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祭土方岁三精品文 土方岁三的刀

黑暗祭

“阿岁”。

这是没有旁人时新选组局长近藤勇对副长土方岁三的称呼。

“那小子咋处理?”

在没有旁人时商量如何处置囚犯的事情,他们俩会自然而然地说家乡武川多摩的地方话。

近藤勇是上石原人,土方岁三是石田村人,这两地均在甲州公路沿线,相距不足三里(一日本里大约相当于四公里)。又都是农村,入夏后蝮蛇便会在草丛中游来游去。

那么被新选组局长近藤勇称为阿岁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呢?

阿岁大名叫岁三,是石田村农民喜六最小的弟弟。他的人生发生重大转折是在安正四年(1857年)的初夏,刚过完立春后的第八十八天,也是蝮蛇开始出动的季节。

这一年的这个时节比以往任何一年热得都早。

一天傍晚,岁三出了村庄,上了甲州公路,脚步匆匆地朝两里半开外的武藏府中走去。

他身上的和服下摆高高卷起。

此人高个子,宽肩膀,虎背熊腰,步履稳健。从背后看,不折不扣一个谙熟剑法的剑客。

他的头上扎着一条藏青色的超大头巾,头巾的一角潇洒地垂挂在胸前。如此的打扮实在很帅气。

这是一个连连扎一条头巾都要花上一番心思的男人。

从外貌上看,首先会注意到他的发髻与众不同。作为一个农家子弟,发髻本该像其他人一样简单大方。可这位男子别出心裁,自己设计了一个很特别的发型,与武士的发髻颇多相似之处。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名主佐藤彦五郎看到他这个奇怪的发髻,曾多次提醒他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可岁三很不以为然,他总是低垂着眼帘,嘴角挂着一丝微笑,回应道:

“那又怎么啦?反正早晚我会当上武士的。”

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坚持不改自己独特的发型。只是此后头上多了一条藏青色的头巾。村里的人因此没少在背后说三道四。他们议论岁三说:

“阿岁这小子真没治了。”

而佐藤因为和岁三家有姻亲关系,后来对岁三的奇异装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过问了。

不过,岁三身上最吸引人侧目的还不是头巾,而是头巾下面炯炯有神的双眸。这是一双细长的凤眼,但凡见过他的女人都说他的眼睛“很清凉”,而村里的男人却是这样评价他的眼睛的:

“看阿岁这小子的眼睛,真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的确,这个男人心里在想些什么,旁人很难猜得出来,自然也不可能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此时,他正行走在甲州公路上,看上去身上好像只穿了一件和服,可是你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和服下面其实还有一身柔道装束呢。

快要出镇的时候,他迎面碰上一个从田间回来的熟人。

“阿岁,你这是去哪儿啊?”

岁三听见了他的招呼声,却未加理睬,只是自顾自地继续往前赶路。毕竟他不能告诉人家说自己是去找女人的。

今天晚上。府中六社明神内有一个祭祀活动,这种祭祀也叫黑暗祭。

岁三这次参加黑暗祭是有备而去的。他准备在祭祀活动上物色一位心仪的女子,在祭祀开始后趁着夜色把她按倒在地和她做一夜夫妻。到时候,他会脱下身上的和服铺在地上,让女人躺在上面以免被夜间的露水弄湿身子。而穿在里面的柔道服则是为了预防万一。他担心万一有别的男人和他争同一个女人,难免会起争执,那时柔道服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但是我们不能因此说岁三就是一个坏人。真正邪恶的,是这样的一种祭祀形式。

这一天夜里,前去府中参加各种祭祀活动的人当中,不仅有来自府中周边的人,也有来自三多摩各村的人,甚至还有不顾路途遥远,从江户(现在的东京)赶来的人。他们都是为了参加黑暗祭而特意来此的。

祭祀活动开始后,所有的灯火将一齐熄灭,周围霎时将只剩下一片黑暗。这时男人和女人都会变成原始人,男人随手拉过一个异性就可以通奸。

过了下谷保,手提灯笼向府中六社明神方向走过去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

在江户方向上空,月亮已经悄然升上中天。

月光下,男男女女一律左手拎着灯笼右手拿着竹竿,在竹竿击地的敲击声中前进。此时正是蝮蛇猖獗的季节,所以他们手中的竹竿有一头被劈成了两半。用这样的竹竿敲打路面,可以吓跑蝮蛇。

