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国第一代青春偶像明星廖有梁的悲剧人生转 廖有梁吧

告诉你一个可敬、可爱、可悲、可叹的“副班长”“童阿男”

《柳堡的故事》

《霓虹灯下的哨兵》

想到廖有梁
我想起了廖有梁,是因为春节在上海的时候看了一个曾经在上海人艺工作的老演员,谈话之中,不觉的谈到了中国话剧九十周年的庆典。那个时候,是1997年,我才刚刚从表演专业毕业不久便被抽调到上海人民艺术剧院青年话剧团来。事实上,我已经被分配到上海人民广播电台,并且主持一档收听率很高的音乐节目,所以对这样的安排未免有点耿耿于怀,无奈宣传部的领导要求青年演员和艺术工作者充实话剧第一线,只好无奈地到安福路报道,把节目交给另外一个同事。
在开动员会的时候,我边上坐着一个不断的在本子上划圈圈的老人,他长得黝黑,看上去贫弱不堪,戴着一副不合适的大眼镜,穿着很大的棉衣,却是烟不离口。那个时候,我没有抽烟的习惯,只是感到很呛人,就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他看了我一眼,慢吞吞的说:“烟是好东西,是生命的燃料。酒是汽油,烟是柴火。都是好东西。”我对他苦笑一下,事实上,在众多老艺术家面前,我还是很谦恭的,问题是,我不知道他是谁。台上发言的有代表老艺术家的娄际成,曹蕾,代表中年演员的吕良,魏宗万,代表青年演员的徐峥,阮丹宁,唯一没有我们这排任何一个人。仿佛这里的人都活该被打入冷宫,甚至连记者的摄象机都不会向我们这个角落扫一下。“少安毋躁。”那个瘦老头子突然很靠近我对我说:“大家都在演戏,我们是龙套,他们做主角,过会我们做主角,他们演龙套,不急。要不,我给你算个命吧。”
我对这个人开始有兴趣,因为他看我的手相,居然说对了十之八九。直到开始领剧本的时候,才知道我和他居然还有一段对手戏,虽然我们的戏份都不多,但是还是很有意思的,我的角色是青年熊佛西,而他扮演老年的,我们有一段很深刻的跨越时间的对话。当然也是那个时候,我才从一个场记那里得知他的姓名:廖有梁。
当然很惊讶:廖有梁在那个明星还是一项革命工作需要的年代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大人物。远远比现在的许多明星辉煌。在电影“霓虹灯下的哨兵”里的:童阿男“,或者那个”柳堡的故事“里”十八岁的哥哥“。那首歌我还经常听过”九九那个艳阳天“.但是眼前的那个廖有梁却无比的憔悴和衰老,丝毫没有当年偶像的感觉。但是我却毫不迟疑的叫他廖老师。
在排演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迟到过,相比其他的演员,他甚至更加乐意早到,在台上逛逛,然后向导演提出一些设想,导演总是很客气的接受,但是我看从来没有为此改变什么,他也不在乎,一如寻常的为别人算命,提建议,吃盒饭。我很乐意同他聊天,虽然他总是给人一种比较悲戚的感觉,但是无论如何都是让人放松的。他没有架子,常常刻意的贬低自己,使别人很不好意思。我得知他患肝癌,就常常劝他好好的在家多呆,不要总是到剧场,来了没事,不就是消耗盒饭吗?他总是不置可否的笑笑。
当然,在九十周年后我才知道,他同妻子已经离婚,也没有再婚,他唯一的儿子被妻子带走。九十周年以后有一个阶段,我同孔文波和徐峥常常去廖有梁的家,为他做一些家务,带一点冷冻的水饺。他的家简直是一个垃圾桶,没有收拾,两间房间在长风公园附近,没有任何装修,卧室里是一张行军床,床上一条扁担。他说如果他晚上肝疼的话,就拼命用扁担顶住背会好许多。冰箱里一般只有一些酱菜和腐乳。唯一亮眼的是房间的正中间是两张照片,一张是当年在南京军区文工团时候英姿飒爽的照片,一张是儿子廖小海的满月照。他很怀念自己的儿子,可惜离婚几十年没有见过面。在他的抽屉里,保存着儿子几乎所有的东西,连寒假的作业,用了半截的铅笔,擦了快断的橡皮,小学的半截美术作业,都一层一层的摆在抽屉里,他时不时的拿出来看一下,在最最不经意的时候,我发现了他的泪光。
他的晚景简直可以用凄凉来形容,到2002年去世,没有如愿见到儿子。2001年上海市政府分配一套新房子给他,不懂世事的他却被装修商骗去了十万,因此倍受打击,也一病不起,等到新房子在人艺的演员们帮助下真正的装修完的时候,他已经住院了,再也没有住过新房子。
今天是三月九日,2002年的这天,他残喘走完了自己瑰丽又凄惨的一生,去世的时候,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他自己拿了一个录音机录了一段遗言给所有爱他的人:你们好好活着,活着真好!接着是拼命喘气的声音,然后声嘶力竭的一声长叹:“小海,你为什么不来看爸爸”。这就是一切,廖有梁所有的遗言
我九八年离开中国到德国的时候,还常常想他们父子说不定可以团聚,他早早为团聚做好了准备,甚至定好了饭店,也常常问我们父子的旅行线路,好象一切明天就会发生一样,可是,一切终究什么也没有发生。

廖有梁

作为演员,曾经拍摄过的电影:

大决战第2部淮海战役 (1991)
庭院深深 (1989) .... 老尤
新中国第一代青春偶像明星廖有梁的悲剧人生(转) 廖有梁吧
在被告后面 (1983) .... 郝宝生
都市里的村庄 (1982) .... 陈金根
霓虹灯下的哨兵 (1964) .... 新战士童阿男
柳堡的故事 (1957) .... 李进
参与制作过的电影:

