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要提起的当然是人们家喻户晓的人物——邓丽君!几乎那个时代所有的词曲作家都为她写歌,邓丽君的歌可以说代表了一个时代音乐创作的最高峰。这些歌曲旋律流畅优美,歌词清新如诗,配上邓丽君甜美、明亮的声音,充满了在那个年代所批判的“小资情调”,却击中了大家心中最柔软的部分。所以这些歌打动了整整一代人甚至更多,它们历经了三十年而仍未褪色。
邓丽君对后来中国流行音乐的影响是巨大的,无论香港还是台湾,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摆脱邓丽君的影子。香港从徐小凤、陈百强、林忆莲一直到王菲,台湾从蔡琴、潘越云直到齐秦……甚至包括大陆的摇滚乐队,邓丽君那些昔日经典被不断地翻唱着。
在邓丽君之后,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女歌手首推蔡琴。蔡琴典雅的女中音是如此动人心弦(蔡琴的CD唱片常被音乐发烧友用作试音碟,被誉为最纯正的中音区),名歌无数。而蔡琴也可以说是现代流行音乐史上生命力最强的歌手,至今依然活跃在歌坛,还有一些优秀歌曲问世。
那个年代的老牌女歌手还有黄莺莺,拥有超一流的唱功。在歌唱生涯中加盟过多家唱片公司,为每个东家都奉献了一些杰作——如先后两个百代时期的《爱的泪珠》、《回心转意》、宝丽金时期的《只有分离》、飞碟时期的《哭砂》、《雪在烧》、滚石时期的《葬心》、《我曾爱过一个男孩》以及环球时期的绝唱《为爱疯狂》。从上面所列的歌曲名单中我们就该了解黄莺莺是一位多么伟大的歌手,几乎已不需要再用文字来画蛇添足了。
然后就是我们的“天使”——齐豫了。她的声音就象是天籁之音,荡涤人们心灵最深处的尘埃。她的音乐走的是艺术歌曲的路子,这在多年来的流行音乐史上绝无仅有。她的英文歌是中国众多歌手里最好的,(她的英文专辑数量甚至多于中文专辑)堪舆欧美歌手相提并论......再多的赞美之词也无法形容她那明媚的歌声。然而她的歌并不会太流行,而只属于一小部分人,他们敏感、忧伤,又带点淡淡的沧桑感,会在昏黄的雨暮,端起面前的咖啡,或是燃起手中的烟。
另一位优秀女歌手是潘越云。她在中国大陆地区名气并不大,因为她不属于九十年代,她是八十年代最好的歌手。潘越云的声音慵懒、妩媚,充满了真正的女人魅力。她的唱歌方式曾是一种标准,九十年代的女歌手大部分都在用这种方式来唱歌,当然也没有人能够超越她。为潘越云写歌的词曲作家都是最好的:罗大佑、李宗盛、小虫、郑华娟、李寿全、梁弘志……而编曲人陈志远也尽显才华,无愧于“编曲大师”的名声。同时不要忘了潘越云还是第一个把台语歌曲唱成经典的人(《情字这条路》)。
更有特色的一位女歌手是苏芮。她的出现,改变了固有的流行音乐的概念,使流行音乐走出了十年不变的套路,而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多元化。长期沉浸在女歌手粘粘腻腻声音中的中国人,寻找到这种有金属质感的摇滚女声是多么的不易啊。从《酒干倘卖无》到《跟着感觉走》,她引领了一个又一个潮流。一次次沉浸在苏芮的老歌,那里有我们的青春。当她唱红了最后一首名作《牵手》以后,终于静静地隐没在时代里,却不时在我们回忆中闪现。
还有一位女歌手陈淑桦也不能不提,一个典型的大众歌手,嗓音、唱功等先天素质都堪称一流,早在1982年就获得当年金钟奖最佳女歌手称号(那时还没有金曲奖,金钟奖就代表了台湾地区的最高荣誉)。不过陈淑桦真正如日中天的鼎盛时期,是从1989年开始的。由李宗盛任制作人,倾全力包装的《跟你说,听你说》(主打作品是《梦醒时分》),不但创下了台湾地区第一个百万销量,也成就了李宗盛“百万制作人”的鼎鼎大名。
专辑点评:
1.《<搭错车>电影原声大碟》【1983】
