞧见他便一副春心萌动,羞不自禁,随时都能掉下口水模样的盛旖滟竟然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非但豪无娇羞无措之色,反倒目光清冷,清洌洌的美眸中甚至闪过讥诮和厌恶之色来,他不由凝眸敛目。

可随即,他脸上便又挂回了漫不经心,只以为旖滟是不甘心被抛弃,来死缠烂打的,又以为旖滟这般作态,不过都是装腔作势,欲吸引他注意罢了。

这样想着,他面露厌恶,沉声道:“你来做什么?若是讨要休书,本王这便写予你,你莫再继续纠缠,速速离开!本王告诉你,要本王娶你绝无可能!你不配成为本王的王妃,靥儿才是本王心仪之人。来人,笔墨伺候!”

听闻有人喊盛旖滟来了,萧靥儿便心一紧,生恐有什么变故,她又敏锐地感受到现场气氛有些诡异,好似人们的目光都被那突来的盛旖滟给吸引来,包括翼王,司徒轩,哥哥等人都没了动静,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却有一种极为不好的直觉,好像她所拥有的东西便要被什么打破夺走。

因瞧不见,她早已心急难耐,此刻听到翼王的话,她找到了时机,挣扎着跳下萧啸的背,一把扯下了头上的红盖头,惊呼一声便奔下了台阶,“臀下,这休书不能写!”

她说话间人已像只飘舞的蝴蝶奔到了翼王的马下,她的面上满是惊慌,担忧,内疚之色,感受到众人的视线都被自己拉了回来,她心里一安,目光盈盈地仰头瞧着君卿睿,福了福身,又舒缓地道:“臀下倘若写了休书,以后盛妹妹还如何嫁人?谁还肯娶她?靥儿恳求臀下收回成命,千万莫写休书。”

萧靥儿说罢深深的福下了腰,姿态柔媚,动作优雅,她的语气真挚,口气诚恳,端的是情真意切,任谁瞧着她都是在真心为盛旖滟担忧。

旖滟瞧着萧靥儿都不得不赞上一声好演技,什么叫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当了小三还要装圣女,她算是见识了,这等演技放在现代,那些拿了奥斯卡奖的也都要叹一句望尘莫及了。这也难怪单纯良善的本尊会败在这女人的手中,落得个上吊自杀的惨局。

旖滟淡淡地将目光自萧靥儿身上移开瞧向君卿睿,却见君卿睿神情温柔感动地瞧着萧靥儿,可旖滟却敏锐地察觉到,君卿睿的温柔并没有到达眼眸中,他的眸底分明请冷一片,甚至还带着一股看透一切的讥诮之色。

显然,他明白萧靥儿的小把戏,且对此厌恶不已。君卿睿他竟并不真心爱慕萧靥儿!

那么他今日来抢亲,真正看中的便是将军府的权势,萧虎手中的兵权了!这也难怪君卿洌会帮着自己,只怕他也早看出了他这个四皇弟的勃勃野心了。

“是本王坚持迎娶于你,靥儿实不必如此愧疚。”君卿睿温柔地说着,倾身抬手去虚扶萧靥儿。

萧靥儿就着君卿睿的掺扶缓缓站起身来,抬眸情意绵绵地瞧了眼君卿睿,粉面羞红地垂了头,眉眼间有股自得闪过。

旖滟将两人神情都尽收眼底,勾了下唇。萧靥儿倒是一心以为君卿睿是爱慕着她的,沉浸在自我营造的幸福中呢,看来这萧靥儿也不过如此呢,这倒有趣了。

君卿洌驱马悠悠然地赶上来,见君卿睿和萧靥儿正在含情脉脉的对视,他不屑多瞧两人一眼,只将目光瞬也不瞬地盯向了旖滟,见旖滟面上非但没有一丝嫉妒或情伤,反倒带着玩味的笑,他黑眸晶灿地闪了一下。

司徒轩见萧靥儿冲过来和翼王眉目传情,也不过只是扫了两人一眼,眼角都没动一下就移开了目光,他也自然而然地盯向了旖滟。

他是商人,且司徒家的生意遍及各地,他总是四处照看生意,是甚少呆在一个地方的,也便是近来婚期临近,他才奉了母亲之命回到轩辕城。

故而从前他从未见过盛旖滟,如今瞧这个传言痴恋翼王的女子脸上非但没有失魂落魄,嫉妒成狂的神情,反而挂着置身事外,洞若观火的笑容,眉目间满是女子的聪慧睿智之色,使得那绝丽的面容越发摄人心魄,他不由便心头一跳。

暗道传言不足于信,此等女子,担得上中紫第一美女之称,事实上他这些年走南闯北,来回于七国,即便是三大天朝上国那几位美名远扬的佳人他都曾见过一二,却是皆难和眼前女子相较的。

听说她是个口吃,难道是因为这个才使得她遭受世人讥笑的?可这般气度风采的女子,即便有口吃的毛病,也当瑕不掩瑜才对啊,想着,他清润的眸子闪过一丝疑惑。

旖滟早感受到了君卿洌和司徒轩的目光,今日君卿洌的目光一直时不时地就锁着她,旖滟懒得理会,早便视而不见了,故而感受到两人的目光,旖滟眸光流转只瞧向了司徒轩。

司徒轩似没料到旖滟会突然瞧向他,眸中的疑惑不及收回,转为愕然,瞬间却又化为一缕清风般的歉然。未经她人同意,探究地盯着别人看,这到底是不礼貌的。

司徒轩相貌不及君卿洌兄弟,身上更没那鹦鹉主子摄人的光华,可他却也五官清俊,身材挺拔,如松似兰。

许是因为常年四处奔波之故,他的皮肤呈现健康的微黑色,肤质却极为细腻,唇角带着笑意,令人如沐春风,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清逸的书卷味儿。

他是个相貌,气质都恰到好处的男人,长的恰到好处,不过分俊美,可却自有风流,气态也恰到好处,不过分张扬,可却极有亲和力。

就连他现在眼眸中的歉然也是那样的恰到好处,淡淡的,不过分,却礼貌,叫人觉得谦谦君子当如是。这人不似商人,倒更像书生。是旖滟穿越见到的第一个觉得舒服的男人,可是一个能将生意做遍四国的男人,又怎么可能是谦谦君子?这人倒也是个妙人呢。

只不过作为大婚当日被人抢了新娘的新郎官来说,他是不是太置身事外,淡然无所谓了点?

