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2年(民国元年),张凤翙任陕西督军,曾派冯光裕任兴平知事,冯又婉言谢绝。改任陕西通志馆主编,负责编纂工作。冯学识渊博,被馆中同仁称之为“活词库”。是年冬,写有《陕西辛亥革命战事序》一文,宣传辛亥革命,表达“保中国,强黄种”的爱国思想。还写有《咏史》诗四首。后去兰州书院、西安高中和陕西师范学校任教。民国十二年到民国二十一年(1923—1932)间,曾被邀请参与修撰《兴平县志》两次,《咸阳县志》一次。其间,著有《茂陵乡贤百咏》,对县内有史以来名儒、名将、名臣等乡贤百余人赋诗评论,以“张吾先哲,启我后贤”。
冯光裕持身正直,廉洁公正。民国十八年(1929),关中大年馑时为省赈济委员会负责人之一,严以律己,从不自优,虽至亲救济亦不私舍。时写有《有家别》,记述了关中年馑灾民流离失所的惨象,表达了对劳动人民的同情。每次回乡,行至村外里许,即下轿徒步,礼貌之至,村人敬之。1939年回兴平原籍居住,于民国三十年(1941),受当时县长卞晋卿之托,同本县姚丹峰、师子和等人筹办“兴平县初级中学”,担任筹备委员。在实施国民教育中,热爱桑梓教育热心支持本村设立中心国民学校,并担任学校筹委会名誉主任。
冯光裕先生娴熟古文,文笔犀利,品德高尚。工志书,长墓志,先后为人作墓志凡数百通,有送酬金者,皆谢绝。1948年(民国三十七年)在西安逝世,时年81岁,经学生与友好资助,安葬于定周村祖茔。著有《茂陵乡贤百咏》存世。
陕西辛亥革命战事序
冯光裕
1912年冬
呜呼!自鼓吹革命之说起,士君子罹祸者酷矣。吾国有书契以来,未有持救世主义婴锋蹈险,百(至)死不回,如是之剧且烈者也。不其伟哉!吾陕僻居西陲,交通未便,文明之输入也少稽。然物之成熟,常先西北;自古举大事者,经营缔造,或由他方,及其成功,莫先于此。盖以陕人资钝而质厚,资钝则感觉心迟,作事谋始也稍难;质厚则坚强毅刚,要终收成功也亦易;载在史册,今古为然,当亦海内所公认,无容讳,亦无容多让者也。此次革命之起,鄂省首倡,陕省继之,不数月而全国响应,共和告成。猗欤伟哉!千秋之盛轨矣。顾或谓:“陕人之举动,其始尚邻于野蛮,为有戾革命之旨。”为此说者,不惟昧军事(革命)之神机,亦并肩(有盲)中原之大势。昌黎所谓:“自比于逆乱,设淫词而助之攻者也”。夫武昌反正之日,沿江虽摇动,黄河流域无恙也。东尽表海,西抵藏藩,磐固安堵自若也。向使非陕人一举,以撼中坚而震全局,则禁卫六军,鼓行而南;升允长庚,煽动于西;关陇健儿,直捣襄汉;并代之马,下饮江干;萃旗奉燕鲁之师,以犄角淮甸,荆楚虽多材识者,已不能为之谋矣。迨至陕西一发,发之以暴,摩空霹雳,无远弗惊。晋应之,豫应之,燕、齐、新迪又应之;清廷穷蹙,拱手逊位;庄严民国,克日告成。果孰促之而孰使之欤。“莫为之前,虽美弗彰,莫为之后,虽盛弗成(传)”。然则论此次革命之事,谓秦与鄂宜并居首功焉,其谁曰不宜?善夫,先儒之言曰:“君子之道,莫大乎以热诚为天下倡。”倡之有人矣,则虽图谋有难易,规画有缓急,其究也,不至于成功不止。吾陕革命之收良果,亦诸君子热诚之效也。方其下满城,摧官府,内乱甫平,外变又作,警报日数闻,东西转战不少休,诸君子芒鞋徒步,喋血于枪风炮雨之中,饥寒困惫,不得少息,何其苦也。及夫事成之后,涤旧世界,焕新太平,数千年秕制,崇朝扫荡廓清之。杨柳春旗,壮士长歌;士女香花,瞻拜马首;商忭农讴,群钦为伟人伟事;又何乐也。时方危苦,必艰贞坚忍,乃能转败以为功;时值安乐,必忧盛危明,乃可保泰而持久。今虽大难粗夷矣,列强外峙,环而静伺;善后之政,百端待举。防内而堤外,和众而保民,建设经营,尤在在至难且巨,能常葆此热且诚,以绸缪搘拄(支持)于不敝,保中国,强黄种,均繄维兹役是赖焉,宁止以革命庸伐,照耀环球也乎!
