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上海弄堂 上海弄堂文化

说到对上海的印象,在一种处处繁华的感觉之后,就是上海的弄堂了。

最初对于上海弄堂的感觉来源于诸多上海题材的影视作品,以及田子坊与新天地的热门。上海弄堂给人的印象大多是一种嘈杂和局促的质感,充满鸡毛蒜皮、俗不可耐的市井气。恐怕许多人印象中最典型的上海弄堂,就是石库门里弄。从弄堂口一眼看进去,笔直又拥挤;纵横交错的竹竿上晾着万国旗似的衣裳,进进出出提着小菜篮子的主妇们讲谈闲话;画外音里有水槽边的刷牙漱口声,以及收音机里滑稽戏的声音……这些虽然不是上海人生活的假象,但是作为一个上海故事的背景,这些无一是把上海人的生活简单而夸大了。如此的生活不足以诠释真正上海城市的涵义。而作为一个城市灵魂深处的重要构建——上海弄堂,更加不会这么浅显简单。

整个四月,我的全部生命都沉浸在上海的弄堂里。

弄堂做为海派世像的载体,那些如藤蔓般蜿蜒展开的弄堂,伏卧在法式梧桐的背后,悄悄孕育着这座城市的生机和情绪。一条载满各种宿命的弄堂,应该是曲径通幽的中式园林,生趣盎然,移步易景,很难一眼看穿;那里面藏着许多秘密,不曾开口,等着你去发现。

北京的胡同多,上海的弄堂多。每一个弄堂里都蕴藏着无数的故事,有几条上海弄堂是不能不说到的。譬如余庆路弄堂。

来上海之前就听说了在上海坊间曾经弄过一个“上海十大情侣路”评选,一条小小的余庆路力克沪上一干或摩登或优雅、或历史悠久的知名弄堂马路位居第一,荣膺上海最适合情侣漫步的马路。

得此殊荣应该归功于这条路上遮天蔽日的梧桐树。梧桐是浪漫文艺的海派文化象征,在这条路上,梧桐得到了淋漓尽致的表现。从人声鼎沸的汇金百货出来拐到天平路,经衡山路转向余庆路北入口,方才还在耳边苍蝇般嗡嗡作响的各种声响,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站在路口往前望去,两侧林立的梧桐树毫无防备地猛然扑入眼帘。树的枝桠不断分叉,向上伸展,足有五层楼高,四处横生的枝条穿过马路,与路对面的梧桐缠绕错节,又浑然一体。可以预见,到了梧桐最茂盛的季节,这里将构筑一条覆盖着拱形顶棚的天然绿色长廊;漫步其间,幽静闲适,神清气爽,恍若置身世外。

余庆路不长,短短700米,单行道。可风景并不单调:马路两处是一栋栋欧式风格的建筑,除了康平路市委机关大院的灰色外墙,大部分建筑的外围都是淡黄色的拉毛墙,宛如清波微澜的水面。余庆路146弄13号是教育家陶行知的旧居所在,三层红黄相见的小楼,而最能描述这种场景的是小刚的那一曲《青花》的MTV。红瓦,欧式窗棂两边环绕着藤蔓般卷曲想上的铁栏,带着斑斑锈迹。砖红色的窗台外镶嵌着白色棋盘格花纹,悬挑的椭圆形小阳台上爬满微黄的常春藤,充满浓郁的欧陆情调。

徜徉在余庆路上,耳边鸟鸣徐徐,风声簌簌。偶尔有车驶过,卷起几片落叶。我忽然觉得,余庆路应该是一个人逛的马路。对于恋人而言这里太过幽静,太过小资。这里是属于30岁左右的文艺青年的。独自一人闲庭信步,静思感悟最好。若心里还携带着一段略带伤感的回忆和几分怅然的心事,或许在这里的漫天梧桐下可以得至解脱。

上海南市老城厢一代的里弄是一群热心唠叨又风风火火的中老年阿姨们,充斥着原汁原味的老上海市井气息,而田子坊、新天地又活脱脱的一个中西合璧、摩登时尚的妙龄少女。而被上海人最早称为“上只角”的西区花园洋房弄堂,则犹如出生名门望族却家道中落的大家闺秀,至今任固守着那份与生俱来的雍容与端庄。所谓大隐隐于市,这些隐居在西区百年梧桐背后的弄堂,曾经的贵族气息依稀可辨,不经意间散发出低调的奢华。

沿着湖南路自西向东,被华山路、兴国路、高邮路、武康路、永福路和淮海路串联起来的街区,散布着许多曲折幽深的弄堂。一幢幢年代久远的花园洋房静静地坐落其间,低调却不失矜持,和他们曾经的主人一样,虽洗尽铅华心若止水,却风韵犹存气度不凡,随着岁月的流逝,蒙上了些许神秘。