旖滟这般想着,显然司徒轩也是这样想的,两人将彼此的神情瞧在眼中,四目相对,不由皆是一怔,随即同时明白了对方心里的想法,心有灵犀地相视而笑了起来。

两人这一笑没什么,却引得君卿洌和君卿睿,连带隐在暗处的凤帝修同时色变,几道目光皆射向了端坐马上瞧着旖滟的司徒轩,道道如霜含冰,寸寸似刃。

015郎情妾意

君卿睿扶起萧靥儿,瞧见的便是旖滟冲司徒轩会心而笑的这一幕,她这一笑,美眸流转,似有媚骨风情自眉梢眼角,如水眼波中透了出来,登时便令那张绝丽的面庞灵动如妖,当真是风情万种,艳色逼人。

君卿睿心头一闷,不由得眉头大皱,只觉盛旖滟这种反应太超出他的预计,竟叫他有种被背叛的气恨感。他目光冷冽地扫了一眼司徒轩,便又死死地盯向旖滟,眸中火焰窜起。

君卿洌的目光一直就没离开过旖滟,见旖滟打量司徒轩,忽然竟对司徒轩笑,他心一缩,冷面瞬间沉了下来,使得那张冷峻的面容瞬间散发出一股寒气来,接着他也眯眸扫了眼司徒轩,手臂一抖,身下马儿便迈了两步,生生隔在了旖滟和司徒轩的中间,也从侧面挡住了君卿睿盯向旖滟的目光。

只是此时,司徒轩身下的马儿不知怎的竟突然惊了,长嘶一声,撩起前蹄便乱踢起来,它踢的方向正是站在翼王马前的萧靥儿。

眼见那马儿就要踢在萧靥儿的背上,众人皆被吸引了注意力,有些人已惊呼起来,心道这轩公子有些太沉不住气,没有君子风度,即便今日萧家有些狗眼看人低,有失仁义,翼王有些仗势欺人,可也不能当众伤人啊。尤其是对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

可就在千钧一发之刻,司徒轩却用力拽着马缰,生生改变了马儿的落蹄方向,只是马嘴也因此被辔头勒出了一道血痕,马儿痛嘶一声,司徒轩也被甩下了马背。

他身子在地上转了个圈儿,这才稳住,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鼻子,目光若有所思地在旖滟和君卿洌身上转了一圈,最后却落在了翼王府停在萧府门前的那顶大红花轿上。

这一系列变故来的太过突然,众人一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待回神时,萧靥儿已经被君卿睿带上了马背,正被君卿睿护在怀中,满面的惊魂未定。

君卿洌的目光却越发幽深,锐利如箭也似司徒轩一般扫过了那顶花轿。

司徒轩武功不凡,能一招将司徒轩逼下马背的人,放眼八国,可不多啊……到底会是谁……

君卿睿将萧靥儿拽上马背,护于身前,眉头却皱地更紧了些,他目光掠过挡在旖滟身前的君卿洌,又扫视了眼司徒轩那匹惊马,眼中怒气更盛,甚至带上了一股戾气骤然又盯向旖滟。

旖滟感受到他那目光,驱马从君卿洌身后行了出来。方才旖滟突然出现,又是那样的风华绝代,君卿睿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此刻他才注意到旖滟骑着的竟是太子的爱马紫电。

他眼波翻涌了下,目光不由在君卿洌和旖滟身上来回地扫,最后依旧凝滞在旖滟身上,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不悦。

萧靥儿被君卿睿护在马前,惊过神后便面露娇羞,红了面颊,她不由眸露得意,抬头向盛旖滟瞧来,只是她这一抬头,看到的却是挡在旖滟身前的君卿洌,接着是自君卿洌身后慢慢迈出的一个马头,鬃毛黝黑发亮,她一眼认出那是君卿洌的紫电。

心一紧,再瞧,马身露出,其上端坐着的红衣女子,风华绝代,赫然竟是草包盛旖滟!这怎么可能!素来冷情的君卿洌怎会吮许盛旖滟骑上他那宝贝爱马!?盛旖滟她怎么会是这般模样!

萧靥儿眼底的得意瞬间褪尽,一抹不置信和惊恐弥漫开来,她羞粉的面颊也突然扭曲起来,垂着的双手紧紧握住。怎么能,这个弃女一直被她狠狠得踩在脚下,她怎么能勾搭上太子!她该在盛府中黯然**,哭天抹泪才对!

但很快,萧靥儿便掩饰了她的情绪,又柔顺地垂下了头。

作为一名从众多杀手中脱颖而出,年纪轻轻就成为杀手组织中不必再被任意驱使的杀手教习来说,前世的苏意颜能力自然不容置疑,微表情也是她早便掌握的一门技巧。

故而虽然萧靥儿极力地掩饰了她的情绪波动,旖滟还是将她瞧了个透彻,萧靥儿只怕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盛旖滟会这样艳光四射地出现在她的面前吧,萧靥儿从来都以踩盛旖滟在脚下为乐趣,现在她惧怕了吗?

女人的嫉妒心和虚荣心,当真好笑的很,她饶有兴致地盯着萧靥儿瞧了半响,这才最后落在君卿睿身上,将他愤怒不悦的神情瞧在眼中,旖滟心头一阵讥讽。

男人她还不够了解吗,都是自大自私的畜生,永远只准他们欺辱女人,却不准女人跳出他的掌心一步,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永远都是得不到的才最好,将女人当成提线木偶般控制才能满足他们那颗自大的心,可这样了,时间一久却又嫌这样的女人少了新奇刺激,失了味道,随之便会弃之敝屣。

尤其像君卿睿这样的男人,更是以为全天下的女人就该围着他转,如今她这个仰慕者脱离了他的控制,他便觉得遭了背叛,起了重新掌控的征服欲,说不定这会子他还在以为她在和他玩欲擒故纵的游戏呢。

简直可笑,幼稚!

对这种人旖滟连周旋敷衍都懒得,更不愿费半点心思在他身上,她毫不掩饰厌恶之色,目光从君卿睿脸上移开,落在了他身边侍卫身上,清声道:“确实不必准备笔墨纸砚!”

见她神情厌恶根本不看自己,君卿睿眉头又纠结了几分,可一听盛旖滟的话,他便眉宇舒展了,暗道她不过是在勾他的兴致,还不是照样不愿被他休弃,盛旖滟果真还是原本那个盛旖滟,他就说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间就变了呢。

可接着他便察觉了不对,盛旖滟方才说话竟然毫无一丝停顿,清扬的声音,吐字清楚,话语流利,且语气蕴含了不尽的强势,那种发号施令的语气,竟然出自一向怯弱,唯唯诺诺的盛旖滟之口?!