《兴平县志·老王会记》(1923年)
王氏五人,昆弟也。昔某岁饥,官催科急。五人率乡民吁官求缓征。官以聚众,论置五人于法。乡人哀之,立会以纪,即北乡十月之老王会也。名字弗传,识者惜焉。然“披裘翁”、“补锅匠”,古有不名名者矣。事果可传,传“老王”可矣。名不名,有何关系哉!
附:老王会记
左氏好言神鬼,世儒讥之。然司马子长称良史,其书亦好言鬼神。《封禅书》云:雍州积高,神明之澳。自秦襄公作西畤,祠白帝;宣公作密畤,祠青帝;灵公作上畤、下畤,祠黄帝、赤帝;高祖复作北畤,祠黑帝,文帝遂立渭阳五帝庙。武皇之末,益崇方士。甘泉、云阳之宫,灵台、桂观之祠,纷纷芸芸,不可殚记,地多在雍州之域。然则侈谈神仙之事,崇怪迂之祠,吾秦固有开其先者也。
北乡定周里十三村老王会者,不知其昉。神舆五龛,龛祠一神。十月之望,张幄广野,演剧将事。祀讫,鼓乐卤簿送迎之。十三村更番值年。或疑即五畤、五帝之遗。然考之史乘,地址弗符。且畤帝不宜祠于民,又不当限以十三村。后一老人谓余曰:“老王者,王其姓。神有五者,昆仲五人也。定周一里,田素荒瘠。某岁饥,众欲缓征,莫敢言。五人者,挺身率之以吁官。官以聚众,论置五人重典。立会祀之,所以报也。”余幼记,届会期,祭者麻斩焚楮钱,若新丧然。由是观之,则老人之言当可信。
夫蠲贷之事,出之上则为特恩,求之下则近要胁。五人者,弗谙法纪触犯之,受法宜也。然谓之非烈丈夫,不可也。明天启中,周中介以无罪被逮,颜佩韦等五人,激于义愤,以殴缇骑死。复社领袖张溥文其墓碑,佩韦等至今皦曒。今五人之死,与彼略同而名字弗张,里居弗详并丘墓亦不可识焉。未尝不叹乡先父老之朴率,徒知赛祀以旌功,而不知托与文字之尤不朽也。岂当时识不及此欤?抑世乱崩离,载记残缺,虽有之而世莫传欤?然求仁得仁,五人者,自千古矣。独怪当时之官兹土者,不略其迹。原其心,必欲置五人于死,是诚何心哉?然有功则祀,于义故不可得而废也。不然,或五畤、五帝之类,左氏所谓淫昏之鬼矣,罢而废之,亦正风俗之一端也。姑记于此,俟博雅君子有考焉。光裕识。张元际(1851—1931)字晓山,号仁斋。清末西安府兴平县庄头村(今兴平县庄头乡庄头村)人。清咸丰元年(1851)六月一日出生,祖张爵,庠生,正直刚方,为人爽朗。兴平知县龚任臣赠楹联“老成有望孚闾党,福后能修长子孙”。父张芳,字伯良,号槐荫,性情浑厚,气宇宏肃。祖和父皆诰封武德骑尉,母杨氏诰封宜人。兄弟四人,先生居长;弟元惠,字子和,为武举、卫千总;三弟元熙,字辑堂例授修职郎、贡生;四弟元勋,字鸿山,举人。七八岁时,随父读书于墓庐,刻苦用功,习孝爱之礼。20岁入县学,为庠生,受业于高兰亭先生。及长,游学长安,求学于关中书院柏景伟先生,又从史梦轩先生就读泾阳味经书院,授业于刘古愚先生之门数年,继慕贺复斋先生学品,乃随本县马养之先生去三原清麓书院听贺瑞麟讲理学。深受启迪,益发勤奋,专心治学,淡于功名,广泛涉猎,深烟细究,造诣颇深。光绪十三年(1887)返兴平后,在县城城隍庙设堂讲学,求教者甚众。光绪十八年(1893)遵父遗训,自筹经费在故乡创办了尊经学堂,取名“爱日堂”。