从某个不起眼的入口进去,周围一片静谧,时间仿佛凝固了。眼前的路,有的狭窄到仅能一个人通过,有的则开口窄,里面稍微宽些,还有的干脆就横在你面前。曲折蜿蜒的弄堂总有很多岔口,不知道哪一个口才是通的;任选一个进去,又发现许多新的出口;最后一路误打误撞,终于豁然开朗,见到了车水马龙的大马路;仔细一看,却又出人意料——怎么不是来的路?这时候,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油然涌上心头。

白日的午后,弄堂里尤为寂静。草丛间、砖石下,围墙旁总能传来各种虫子的叫声。漫步其间,满目香樟、夹竹桃。玉兰树,在这些植物掩映的背后是栋栋精致的小洋房,仿佛近在咫尺,却又相隔甚远。说是老楼弄堂,倒也未必完全原汁原味。早先的弹格路铺满了新修的水泥,有的院墙和建筑外立面成色较新,明显是新近粉刷过的;有的则满目斑驳,写满岁月的沧桑……新旧杂陈,颇有些时空交错的意味。

我有一个朋友,典型上海小囡,就住在这样子的洋房里,不大的客厅,井井有条的摆放着钢琴、小提琴、横笛。她有十六分之一白人血统,从小在家就说英语。祖上是洋行的的大买办,当年整栋楼都是他们家的产业,后来就演变为“七十二家房客”的大杂楼了。她爷爷很优雅,戴着金丝边的眼镜,说话慢悠悠,待人接物非常绅士,至今任保留着每天拉小提琴的习惯;奶奶曾经是体坛名将,精神矍铄又和蔼可亲,自创的海派酱肘子天下无双。我曾笑话她,放在过去,你这种大家小姐岂是我这种无名小辈可以随便见的?优渥的生活和高雅的品位,在她祖辈那个时代时无需炫耀的平常事,而现在一些人开始刻意模仿,甚至矫情的追寻这种优雅时,他们自己却越离越远。很多从这样子的家庭走出来的人就像他们祖辈的花园洋房一样,带着一点没落贵族的气质。骨子里有点孤傲,又有点不甘现状,而无可逆转的社会现实,却总是闭着他们收起那份冷冷的孤傲。也许只有在闲暇时分,回首凝望这些默默无语的老洋房时,才能获得些许的平静与慰藉。

刚才谈及我的朋友是一个上海小囡,呵呵,上海女人。上海美女多半是和上海弄堂联系在一起的。老上海有一种说法叫做弄堂美女,上海弄堂里的美女,从后门里出来,穿得细致、精致,低眉顺眼地走,是把娇羞和风情老老实实地写在脸上的小家碧玉。可是一到场面上,却像花一样开放,天鹅一样地昂起美丽的脖子。

古典的上海美女不是在外国弄堂里的,那应该是在上海千千万万个平民弄堂。客堂间也是几户合用的,里面飘散着油腻的饭菜香;推开老虎窗,伸手几乎碰得到对面人家的窗子,这距离,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房间里是成天晒不着太阳的。不过,这没有阳光,其实更见证了弄堂美女的可怜可爱。她们在局促狭小的地方长大,可是心里面却不放松自己一丝一毫,只要能走出那个阴暗、潮湿的客堂间,她们马上会变得光鲜、夺目,场面上丝毫不出差错的。

记得著名小说家庞德在他最著名的《地铁》里形容他所见到的女人,说她们像是“湿漉漉的黑树干上花瓣朵朵”。上海弄堂美女真真是这样的,娇艳地从杂乱的弄堂里浮现出来。上海的弄堂女人,从弄堂里的自行车、买汰烧的人群、晾晒的衣服的海洋里浮了出来,她低头静静地走着,因为知道这乱的环境没什么可看,只需要当心脚下,可是她若抬头,便是一个美女,即使在最繁华最花哨的年代,也要最美的。

美女从弄堂里脱颖而出,一个个都很乖,因为知道美是经营出来的,一切都依靠努力,她们不会乱出格,怕失去。不过,这些天生丽质、慧质的女人,骨子里却是闷骚的。像《花样年华》,说的是香港的60年代,其实搬来上海的弄堂,会是一样的场景。穿旗袍的、保守的美女,一动情,就翻天覆地、惊世恋爱了。所以,有着现世精神的弄堂美女,也还保留着可爱的纯情。
我眼中的上海弄堂 上海弄堂文化

可以说上海的弄堂造就了上海的美女,上海的美女让上海的弄堂更加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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