丈夫的秘密 (1985) .... 副导演
“哨兵”下岗之后……

经典电影《霓虹灯下的哨兵》,虽然曾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亲切关怀,得到广大观众的热情赞誉,演员们凭着精湛的演技,也赢得了方方面面的一致好评,走上了事业的顶峰。但是,高处不胜寒。文化大革命爆发,昔日的成绩与荣誉,演变成了现今的罪责,演员们迅速向人生的低谷跌落,走出了一段各自不同的命运轨迹。
扮演指导员的徐林格不但相貌堂堂,还写得一笔漂亮的好字,他刻的钢板可与印刷字体相媲美。他在《上甘岭》、《柳堡的故事》和《霓虹灯下的哨兵》三部电影中所扮演的各具特色的指导员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在“文革”中,由于一些生拉硬扯的所谓“历史问题”,他被下放到安徽合肥人防指挥部的所属单位,在上世纪70年代初就默默无闻地英年早逝。

扮演连长鲁大成的宫子丕,与温文尔雅的徐林格性格正好相反,他在“文革”中敢于直言,结果被打进无底的深渊。当时,宫子丕与陶玉玲等人关在一个房间里,造反派勒令他们交待各自的问题。性格火爆、直来直往的他,哪能忍受得了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不甘受辱的宫子丕毅然从二楼跳下,以死抗争,表明自己的无辜与清白。而宫子丕在跳楼后一时还没有断气,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其惨状令人发指。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丧心病狂的造反派在宫子丕死亡的当晚,丧失人性,立即召开批斗大会,宣布“宫子丕是自绝于人民,畏罪自杀”。

在剧中扮演特务老K的安家祥,也在不久的帮派互相残杀中割腕自杀,成为残酷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曾经与陶玉玲有过两次愉快合作、先后在《柳堡的故事》中扮演副班长李进、在《霓虹灯下的哨兵》扮演童阿男的廖有梁,年轻英俊又充满着青春的朝气和活力。他原本是20军文工团的一个舞蹈演员,很有灵气,表演欲望特别强,擅长模仿著名的大人物,惟妙惟肖到令人捧腹大笑的地步。“文革”来临后,他复员到上海青年话剧团,后来执导了反映上海武警一支队十中队“新八连”事迹的电视剧《霓虹灯下的新哨兵》。但是,由于身体长期不适,他不到60岁就不幸故去。

丁尼在《霓虹灯下的哨兵》中扮演老工人周德贵。在此之前,他应邀在八一厂拍摄的建国10周年国庆献礼片《战上海》中,塑造了我军前线总指挥方明军长的银幕形象。“文革”中,丁尼一家被无情地赶出南京来到济南,只能把丢弃在郊外路边的一辆废弃的公共汽车车壳当作栖身之地。后来落实了政策,情形才有所好转。

扮演春妮的陶玉玲,在《霓虹灯下的哨兵》演出告一段落之后,随同以田汉为团长的中国戏剧家代表团出访朝鲜,回国不久就赶上了“文革”,她被扣上“积极贯彻文艺黑线的宠儿”、“追求三名三高的艺术尖子”的帽子,所扮演的二妹子和春妮,也被定为“干扰和腐蚀我军革命战士、瓦解部队战斗力,破坏部队纪律的中间人物”,被迫脱下穿了20年的军装,几经周折,来到了南通昌体管厂,当上了一名普通工人。1972年,陶玉玲被调到南通市文工团担任演员,继而担任了团长。1975年,陶玉玲受到省委第一书记兼南京军区政委彭冲的关心,又重新回到了离别8年之久的南京军区前线话剧团。1978年,陶玉玲调到八一电影制片厂,饰演《二泉映月》中的船娘,复出影坛,随后参加了多部影片及电视剧的拍摄,并当选为“中华影星”。陶玉玲的结局,算是整个《霓虹灯下的哨兵》剧组个人命运最好的一个了。

这就是“付班长”的悲剧人生,

这就是童阿男的人间冷暖;

比电影残酷,比小说凄惨。

其实你自始至终都是那个至美至真至善的付班长、童阿男,

你最终还是死于自己的太过完美、太过真诚、太过良善。

你只活在20岁到27岁的银幕上,

你只活在千万个喜爱你的影迷的心里边。

你以你的一生改变着我的人生态度,

你让我怀疑“好人有好报”是彻头彻尾的弥天谎言。

到现在我仍不愿相信,

你的人生会过成这般凄凉惨淡。

但是人说悲剧美往往最富诗意、最具浪漫,

因为它可以永远触动着人的内心最柔软的空间。

也许王心刚、王晓棠、陶玉玲们会颐养天年,福寿无边;

可廖有梁的故事也许会被拍成一部探讨人生、人性的大制作影片,

因为你的人生太精彩,太曲折,也太沉重,太伤感,

精彩曲折会让观众喜欢,

沉重伤感更会让文人墨客大兴感慨哀叹。

看你演别人的电影,人们终会记住你的瑰丽青春,

看别人演你的影片,人们更难忘记你的凄凉苦难;

因为它见证着时代交替中的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因为它饱含着你们这一代电影人的血泪心酸。

它让我们看透了人性的最美好与最阴暗,

它让我们懂得了做个好人永远比做坏人拥有更多的艰险。

但我还是要祝愿,祝愿你在天堂里会快乐无边,

因为我依然相信“好人有好报”是上帝定的天条,

它会在天堂里实现,不见得能时时处处普照人间。

如果这世间真的有来生转世,真希望廖叔你还能再把明星梦圆,

那样人间就会多一抹阳光照耀,大地就会多一棵玉树参天;

中国的女孩子就会领略什么是真正的东方美少年,

中国的小伙子就能学会怎样绽放出真正属于男人的青春笑靥。

作为影迷,我不知做什么事才能让你功德圆满,

只能代表万千个爱你的人们在坟前敬献鲜花一束,谱上颂歌一篇:
曾经阳光灿烂的青春笑脸,引无数人间女儿梦绕情牵;

曾经明净如水的星眸闪亮,把天下男儿的神采辉煌都集于你一人的眼角眉间。

你是否曾是天上的神仙,到凡尘只为把世间的繁华与磨难亲身体验?