堂前分立八斋,以朱子“立志、居敬、明理、反身”八字区别;左右为经义(藏书处)、治事二斋;堂后有三益斋、二养馆。先生教人,最重小学,“小学培其根,大学达其支”。爱日堂藏书处有一副楹联:“拥书天假百城福;种树人为万户侯”。光绪二十七年(1901)又自筹资金在桑镇杨双山词设立“明经学堂”每年四月初四会讲。又在玉清观设立“通经堂”。先后在全县劝立学校一百多所,经他倡导并得到当局和绅士支持,设立了县学堂经费处,筹集、发放各村学校基金。晚年曾主讲于清麓书院,扩充书局,使《清麓丛书》普行天下,先生学问渊深,诲人不倦,讲学秦中风动海内。抚院端午桥中丞以“经明行修”奏请,加国子监学正衔。光绪三十一年(1905),与同邑张渊赞助知县杨宜翰筹办私捐,以为兴学之资。又与张渊等人奉命赴沪,考察学务,并采办教学用品。翌年返回兴平,任劝学所总董,在全县劝立初等小学堂180余处,皆有基金。又同邑绅商量,在县设立学堂经费处,成立各村学堂基金会,兴平教育基础自此以立。晚年主讲爱日堂(宏仁书院)和正谊书院,远近至者,室不能容。元际先生师承关学贺复斋、柏子俊、刘古愚诸先生教诲,立志振兴关学。一生重讲学,广交友,切磋学问。初在泾阳有“辅仁社”,继有“临泾社”,社友10余人。后在西安有“岳云社”。归里后,有“槐里社”,参加的人都是当时有名学者。晚年有“关洛学社”,社友有陕西刘镜湖、寇立如、许世衡、张鸿山等。与其游者,陕西有牛梦周,河南有白寿庭,山东有孙仲玉,浙江有夏灵峰,青岛有张范卿,朝鲜有李习斋,皆一时理学名士。每次会讲常有数百人参加。60岁后在县城设立孔教会,令杨荫庭等逐日轮讲。74岁时,亲赴山东,谒孔林,拜孟庙,尊师重道之心,至老不倦,四方知交称道:眉县张(横渠)、兴平张(元际),东西辉眏。1930年,杨虎城将军主陕时,以先生为师,聘他到省襄助,他以80病翁谢辞,说:“主席是吾省人,于桑梓必有硕划”。民国二十年(1931)正月十五日,元际先生逝世,终年81岁。杨虎城将军赠予“关学薪传”匾额。先生著有《孔子辑要》三卷、《四偿录》一卷、谒庙侍行记》二卷张元际热心地方志编纂。编有《兴平县志》四卷、《兴平县乡土志》五卷、《易以反身录》二卷、《四行记》四卷、《道统百篇》一卷、《关学续编》三卷、《爱日堂前集》十卷等。1923年,又应县知事王廷珪之邀,参与编纂《重修兴平县志》一部八卷。他终生不涉官场,不慕荣利,讲学著书,乡人称贤。他生前曾自撰墓志铭曰:“志欲为学而气不锐,学欲希圣而功不逮,慨坠绪之茫茫,独潸然而出涕,尼山何远,紫阳何逝,午夜灯光,恒砭砭以自励。不克展其学修,不克光其施济,抱一腔存古维道之心,弗随俗以泄泻泄。深愧上未能承,中未能成己,下未能贻善于后世。虚度光阴八十一岁,此何人哉,是乃兴平庄子头张晓山元际”。临终前,对其弟张元勋嘱咐说:“我生平自愧德学未成,殁后切勿请人为志表,遗笑当世贤儒也。一切丧事须从礼,不用酒肉、音乐、纸幡、七七,屏去俗所禁忌。”为此,他又亲书两副对联交其弟元勋照办。其一:嘱弟丧葬须从礼;愧我道德未裕身”。