岁三的手中也拿着一根竹竿,只是他的竹竿很有些与众不同。原来在出发前,他对竹竿进行了改造,他掏空竹节,往里面灌满了铅。所以他的竹竿异常沉重,简直就像一根铁棍。

这根竹竿与其说是用来吓唬蝮蛇的,不如说它更适合用来吓唬人。

“石田村的刺儿头”。

这是邻近地区的人们在背后对岁三的评价。意思是说这是一个招惹不得的家伙,是一根一碰就会扎人的刺。刺儿头这个词专指脾气暴躁、动辄动粗的人,现在神户一带依然有人用这个词来称谓不良青少年,所以当时很可能在各诸侯国都有这种说法。

岁三到达府中的时候,已经快到戌时了。

府中镇上的屋檐下,挂满了地口纸灯笼和深红色灯笼,参拜路二丁的街树榉木上也挂着一盏盏灯笼,亮如白昼。

可以说这是女人的晚上。岁三边走边物色令他满意的女人。路上遇到几个带着女儿或是妻子前来参加祭祀活动的同村人。他们很热情,见到岁三就拉着他的袖子跟他打招呼。而岁三每当此时,却总是露出恶狠狠地眼神,一甩手,说声:

“松手!”

岁三在私情方面,有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羞耻感。他从来没有和同村的女人有过露水姻缘。因为他害怕和同村的人发生关系,迟早会传出去的。

“阿岁这人太死板。”

这是人们对他在男女关系问题上的评价。而岁三又极度恐惧因私情而被人说三道四。

没有理由。

这是一种怪癖。

“阿岁是只猫!”

有人这样形容他。的确,相比较而言,狗是一种行为不知羞耻、不顾场合、非常露骨的动物,而猫却从来不会让人知道自己的事情。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在男女关系问题上岁三显得非常的与众不同,同时他多少还有点像那种夜间出没、独行且可怕的野兽。

实际上,岁三不愿意和同村女人交往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乡下女人不能勾起他哪怕一丝丝的情**人最重要的是身份!”

这是他对女人的看法。他认为女人长得漂不漂亮并不重要。他很执着地坚持自己这一观点。

对于比自己身份地位高的女人,他会感受到一种令他心动的魅力。事实上,有这种性欲倾向的男人不在少数。

去年冬天,岁三曾经想方设法和一位处女通奸,究其原因就是因为她的身份。

那个姑娘是八王子一个规模很大的真宗寺院住持的女人按照寺院的礼节,信徒们都尊称她大小姐。

岁三没见过这个姑娘。但是当他听到大家对他这个称呼时,竟怦然心动。他决心要占有这个女人。

岁三为了和这个女子私通,特意跑到二里开外的八王子住了几天。

八王子的居民都叫他药贩子。因为他当时在做药材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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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三家虽然是农民,却是石田村一带有名的富户。所以就算他不做药材生意,生活照样可以过得衣食无忧。不过他做的药材生意其实都是自家的东西。他家有一个祖传的秘方,用来制造“石田散药”,对骨折、跌打损伤有神奇的疗效。

这种药所用的原料是一种类似于牵牛花的草,叶子带刺,在流过村外的一条小河边上就可以采到。每年在立夏或立冬的丑日,土方家会组织村民采集这种草,洗晒干后烘焙直至完全焦黑,然后再用药碾子捣成粉末状,最后制成散药,患者用温酒吞服即可。这种药的疗效出奇好。再后来发生的池田屋事件中,岁三就让那些在冲突中受伤的新选组队员服用这种散药,结果仅仅两天时间,伤痕就退去了,骨折后的肌肉也没有出现扭曲。

岁三在做祖传的“石田散药”生意的时候走遍了整个武州地区,还到过江户、甲州以及相州等地。少年时代开始的这种天马行空般的从商经历,也成就了岁三独特的剑术修行。

在买药的过程中,每到一处,他总会给当地的道场送去这种治疗骨折、跌打损伤的灵丹妙药,所要求的回报就是请道场教一招剑术。

当时岁三常去并逗留的甲府撄町也有一家道场。这家道场的场主是神道无念流的梶本景次。很久以后,当他听到有关京都新选组的传闻后他说:

“土方岁三就是武州的那个药贩子呀。要真是他的话,这种事情他是完全做得出来的。”

岁三能进入八王子的真宗寺院也多亏了药贩子这个身份给他提供的方便。

寺院的名称叫专修坊。

这里的住持很喜欢土方岁三。他对岁三说:

“你可以住在寺院的库房里,白天去外面买药。”