你是否正用生命去应验一句古老的寓言:

上天总不愿把他最美的天使长久幸福地留在人间。

道一声:天妒英才;

再叹一声:美哉,少年,悲哉,人世间

作者:一个热爱电影,更爱真正电影人的普通观众——天津阿健
(另注:廖有梁在网上的资料少得可怜,如果您是他的生前好友、战友、同事、领导或亲戚,请您能在百忙当中于

廖有梁吧、前线网、聊聊廖有梁吧或怀旧星吧里发表一下有关他的生平或大事小情、甚至简单的小细节,比如他的家乡是否是上海?家里还有什么亲人?他是如何被选上《柳堡》剧组的,在拍摄中的趣事,他性格、爱好和人际关系怎样,在南京军区话剧团都参加过那些演出,他的感情生活到底怎样?文革时是什么处境?转业后的遭遇如何?为什么网上说他1982年调进上海青年话剧团,但1979年却能在青团的《神州风雷》中扮演男主角郝志刚?他的家庭何时破裂的,他的晚年是否有要好的朋友,他的为人怎样?为什么一直未能再婚,他的骨灰安葬在什么地方等等,凡是与他有关的信息,影迷们都举双手欢迎。希望您多多介绍,让廖叔的影迷们在欣赏之余,能多一些温暖和安慰。在这里,我代表廖有梁的所有影迷们向您深表谢意,并祝您合家安乐,健康长寿。再一次真挚地感谢。)

在央视电影频道流金岁月节目播放红色经典影片《柳堡的故事》时得知,我少年时代最喜爱的电影演员——晚年非常凄凉的廖有梁先生,已经在1999年去世,我的心再一次受到了沉重的打击。今天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我的思绪却一直停留在对他的追悼与思念之中,难以平静。看着屏幕上这么富有青春朝气的美好生命,听着这么嘹亮悠扬的九九艳阳天的歌声,我仿佛在隐隐约约中看到了一位腼腆、而又瘦弱、憔悴的老人在英俊的付班长背后深深地叹息。哎,谁会想到,一个这么优秀的演员居然有这么悲惨的命运,这么不美好、不悠扬的人生。也许有人会说,他的死跟你毫无关联,你这是一种病态心理,完全是自寻烦恼。但是,正因为他的人生遭遇,让我想到了很多与我们自己息息相关的人生命题。原来,在我的人生阅历中,一直认同这样一种价值观:一个美好善良的生命个体,只要他不贪恋虚荣、美色、金钱,一直把真善美作为自己的人生追求,他一定会受到上天的眷顾,起码在人生的终点时一定无怨无悔,幸福地闭上双眼。所以,我经常对自己说,做个好人吧,老天一定有眼。但是,廖有梁的悲剧人生,几乎改变了我的人生观。此刻,我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向他表白,我希望这不是一次影迷与明星之间的跨越阴阳的对话,而是一次普通人之间心灵与心灵的交流,灵魂与灵魂的沟通。我的话很长很长,但希望那些象我一样喜爱廖有梁的朋友们、那些心地纯正的、相信善有善报的好人们,听我慢慢地倾诉、娓娓地道来。。。。。。

“知道了你凄惨的人生经历,我的心一直在痛,真正的心痛。虽然我是70后,但我在少年时代就喜欢上电影里那个帅气、可爱的付班长、童阿男。虽然也喜欢很多明星,但打心眼里喜爱的,只有你一个。因为你对我而言,就象一个邻家大哥哥一样,那么可亲、可爱。你是那种让观众第一眼就能记住,几分钟就能喜欢上的、很有人缘的可爱型的青年男演员,尤其是那流露着真诚、善良的明眸,和阳光一般温暖、灿烂的笑脸,是我少年时代心灵上的一盏明灯。正因为有这一份亲情般的情愫,当我在人近中年的时候又一次在电视里看到了你的身影时,儿时的那份情感象尘封已久的琴弦再一次被轻轻拨弹。爱你,象爱哥哥一样爱你年轻时候的样子;心疼你,就象心疼父亲一样心疼你晚年的孤独凄凉。如果今天的你不是已在天堂,我会即刻飞到上海去,照顾你,侍奉你,做你的儿子,陪你畅游大上海,漫步黄浦滩,陪你大快朵颐,听你细讲往日辉煌。至少让你的人生在结束时不会因孤独无助而黯然神伤,让你在弥留之际不会再发出那撕人心肺的哀唤悲凉。感谢那个网友在廖有梁吧里上传了你中年时候的剧照,虽然感慨岁月的无情,但依然可以在你的眉宇间看出当年潇洒帅气的昔日风采。这样的好男人,怎么会有如此可悲的命运?我不由得想起了英年早逝的冯哲,和红颜薄命的杨丽坤,为什么天堂总要把人间最美丽的人儿过早地带走,难道真是天妒英才、人生无常?
不过,冯哲是被迫害致死,杨丽坤也是文革后遗症的牺牲品,那是天命使然。可依然活着、依然健康的你,却为什么让自己后来几十年的人生过得如此失败?我在痛定思痛的同时,似乎能体会到你心灵的痛苦。我试图去探索你的人生轨迹,从中找出造成你瑰丽而又凄惨的人生的深层原因。因为只有这样,我才可能从你人生悲剧的阴影中真正走出来,实现对自己心灵创伤的自我救赎,也才可能让千万个和我一样爱你的影迷——那些象你一样善良的好人们更加懂得你、怀念你。同时,更加知道应如何面对生活,才能既可以做个好人,又尽量让自己不受伤。我觉得,只有这样,才是对你最好的追悼和纪念。提到好人,我还知道你的一件小事,说明你确实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人:陶玉玲在“电影人物”栏目中曾提到过,她的女儿出生一周便夭折了,而远在外地的丈夫无法赶回,你竟然主动搬到她宿舍的楼下,只为了更好地关心她、安慰她、照顾她。想象一下,那个时代对男女关系是多么敏感,何况你和陶玉玲又有着这样一部爱情经典电影在前,正所谓“人言可畏”,你这样做的危险性有多大可想而知,但憨厚的你全然不顾,凭着良心做自己该做的事。可见你心地的纯朴,对战友情谊的看重,很有些付班长李进的善良、勇敢和侠义心肠。但是好人并不意味着没有失误,相反,好人就因为太重感情、太少世故,反而在人生的关键时刻往往选择失误,最后抱恨终身。这样的人不在少数,而你恰恰是其中的一个。我觉得,你在自己人生选择上的失误是造成你人生悲剧的主要因素。