他瞳孔一缩,而坐在他身前的萧靥儿也杏眼大睁,已是忍不住惊呼道:“盛妹妹,你……你都好了,不口吃了吗?”

旖滟瞧向一脸错愕和惊惧的萧靥儿,似笑非笑地扬了下眉,这才悠然地道:“是啊,我都好了,怎么瞧着萧家姐姐不为我高兴呢?”

方才旖滟第一句话不过区区几个字,说的流畅倒没什么,此刻她一句话说完,果真再不结巴磕绊,不仅萧靥儿瞪大眼睛惊讶起来,便连君卿睿等人也都露出的震惊之色!

而对萧靥儿来说,盛旖滟生的比她美,可却一直比不上她风光,处处都被她压上一头,因为有她萧靥儿这个才女,盛旖滟这个中紫国第一美人便沦为了笑柄,盛旖滟一向都是陪衬萧靥儿的绿叶。

如今盛旖滟突然不再口吃,人也一改从前,散发出了光芒来,且这光芒叫萧靥儿竟无法直视,她又怎能高兴的起来?非但无法高兴,她还惊恐万分,方才顶着盖头,感受到的那股将失去一切的直觉又强盛了起来。

016解婚约(上)

因着旖滟的话众人皆瞧向了萧靥儿,萧靥儿面上的愤恨等色来不及收回,现在她骤然转变之下,一张美美的小脸便显得有些狰狞,失了平日的优雅。

察觉到众人惊愕怪异的眼神,她只能迅速地尴尬一笑,方干巴巴地道:“怎么会,我……我自然是替盛妹妹感到高兴的。”

她说着低头咬了下唇,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微微侧身,睫羽轻颤地冲君卿睿道:“靥儿扶柳之姿,承蒙臀下不弃,感激不尽,不以为报,可盛妹妹她痴慕王爷,不愿王爷写下休书,靥儿也是不能害了盛妹妹的。如今盛妹妹得上天庇佑,不再口吃,臀下还是迎娶盛妹妹为妃吧,靥儿……靥儿这般已无脸再嫁他人,愿意一生不嫁,来还臀下的情意……”

她说着两串珠泪滚过白皙的面颊,宛若雨打梨花,端的是楚楚可怜,一副遭受坏女人迫害,不能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小白花模样。

被她这样一说,倒成了旖滟恶毒,心胸狭窄,明明人家郎情妾意,却非要拆散人家,害的第一才女就要孤苦一生,简直就比那戏文里迫害白娘子和许仙不能厮守的法海更可恨嘛。

旖滟冷眼瞧着萧靥儿演戏,并不理会众人或同情,或愤怒的神情,见君卿睿揽着萧靥儿低声细语的安慰,她眸底落满了讥诮之色。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死皮赖脸的!翼王臀下明明不喜欢你,你非要缠着臀下,靥儿姐姐和臀下天生一对,都是你,非要拆散他们,你太歹毒了!”

白如玉见旖滟不再结巴,人也全然变了模样,更得了太子高看,早便按捺不住,此刻见萧靥儿落泪,她当即便跳了出来,带头谴责起旖滟来。

旖滟被她指着鼻子骂,原本清冷的面容瞬间变了一副模样,她抬手捂着心口,肩头瑟瑟一抖,泫然欲泣,无所适从地瞧着白如玉,神情是那样的委屈可怜。

她原本生的便绝美,此刻盈盈的眸子满是水光,卷曲而纤长浓密的睫羽,沾染了泪水愈加黑亮,闪动着晶莹水色,一颤一颤,仿若沾染了露水振翅欲飞的蝶羽。

烟雾一般秀雅的眉轻轻的蹙起,那挺秀的鼻尖委屈地皱着,细小可爱的贝齿轻咬下唇,微张的上唇像被风雨吹打的海棠花瓣般颤巍巍的抖动。

美人含屈,明明已无力支撑,却还强撑着倔强地不肯当众垂泣,那种震撼人心的美简直叫望着她的人都为之心碎,甘愿万死,只为换她展颜一笑。

什么叫技高一筹?有了这等对比,先前萧靥儿外露的可怜登时变失了所有色彩,谁还会记得她的委屈?

四下蓦然一静,万众瞩目,旖滟心里讥嘲,前世她的容色不过中上,只要她想,便可以抓住任何人的心,不管男女老少,如今盛旖滟的容貌简直得天独厚,萧靥儿想在她面前演戏,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她颤抖着睫毛,咬着唇,似终难以自持,她猛然抬起袖子掩了下面容。

众人见此,无不唏嘘不忍,自动脑补着美人黯然落泪的画面,然而被广袖挡了面容的旖滟却飞快的侧头冲着萧靥儿眨巴了两下眼睛。她这是毫无遮掩的挑衅,是对萧靥儿的讥讽和不屑。

萧靥儿自然也明白旖滟的意思,她见旖滟对自己眨巴眼睛,又惊又愕,又气又堵,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是那个昨夜还被自己气得浑身颤抖,跪在自己脚下苦苦哀求的盛旖滟!她张着嘴,还没反应过来,旖滟便又换了神色。

而君卿睿自然也将旖滟的动作瞧了个真切,感受到身前萧靥儿浑身发抖,显是怒不可遏,他黑眸翻涌。这个女人,她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如此两面三刀,她,太是嚣张!

因广袖遮掩,角度问题,也只有萧靥儿和君卿睿,君卿洌,司徒轩,白如玉这几个离旖滟近的人瞧见了她的小动作,不过转瞬,还不等萧靥儿反应,旖滟已撤了衣袖,微微仰头作势隐忍着逼回了眼眶中的泪水,接着她才冲白如玉道。

“白姐姐实在想错我了,我先前痴缠于翼王,皆因婚约之故。太后指婚,作为臣女,我不敢不放在心上,我虽不才,但却是读过女戒的,知道女子一经订婚,便该守好自己的心,从一而终,所以即便翼王不喜我,我也要求自己偿还太后的恩德,规守妇德。

只是今日大婚我遭受翼王抛弃,羞惭之下险些自缢而亡,万幸醒了过来我才得顿悟。翼王甘愿冒着违逆先太后,不孝不悌的骂名,也要迎娶萧姐姐,萧姐姐和轩公子已经定亲,可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翼王动情,这可见两人是真心相爱,我又怎忍心让有情人因我终不能成为眷属呢?

