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增与徐霞客
——看《木府风云》联想
看《木府风云》,我想起了徐霞客。
《木府风云》讲述明代云南纳西族木氏土司家族内部的争斗与恩怨,情节生动,可看性强。《木府风云》中大多主角,都是历史人物,用的是真姓实名,如罗氏宁、木青、木增等。尽管“历史剧”中的故事不同于真实的史事,但毕竟是由史事生发(创作者的合理想象和虚构细节)出来的。
那么,《木府风云》与著名的旅行家、地理学家、文学家徐霞客又有什么关系呢?现在只看了十多集,我不知道丽江土司木增(明朝亦称“土知府”)与徐霞客的交往会不会入戏,但木增与徐霞客的相知相识和诚挚友情,确实可歌可赞。甚至可以这样说:若不是木增派人将重病中的徐霞客从鸡足山万里迢迢送回江阴老家,徐霞必客死边陲,一代奇书《徐霞客游记》亦将随之堙没。崇祯十三年(庚辰,1640)正月,“丽江木守为饬舆从送归,转侧筍舆者百五十日,至楚江困甚。黄冈侯(鼎铉)大令为具舟楫,六日而达江口,遂得生还。是庚辰夏间事也。”(陈函辉《徐霞客墓志铭》)翌年正月,徐霞客在家中逝世。
《徐霞客游记》中,记载着徐霞客与木增的交往,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生活中的木增。
进入鸡足山,以及赴丽江途中,徐霞客亲见木增的善举:己卯(崇祯十二年,1639)正月十二日:“一衲轩为木公所建……”(《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六》P.844)二十二日:“……所谓和光桥也……丽府生白(木增号)公建悉檀之余,复建此梁,置屋数楹跨其上。”(《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六》P.852)二十四日:“……入鹤庆南门,城不甚高,门内文庙宏整。土人言其庙甲于滇中,亦丽江木公以千金助成。”(《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六》P.860)
徐霞客经鹤庆附近的邱塘关进入丽江境,是正月二十四日。这天的日记中写道:“……此山真丽之锁钥也。丽江设关于岭脊,以严出入,又置塔于东垂,以镇水口……出入者非奉木公命不得擅行……余以其使奉迎,故得直入……税驾于通事者之家。”对于木氏家族,徐霞客耳闻目睹,如是说:“木氏居此二千载,宫室之丽,拟于王者。盖大兵临,则俯首受绁;师返则夜郎自雄。故世代无兵燹,且产□独盛,宜其富冠诸土郡云。”
徐霞客在通事(翻译)家住了四天,二十九日与木公见面:“晨起,具饭甚早。通事备马,候往解脱林……寺倚西山上,其门东向,前分一支为案,即解脱林也。寺南冈上有别墅一区,近附寺后,木公憩止其间。通事引余至其门,有大把事二人来揖,介余入。木公出二门,迎入其内室,交揖而致殷勤焉。布席地平板上,主人坐在平板下,其中极重礼也。叙谈久之,茶三易,余乃起,送出外厅事门,令通事引入解脱林,寓藏经阁之右厢。寺僧之住持者为滇人,颇能体主人意款客焉。”(《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六》P.864)由此可见,木公礼贤下士,与徐霞客一见如故。翌日,即二月初一日,“木公命大把事以家集黑白镪十两来餽。下午,设宴解脱林东堂,下藉以松毛,以楚雄诸生许姓者陪宴。仍侑以杯缎(银杯两只、绿绉纱一疋)、大肴八十品,罗列甚遥,不能辨其孰为异味也。抵暮乃散。”(《徐霞客游记·滇游日记七》P.865)
此后几天,木增多次会见徐霞客,并请徐霞客为其所著文集《山中逸趣》作序,又请徐霞客校勘其摘撰之随笔《云薖淡墨》,还请徐霞客辅导其新入泮的第四子木宿作文。此外,木增又恳请徐霞客修撰《鸡足山志》。
从己卯年正月二十九日进入邱塘关至二月十一日离开邱塘关,徐霞客在丽江盘桓了十二天。期间,木增宴请、馈赠徐霞客;徐霞客也尽量满足木增的文化要求:“余留解脱林校书”、“连校类分标,分其门为八……乃连宵篝灯,丙夜始寝”、“拆其封,乃木公求余作文,并为其子斧正”……徐霞客结束滇西南游程之后,于八月二十二日重返鸡足山悉檀寺,在那里抱病完成木增交给他的使命——编纂《鸡足山志》。从此,鸡足山有了开山建寺以来的第一部志书。
再说一下木增(1587--1646年),字长卿,号华岳,又号生白,纳西名阿宅阿寺。十岁时父亲木青病死,明万历二十六年(1598)十一岁袭父职,为丽江第十九代土司。他励精图治,开拓疆土,效忠朝廷,被授职四川布政使司左布政,正二品衔。木增不仅是一位通达的政治家,还是一位造诣很深的作家。天启二年(1622),他36岁,便让政于子,退居“解脱林”读书写作,与文会友。著有《云薖淡墨》、《啸月函》、《山中逸集》、《芝山集》、《空翠居录》、《光碧楼选集》等诗文集。《云薖淡墨》和遗诗一千余首,收入《四库全书·子部杂家》。
当今丽江木府门前的“忠义”牌坊,乃万历四十八年(1620)明神宗对木增之褒奖。
木增与徐霞客之交,是文人之交,是君子之交,是汉藏文化之交,更是中国文化史上的一段佳话。(2012.6.24.)
木增的著名诗句条幅“谈空客喜花含笑,说法僧闲鸟乱啼”。在2011年3月28日召开的“江阴徐霞客学术研究会”上,木氏48代嫡长孙木光教授赠送给江阴徐霞客纪念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