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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喀喇昆仑公路的开通，“世外桃源”罕萨与现代社会接轨，当地人的简朴生活逐渐充满了现代的气息，但是恐怖主义的阴影又给它带来了再次回到封闭落后状态的担忧。
作者：孟祥麟
因为拉登的死，巴基斯坦北部地区从未如此吸引世人的目光，而要了解巴基斯坦北部，就不得不提及该地区最有特色的三个城镇——阿布达巴德、白沙瓦和罕萨。
阿布达巴德：巴基斯坦军人的乐园
阿布达巴德经常被称作山城，事实上是不准确的。虽然城市群山环绕，但是城市本身是坐落于一片平地上的。
阿布达巴德是巴基斯坦北部的交通枢纽，顺着喀喇昆仑公路经中巴边境的红旗拉甫口岸可以到达中国，而要从伊斯兰堡进入北部地区亦需经过于此。根据不断发现的考古遗迹，阿布达巴德一千多年前就是从中国新疆进入南亚西北部的要冲和中印文化交流的重镇，穿过此地的一条千年古道，不仅连通了中国与南亚的商贸往来，而且成了佛教传入中国的重要通道。对此，阿布达巴德山崖上的阿育王时代宣传佛教的岩刻敕令和流经此地的印度河沿岸的汉字岩刻可以做证。
但是现在的阿布达巴德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军事重镇，市内有多所军事院校和训练基地，街头随处可见军事题材的纪念碑及大炮、导弹模型，军人的身影无处不在，而且军人的生活方式很西化。
介于阿布达巴德与伊斯兰堡之间的穆里是伊斯兰堡附近的一个旅游区，殖民统治时代，英国人常来此避暑，巴基斯坦的电影，凡是涉及雪景的，几乎全部以此作为外景拍摄地。
白沙瓦：南亚重要的情报中心
从阿布达巴德向西行驶，穿过马尔丹地区，就进入了开布尔·帕克同瓦省的首府白沙瓦市。白沙瓦是巴基斯坦最具民族特色的城市，城里的居民大致可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占人口占多数的帕坦人（巴基斯坦对普什图人的称呼），另一部分是当地少数族裔原住民。
白沙瓦城外不远处就是巴阿边境上著名的兵家必争之地——开布尔山口，因此无论过去还是现在，白沙瓦均被认为是一座军事重镇。“9·11”事件后，美国发动了阿富汗战争，巴基斯坦成为反恐战争的前沿阵地，曾在阿富汗抗击苏联的斗争中发挥过重要物资枢纽作用的白沙瓦，再次成为北约和美国驻阿部队生命线上的重要一站。巴基斯坦“塔利班”烧毁北约油罐车和物资车队的新闻时常见诸媒体，而这些新闻的发生地就在白沙瓦城区及通往开布尔山口的路上。
阿富汗战争打响后，白沙瓦还成为了南亚地区一个鱼龙混杂的情报中心。从这里不但可以得到巴基斯坦当地武装分子和巴基斯坦“塔利班”的信息，而且可以得知阿富汗“塔利班”和武装组织的最新动态，甚至能够买到驻阿北约部队和美军动向的情报。刚到巴基斯坦，当地朋友就提醒我尽量避免前往西北部地区，白沙瓦更是除非万不得已不要去的地方，因为当地各种势力混杂，即使是当地人，没有重要事情亦不愿往那里跑。
2007年“红色清真寺”事件发生不久，白沙瓦就发生了3名中国同胞遇害事件。中国驻巴使馆当天夜里就派出政务参赞、商务参赞和警务官员赶往白沙瓦，沿途巴警方高度戒备。
为了报道该事件，我租了一辆私人汽车赶往白沙瓦。赶到白沙瓦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司机立即带着我赶到唯一幸存者就医的医院。巴基斯坦人对中国记者很热情，没几分钟就安排我见到了幸存者。随后，我又赶往当地警察局，见到了使馆的外交官。他们看到我单枪匹马闯过来很是惊讶。事后想想，还真有些后怕，因为事发地就位于通往开布尔山口的路上，再开上30公里就可以到达阿富汗边境了，正是当地武装分子和“塔利班”频繁活动的区域。
罕萨：传说中的“香格里拉”
罕萨街景
巴基斯坦西北角和帕米尔接壤的喜马拉雅山深谷里，有一个被英国作家詹姆斯·希尔顿在他闻名世界的小说《失落的地平线》里描绘成雪山峡谷之间一个充满梦幻、激情和田园牧歌的世外桃源——香格里拉。世外桃源的真实名字叫罕萨（亦译作“洪扎”）。这里原是一个土邦王国，拥有900多年的历史，1974年被巴基斯坦政府下令取消王国建制。该地在中国史籍中被称为坎巨提。
沿着喀喇昆仑公路一路走来，经过北部地区的吉尔吉特继续前行两个小时就可以到达罕萨。罕萨山谷距离中国新疆仅30多公里，但在20年前喀喇昆仑公路修通之前，罕萨一直处在“与世隔绝”的状态中。当时人们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世无争的农耕生活。罕萨的居民大部分是塔吉克族，他们利用山势开辟出层层梯田，用雪山融水灌溉，种植荞麦、小麦、黍类和豆类作物。
罕萨的雪山水格外干净与透彻。除了少部分雨水囤积和地下水，罕萨人的饮用水大部分来自矿物质含量丰富的雪山、冰川融水，而据调查，正是这些矿物质含量丰富的雪山水，养育出了长寿的罕萨人。
罕萨人无论老少，都喜欢吃用雪山水培育出来的水果，特别是杏子。他们会把杏做成汤，或者加入冰川水做成杏汁冷饮，或者把晒干的杏存放过冬，甚至和雪做成冰淇淋。罕萨人还爱喝一种由雪山水辅以葡萄、桑葚和杏制成的烈酒——“罕萨之水”，这种酒具有很好的抗氧化功能。当地人还喜欢每天两次饮用牛奶红茶。他们就是这样把水用到了极致，长寿也就成了他们触手可及的事情。
喀喇昆仑公路的开通给当地带来了巨大变化，罕萨逐渐与当代社会接轨，满载着中巴两国商品的大卡车从居民家门前经过，数百年历史的老房子顶上架起了卫星接收天线，当地移动通信公司在山谷里实现了信号覆盖。我在参观位于高高的山坡上的罕萨王旧王宫巴尔迪特堡时正赶上停电，管理人员启动发电机，点亮了整个城堡。
曾几何时，到罕萨参观的西方旅游团络绎不绝，但是“9·11”恐怖袭击事件和随后的反恐战争改变了一切。巴尔迪特堡的管理员说：“自‘9·11’事件以来，当地旅游业受到了很大的影响。现在是旅游淡季，你是今天的第一位游客，昨天我们只接待了一位游客。”
罕萨因喀喇昆仑公路的开通而与现代社会接轨，当地人的简朴生活充满了越来越多的现代气息，但愿恐怖主义不会让他们再次回到封闭落后的时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