其二为:与奢宁俭,与易宁戚;从礼则是,从俗则非”张元际去世后,各地前来奔丧送葬者达千余人,哀辞诔挽,累幅连篇,仅《爱日堂辛未大事记》选刊的祭文就有30余篇,挽诗40余首,挽联228副,称赞先生的学问道德和育才济人之功绩。选录如下:陕西省政府主席杨虎城挽联:先生近师中阿,远绍洛闽,况更寿登大耄,福乐康宁,自当期颐百年,为彼士林作坊表。鄙人忝权陕政,幸莅梓乡,方思河道响风,泽躬化雨,胡竟不遗一老,使我关辅失儒宗。学界著名人物有: 宋伯鲁(同门)挽联:请业记同堂,幸道义相摩,三益当年称畏友;吞声成永诀,痛斯文将丧,百川谁与挽狂澜。赵宝珊(同门)挽联;沣西之峻,烟霞之宏,清麓之纯,先生无弗承续;泰山其颓,梁木其坏,哲人其萎,门下何所瞻依。冯光裕(同门)挽联;梁木圯槐里弦诵辍横渠。刘锡纯(同门)挽联:到处最喜读书,立会文社,筑爱日堂,正好教育英才,培满园桃李,及是时化雨均沾,何期寿享八旬,驾鹤仙游,一朝茂陵丧元老;晚年益身尊孔,入履礼门,出由义路,每逢春秋朔望,率多数师儒,极其诚释菜致奠,无奈月值孟春,修文应诏,四海同声哭先生。 潛溪唫艸 (光緒壬寅冬月刻訖)
序
潛溪先生歿。十有八年矣。同人欲表諸碣。予囑四弟元勛。小兒廷珍。在省垣經理其事。元勛適以是秋登鄉薦。例皆刻其闈作。元勛乃以資。刻先世事略。及先生吟草。迨碣工告成。函約同人致祭先生。予至省不但世略刻有端倪。而此冊且刻印多部。雖曰元勛重德好義。亦先生德義有以感之也。先生生平。予已詳諸碣文。而是冊洗心滌慮之旨。造道入德之基。立身處世之防、悔過自新之要。本所得以形諸楮墨者。閱者當能共見也。而廷珍屢以序言請。予何言哉。予惟知先生榮辱不攖其念。患難不動其心。日對書籍。老而不衰。讀是冊益想見當年霽顏溫語。諄諄啟迪時也。撫今追昔。山木之感。愈覺企仰不遑已。光緒壬寅陽月。受業張元際謹序。
是冊爲咸陽興平張元際、張元勛兄弟家刻本。內容爲乃師長安寇守信允臣先生六言四句唫艸。
張元際爲清末貢生,創設宏仁書院。編有《興平縣志》。
张元勋(1863—1955),张果斋,名元勋,陕西兴平人(茂陵附近),清末举人,先后受业于贺复斋、刘古愚二先生门下,因精于经史天算,为世所重,省府屡聘不就,讲学于清麓正谊书院。有《张果斋自订年谱》。辛亥革命起,张曾与其兄张仁斋(元际)、师弟牛梦周三人共说升允罢兵讲和,救人无算。武昌辛亥革命起,西安首先响应,前清甘陕总督升允率甘军入陕,企图消灭革命军。甘军武器精良,训练有素,革命军拼死抵抗,损失甚大。二军胶结于乾县等地数月之久,为了减少牺牲,革命军于2月13日派全权代表雷坤山赴清营讲和罢兵,升允不仅不罢兵,还将雷残酷杀害,大卸八块,革命军闻之震惊。甘军仍猛攻不已,为了减少牺牲,革命军政府首领商议只有请德高德重的张果斋、牛梦周三人出面讲和,希望升允罢兵。军政府秘书长郭希仁亲自请牛、张三人,三人毫不犹豫,慷慨应允,立即赴升允兵营讲和。当升允闻牛、张三人至时,掩面放声长哭说:“今三先生至,事不可为矣!”遂同意讲和退兵,革命政权得以巩固(《辛亥革命·郭希仁回忆录》)。这件事足见张果斋等先生在危险关头,认识共和、民主是大势,是人心所向。