我自缢时曾在迷蒙中见到了先太后,她老人家哀叹连连,神情悲伤,直说因她牵错了红线,这才让我凄楚多年,让翼王臀下因不能如愿而怨怪于她,她怜惜于我,已同意我遁自己心意而为。今日我来这里,并非是要阻止翼王臀下的……”

她说着,面上神情已再度恢复了清雅,似明珠洗尘,若阳光冲破云层,整张脸为之一亮,瞥向君卿睿和萧靥儿,道:“我不叫侍卫去娶纸墨,只因我和翼王并未成亲,既未婚,又何来休?”

她言罢,四下静寂一片,众人好似还没从她这一番举动中回过心神来。

君卿洌见本一身清冷强势的旖滟转眼间换了个人儿般,娇弱地似一阵风都能吹走地逗着白如玉,本就有些愕然,再瞧她调皮又促狭地冲萧靥儿眨眼睛,那样子俏皮的叫人屏息心跳,他登时便没忍住露了笑意。

此刻又见她一番话闹得君卿睿面色几变,铁青一片,而萧靥儿更是神情扭曲,涨红一片,白如玉更是惊呆了的模样,君卿洌便再忍不住任由微扬的唇角无限度地挑了起来。

旖滟这一番话说的毒啊,虽然句句都是示弱,但简直就是指着君卿睿的鼻子骂他不孝不悌,甩着萧靥儿的脸骂她不守妇德,水性杨花。

事不关己,百姓们也不过是看个热闹,世人都爱看才子佳人终成眷侣,以前盛旖滟是个笑话,一个结巴草包,奢望翼王,自然比不上萧靥儿和翼王般配,所以世人便自然而然忽略了她和翼王的婚约,只为翼王叹息,为萧靥儿鸣不平,可如今旖滟的光芒远远盖过了萧靥儿,她又是君卿睿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听了她这一番话,世人登时便是另一种心态想法了。

017解婚约(下)

世人的心态此刻立马翻天覆地!

是啊,明明和翼王有婚约的是盛小姐,盛小姐这么多年来有情有义,可翼王却薄情寡义,不孝不悌,萧靥儿更是第三者插足,水性杨花,非但不守妇道,辜负了轩公子,还堂而皇之地勾引翼王,简直不要脸之极,可怜盛小姐这么多年遭受误解,被人欺辱,实在是不应该。

萧靥儿有才又如何,她根本没有德行,到底老话说的好,女人无才便是德,这女人才高了,就爱不守规矩,清高自许,竟不知高低,连妇道都不守了!

方才众人瞧见萧靥儿坐在君卿睿的马背上,被君卿睿护在怀里还觉着美女俊男极为养眼,被月老牵错线一直苦恋对方的一对璧人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可现在再看,当下便觉着两人伤风败俗!

一个当着未婚妻的面,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一个更是当着未婚夫的面,和别的男人亲亲热热,翼王也便罢了,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可作为一个未婚女子,萧靥儿如此yin荡放浪,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什么第一才女,根本连妓女都不如,妓女还收银子招呼男人呢,这第一才女倒是好,自动往上贴!

众人这么想着,不由又瞧向了司徒轩,却见一向挂着春风笑意的轩公子此刻脸上已没了笑容,他黯然地垂着头,身影显得有些寂寥,眉眼间更满是对萧靥儿的痛惜和无奈。

原来方才轩公子也是在强撑啊,众人叹息的同时,瞧向君卿睿和萧靥儿的目光便更加犀利鄙夷了。

旖滟直接无视掉君卿睿能吃人的目光,她转眸瞧向司徒轩,对上他的视线,她忍不住鼻翼轻动哼了一声,意思很明显:刚才你怎么不装,拿我当枪使,这会子倒借势给自己谋利起来了。

司徒轩见旖滟美眸瞪来,也不露声色地冲她眨了眨眼睛,好似在讨好地说:咱们是一个战线的队友,别那么小气。

君卿洌见旖滟又和司徒轩会意地交换眼神,笑容一敛,驱马上前,道:“滟儿妹妹说的对,既然还未婚,又何来休弃一说?既然滟儿妹妹生死弥留之际,皇祖母显灵,已经吮诺了她随心意而为,那么依本宫看,今日滟儿妹妹便和四皇弟解除婚约吧,本宫愿和我中紫国的子民们共同做个见证。”

君卿睿被旖滟三言两语毫不留情地冠上了不孝不悌,薄情寡义的骂名,见她竟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又当着他的面去和司徒轩眉来眼去,他气恨地搂在萧靥儿腰间的手猛然一缩,他那力道简直野蛮,像是要将萧靥儿当成盛旖滟碎尸万段泄愤一般。

而萧靥儿见众人都以鄙夷的目光盯着她,有些人已对着她指指点点,谩骂了起来,她从小到大走到哪里都受人吹捧称赞,何曾受过这样的对待,到底是十多岁没经过事儿的姑娘,便是平日再能装,这会子也失了冷静,恨得面色狰狞,丑陋毕现。

她的十指深深地扎进掌心中,不甘和恼恨充斥着她的身体,愤怒使得她连君卿睿禁锢在腰肢上的疼痛感,都没有感受到。

“她是装的!这个歹毒的女人!你们都被她的外表给欺骗了,她刚才还偷偷对着靥儿姐姐笑了,我都看见了,她根本就是为了博取同情才这么说的,她过去十年里都像狗皮膏药一般黏着翼王臀下,怎么可能会成全靥儿姐姐和臀下!你们别被这个女人骗了!”白如玉到这会儿才回过神来,见形势大变,她当下气恨地狰狞了面容指着旖滟大声嚷嚷起来。

旖滟被她指骂不过一叹,便道:“诚如白姐姐所说,以前我确实执念于婚约,确实给翼王臀下和萧姐姐造成了困扰,所以今日我才痛定思痛,前来萧府,修改我以前的错误。”

她说着一夹马腹,又趋前两步,微微倾身依着马头,定睛瞧着近在咫尺的君卿睿和萧靥儿,道:“旖滟恭喜翼王觅得佳人,我知王爷心意,愿有情人终成眷属,今日特意前来解除婚约,好使萧姐姐能光明正大被迎进翼王府,更奉上我由衷的祝福,愿王爷和萧姐姐能白头偕老,恩爱两不疑。”