这是一张流行音乐史上的杰作,收录的六首歌里有四首成为了永恒经典,甚至附送的三首演奏曲也很动听。由侯德健、罗大佑、李寿全和梁弘志组成的创作阵容,真可说是群星闪耀,而收录在这张专辑内的作品日后也成为了他们各自创作生涯中的代表作。更值得夸赞的是苏芮独有的嘶喊式的唱腔,让人恍然有一种石破天开的感觉。《一样的月光》震撼性与沉重感兼备的歌词达到了时代巅峰,更不可思议的是其纯粹的摇滚节奏甚至较大佑的《之乎者也》还要更胜一筹。《酒干倘卖无》则完美地溶合了侯德健的创作才华与苏芮的演唱气场,成为另一首无容辩驳的经典。《请跟我来》拥有绝美的和声部分,整首歌确实是一种“梦幻情怀”,想不到虞戡平导演的唱功居然很不错。如果我们非要把这些歌曲分出个高下的话,作为《搭错车》电影原声大碟,最符合影片主题的歌曲还是《一样的月光》与《酒干倘卖无》,《请跟我来》以及另一首不朽情歌《是否》终究还是起陪衬作用。
2.《蓦然回首》【1984】
从知名度上来说,《蓦然回首》远不能和前一张专辑相比,但仍然称得上是一张精品。李寿全的作品《是不是这样》继续作为主打歌出现,但和《一样的月光》比起来,在大气与深度上还是有差距的,略略显得后劲不足。但话说回来,一个人一生中能写出一首《一样的月光》还不知足吗?本专辑真正的好歌都集中在后四首。首先是摇滚味道浓郁的《迷失》,继上一张唱片那几位大师之后,苏芮音乐生命中另一位重要人物——曹俊鸿出场了。关于曹俊鸿的定位,或许用“才子”比“大师”更贴切,大师让人敬仰,却未必让人感动。(顺便一提,多年后才在词曲创作领域显山露水的陈大力也在这首歌中奉献了半首歌词。)随后的两首歌是《未知》和《不回首》,前者深邃的意境、叠进的合唱,后者美丽的旋律、忧而不伤的歌词,都堪称匠心独运。作为压轴作品的《明天还是要继续》曲风清新、歌词言之有物,依然是高水准的梁弘志。
3.《尘缘》【1984】
尽管只有七首歌,但《尘缘》的一点没有降低苏芮早期作品值得骄傲的水准。标题曲《尘缘》复杂的结构、丰富的蕴涵,都不像是流行歌曲而更接近艺术歌曲。单从音乐上来说用“史诗”来形容也不会错,必然在流行音乐史上有其一席之地。《顺其自然》也是纯正的摇滚节奏且更加突出了苏芮的高音特质,这首歌与上一张专辑中的《迷失》一起,可以看作是曹俊鸿代表作的双壁。与《顺其自然》相比,《内心交战》并不激烈,却依然是大气的情歌。当然之后还有毫无意外的梁弘志,毫无意外动听的《爱的完结篇》。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另一位才子钮大可在本专辑露面了,他的才华我们不应否认,但这首《重逢》却是他略弱一些的作品,曲子的副歌部分不是很让人满意。
4.《有情天地》【1985】
如《沉默的母亲》般用流行音乐的形式表达广阔主题的歌曲,与现今纯以娱乐为目的的歌曲完全是两个世界了,这显现出八十年代前期深厚的文化底蕴。《沉默的母亲》是钮大可的代表作品,也最能反映他的作曲特色——毫不取巧、以厚重扎实见长。而他写的另一首曲子《能输多少》则是专辑中最让人喜爱的作品,一种意味深长的凄美。《错》虽是一首平平之作,但词曲作者陈焕昌值得注意,他另一个名字是小虫。还要再表扬一下梁弘志,《感动我》、《活出自己》都是精致漂亮的作品。著名作曲人翁孝良和陈复明都在本唱片中第一次给苏芮写歌,似乎陈复明表现更好一些。压轴曲《龙》让人看到了曹俊鸿另一面——他同样具有掌控这种大气的题材的能力。
5.《亲爱的小孩》【1985】
从版本上来说,这张专辑应该叫做《亲爱的小孩》而不是《苏芮1986》(后者补充了《富贵列车+龙的心》EP中的两首电影主题曲并由华纳公司重新出版)。标题曲《亲爱的小孩》多年后仍然是经典,这也是陈复明创作生涯中最好的一首曲子,相比之下唱片内收录的另外两首陈复明作品就要逊色多了。在本唱片中,梁弘志与钮大可都依然维持着高水准,曹俊鸿依然坚持着摇滚风格(《证人》),陈焕昌也写出了“于是我要带着黑色的郁金香”这样意境上佳的词句(《阻挡》)。只有资深音乐人陈玉立作曲的《温柔的夜》与整张专辑的基调颇不和谐,有蛇足之嫌。
6.《第六感》【1986】
《第六感》是苏芮音乐生涯的一个分水岭,从这张唱片开始,之前的创作班底几乎全部换掉。梁弘志、曹俊鸿和陈复明不再为苏芮写歌,而李寿全和小虫的名字也是最后一次出现了。《优柔的执著》是专辑中最优美的歌曲,小虫和陈志升(就是陈升啦)这种蒙太奇的组合怎么会不出好歌?《飞跃的羚羊》是香港著名作曲人鲍比达第一次给苏芮写歌,这首激昂壮烈的歌让人对他的才华倍加激赏。《在转弯的地方等你》是李寿全自《一样的月光》后又一首优秀作品,陈克华的词也如黑白剪影般清晰冷静。相比之下主打歌《风雨情怀》反而表现平平了。
