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本是国人对男性的泛称。不过,四十多年前的齐鲁大地,以至苏鲁豫皖一带,提起“王二麻子”,大名鼎鼎,妇孺皆知,特指造反英雄、文革红人王效禹,犹如今天人们谈到薄总督或王提刑。又有民谣:“山东大地坑连坑,……”“坑连坑”,还是麻子也!
在百度上输入“王效禹”,可见以下文字:王效禹(1914.2~1995.3.2),1914年2月生,山东省益都县人,曾用名赵尧卿,早年为织布工人,1938年6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抗日活动,1967年5月任山东省革委会主任,兼山东省军区(错,应为济南军区)第一政治委员;1969年4月至11月任中共中央军委委员,1979年2月被中共中央开除党籍。系中共第九届中央委员,第九届中央政治局第一次会议任中央军委委员。
徐州地处苏鲁豫皖交界,京沪、陇海铁路和京杭大运河交汇,过去为兵家必争和四战之地,解放后从山东划归江苏,属地与四省纠缠不清,又受南京军区、济南军区、陇海铁路局等交叉管理。文革爆发,各地文攻武卫,山东民风淳朴,江苏人文渊雅,但闹起革命来一点都不含糊。其实,秦末陈胜吴广、项羽刘邦皆徐州一带人,朱元璋集团出自徐州之南,山东八路军和江苏新四军也最英勇善战!文革中的闻人,籍贯山东、江浙的比比皆是,比如康生、江青、张春桥、姚文元、王力、关锋、戚本禹、蒯大富、韩爱晶等人。至于文革中遭殃的名人,籍贯山东、江浙的更多。徐州一旦混乱,必定老大难,影响全国稳定。
1967年上海一月风暴,张春桥等支持王洪文等造反夺权成功,山东、江苏以及徐州也照葫芦画瓢。有人群的地方,就有派别,徐州地区群众分成了支派(狗派)、踢派(驴派)两大派别,某些地方还有骑墙的老三等派别。踢派大致指踢开党委、革委会闹革命的一派,支派则是支持革委会的一批。从某些地方看,踢派中颇有些在文革前的历次运动中受到不公正处理或待遇的干部和群众,比如王效禹1954年任山东省检察院副职,据说颇为正直能干,但在反右中因右倾而降级下放,任德州一副厂长,1965年平反后挂名青岛副市长。文革中,王效禹幡然觉悟,转变思想,由右变左而极左。支派、踢派皆高举毛泽东思想,口诛笔伐,残酷斗争,无情打击,轮流掌权,捍卫革命成果,“踢的好,支的对,一年一个革委会,干部乱站队,群众活受罪”!
先是支派得势,南京许司令据说即支持过支派。王效禹任山东省革委会主任,康生之子张子石任革委会秘书长,受文革小组及王、关、戚支持,插手徐州,踢派又得势,歌颂“毛主席是红太阳,王政委是小月亮(黄月亮,小太阳)”。两派之间,由文攻转武卫,先是棍棒、长矛,最后用上了机枪、大炮、手榴弹,红色恐怖,死伤累累。为此,中央专门在北京举办了徐海学习班,铁路系统军管和治理的重点也包括徐州。王效禹资历不深,得罪多方,1969年被整肃,成为第一个下台的省革委会主任。踢派多倔强不平之人,又因反对当权派和贴近王效禹,文革之中和之后也多悲惨下场,最后占了更多好处的还是支派。
按照徐州x县革委会1971年宣传画《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彻底肃清五一六反革命集团和资产阶级政客王效禹在x地区的流毒》,王、关、戚是刘少奇资产阶级司令部的第二套黑班底,王效禹是资产阶级政客、反革命两面派。而革命人民在一打三反的群众运动中,战果辉煌,狠狠打击了一小撮最顽固的阶级敌人,为中国革命和世界革命作出了贡献。x县政法军管会判处孙登录、汤景太、李学荣死刑;吴汉东、张经堂二十年徒刑,索振、张勐泽、马振生等法办。
多年后,曾经见过或谈到当地的某些地富反坏右分子,比如某学校的何敬仁,右派的李灵、王辽生。高龄的何敬仁还讲授心理学,李灵摘掉帽子就去世了,而酒厂劳动的王辽生成了江苏颇有名气的诗人。又多年后,那些所谓的资产阶级政客、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各种坏分子,以及风云一时的王效禹一个个悄然地离世,仿佛没有出现、活动在这个世界,而真实的政客、当权派、坏分子层出不穷。据说,吴汉东出狱后,闭门不出。还曾经在家中见到一个朴素的女子,事后得知竟是孙登录之女。而问一问“王二麻子”的含义,文革的起源、过程和后果,当今五十岁以下的人恐怕更少有知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