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到今生读已迟》
林清玄是台湾著名高产作家,30岁之前已经得遍了台湾所有的文学大奖。很多人说他文思泉涌,他却认为自己成功的诀窍是积累和坚持。关于积累和坚持,他说他是从一句古诗中悟到的,这句诗是:书到今生读已迟。
他说:“我很喜欢一句古诗:书到今生读已迟。就是说,这辈子你要读书已经来不及,都是上辈子的积累。我想这种积累重要的是怎么坚持,每天写一点,一个月以后回头看,会觉得性情上有变化,这种慢慢积累的过程是快乐的。”
“书到今生读已迟”,如果说“这辈子你要读书已经来不及”了,那便只能“都是上辈子的积累”。但“上辈子”在哪儿呢?恐怕只存在在神话中、童话中,或者迷信传说中,或者宗教信仰中……理性告诉我们,现实的世界只有一个必须承认的事实:没有上辈子,也没有下辈子!既然唯有今生,就只能今生尽力;既然今生已迟,就只能今生趁早。“书到今生读已迟”,我想林清玄从中悟到的就是今生趁早、今生尽力的道理,因为他曾说:“我记得小时候读每本书,拿过来都珍贵得不得了,抱着,枕着,经常拿到什么就很用心地看。小学三年级以后,每天我要抱着一本书,才睡得着;每天一定要读到一篇好文章,才肯睡觉。”
“书到今生读已迟”,读书当趁早,读书当尽力。同样的道理,如果你认为练习书法已迟,就应该像怀素那样芭蕉练字,退笔成冢;如果你认为游历山水已迟,就应该像徐霞客那样放下功名俗事,即刻出门远行;如果你认为尽孝已迟,你就应该像李密那样,即使“诏书切峻”,也要“乌鸟私情”,“不能废远”……若你真发现了你必须去做的事,你就遇到了你命定的缘分,你就找到了自己;若你真感觉了今生已迟,你就听到你内心渴望的声音,你就看到生命意义的所在。安心之处,一定是灵魂之所望之处;使命所在,一定是生命真正的潜力释放之所在。
不知道林清玄读到这句诗后有没有醍醐灌顶的感觉,像梦中人突然被点醒。但据他所言来看,这句诗对他影响巨大,因为他认为自己成功的诀窍不是文思泉涌,而是积累和坚持,而这正是他从这句诗中领悟到的。
由此看来,有时,一句诗会对一个人产生重大影响。
为什么呢?
触动肉体的必然是物质的力量,触及灵魂的必然是精神的力量。一句诗会对一个人产生重大影响,一定是其中含有巨大的精神力量,正是这种力量震撼灵魂,让之觉醒,让之回归,让之展开并完成自己。诗中的精神力量是什么呢?是诗中的至情、至理。有至情,才能感动人心,净化灵魂。有至理,才能让人明心见性,认识自己,也才能让人洞察万物,认识世界。那么,至理何来呢?诗为心声,理来自心。伟大的诗人,必有伟大的灵魂,他们的心灵不仅是一轮太阳,照亮世界,也是一面明镜,映现万物,还是一枚放大镜,彰显细节,见到事物的真相和本质。诗人把见到的事实清清楚楚地摆放到诗里,把见到的道理明明白白地用诗呈现出来,于是,诗歌和诗歌中的诗句就有了昭示真理、穿透灵魂的精神力量。
比如说——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告诉我们,被自己的位置角度限制,必然不能认识真相,要认识事物的全貌,必须跳脱局部,摆脱成见,站到更高的层次、更大的范围。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花落去不能阻挡,燕归来不因期盼,来去兴亡都是必然,那么,季节交替,物象变化,情当如何呢?应悲还是应喜?“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沉船旁边却有千帆驶过,病树前头正是万木争春,新事物必将取代旧事物乃是宇宙的规律,因此,即使困顿沦落,心亦当乐观!人生必须振奋精神!
裴多菲说:“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自由很重要,为什么呢?泰戈尔说:“瀑布歌唱道:‘我得到自由时便有歌声了。’”瀑布因为有了自由而成为瀑布,瀑布因为成为瀑布而有了自己的歌声。泰戈尔是在告诉我们,自由,唯有自由,才让我们成为真正的自己,而做自己才有真正的快乐。“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这是《蓝莲花》第一句,之所以震撼灵魂,就是因为其中有一种最可宝贵的精神——对自由、对梦想坚定不移的追求的精神。
……
想想看吧,诸如此类的这些诗句和诗歌,我们哪里只是在读诗啊,我们简直是在聆听智者的教诲!读这样的诗歌,我们是在通过诗中一个个伟大的心灵,读清自己,读懂世界,也读出我们应有的人生和应有的幸福。
林清玄读诗读出了一条自己的人生之路,他也成为一名诗人。他说:“心美,一切皆美;情深,万象皆深。”他又在以他富于哲理的唯美的诗句启示我们,要充实并塑造自己的心灵,让自己心美情深,因为心灵美丽了,你看到的世界才美,情感深厚了,你感受到的世界才会万物有情而深厚。
但是,怎么才能让自己心美情深呢?
读诗,读好的诗歌,正是这样一条好的途径。
2013.1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