芣苡
采采芣苡,薄言采之。采采芣苡,薄言有之。
采采芣苡,薄言掇之。采采芣苡,薄言捋之。
采采芣苡,薄言袺之。采采芣苡,薄言襭之。
译作:
车前草呀车前草,我要把你来采摘。
车前草呀车前草,我要把你摘下来。
车前草呀车前草,我要把你来采撷。
车前草呀车前草,我要把你捋下来。
车前草呀车前草,我要把你拿衣兜。
车前草呀车前草,轻轻把你兜起来。
我思:
芣苡fú yǐ,也叫做芣苢(读音同),据说是车前草,我大概见过,只是不记得模样了。百度上查找了一下图片,看了毫无印象。有点感慨,有些原本相熟或略知略晓的物与事,一旦别过便恍如隔世,又或是两个世界了。
还是言归正传吧,车前草这种东西,有何用处呢?据说“食之宜子”,或可治“妇人生难”,简单地说,便是有利于生孩子。可家母说这种东西老家叫“车茶草”,是用来利尿的。我查了查,确实是清热利尿,并非利于孕育,这大概是古今对车前草的认识之别吧。
“采采芣苡,薄言采之”,“采采”是采摘的动作,“薄言”二字呢,众说纷纭,无有定论。有一种说法是“薄言”指急急忙忙之情状,方玉润《诗经原始》说:“读者试平心静气涵咏此诗,恍听田家妇女,三三五五,于平原旷野、风和日丽中,群歌互答,余音袅袅,若远若近,忽断忽续,不知其情之何以移,而神之何以旷。”虽是想像,但合情合理,或许就是正解呢?若是正解,那急急忙忙之情状就解释不通了。我认为呢,《芣苢》一唱三叹的诗韵在那,从从容容的气质也在那儿,“急忙”这种说法实不妥帖。又有一种说法,说《方言》将“薄”训为“勉”,而“言”是语助词,“薄言”有劝勉之意。这种说法倒比第一种说法可靠些。设想一下,只身也好,众人也罢,一边采着车前草,一边劝勉自己或他人努力采摘,那是可能的。而且,此诗之出奇处,是罕见的重复。在这种罕见的重复中,用六个动词去连贯全诗,“薄言”若有劝勉之意,那就是唱诗者在变着法儿地劝勉、不断地劝勉采摘一事,这自然是解释得通的。第三种说法,认为“薄”与“言”同义连用,都可释为“将”,把“薄言”释为“将欲”(此说法见于肖旭1992年在《古汉语研究》发表过的一篇文章中),这种说法也有一定的道理。本文译诗即采用第三种说法。
其它的,便只剩六个动词 :采、有、掇duō、捋luō、袺jié、襭xié。“采”字易解,“有”释为“藏之也”,“掇”是拾取,“捋”是摘取,“袺、襭”都是指用衣服兜物。
此时沉下心来,再读一遍全诗,便能体会方玉润的体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