夕阳霞彩,晕染身后,那马上女子懒依马头,红衣艳丽如火,她言罢微微一笑,那张绝丽的面容突然便光影流离起来,令得天地为之失色,她眼波流转,浮光若影中便似天女下凡。

接着她从袖中突然抽出婚书来,素指一扬,将婚书抛了起来,纤细的身影一侧,她拔出了君卿洌腰际悬着的宝剑,手腕飞舞,剑指长空,几个绚丽的剑花挽过,那封婚书碎成了片片雪花,飘飘扬扬自她身侧飞落而下。

婚书已毁,婚约已解,她是真的要退了此亲,成全翼王和萧靥儿的,白如玉的话不攻自破。

君卿睿的身子一颤,扣在萧靥儿腰上的手不知不觉脱落了下来,他几乎是瞠目俱裂地盯着旖滟,血红的眼眸中满是复杂翻涌的情绪。

旖滟却盯着君卿睿,从来道此,第一次认真而淡漠得盯着他,一字字地道:“婚书毁而婚约解,从此我盛旖滟和翼王臀下陌路之交,再不相干!”

她声若莺啼,震人心弦,言罢她手腕轻转,那柄宝剑划过清光脱手而去,锵然一声精准地又扣进入君卿洌腰际垂挂着的剑鞘中。

风华清逸,堪比男儿,一地碎纸屑中,唯她独立马上,清傲不凡。

四下静后,四周炸若春雷。

“天,好美,翼王眼瞎了吧,怎舍此等美人不娶!日后怕要悔断肠子!”

“这样重情重义,善良洒脱,又忠贞不渝的女子哪里去找,翼王这次确实是丢了西瓜找芝麻啊!”

“明明是萧姑娘对不住她,盛姑娘还成全了她,这份心胸真是难得啊!”

“这才是中紫第一美人的风采,不对,只怕便是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头盛姑娘也担得上!”

……

四下议论声轰然而起,那流光四射剑气映衬着那一身清傲的女子,那般风华绝代的美,震在心头,再闻旖滟漫不经心的话,陌路之交,再不相干,原本高傲的君卿睿身子骤然僵住,平生头一次银牙紧咬,连铁青的面色都难以维持了,俊美的五官因各种复杂的情绪扭曲了起来,耳边唯剩她那句话在回荡。

从此陌路之交,再不相干!

018千夫所指

众人似都没料想到旖滟会这么干脆地就毁了婚书,登时皆愣住,风过都寂寥无声。

半响不知谁大声叫道:“盛姑娘怎能这么干脆就解除了婚约,是有人对不住盛姑娘,盛姑娘应该进宫求皇上给姑娘一个公道才是!公道自在人心,我们老百姓虽人微言轻,但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有些人仗势欺人的,更何况,盛姑娘这样做岂不是便宜了这对……”

说话的是一个白面布衣书生,他义愤填膺的喊着,到底顾念了翼王身份,萧家势大,没有把话说完,可虽则如此,众人却都明白他吞下的话。

岂不是便宜了这对奸夫yin妇!

是的,奸夫yin妇!

不过片刻间,翼王和萧靥儿这对苦情恋人便沦为了众夫所指的奸夫yin妇。

萧靥儿面色早已惨白,此刻她哪里还好意思坐在君卿睿的马背上,忙乱地跳下马背。

她此刻是真的惊惶无措了,纵然她平日自认才华出众,不输男儿,心思缜密,女中无一,此刻任是她绞尽脑汁,竟然也想不到能扭转局势的法子。

她平生头一次陷入了全然的惊慌失措中,这使得她身影狼狈地滑下马背,险些跌倒。君卿睿那张妖异的面容此刻聚涌着阴厉之色盯着旖滟,根本就没有顾及狼狈的萧靥儿。

还是萧靥儿的哥哥萧啸见妹妹跌倒,匆忙奔下台阶扶住了她。萧靥儿和萧啸一母同袍,都是嫡出,他这个妹妹从小聪明伶俐,很会讨人喜欢,加之家中又只此一个女孩,长大后又样样出众,娇美动人,萧啸自然也就疼爱妹妹宛若性命,更以有此妹妹而骄傲不已。

如今见从来优雅高贵的妹妹遭受这样的打击,如此狼狈不堪,他扶住萧靥儿将她交给婢女,转头便抽出腰际寒剑刺向了马背上的妖女盛旖滟,口中喊着,“你这阴毒狡诈的女人,我杀了你,叫你在我萧府门前撒野!”

萧家乃是将门,便是女儿的萧靥儿也是学了些拳脚功夫的,更何况嫡长子的萧啸?萧啸像所有的武夫子侄一般,脾气暴躁,但天赋不错,武艺倒也算得上有些成就,他这一剑来的猛然,毫不留情,毒辣地纵身而起,剑锋直刺旖滟眉心。

他这一举止来的极为突然,众人只瞧见一道银光闪过,转瞬间便直逼马上那清华女子的门面!

君卿洌目光一凛,右手骤然抚弄向腰际,可他一握之下却是一空,指腹却擦过了一片柔腻的肌肤,竟是端坐马背上的旖滟快他一步,再次倾身抽走了他的长剑。

他这一握没能握住剑柄,却和她的手背相擦而过,他的动作因指尖传来的丝滑柔软而瞬间顿住,眼睁睁瞧着他的剑被旖滟提起。

她明明没有丝毫内力和武功,动作却能比自己还快上一步,她是如何做到的!?