为了百姓免遭涂炭,旗帜鲜明,不顾个人安危的大智大勇。张果斋先生终生守身如玉,一丝一毫不苟取,过着粗衣疏食生活,以讲学为己任。抗战时,蒋介石慕果斋先生大名,闻其生活清苦,曾致函果斋先生,并委托天水行营主任程潜代蒋赠送果斋先生五百大洋。蒋两赠,先生两却,第三次却谢不得,果斋先生遂将五百现洋悉数捐赠陕西各书院,仍淡泊自如。程潜代蒋来信及先生谢绝信今均尚存。此事足见其人品之高尚。1953年冬,省人民政府主席特函并专车接果斋先生出席陕西省第二届第一次各界人民代表大会,果斋先生因年高(八十六岁)多病未成行,隔年逝世。清末举人,兴平县庄头镇庄头村人。他是在其家乡创办“宏仁书院”讲学教徒的张元际的弟弟。自幼读书,后又于泾阳从师于刘古愚先生。33岁时在西安大学堂学习一年。1902年被山西学台刘嘉深延聘,于“衡文书院”从教。1903年被陕西省临潼黄县长聘为子师,未及一年又被西安大学聘任为教授,治学二年,辞职归家,致力于理学研究。著述《地球浅说》、《原道》、《格物测算》、《太阳质疑》、《新正气歌》等,计50余册120卷。当年蒋介石用重金聘他,律不不应聘,后蒋托程潜送先生500大元,三次后先生才接收,后捐陕西各书院。先生高风亮节当由我晚辈们敬仰膜拜。
张元勋书法:关学无传今几载斯文欲继赖何人
注:部分文字选自《兴平文史资料》第十辑——《兴平近代人物》(一),本文略有改动。《冯光裕先生》作者李仲文;《关中宿儒张元际》作者张过。
记忆中的外婆
作者:付尔宁
外婆离开我们已有三十余年了。
虽然在这三十多年的时间中,由于职业的原因自己在外漂泊十余年,曾经游走多地,但是对外婆的思念却一刻也未曾停止。每每念及外婆对我的抚养之恩,对我的教诲,不仅潸然泪下,感慨万千,心中泛起对外婆的无限思念与追忆。
我的外婆是个典型的家庭主妇,眉目清秀、中等个头,慈祥和蔼,但眼神中却常常透露着一丝的威严,显示了作为一家之长拥有的无人可替代的威严。
外婆一生养育四子女,带大了三个孙辈。她为这个大家庭辛劳操持一辈子,把子孙们个个抚养成人,耗尽了自己的心血。最终多病缠身,年逾七旬离开人世。
外婆虽然是个旧时代的人,但是在我们成长的数年中,她留给我们财富是源自于其“与时俱进”的精神,常年孜孜不倦的学习与思考,无论社会发生何种的巨化,她总是能够紧紧跟随时代发展与前进的步伐,具有时代新人的风范。
虽然她未曾走进学堂,却饱读诗书,熟知文史。她对新旧两种社会体制的比较之后,发自内心地拥护共产党,拥护新的社会制度。无论是在解放初期,还是在“动乱的十年”及至改革开放之初,她始终坚持学习,了解国家的大政方针,确保自己的思想与时代合拍。
无论是在居委会,还是在公社(现称谓:街道办事处)干部的眼中,她都是个倍受尊敬的“家庭主妇”。这是因为与她的同龄人相比,她才思敏捷,口才出众,语言朴实且富于哲理,逻辑思维性强。因此无论是在大会或者小会上的发言还是与人交谈过程中,总是给人留下深刻地印象。至今我儿时的伙伴们有时谈起我的外婆,他们依旧赞叹不止,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在我们当年居住的周边,,与外婆同龄的奶奶级老人全是“三寸金莲”,唯有外婆拥有是一双“大脚”。据外婆本人讲述,她那个时期的女人,若不裹脚,一是邻人笑话,二是将来找不到“婆家”。由于外婆从小受家庭的影响,加之喜欢读书,接受当时不少的新思想,因此造就了她的反叛性格。通过自身不断的斗争和争取,才使自己免受裹足之痛。