失误一:成名太早,跌落太快;

其实这个失误不是你的错,如果是,只能怪你生错了时候,红错了年头。可以说,这完全是时代造成的失误。13岁的你凭着清秀灵气,参军成为了20军的文艺兵(舞蹈演员),20岁就被选中演出电影〈柳堡的故事〉男主角(估计那时选主演比今天的选秀难得多,可能更象是选驸马,你也必定是从整个华东军区部队的所有漂亮小伙中经过重重pk,才万里挑一地最终中选)。电影公映时盛况空前,爱情主题在那个时代本来就很少见,而军旅中的爱情,又拍得如此唯美、如此经典的,到今天也依然是绝版,人们称它是新中国电影中的“第一抹温柔”。几乎是在一夜之间,人们永远记住了那个笑容甜美得让人心颤的二妹子,和那个一身旧军装、一脸阳光灿烂、大声高唱着“九九艳阳天”的俊美少年。7年后你又出演了电影〈霓虹灯下的哨兵〉里的童阿男,虽然电影中有五六个主演,但眼尖的观众只记住了两个演员——“天下第一军嫂”的春妮和英俊潇洒的童阿男。两部经典、同一对主演,都是军旅明星,都来自因你们而大红大紫的南京军区话剧团,两次都是没有政治色彩、却充满人情味儿的好角色,两个演员又都那么才华横溢,光彩万千,因而两次都被天下的少男少女们视为大众情人般喜爱,这似乎是中国电影史上的奇迹,但绝非偶然。或许50年前还根本没有偶像一词,但按现在的话说,你就是新中国的第一代青春片的偶像,所谓“青春片偶像”一定要符合三大条件:第一,要青春靓丽、形象抢眼;第二,主演的影片必须以爱情为主题,起码要有描写爱情的重要场面;第三,要有大量的青少年观众,尤其是大中学生成为拥趸——也就是要在那个时代就有大量潜在的“粉丝团”。在与你同时代的男演员中,符合这些条件的恐怕很少见,“天下第一小生”王心刚和同样英俊的冯哲、张勇手、庞学勤们是偶像明星没错,但他们的帅气是属于成熟、稳健的男子汉,影迷中成年女子占去一大半,不能算是青春版偶像演员;梁波罗外形完美,但书卷气的外表中微微有一点女儿的作态,何况他的“小老大”是地下党斗争的题材,根本没有女演员,何谈青春片;再有就是《家》中觉慧的扮演者——据说是田汉女婿的张辉,但他外表清秀斯文,可没有你充满灵气的个性、英气十足的眉眼;其实我觉得,真正算是青春片的只有三四部老片——《五朵金花》、《阿诗玛》和《咱们村里的年轻人》,遗憾的是阿鹏、阿黑的形象不太入咱汉族人审美的法眼,不经意间完全让美仑美奂的杨丽坤把风头占先;而“年轻人”里的李亚林根本与偶像不沾边,那个长相英俊的刘增庆又是一个中间派的后进青年。。。。。。总之,在上百部文革前的老经典中,我再也找不到比你更清纯、更阳光的翩翩少年。相信很多观众与我有同感。虽然那时都把“男看王心刚,女看王晓棠”当成口头禅,我却觉得“军官就看王心刚、战士就看廖有梁”。20岁的你,应该完全有理由被认定为是新中国经典电影中唯一的一位青春片的男性偶像明星,在五六十年代的男影星里可以说是风头正劲,一时无两,恐怕也只有美丽的杨丽坤才能与你比肩(她17岁演金花,21岁演阿诗玛,也是偶像型的明星,也是只有两部作品,但都是经典)。而且这偶像真可说是来的货真价实、如假包换——跟现在的偶像不同,那时的你,没有酷酷的发型设计、没有靓丽的时尚衣裳、没有漫天的绯闻炒作,没有铺地的广告宣传。就凭着一件白衬衣、一身旧军装,就能穿出个阳光灿烂、气宇轩昂的“付班长”。当时的你兴许根本不懂得表演,普通话还带着江南小伙儿的腔,但据说模仿能力让人惊叹。影片里,你把孩子般的单纯稚气、少年的多愁善感、男人的丰神俊朗、战士的阳刚伟岸都聚集到付班长的身上,而且演来丝丝入扣,表现得又那么简单清爽、流畅自然。做到这些要靠表演潜力和灵气悟性,更要靠演员的本色魅力,才能相得益彰、璧合珠联。银幕上的你,一张笑起来如阳光般温暖的娃娃脸,一双神采飞扬的欢眉大眼,一付朴实、憨厚、纯真又极有亲和力的个性风采,其实你根本无须表演,往那一站,你就是“十八岁的哥哥”付班长,一直坐在等着妹妹的小河边。但光凭长相气质也不灵验,说到表演,付班长的重场戏远比二妹子的要难度高远,那场部队出发前向指导员诉说心事的戏,观众们分明看到你眼里的单纯、真诚和情意绵绵、泪光点点——“我知道,二妹子心里也有我,我还知道——哎,不说了,说了又难过。。。。。。