君卿洌又惊又叹,只能凝眸瞧着旖滟马背上的身影不急不缓地后仰,柔软的腰肢几乎后贴在了紫电背上,躲过萧啸刺来那必击的一剑后又挥剑迎上萧啸的剑锋。

只是她的剑气尚未对上萧啸的,萧啸便被一股诡异而强大的掌风击中,整个人如一张破布,直接被击飞了出去。

嘭的一声巨响,萧啸的身体撞上一旁司徒府抬来的那顶花轿,巨大的力道将花轿砸地四飞五裂,又是嘭的一声响,萧啸倒在了一堆残屑中,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同时,他手中寒剑也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一枚银中泛黑的七星精钢暗器扎在他原本握剑的手腕上,鲜血汩汩地往外冒,显然,他是同时受到了两个人的攻击。

那股将他击飞的无名掌风且先不提,他手腕上扎着的暗器众人却都认识,那是翼王君卿睿八岁生日时,皇帝亲自手绘,聚中紫国最好的兵器匠人,用最好的精钢锻造而成,送予爱子的生辰礼。一共八枚,平日都镶嵌在君卿睿的腰带间,既做装饰,又是利器。

君卿睿甚爱这一套暗器,随身携带,未有一日离身,葬送在他七星镖下的人命早不知凡几,本用不着人们惊讶,只是众人却皆没想到他这时候会出手攻击萧啸,一时都有些不明所以。

尤其是萧靥儿,她见哥哥跌倒惊呼一声扑了过去,眼望着萧啸手腕上的七星暗器,杏眼充满了不置信和受伤,抬眸滚着泪水瞧向君卿睿。

君卿睿刚才根本就没多加思索,手中暗器已经发出,他此刻面上也挂着一丝诧异和愕然,迎上萧靥儿控诉神伤的目光,他面上愕然尽收,冰冷沉肃起来,却一个字的解释都没有,右手一抬,空气中便似有一条无形的线,牵扯着萧啸腕上的飞镖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痕,又回到了君卿睿的掌心。

接着在他掌心飞速旋转出一朵冷花,锵地一声又扣回了他腰际的七星金色宽纹腰带中。此刻他才淡眸瞧向萧啸,道:“本王一时失手,来人,扶萧公子下去疗伤。”

七星寒镖,一经出手,非死即伤,何曾听过翼王出手失误过,只是既然君卿睿如此说了,萧家便无一人敢提出异议来,侍卫将萧啸掺扶起来,萧啸竟哇地又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见哥哥因为自己遭受如此重伤,萧靥儿泪如雨下,心酸伤痛包裹住她的身心,甚至连再去瞧君卿睿的勇气都没有了。

君卿睿那一下不过是伤了萧啸的手,并不会有任何内伤,可萧啸这连吐鲜血,分明便是内脏受了眼中之伤的缘故,可见方才那将他挥出去的掌风之凌冽。

见爱子受了如此重伤,竟还是在自家门前,萧虎面色狰狞起来,目光锐利扫过四周众人,扬声道:“是谁伤了我儿?!有种给老子……”

他话未说完,但闻啪啪两声响,竟有两道凌冽的白光闪过,随着清脆的声音,萧虎两边面颊迅速地浮现了掌印,且身体也被这两个耳光扇的踉跄两下,他顾不上感受疼痛,脸上便露出了惊惧。

方才有人暗中伤了萧啸,他没能感受到那人是从哪个方向出的手,只以为是一时不防之故,可现在他喊话时明明集中了所有注意力,浑身防备,竟然还是被人当众掌了脸,且他竟不知那人是从哪里出的手,这简直太可怕了!

萧虎面色大变,虎目圆瞪,惊恐地四处寻找。

君卿洌却已目光深邃地盯向了那顶停在萧府门前的花轿上,方才有人出手致使司徒轩的马儿受惊,他便察觉到了那股来自轿中的沉肃气息,刚刚萧啸被掌风击地飞出去,他更是确认了自己的感觉,这轿中有人!

而此刻萧虎出声时,他更是将注意力都凝聚在了那轿子上,萧虎被人掌嘴于无形,那轿帘竟连动都不曾动上一下,萧虎乃是中紫国的一品将军,武艺自然不凡,能如此轻易地叫萧虎丢尽颜面,且连对手是谁,身在何方都感受不到……

君卿洌盯着轿帘的眸子不由微眯了起来,垂在身侧的双拳也倏忽紧握。

019男儿若妖

旖滟的目光也落在了那架花轿上,美眸闪过锐光。

这轿中人的功夫极为深不可测,若非他早先出手,她竟根本发现不了他的存在,即便他多次出手,她仍旧没有真切感受到他的气息,能够知晓他藏在轿中不过都是凭借多年作为杀手对危险本能的警惕心罢了。

而且她的直觉告诉他,轿中人就是那个先前在太傅府时调戏她的混蛋,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此人目的不明,身份不明,又有如此高的武功,三番两次插手她的事,即便他没有恶意,旖滟还是一阵厌恶,她讨厌别人不经吮许插手她的事,更讨厌比她强的人,更加痛恨无法掌控的这种危险的感觉。

“背后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出来!”萧虎四望之后一无所获,不由再次出声,只是这次他却再不敢口出脏语了。

他粗声粗气地喊罢,四周静了一静,风过寂寂,接着才有一个声音响起。

“老的嫌贫爱富,不恩不义,少的蛮不讲理,以恶欺善,还有一个水性杨花,挂着才女皮囊的伪善女,啧啧,这么一家人,人人得而诛之,要什么英雄气概?爷能背后伤人已算是高看你们了。”

那是一个语调极度懒散舒缓的声音,男人的声线带着一股独有的清润之音,犹如珠玉坠于清冽冰湖之上,和先前萧虎气急败坏的声音呈现鲜明的对比。

果然是他!

旖滟闻声便想起了男人隔空传音响在耳畔的那轻笑声,眼中锋芒又盛了一分。不过这男人骂萧家人的话倒是贴切的很,中听的很,她喜欢。

打了人还说是高看了人家,狂妄之徒,若非骄横不知世事深浅,便是那等实力过人,有傲人资本的,这男子毫无疑问是属后者。

见萧虎面上黑白红的不停变幻,萧靥儿登时气得浑身发抖,旖滟清浅的勾了下唇。

随着声落,那八人抬的花轿,绣着龙戏凤的大红轿帘子无风自扬,突然飘落在地,旖滟随着众人望去,只见轿身宽大的花轿中,一个身穿红衣,身量欣长的男子大咧咧,长腿长脚,浑身无骨地侧躺着。

轿中本来供新娘坐的位置早被他抽去了挡板扔在一边,本挂在内轿四周的大红绸缎花也被扯落,团成枕头压在男人一头墨发之下,他那样子简直像睡在自家屋中一般悠然自得。

那轿子原便是暗红的冰丝绸铺地,冰丝绸缎上绣着深深浅浅的红色牡丹,男子慵懒躺着,头枕红绸花,墨发遮颜,天地独我,使得旖滟望去,只觉艳光摄人。那如玉男子便似躺在花簇似火,繁花似锦的牡丹花海中,红衣红毯,墨发如瀑,那红与黑两种颜色碰撞出极致的邪魅蛊惑来。

方才还是白衣若雪,飘逸似仙,此刻却红衣盛火,邪魅纵生,只听说过女人善变,没见过这样易变的男人,这个妖孽!