当天,岁三并没有见到住持的女儿。不过在天黑之前他对寺院环境勘察了一番,仔细察看了寺院内各个建筑、各个院落等的位置,并知道了住持的女儿就住在寺院内一间叫做客殿的茶室建筑风格的小屋里。

第二天,岁三见到了住持的女儿。当时她正坐在院子的池塘边上沐浴着早晨的阳光,好像要给池塘里的鱼儿喂食。当她察觉到从旁边走过的岁三时,抬起了头。

她皱了皱眉头,脸上布满了问号。

也难怪她会是这样的一种表情。

当时的岁三,头上扎一条藏青色的头巾、身上穿一件真丝条纹的和服,腰间系一条博多产的和服带。这一身打扮让人乍一看以为是哪个名主家的长子。不过,再仔细一端详,发现他的和服后襟掖在腰带上,全身透着一股霸气。还有穿着紧腿裤、背着药箱的样子,又不能不让人把他与商人联系在一起。可是凭这些还真不敢肯定他就是一位商人,因为这个年轻人身上还带着一把剑。姑娘从来没有见带过装束这么奇怪的男人。然而这一身行头还挺适合面前这个眼神有些清凉的男人。

“这是谁呀?”

姑娘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岁三见到这位女子,第一印象是长得算不上漂亮。但是他文文静静、小巧玲珑的样子却是他所喜欢的。

他没有施礼。尽管岁三喜欢有身份地位的女人,但是向女人低头献殷勤却不是他愿意做的事情。

向前走近两三步,他说了一声:

“我会来的。”

来?来做什么?

姑娘抬头想问他的时候,岁三已经转身想寺院外走去了。

这天晚上,子时,岁三来到了姑娘住的房间外面。他先在套窗上撒了一泡尿,然后悄无声息地推开了这扇套窗。武州多摩农村的年轻人在偷偷潜入姑娘家的时候,通常都是这样做的。

床上睡着两个女人。

一个是姑娘的乳娘。岁三在她的枕头边探了探动静,只见她睡得跟一个死人似的全然不知道屋里的异常。

接着他又看了看姑娘。姑娘呼吸匀称,显然睡得很沉。

岁三翻起盖在姑娘下半身上的被子,露出了姑娘白皙的身体。

岁三两手分别抓住她的左右脚趾,向上拎起姑娘的两条腿。显然这样子抬腿有点费劲,但是岁三知道为了不弄醒姑娘,他只能这么做。

姑娘的两条腿毫无防备地扩张开来。任然睡得死死的,毫无知觉。

姑娘醒来的时候,岁三的那个东西已经在她的身体里了。

出乎岁三意料的是,姑娘并没有吵闹。她只是僵硬着身体,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丝声响。

我会来的!

此时,姑娘大概明白了岁三说这话的意思。当然也可能对这个看上去很帅气的年轻人,她也同样有所期待吧。毕竟在这个地方,年轻男女私通非但不算什么恶行,甚至还挺盛行。

看到姑娘如此沉着,岁三隐隐感到失望。

“难道这就是大小姐吗?”

第二天再见到姑娘的时候,只见她穿着一身农家女的衣服,正在寺院后面开阔的桑树田里采摘桑叶。这让岁三再次感到了失望。

“不应该是这样的。”

这不是他想要的女人!

穿着农家女的衣服、满身桑叶味儿的姑娘在自己的村子里有的是,又何必大老远跑到八王子来呢!当天傍晚,他就离开了八王子,从此再也没有踏进专修坊一步。

这只是一段插曲,目的是想说明他只对身份高贵的女人充满期待之情。

岁三的这一怪癖令他很难找到意中人。在武州三多摩地区没有武士门第,有的只是幕府领地或寺院神社领地。而村里的女人又尽是些浑身沾满马粪味儿的农家女,完全不符合岁三的要求。没办法,碎碎念只好退而求其次。就在几年前,他勾搭上了府中六社明神的摇铃巫女小樱,一有空就会溜到她住的地方去找她。

今天晚上小樱也要参加祭祀活动,而且会在祭祀活动中跳舞,所以说不定能碰上她。但是岁三还是准备在活动结束后,拂晓时分再悄悄跑去她的住处。

当然在这之前,他首先要另外物色一个女人。一旦相中了哪个女人,按照祭祀活动习惯,必须在灯火熄灭之前搞定,然后只等灯火一灭就开始行事。

遗憾的是岁三并没有发现一个让他感兴趣的女人。

“要是能碰上一个从江户来的武士家的姑娘就好了!”