我真想再见她一面——怎么搞的,好,以后再也不提了。”这样朴实的表白,再加上你那痛苦、忧伤的眼神,和那份欲说还休、强忍又不忍的矛盾表情,让李进的形象一下子走进了观众们的心田,谁会不相信这就是那个真实、可信的“付班长”——十八岁的情窦初开、十八岁的寂寞伤感、十八岁的正直坚强、十八岁的侠肝义胆,让女孩子们看得心驰神往,让男人们看得荡气回肠。这才是偶像明星,无论外表还是内心,以自己的青春美好和朴实无华赋予着角色永恒的美丽瞬间。即使在充满偶像的21世纪的今天,《柳堡的故事》一经在流金岁月里播出,马上出现了“寻找廖有梁”的网上总动员,大量跟贴居然有半数是80后、90后的少女少男。其实道理很简单,看惯了花枝招展、性别可疑的李俊基型的骨感花样美男,突然看到了一个真正有着男儿本色的五十年前的青春无敌小帅男,自然感到十分的新鲜、百般的惊艳。可见,我们今天的审美观有时是被媒体误导的,那些最火的偶像明星除了精致的五官,就只剩下包装炒作的不厌其繁,哪里有什么个人魅力可言。不信你让陆毅、陈坤、吴彦祖、谢霆锋们都换上新四军的军服,站在房顶上一人唱一遍“九九那个艳阳天”,看谁能唱出付班长的顾盼神飞、风流宛转。恐怕也只有田亮、明道这几个不算太阴柔的偶像才能稍稍再现一下当年廖有梁的纯真笑脸。所以说,偶像也分层次,有些偶像是属于时代的,而有些偶像却能成为跨越时空的永恒经典。想当年,你的英俊潇洒和表演才华成就了你27岁以前的辉煌,这时的你肯定是超级骄傲、自信满满。任何人在你当时的位置都会这样,因为有太多观众的喜欢,有不少领导的呵护,和很多同事们的艳羡(肯定也包括嫉妒),还有天下少女们的追求和崇拜。这一切来得太轻松、太自然,也太早太快了。早到你还来不及弄懂什么是幸福时,它已经随着鲜花、掌声和美人的微笑翩翩而来,快到你还来不及思考什么是人生的时候,人生的顶点就在你的脚边。在你那不长的人生阅历中,你所知道的只是听领导的话,演好戏,将来真正成为一个人民喜爱的表演艺术家。但是,可怜的帅小伙,你哪里知道,你所步入的艺术殿堂,却是新中国军营中最危险的名利场,你们在艺术上所取得的成就,正在把你们一个个卷进一场中国历史上最恐惧、最黑暗、最史无前例的政治深渊,正所谓物极必反,高处不胜寒。人类历史上从没有过这样的疯狂混乱、人对人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无法无天:一个演员要为自己所扮演角色的“政治问题”承担罪责,成为被专政的对象;连扮演连长的宫子丕都被逼得跳楼自尽、含恨九泉;年已三十的你,也要为自己20岁时那红透半边天的“付班长”形象付出惨重的代价,还上一笔属于青春的旧帐单。接下来的就是写检查、挨批斗(恐怕也少不了逼供拷打)、下放、转业。。。。。。你不明白,昔日领导、同事们的笑脸为什么一转眼就变成了凶神恶刹一般,为什么昨夜头顶上的光环刹那间竟变成了今天捆人的绳索、带血的皮鞭。一向单纯的你那里晓得,人性能有多美好、多良善,它就能有多阴暗、多危险。经历过一次次批斗的屈辱和牛棚的熬煎,你终于可以离开南京军区话剧团——这块你曾经为之洒下青春与热血的艺术花园,如今已变成了一片只讲政治、不谈艺术的文化荒滩。。。。。。。上海是中国最好的城市,但对于已经沦为邮政处搬运工的你而言,上海的天空不会比南京的更晴朗灿烂。这时的你,光环已消失、微笑已枯萎,三十而立本是你艺术人生的制高点,而你却看不到未来的哪怕是一丝曙光、一点斑斓。可以想象,当时的你,就象是〈王子与贫儿〉里那个落魄的王子,昔日的荣耀光鲜只是你思维中点点的记忆残片,它的时时闪现仅仅是为了映衬你今天的羞辱苦难是多么的难以承担。天天挥汗如雨,日日粗茶淡饭,与市井为伍,和粗俗并肩,碧玉蒙尘,明珠投暗;十年的苦役,十年的牢监,磨灭的是青春灿烂的明星锐气,流走的是春去秋来的如水华年。当艺术的春天再度来临,蓦然回首之间,但只见风霜憔悴中的自己,已进入了步履蹒跚的不惑之年。所谓不惑似乎仅指年龄,因为你的艺术气质和单纯性格,让你的心理成熟度还只能相当于那个二十来岁的“童阿男”。对你而言,下一步的人生选择证明了你的简单幼稚和缺乏远见。