旖滟美眸眯起,紧紧盯向了轿中侧身卧着的男人,心里想着这男人方才还在太傅府,如今他是怎么到了这轿中的,众目睽睽,莫非他真会妖术不成?

只是翼王君卿睿来接新娘的花轿无声无息地被人折腾成这个样子,侍卫们,轿夫们没有发现也便算了,君卿睿一直都跟在轿旁,竟也一无所知,花轿都这样了还娶什么新娘,这简直是当众打君卿睿的脸。

旖滟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君卿睿,果见那厮本就不甚好看的面色更加阴郁了,就像雷鸣之夜黎明前最黑的夜空。

她被爽到了,目光又回到了轿中人身上,决定暂且原谅这混蛋的调戏之罪,寻机会调戏回来。

她的目光落过去,男人便撑起了身子,缓缓坐了起来,他这一动浑身气质又是一变,那种天生的优雅流淌出来,那一身妖娆的红色,陡然间被他生生穿出了清逸雅致之感来。

随之,掩盖在他面上的墨发散落下来,露出了一张白皙的面容。剑眉,挺鼻,丹凤眼,薄唇,男子相貌秀雅,眉目清俊,可却也只是清俊而已,和同样一身红衣的君卿睿相比,他那容貌实在算不上出彩。

可众人见他相貌如是却皆不感失望,反倒觉着大松了一口气,这样的男子,气场已太过强大,气质已夺人心魄,若是再生的俊美无双,给人的压力便太大了点,真就不叫人活了。

一个男人sao包外露成这模样,旖滟鄙视地撇了撇嘴。

她这厢唇角弧度没收回,那边凤帝修便瞧了过来,他的目光极清淡,可却又极为密实,像一张网无形地罩在人身上,叫人有股透不过气之感。

旖滟唇角弧度半丝不变,清洌洌的目光同样不露分毫情绪,却也毫不示弱地盯着凤帝修。

四目相望,一时间谁也没有移开视线,一个清淡无痕,一个清冽无波,可却分明又有什么交织在两人的视线间弥漫至心湖深处,像轻鸿羽翼般轻轻在心尖上扫过……

许是不过一瞬,许已过了一刻,凤帝修忽而一笑,玉姿瑰现,风华流泻,这厮身上的气质即便是技艺最高超的丹青圣手也难画出一二来,旖滟目光不可控制地被这逼人男色引得滞了一下,接着唇角又抽了下,凤帝修的笑容便扩大,眉眼都被那笑意映的熠熠闪亮,似乎旖滟越是鄙视,他便越是开怀一般。

无耻,旖滟暗骂一声,鄙夷地转开了视线。

君卿洌自凤帝修现身便在猜测着他的身份,这样风姿的男子世间少见,可他这容貌却是他未曾见过的,也和星云大陆上成名的数位公子无一相附,他到底是谁。可以肯定,中紫国没有这样的人物,倘若他是别国之人,在此时刻,前来中紫国是做什么,可否有什么意图?

想着这个,他一时倒忽略了凤帝修和旖滟之间的眼神互动。

而君卿睿此刻面色沉郁,他迎亲的花轿被人如此糟蹋,他却毫无所知,这简直是颜面无存,他目光扫过八个轿夫,然而轿夫们却皆是一脸呆愕,显然也都不明白轿中怎会有人。

唯司徒轩目光在凤帝修脸上扫了又扫,再瞧瞧睫羽微动别开目光的旖滟,他心下一紧。方才他不过是个盛旖滟相视一笑,这男人便出手叫他差点马踢萧靥儿,倘若萧靥儿受伤,今日他有理也变成了无理,这男人是谁,和盛旖滟到底是何关系?

这样完美的易容术,世间竟当真有,着实叫人吃惊。

司徒轩不仅擅长医术,一手易容术更是独步天下,世人皆知,他虽瞧不出凤帝修脸上的任何破绽,但是凭借他的直觉,还是肯定,这男子面上绝对涂有东西,他易容了!

“敢问阁下是何人,为何要辱骂我萧家人?”

四下无声,各有所思,静默过后,萧虎回过神来,可他的态度已然转变,变得客气了极多,实在是这男子气质不凡,摸不清情况,他不敢再随意得罪。今日萧家已被盛旖滟弄地灰头土脸一身臭,他此刻焦头烂额,可不想再莫名惹上这样瞧着都叫人头疼的一个男人。

“唔……我啊,不过是借地打盹儿的陌路人罢了,我这好不容易睡着,便被聒噪的一群人吵醒,倘若这吵醒我的是品行高洁的高人,或是貌美无双的美人也就罢了,我也可高风亮节,不予计较。可偏偏吵了我的是一家子臭虫苍蝇,我这人素来懒怠无争,从不愿涉足无谓的争斗,可是这苍蝇臭虫蟑螂什么的近了身,入了眼,谁会忍得住不踩上一脚呢?哎,这实在怪不得我啊……”

凤帝修一面说着,一面好不郁结地揉了揉眉心,叹息一声,苦恼地又靠回了轿中,他好无奈,好委屈的……

借地儿打盹儿借到了人家的花轿里,还弄成那么一副模样,这男人简直有气死人不偿命的能耐,还有他那不经意间瞥向萧虎的目光当真就和看蝼蚁一般,好不张狂,旖滟见萧虎满色涨红,气得浑身肌肉都在抖动,萧靥儿更是柳眉横竖,小脸狰狞,不由勾了勾唇,置身事外,冷眼看戏。

020心有灵犀

“你!我萧府堂堂中紫国一品将军府,于你无怨无仇,你莫欺人太甚!可是欺我中紫无人!”萧靥儿再难忍受,咬着唇,面带怒容盯着凤帝修,小脸因怒火烧地一片绯红,霞彩奕奕,双眸忍着心头惧怕控诉地盯着凤帝修娇叱道。

她那娇嗔的模样,莹然含怒的眼神,只怕多数男人瞧了都会酥上半边骨头,觉着不该叫这样的美人为难。可是凤帝修闻言却瞧都没瞧萧靥儿一眼,只唇瓣一扬便有清越的笑声自喉间溢出,“呵呵……”