岁三满怀着期待,在廊灯下来来回回地寻觅,又到神社的院落里来来回回地找。

“还是没有。”

他已经来回找了两个钟头了。想想也是,像这种淫秽的祭祀活动,怎么会有江户旗木家的子女来参加呢。

说到这里,你大概以为前来参加祭祀活动的人多少都有些下流,实事确实如此。但是尽管如此,六社明神(大国魂神社)自古以来一直是武州的总社,祭祀规格相当高,所以在江户的各个神社甚至也会经常派神职人员来这里工作。

“算了。”

岁三打算放弃了。其实在他物色女人的同时,女人也在物色中意的男人。有不少看上去像是农家妻室的女人曾经试图勾引过他,但是他却连正眼都不看人家一眼。

这时,神社正殿的树林附近传来了祭祀活动司仪的喊声,祭祀时间子时已到的钟声随之响起,瞬时,所有灯火齐刷刷地熄灭,刚刚还如同白昼般的神社一下子变得漆黑漆黑。

只有星星依稀可见。数以万计的人屏声静气,男人们等待着进入女人的身体,男女之间的媾和就要开始了。所有的人都很坦然,因为前来参加祭祀活动的人都坚信这是祭神的一种方式,目的只是为了取悦六社明神。

男人和女人叠合在一起,悄无声息。他们不会也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因为他们都害怕自己的声音会玷污神威。无论是处女还是人妻,无论是站着还是躺在地下,女人们在男人进入自己身体的时候都只是紧闭着嘴,绝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这个晚上岁三是幸运的。几乎就在万灯齐灭的一刻,岁三发现自己身边站着一个女人。

没人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会在岁三的身边。

他们所处的位置不是人头攒动的参拜路上,而是神社院落的树林里。因为这地方有树丛遮挡,所以在灯光还亮着的时候岁三并没有注意到这个女人,想必那女人也没注意到岁三。岁三一伸出手,把她拉了过来。他摸到这个女人身上穿的竟是手感极为柔软的真丝衣服,禁不住心里颤了一下。

“这是个什么人呢?”

岁三用手摸索着她的衣服,感觉她穿的好像是四片掩襟的和服,下摆可以脱卸。这种衣服平时在这一带难得见到,甚至连名主家的子女也很少穿这样的衣服。

手伸进了女人的和服里面,感觉她怀里好像揣着一个香袋,散发着岁三从来不曾闻到过的香味儿。

“你是什么人?”

岁三情不自禁地打破禁忌,发出了问话。

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因为相信祭神时有禁忌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总之他没有开口,只是摇了摇头。

“快说啊!”

“我不能说。”

声音很悦耳,听上去很柔和。不是武州农民口中说的那种生硬的土话。

“你,可以吗?‘

“没关系。”

岁三吧女人按倒在草坪上,紧紧地抱住了她。这让他再次感受到了第一次抱女人时的眩晕。抱着这个女人,岁三突然觉得自己不只是抱着一个女人,而是很可能抱住了自己新的人生。

“谁知道呢!”

女人的身体显然是了解男人的,但是他的穿着却还是姑娘的样子。

岁三一边抱紧这个女人,一边迅速从女人的腰带间抽出了装着怀刀的锦袋,心想只要有了这个东西,以后就不难查到这个女人的身份。

女人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在事情结束后,她穿好衣服,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祭神结束,天色开始发亮的时候,岁三溜进了位于巫女居住区内的小樱的房间里。

“就是这个。”

他拿出怀刀给小樱看。

刀身细腻如女人肌肤。这是一件上等货色,上面刻着作者的名字——则重。如果此则重乃越中则重的话,那么世上还真找不出几把这样的刀。

小樱并不在意这把怀刀,却对装怀刀的锦袋倍感好奇。她拿起锦袋,对着灯笼仔细看了起来。

“你和这个人……”她非常吃惊。

“做了?”

“是啊,。我身上还有那个香袋发出来的香气呢。”

“你知道这个纹饰吗?”

小樱指着用金线缝在红色锦袋上的五叶菊纹饰问岁三。

“不知道。”

“这是府中宫司猿渡家的纹饰。你、你可闯大祸了。我见过这个怀刀袋。这是当今从四位下(日本品秩╱神阶之一)猿渡佐渡守殿下的妹妹佐绘小姐的。”

“是吗。”

岁三拿起锦袋,紧紧地盯着袋上那个五叶菊纹饰看了入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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