失误二:选错伴侣;
有人说:爱情往往是从漂亮的脸蛋儿开始,对于本身就是搞艺术的演艺明星而言,选择配偶时对美的要求更是必须的首选。你那应该是很美的、武汉军区舞蹈演员的妻是怎样从众多的莺燕桃李中有幸被你挽起了手,肩并着肩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我们无法想见。但婚姻中的爱,不仅是因为美而产生的冲动、激情与伤感,更可贵的是在人生旅途中由爱而升华起来的对彼此的了解、宽容与承担。这样的爱需要双方都有一颗善良的心、也需要一份不为物喜、不以己悲的淡定与超然。赢得一个这样的女人,是一个男人的幸运。有福同享时,爱是生活的作料,情感的美膳,大难临头时,爱是救命的稻草、安全的港湾。面临着时代付与的厄运,任何人都无力回天,只有与至亲至爱携手并肩,才能成长为能够冲破暴风雨的海燕,安然度过生命中最黑暗的那一段。但是,当你心灵最孤苦的时候,身边却没有亲爱的人儿为你嘘寒问暖、遮风挡寒;有的却可能是妻子无端的指责抱怨,儿子无故的冷言冷脸。据说你很爱你的儿子,可能在你的眼中,儿子正在长成为第二个帅气阳光的付班长,又一个青春洋溢的童阿男。那弱小的生命里,正孕育着你对未来的点点希望,也许还有对自己往日辉煌的丝丝眷恋。艺术家的气质中本来就是理性让位于情感,对儿子的过分迁就溺爱,可能还夹杂着一份深深的负罪感,但它却换不来孩子对父亲的尊重,也保不住自己那一点仅存的长辈尊严。因为在孩子妈妈的眼里,孩子的父亲已经不再是那个俊朗的明星偶像,多少少女梦中的帅哥美男,而是造成自己贫穷苦难的灾星,铸就了她们母子低人一头的祸源。一个美丽但虚荣的母亲会对儿子的心灵塑造起什么样的影响,我们可以猜出个所以然。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你早年的自信与骄傲怎能保持,你对人生的积极态度将如何构建?面对日益疏远、日益冷淡的妻儿,你内心里一定是痛苦,是凄凉,是无人倾诉的苦恼与幽怨,还有什么呢?恐怕就是那本不该由你来承担的内疚、自责、自卑和自我抱怨。所以在与你同样遭遇的明星中,你老得最快,活得最艰难。那曾经是你最迷人的招牌笑脸,那浓黑透亮、神采飞扬时能跳起舞来的俊秀眉眼,和那坐在河边的十八岁哥哥的青春朝气,都随着十年的人生浩劫、十年的心灵磨难,溜了个无影,跑了个没边。对于性情中人而言,婚姻是一场输不起的赌博,因为爱几乎是点燃生命之火的全部能源,一旦选错了爱的对象,往往就会一蹶不振、抱恨终天。可惜的是,正当艺术颠峰的你遇人不淑,识人不全。暴风雨洗礼后的人生路上,你注定是一只单飞的孤雁,失去航向的破船,因为你不仅不懂得选择伴侣,更不会选择自己事业的第二个春天。


