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我爱家乡的“野鱼”
在恩施山区，把那些在大自然的河流中自然生长的鱼称之为“野鱼”，能够吃上恩施山区的野鱼，在本地人眼中都会是一种口福，对于外地人，则更是有些奢侈的福分。
地处武陵山余脉的恩施州，位于鄂西南，一般人还不了解这一方灵地，但无人不知那首出自这里的蜚声海内外的那首民歌《龙船调》，还有《黄四姐》等。这灵性的民歌中，总是透露出地方的特色的。山美水美人也美的地方，鱼也生得美生得灵性，就不足为怪了。
我的童年是在神农溪边度过的。虽然称为溪，却是一条不小的河，可能是先辈们因为它的水有溪水的明亮纯净，于是叫它溪的。它发源于小神农架，是恩施州那大小60余条河流中，最为清秀明朗的一条。在河边长大的孩子，都是熟知那些野鱼的，他们的童年也就会和野鱼牵扯在一起。那时，我总是背着父母，和哥偷偷地跑到河里钓鱼，特别是雨过天晴，河水混浊的时候，正是钓鱼的好时候。我们砍了金竹做钓竿，用麻线做钓线，在屋旁的肥地里挖来蚯蚓做饵。在神农溪边钓鱼的方法与其它地方明显不同。不用钓钩，用一根缝衣线把蚯蚓从头到尾一条条串起来，串成长长的一串，然后对折数次，在一头用线扎起来，拴在钓线上，并拴一个小石头做坠子，就可以放钓了。由于有多个“饵头”，所以往往一次能钓上数条鱼上来。当你一下看到数条充满着活力的野鱼，被抛上岸，在清石间活蹦乱跳，就会有说不出的欣喜。这种钓鱼的经历，让人面对生活，你很容易就学会等待，因为期待扯竿的那一瞬，会有大大的惊喜。
那种兴奋总是让人难忘。那些在河中生活的鱼，因为时常要抗击浪涛和洪水，自然比静水中的鱼生命力要强，力量更大，显得更为精灵。也更加漂亮多姿。
恩施州的河流，因为生态环境的自然优美，河流的水质异常纯净，不同的河流显现出不同的特色，清江是恩施州内最大的一条河，发源于本州境内，浩浩荡荡八百里，清亮而碧绿，就像大家闺秀，气质高贵，大气磅礴。而神农溪也是典型的清秀之女了，清纯美丽，不染纤尘。而贡水、西水、唐崖河，也各有特色，但都显现出少有的灵气。长江也从这个地方穿流而过，虽然是一个日夜不倦的过客，却也如诗如画地给这里的山水赋予了不同凡响的灵性和豪气。
恩施州的河流中常常有品种繁多的野鱼，让人看一回，就会惊喜一回，或是注目凝神，灵魂好像也要被诱出来，随了这些美丽的精灵而去。
端的是美丽多姿，灵性天然。那些被叫做“黄骨头”的鱼，最是精干，鳍上有骨，身体锃黄明亮，身体显得结实，游动起来异常矫健快速。那些被叫做“岩爬子”的，有古铜似的背，头部扁平，常常伏在河底的岩石上，仿如一些思想者，显得安静而内向。那些叫“银鱼”的，周身披着细碎的银鳞，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游动起来，让一条河都闪金烁银，生动异常。那些叫做“砂泥鳅”的，躲在沙中，或是成群结队，轻灵巧妙地游动，它们有细长圆润的身体，有黄红相间的斑纹，以及暗红色的尾鳍，滑溜溜的让人很难抓住它们。那些叫鲑鱼的，个头不大，但确生有结实的肉块。鲢鱼看起来，最是肉感，灰黑的背，白净的肚皮，、嘴上带着几根长长的须，绅士一般的气质，能够长成大鱼。河里还会有野甲鱼，具有锋利的牙齿，能够咬断竹筷。还有桃花鱼，周身散布着桃花似的鳞纹，专爱挑风光最好的河段繁殖，和它们的名字一样，显得多情而具美感。还有娃娃鱼，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学名叫大倪，之所以叫娃娃鱼，是因为它们长得细皮嫩肉，叫起来也像娃娃的在哭，让心肠软的人不忍去伤害它。
我曾经下派过的一个清江河边的乡镇，有一个餐馆，专门做黄骨头的特色菜，生意最是火爆，据说都成了百万富翁。现在恩施州六县二市的餐馆，许多都烧野鱼火锅，野鱼在市面上价值比普通的池养的鱼高出无数倍，少则几十元一斤，多的则数百元一斤。一斤野甲鱼，在本地可以卖到两佰元至三百元一斤，可谓天价了。
我以前也吃池养的鱼，后来去池塘钓鱼，发现主人是要投了人畜粪便等来喂鱼的，我才明白破开家鱼的肚子里，为什么总是黑的原故。自此，除了野鱼，我便不吃鱼了。恩施州本是有名的鄂西林海，华中药库，天然植物园，在二十世纪，自然生态也随国运的兴衰变化，经历数次浩劫，野鱼自然也被殃及了，加上人们过度的捕捞，有的甚至是放毒来捞鱼，造成一条河流野鱼毁灭性的灾害。让我们吃野鱼的时候，总是心中有愧。人对大自然的无情必然会得到加倍的惩罚。随着国家实施生态环境保护工程，加上生态意识的转变，恩施的生态又逐渐恢复了她曾经的美丽。那种山清水秀的美景是怎样的让人心旷神怡。
我们只有在保护生存环境的同时，享受到大自然的回报。如今恩施的森林覆盖率达到70%，是全国少有的。在这样的良好生态中，野生动物又开始多了起来，野猪、黄羊因为太多了，还危及百姓的庄稼，还申请适度的捕杀。所以野鱼也多了起来，特别是随着水能资源的相继开发，许多河流开始关闸蓄水，这无疑给野鱼的生长，创造了更好的条件。
我们吃野鱼的时候，不再感觉到心中有愧，在轻松愉快的心态下，我们可赏美景，可以歌之舞之蹈之，可以美酒相佐，可以谈诗论文，这真正是天人合一了。我爱家乡，我爱家乡的野鱼。
２００７．２．２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