7.《台北·东京》【1988】
《台北·东京》可能是苏芮最动听的一张专辑了,十首歌都是词佳曲胜,沁人心脾。台北面除了贡献出《跟着感觉走》和《奉献》两首传唱多年的经典之外,还有《不再流浪》这种非常能突出苏芮嗓音特质的高亢作品。无独有偶,东京面的《不要装作不在意》也是非常适合苏芮的一首歌,都市女子的期待、迷乱和热情在动感十足的音乐中呼之欲出。最后的压轴作品《耶诞礼物》是专辑中最耐听的歌,多少个岁末,“MerryChristmas我祝福你”总会在耳畔轻轻响起……
8.《一切为明天》【1988】
这是一张政治专辑,以至于引进时不得不拿掉了三首歌。主打歌《一切为明天》是陈乐融和陈志远搭档的标志性作品,尤其是编曲中的吉他实在动听。《你还要什么》与钟镇涛、章容舫《我的世界只有你最懂》是同一首曲子,两首词比较起来陈克华终究较陈乐融要逊色几分。《也许是你不懂》是庾澄庆写给苏芮的两首歌之一,比较平淡、表现上不如收录在下一张里的《给我现在》出色。楼文中作曲的《不变的心》与《给爱》都是很标准的情歌,多年后王杰写了《从今开始》,曲调上还有前者的影子。
9.《东方快车谋杀案》【1989】
苏芮于1990年离开飞碟加盟福茂,并推出了两张唱片,《东方快车谋杀案》是其中之一。可以说唱片里大部分歌曲依然保持了比较高的水准,无论是黄舒骏、郑智化还是瘐澄庆,都交出了不负他们盛名的作品。其他象主题曲《东方快车》及王治平创作的两首情歌也都令人满意。不过专辑中最棒的歌是《我如何能够》,从叠进、激昂、朴素却充满力量的曲子里,可以感受到张雨生初涉创作领域(之前只在其个人专辑《想念我》中发表过四首创作曲)时的蓬勃锐气与绝顶才华。
10.《停在我心里的温柔》【1990】
比较潦草的一张专辑,质量与飞碟时期的作品相差甚多,证明了苏芮选择福茂确实是一个错误。主打歌《停在我心里的温柔》并不能代表童安格最好的水准,他在91年正处于创作低谷,只发表了翻唱专辑《一世情缘》。不过孙崇伟的表现很优秀,写出了本专辑中的最佳作品——《原谅爱情》,这是一首最适合苏芮演唱的大气情歌。他的另一首《想你在风中》的曲子很有点曹俊鸿的味道,也算是一个惊喜(这首曲子首唱应是陈百强,粤语歌名为《空气中等你》,收录于《等待您》专辑)。除此之外,有一个拗口歌名的《再被我拥抱你一次》是唱片中少见的快歌,也是唱片中不多的能让人能让人记起的歌之一。
11.《牵手》【1993】
离开飞碟三年后,苏芮又悄悄地回归了,或许在福茂的发展并不顺利,希望于老东家重铸辉煌吧。可是“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过去飞碟的创作老班底都已不在,大陆音乐人三宝担纲了主创的重任(4首),遗憾的是其表现平平。幸亏还有李子恒,主打歌《牵手》唱遍了大江南北,唱尽了生死白头,是一首足以与苏芮前期经典媲美的杰作。小小的惊喜来自林隆璇词曲的《谁的温柔改变》,失意的情绪也能用这么明亮的旋律来表现,完全有别于那些过于雷同“苦情歌”。
12.《变心》【1994】
看来苏芮和三宝的合作意犹未尽,这次又邀来了大陆音乐人郭峰、毕晓世为她写歌,这对两岸流行音乐界的交流很有意义。但当时大陆流行音乐还未脱离模仿的痕迹,作品水平让人失望。专辑中的好作品不是标题曲《变心》(除了歌名,《变心》和6年前的《不变的心》毫无可比性),而是《爱过才是完全》的国语版《爱到天长地久》,如果不是因为翻唱,这首歌才应该作为主打歌,伦永亮的作曲才华让人赞叹。另外曾写出过《风雨情怀》的吕国梁虽然水准已有所下降,但《错过》依然称得上是专辑中的好歌。
13.《爱就这么来》【1998】
这是苏芮最后一张专辑,翻唱了过去的四首老歌及张雨生的《河》,却没有一首能超越原作。与飞碟那些早期的唱片放到一起听,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主打歌《爱就这么来》任性、开放、野性的唱腔,抹去从前的印象却像极了张惠妹,可是显然市场并没有承认她这种意在讨好的舍弃。倒是唱片中其他几首新歌都还算不失水准,吴大卫、陈志远、鲍比达这些大师级人物即使已经渐渐老去,依然能拿出足够分量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