失误三:选错城市,找错坐标点。
不错,南京是你的伤心地,你曾发出狠话,打死也不回去。最终你选择了上海,对于世俗而言,你选择了再正确不过的明天。但你可曾知道,在未来改革开放的三十年,只有把南京军区话剧团作为新的起点,对你的个人发展才最有利、最安全。在那里,你是真正的功勋元老,德高望重,完全可以再铸辉煌,重整河山;在那里,有无数个属于你的角色可以去塑造扮演——威严的老将军、圆滑的中层干部、正直的下级军官。。。。。。。,那里不会没有话剧观众,军队里的掌声永远比市场上的热烈、简单;那里有稳定的收入、显赫的军衔(王心刚、陶玉玲今天都是副军级待遇,你军中的未来完全可以与他们比肩);最最重要的是,军队里风气清明,你的家庭也许能够在那没有被喧嚣、世俗所污染的南京军区大院里得到保全;即使最终失去了亲人,军区领导、战友兄弟也不可能象上海的文艺界一样冷淡,眼看着你去自暴自弃、独自伤感。至于与“前线”过去的恩怨,那毕竟是时过境迁,应该可以相逢一笑泯恩仇,看淡云舒云卷。当然,上海毕竟比南京更繁华、更前卫、更光鲜,但是,上海的文艺界不仅藏龙卧虎,而且更是世俗拜金的摇篮。一个来自军旅生涯的昔日明星,一份品行端方的人格经验,一付阳刚威武的军人风范,一张饱经风霜却依然憨厚朴实的娃娃脸,在更加十里洋场的上海滩,你只不过还是那个身穿军装、年过四十的霓虹灯下的“童阿男”。再没有上海小开的青春外表、也不象一口吴侬软语的外滩大老板,现在的你不会是主流角色的人选,聚光灯再不会照耀出你演艺人生的光环。也许你致死也不明白,偶像明星是人们心中的梦里乾坤,是多少凡间男女的天上神仙。当年的付班长、童阿男早就是永远青春美好的永恒经典,谁容许现在再冒出来个演绎小人物心酸、苦恼的中老年版的李进、童阿男。其实你当年的成功主要应归功于你的真挚、朴素的表演,但人们却只把你的阳光帅气的娃娃脸放大了留在心间。看到了不再俊美的你,他们不会感到你今天演技的卓越不凡,只会产生人生如梦、转瞬即逝的不良情感。(象王心刚这样在文革中无惊无险又保养得当的英俊小生,也仅仅在80年代初露了两脸——《知音》和《伤逝》之后就为保持偶像形象不敢再亮相人前;而王晓棠自编自导自演的半自传体的电影《翔》则根本无人问津,票房惨淡,亏得没几个人看,否则她的中国第一玉女形象就会立刻毁于一旦,从此她只敢导戏不敢再演,后来干脆干起了八一厂厂长,倒是更加风光无限;幸运点的是你的搭档陶玉玲,她的演出机会与她的认真坚持精神有关,但也与她的形象优势有关——她的优势不在俊美而在甜美,尤其是酒窝儿,何况她的眼睛不大但温柔可亲,适合扮演善良母亲的形象,但廖有梁、王晓棠们则是天生一双又大又亮的明星眼,岁月蹉跎再加上文革摧残,中年以后就会平添老态、眼袋突显。)偶像明星的不幸就在于:“成功于当年的俊美,失败亦于俊美的当年”。主角演不了,很多配角,人家也不愿用老了的昔日偶像明星,而宁可用长相平凡、毫无名气的普通演员,因为道理很简单,用你们演,会对观众形成心理干扰和精神负担。我自己就有个例子,10年前在电视剧《济公》中看到你演的大管家——是一个大反派,虽然庆幸你躲过了文革的厄运,幸免于难,并仍然活跃在表演的第一线,但我还是不忍心看当年漂亮的李进哥哥竟变成了如今人到老年的“大坏蛋“。由此可见,比起那些没有偶像光环的老演员来说,你的演艺之路只能会更加尴尬、更加艰难。何况今天的演艺界,演员上戏除了演技,还要比拼关系、靠山,而你一向忠厚老实,甚至被人称为古板。没有人脉网、没有关系圈、就没有合适的角色,更没有越来越重要的金钱,有的只是对表演艺术的真诚与求索,以及随之而来的失落、无奈与心寒;还有呢,就是结发妻子的抛弃,骨肉亲情的离散。也许这不能全怪她,上海滩的浮华浪漫永远是财富者的奢侈盛宴,连陈冲、张瑜、龚雪都抛下当红明星的地位远走美利坚,一个柔弱女子追求名利的心愿自然可以成全。但她惊鸿一去难再返,狠心肠把夫妻恩、患难情一并抛闪,连你的骨肉亲情也一笔割断,儿子的音容笑貌永远在大洋彼岸,今生再也没有让你们父子相见。爱人难,识人更难,忘却至爱至亲,对于重情重义的你来说,可谓是难上加难。说起来,一根琵琶弦断,再续又有何难?可你却从此一蹶不振,行只影单二十年。世上有路千千万,你为什么偏偏把这条路来选,莫非你把人生当成艺术来上演,固守着付班长二妹子式的此心不移、此恨绵绵;莫非你把父子之情太过高看,总盼望游子回头金不换,为此不敢添新眷;莫非你一朝被蛇咬,便把红尘看穿,以为世间婚与恋,皆是恼人祸端;莫非你恨自身无能,不能妻荣子贵,故意把自己惩罚作践?凭你有千般理由,万般情愿,也难辞这老来寂寞,病里孤单。二十年的青灯独寝,二十年的孤枕难眠,七千个清晨,喷云吐雾是你最好的疗伤药,七千个夜晚,瓶香酒冽是你上等的麻醉散;为同事算命是你唯一的生活消遣,台上跑龙套成了你事业上仅存的生命亮点。几度梦醒泪干,你可曾自问:四十多岁时的人生其实可以不该被如此踏践;每逢星斗满天,你可曾思忖道路其实可以重新走向平坦。如果当初回到南京的“前线”话剧团,会不会还能谱写下演艺事业的第二个峰巅;如果当初就转行作导演,是不是早就功成名就,桃李满园?如果事业低谷时选择再寻真爱,把家庭与爱情做为自己新的人生支点,淡泊事业得失,只求两情缠绵,把握住只属于自己的那份贤淑、温婉,也许今天的你早就儿孙绕膝,福寿延绵,又怎会如此凄凉地把残生轻易走完。怎奈人生再没有回头箭,怪只怪你当初错配了鸾凤,错上了山峦;怪只怪你爱子情痴,用情太专,不懂得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处芳草不婵娟;怪只怪你只留恋过去的曾经拥有,不懂得开创即将拥有的明天;可怜你一辈子演尽了人间悲欢事,却不懂得天外依旧有青山,至死也走不出自己的那一小片离恨天。最终要该怪的,还是你自己那性情中人的人性弱点:只因你生就一付艺术家的灵魂、一颗痴情种的心田。没有戏剧表演的舞台,你的心灵就没有了光亮,没有心爱儿子的家庭,你的生命就没有了动力源泉。哎,其实世间并非你一人如此,文学大师笔下曾有多少优秀的男主人公,都是这样走向人生悲剧的终点。也许你总在心里对自己说:命运既然对我如此刁难,那人生对我而言,死有何惧,生有何欢?但是,糊涂的廖叔啊,你可曾想过一点,那就是要为那些爱你的影迷们珍惜自己,把自己高看一眼,起码要让自己在健康安闲中步入晚年;你可曾想过第二点,当影迷们知道你曾经如此放浪形骸、憔悴不堪,让我们这些善良的观众于心何忍,情何以堪。早知道你的生活不如意到这般,会有多少只手愿为你送去温暖,会有多少颗心在为你担忧挂牵。不为别的,只因为是你——曾以20岁的青春无限,把我们心灵深处最美好的情感之灯拨亮、点燃,只因为是你——曾以真挚朴素的表演为我们人民子弟兵的形象留下了一抹最具温情浪漫的美感。真恨不得你是个只把表演当成职业、饭碗的平庸之才,或者是一个对感情淡漠、只知道风流的情场坏蛋,这样,我们就不再喜欢你,不再为你的痛苦尤人怨天。廖叔啊,你一生忠厚宽容,待人友善,这世间你谁都对得起,但最对不起的,恰恰是你最该对得起的自己。这世间什么样的沟沟坎坎都可能让你泥足深陷,但最不该陷进去的是你作茧自缚的情感深渊。哎,到现在说什么都是晚,如今也只能隔着奈何桥,向你的一往情深发一声长长的低叹。正所谓真情总被无情误,情到真时情亦痴