外婆与其同龄人最大的之别在于她有一种坦荡的心胸,遇事不惊,沉稳对应。敢爱敢恨,爱憎分明。
她一生不拜佛、不敬神,却有一颗菩萨之心。每当邻居家中有困难,她总会主动帮助他们。在那些年代(60年代—70年代末),由于物品的匮乏、粮食的限量,一些子女较多的工薪家庭靠微薄的工资养家很艰难,常常有些邻居家每月到中下旬时,家中揭不开锅或者家中支出陷入困境,他们找外婆借钱、借粮,外婆都是竭尽所能帮助他们。哪怕自己家里的孩子少吃一口,受点委屈,她都会坚持这样做。而且常常不让对方打借款借粮欠条,也从不主动问借者何时还钱或还粮。外婆的古道热肠,对弱者和贫者的同情和帮助,也是她留给我们后人宝贵的精神财富之一。
在我们的少年时期,外婆经常教导我们“做人要本分,做事要认真,待人要诚实有礼”。外婆对我们自小的教育非常严格,如果我们做了错事,她对我们的处罚很严厉。她让我们明白一点,凡是做错事情或不听大人的话而造成的恶果是要付出代价的。但是在严厉的背后,她也时常用通俗易懂的言语,我们能够接受的方式给我们讲如何做人、如何做事情的这些道理。她对我们没有什么过高的奢望,只是希望我们能够健康的成长,今后走向社会能够成为一个身心健康的人。
我的外婆名叫冯慧霞,出身于陕西兴平县,是清末民初关中大儒冯孝伯唯一的千金。
我的曾外祖父冯孝伯,青年时期曾受业于关中著名学者刘古愚门下,与于右任、焦易堂、茹欲立、范紫东等人为同门弟子,交往密切。一生不为官,潜心修志、著书立说,教育后者。
外婆在这样的家庭熏陶之下,如饥似渴读书,不断地接受新的思潮和新的事物,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造就了她独立的个性,善于思考的习惯。因此她给人们留下了开明、知书达礼的印象。在那个年代,她利用家庭的关系,结交了一些当时的社会贤达和名流,包括杨虎城将军的夫人谢葆真女士等人。
我的第一个启蒙老师就是我的外婆,她教我识字断文,教我写作。因此从小学至高中阶段,我的语文学习成绩常常高于其它的课目;她常常给我讲历史故事,讲述本家族中涌现出的杰出人士的故事,使我至今对文史知识具有浓厚的兴趣。
虽然今日我已年过半百,但是当年外婆对我的谆谆教诲,在我人生成长的整个过程中对我产生的影响使我终生难以忘怀。时至今日,每每念及,我不禁感慨万千。
往事历历在目,恍如昨日。他老人家留给我宝贵的精神财富使我受益终生。我感念她、怀念她,是因为她是我人生的第一启蒙老师。
付尔宁
修改于:2013年4月4日清明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