随着他微带凉意和讥讽的笑声,萧靥儿只觉一股威压传来,接着她双耳上挂着的碧玉耳铛,连带着脖颈上的东珠项链瞬息间像被重力揉过,一点点出现裂纹,那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随着那裂痕,更是有咯吱吱的声响传来,萧靥儿低头瞧着脖颈上的珠串,便感受像是有人捏住了她的脖颈,那一点点碎裂的东珠也像是她的颈骨,一点点地碎裂,她觉着无法呼吸了,只能惊恐得瞧着那东珠串子,直至一阵风过,珠玉成为粉尘,灰飞烟灭。

同时萧靥儿头上的赤金凤冠也突然嘭地一声散列,扑簌簌变成一堆的碎片从头发上掉了下来,萧靥儿瞬间披头散发,好不狼狈。

萧靥儿面色一白,强撑的气势瞬间倒塌,不由自主惊惧地捂着脖颈退后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抖如筛糠。

这男人……太可怕了!倘若他要杀她,此刻她……她无法想象。

两眼无神,一头乱发,面色惨白,抖动如筛,这还有半点第一才女的形象可言?!众人瞧着眼前的萧靥儿只觉以前当真是识人不清,怎么会将这样的女子捧为才女,她这样委实不配。再比较高坐在紫电马上,神情清冷,却又温婉娴雅的旖滟,萧靥儿便更不堪入目了,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嘛。

以前是他们瞎了眼,可他们平民百姓,不熟悉萧靥儿和盛姑娘,分不清明珠和鱼目也就罢了,怎么这翼王臀下竟也瞎了眼,弃西瓜去捡芝麻呢。

这般想着,众人皆瞧向了君卿睿,那目光要多复杂,要多怪异就有多复杂怪异,君卿睿此刻早已是银牙紧咬,筋骨爆裂,又被世人或讥笑或嘲弄,或惊讶或不解的复杂目光盯着,整个人几乎每一个毛孔都僵硬了下来。

一个是愈挫愈勇,有明月之辉光,一个不过是逞强的花架子,连一团臭狗屎都不如。

凤帝修眼前闪过太傅府时旖滟那双怒火寒星般的眸子,至始至终未曾看萧靥儿一眼,只似笑非笑地瞧向了马背上的君卿睿,敛了笑声。

懒洋洋地又换了左臂半撑着身体,他漫不经心地又道:“呵,我教训萧府人,和中紫国何干了?我倒不知如今区区一个将军府便能代表整个中紫国了?萧家倒是狂妄,却不知是何人给了萧家这样的自信……”

他话未说完,笑着望向了旖滟,一副等旖滟开口接话的模样。

旖滟早就被男子一身诡异的功夫给惊愣到了,她再一次见识古代内力之强大,此刻才回过神来,却恨帝修说到了关键又住了口。

她瞪着他目有恼意,可瞧他那样子,知他不会再言,到底不甘放弃这样打击君卿睿的好机会,清声一笑,接口道:“自然是翼王臀下给萧姑娘的自信,萧将军手握十万虎威军,翼王的外祖父云国丈手握二十万精兵,说起来将军府和翼王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这三十万重兵合起来便是中紫国一半兵力,叫中紫国易主都是行的,在萧姑娘心目中,萧将军府能代表整个中紫国又有何不可?”

旖滟这话一落,君卿睿和萧虎面色尽变,那边萧靥儿被婢女掺扶起来,见两人神色大变却还有些懵懂无知。

司徒轩瞧了眼轻描淡写垂下眼眸的旖滟,又看了眼一脸懵懂的萧靥儿,再瞧双拳紧握,浑身僵硬的君卿睿,悄然勾了勾唇角。

君卿睿娶萧靥儿无非都是瞧上了萧家的兵权,可如今因旖滟一句话他便作茧自缚,徒惹皇帝和天下人猜疑不说,更是舍明珠而取沙粒。

这样一个通透聪慧的女子又怎是萧虎手中那二十万精兵能够比的?她的聪慧和机智已比得上最好的谋士,最勇的良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相信不久君卿睿便会明白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了!

帝修见旖滟果真接着他的话头说了下去,心湖涟漪一荡,唇角勾了下。恰旖滟明眸轻转瞧向他,他当下便愉悦地扩大了笑意冲旖滟眨巴了两下眼睛。

那样子好像在说,瞧吧,我们是如此的心意相通。

旖滟见他懒洋洋靠着花轿冲自己眨眼,暗道这厮不简单,本来他一番作为已将他自己推到了众人关注的焦点上,这下子倒转移了所有的注意力,又成功隐藏了起来,再无人追究他的来历,这人到底是谁?!

萧靥儿是闺中女子,纵然顶着个才女之名,她的才却只在于女子玩闹的琴棋书画罢了,哪里懂得朝堂上的事情,她听了旖滟的话懵懂无知,根本不觉得有何不对,可萧虎等人又怎能不知盛旖滟话中蕴含的深意?

旖滟这简直就是在说萧家要和翼王合谋造反,这话倘若传开后果将不堪设想,萧家面临的直接便是抄家灭门之祸。帝修和旖滟这一唱一和的简直就是要将萧府推进万劫不复!将翼王君卿睿放在火炉上去烤!

如今的顾皇后正宫之位稳固,又有其娘家父亲手握重兵,翼王也得皇上宠爱,气焰直逼太子。倘若翼王再和萧府联姻,太子东宫之位必定动摇。这些道理,百姓们往往看个热闹,也就瞧瞧王爷和才女间的风流事儿,并不深想,可朝中大臣们,中紫国的皇帝却都心里明白,大臣们不言,不过都是在瞧皇上对此事的态度。

皇上若是重斥翼王,那便是保着太子,可皇上若是由着翼王迎娶了萧靥儿,那东宫只怕就要易主了。如今旖滟轻飘飘得当众将这层窗户纸捅破,百姓中流言一起,这对翼王可不是妙事儿啊。即便皇上有意废太子而立翼王,一旦流言传扬,皇上也得改而去保太子。

只因太子如今并无大过,反而极为出众,受中紫国万民爱戴,太子是皇上钦定,有人公然谋太子之位便是忤逆皇上,皇上为了护他自己的君威,也得重惩翼王,暂保太子。

且自古帝王多疑,原本皇帝心如明镜,可流言一起,皇帝也是人,听多了,众人异口同声,皇帝也会受流言影响,一旦皇帝真疑心翼王和萧家欲联手造反逼宫,那不光萧府,即便是翼王这个亲生儿子只怕都要面临大祸了!

盛旖滟,这女子,不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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