失误四:一生天真烂漫,哪知世道凶险。
不知道你这二十年的心境是怎样的悲楚伤感,只看到晚年生活中的你随和憨厚,总在自我调侃;有时还向当红的导演明星们提出自己的艺术见地和修改意见。可在他们眼中的你,无非是过气的老朽,老土的代言。艺术是赚钱的快餐,谁拿它当千斤的橄榄,文化产品只供咀嚼吞咽,没人有耐心去品尝把玩。你的建议永远是不被采纳,你却从不感到有损老明星的颜面,下次还照旧早来晚走、谈表演、提意见。啊,一个如此善良纯朴的老艺术家,一个把艺术当作生命的苦行男,一只人生河流上仍然承载着梦想与真诚的老式孤帆。就是这样一位令人可敬、可叹、可爱、又可怜的老人家,竟然有人对他伤天害理、狡诈欺瞒。上海市为了表彰你在电影艺术上的特殊贡献,在98年奖励你一套两居室,为你的老年生活把一份喜悦增添,你却要用它去成就一份可怜的心愿。为了能把儿子迎回上海,你把毕生的积蓄——整整十万元,用来把新房粉饰装扮。其实,你原来的居所活象一个垃圾站,家徒四壁不说,卧室里也仅有一张行军床,还有一根为顶住肝癌剧痛而备用的粗笨扁担;冰箱里只有酱菜腐乳,既没有鸡鸭鱼肉,更不见时令海鲜;客厅里唯一的亮点就是两张照片——一个是当年风华正茂的廖有梁,另一个是儿子廖小海满月时的瞬间;书房里最珍贵的收藏就是儿子画过的图画、写过的寒假作业和用过的铅笔、橡皮和书签。只有看到它们时,才会有点点泪光在你的眼眸中闪现。廖叔啊,为什么你总是把辜负你的亲人看得这般亲近,可为什么你总是对自己如此的吝啬、这般的“心狠”、“刁难”?难以想象,一个生活简单到贫困的单身老人,居然一元一元地省吃简用,积攒下整整十万元。廖叔啊,你到底在为谁人节俭,为哪个积攒?你真不象是个上海人,上海人物质至上、享受第一;可你却既不不贪慕虚荣,又不把财色放在心间,更不稀罕那上海人趋之若骛的小资情调、优雅休闲。其实,你只求为更多爱你的观众们真诚地表演,在舞台上把世间冷暖、人生百态一一体验;你只求与妻儿厮守,一家和睦相处、团团圆圆。这要求决非过分,和你年轻时的辉煌比起来,甚至有点太过平凡。既然如此,那你当初为什么偏要来这大染缸似的名利场、是非地、风流所、富贵湾。上海滩人人都在吃喝玩乐,你为什么一日三餐不去享用美食盛宴,南京路上夜夜都在歌舞喧天,你为什么不去安然品味外滩酒吧的热烈、江边咖啡馆的浪漫。却要将这本该您自己享用的养老金、保命钱,拿来变成浸满父爱的橄榄枝,伸向大洋彼岸来把儿子深情地召唤?可爱又憨厚的老人甚至提前把宾馆的房间定下,安排好了父子旅游的风景线。足可见,这几乎是你残存的最后一点宿愿,这是你人生中唯一的寄托和活下去的支撑点。但是,单纯的艺术人生让你远离了尘世的喧嚣与污染,没有人告诉你世间的人心早就充斥着尔谀我诈、凶险欺瞒。涉世不深的老艺术家从不会想见,人中的败类居然可以这样天良丧尽,无耻滔天。歹人卷走了十万元的装修款,同时,也卷走了父子相见的渺茫期盼,更把你毕生的苦闷愁烦一并点燃——“老天爷是在惩罚我吗?为什么我的人生会有如许的艰难,是不是自己前半生太过灿烂,把毕生的运道用尽耗干?是不是这人世间再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去留恋挂牵?”我想你一定这样在心里千百次地拷问,千百次地长叹。当善良真诚遭遇邪恶欺骗,善良永远是无辜地自责:为什么自己当初要那么的傻气、那样的良善。苦难终于把你打倒,肝癌最后把你纠缠。其实这一切本可以避免,只要你的儿子立刻从天那边飞到你的面前,只需要几句安慰的话儿、一双流着泪的眼,病入膏肓的你一定会药到病除,妙手回春。因为什么感情都比不上亲人的爱和煦温暖,什么回归也比不上浪子的回头显得珍贵稀罕。但是,什么东西的丢失都比不上儿女之爱的丢失来的悲愤凄惨,什么背叛都比不上亲情的背叛来的摧肝裂胆。可怜的老人啊,谁能比你更懂得“哀莫大于心死”的伤感,谁又比你更能体会死不瞑目的不舍、不忍、不甘。现实的悲剧永远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得让好人心里发冷,脚底生寒——没有归来的爱子、没有久违的团圆,没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前盟兑现,甚至没有“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甜美遗憾。临死前的床头没有亲人的呼唤,临死前的老人,只得把满怀的心事向录音机中的磁带去诉说低叹,“活着真好,你们好好活吧”——这是他送给朋友同事们的至理名言。他到死才明白生命珍贵,烟酒伤肝;他到死才知道珍惜近处的芳草遍地,远处的彩霞满天。可是,他到死也没有盼来他那牵挂了一生的爱子,领导同事们为他集资装修的房子,他还没来得及住上一天,看上一眼。临终时只留下一句“小海,你为什么不来看看爸爸?”一声哀哀呼唤,从此,一代名伶撒手人寰。呜呼,此情此景,让我如何才能忘记你的音容笑脸,让我怎样才能重新学会笑看人间;从今后再不敢欣赏〈霓虹灯下哨兵〉的电影光盘,从今后再不忍听那“九九艳阳天”的歌声婉转。其实,悲剧还远没有结束,尾声更加令人悲叹。儿子终于回来了,但他仅仅是为了来接收父亲留下的遗产。一张薄薄的往返机票,换走了你的全部家当、两套房产。廖叔啊,善良如你,到死也不舍得惩罚逆子的天良丧尽;忠厚如你,到死也要把以德报怨的父爱在人间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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