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都不算爱》BY:成川

1

大一开学的时候,我谢绝了老妈护送到校的好意,一个人拎着简单的行李去学校报道。路上很顺利,下了火车出了车站就看到学校迎新生的校车,我很自觉的挤上去抢了个位子一路睡到学校。我的大学生活的第一天,出乎意料的顺利,以至在后来无数的日子里我不止一次的回忆那天的情景并为我在那天做出的某一个选择深深叹息。

对工大的第一印象是校园很破旧,数栋楼都显然是旧房刷新充新房用。刚进门口就看见疑似图书馆的建筑前的空地上摆着一圈桌子,旁边围满人。我找到挂着“02自动化”横幅的桌子,挤进去递出录取通知。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自我介绍是自动化的辅导员张显。我笑了下,觉得这句话很有歧义。然后中规中矩地叫了声“张老师好”,旁边立时笑倒一片。张显也笑了,比开头多了几分热情地指导我报名手续,末了问一句“你是要住学校宿舍还是住大学生公寓”,我很好奇地问了一下两处的区别就当机立断的决定住大学生公寓。

在每年1000元住宿费四人一间有独立阳台卫生间的大学生公寓和每年800元住宿费六人一间公用卫生间无阳台的学校宿舍之间,我没有多想就选了前者。如果当时我能预料到后来会遇见他,或许我就不会做出这个决定。不过也难说,我与他之间应该算是孽缘,而所有孽缘都是天意,非人力能预知或改变。

工大的新生正式报道日有三天,公寓区08楼417宿舍第一天到的只有我和另一个男生。

“柯桉,秦沁,迟杭。”我念着门上贴的名单,“我们宿舍的姓氏都很冷僻啊!”

跪在床上整理东西的男生听到抬起头,对我笑了一笑:“那你一定是祈愿了?我是秦沁。”

秦沁有张笑起来很干净,无牵无挂的笑脸。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生出好感。这份好感让秦沁成为我到大学的第一个朋友,也一直持续到很久以后的未来。

我掩上门,走到他床下对他伸出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秦沁大笑,从上铺跳下来:“要帮忙也该是我帮你,我的东西都已经整理好了。祈愿你就睡我隔壁吧。”他指指旁边的空床。我随他的手势把刚刚领来的行军包扔上去,脱了鞋就往上爬。秦沁帮我整理要放在下面的东西,并很负责的告诉我他了解到的有关大学生公寓的消息。

据说大学生公寓每间房的配置都是一样。在417我看到的是四张上下铺的床,上面是睡人的床铺,下面是衣柜电脑桌,房间在向阳面,卫生间也很宽敞干净。在当时我对它的满意程度可以说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五以上。我和秦沁选了靠近阳台窗户那边的两张床上。另两张床位的主人柯桉和迟杭到第三天上午才来。这两天的时间足够我办好本地银行卡手机卡并和秦沁在四周转悠几圈。秦沁用了一天的时间仔细考察了下大学生公寓的内部情况和外部情况后,得出此地寸草不生寸花不开的结论。而这两天时间也够我看出秦沁的部分本质,他无牵无挂的笑脸根本就是来自他缺心少肺的天性,秦沁是个对任何事情都抱着不在意的态度,乐天豁达的人。我想这样的室友应该很好相处,而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报道结束那天才来的柯桉和迟杭也是很不错的人。柯桉来自农村,比起城里的孩子多一份沉静包容,少一份焦躁自我,不到一星期,他就成了我们417公认的大哥,无关年龄。而迟杭,我偷偷感叹这个人要是生在古代,必是一翩翩浊世佳公子,举手投足中都带着份高贵,又透出些不羁。秦沁在后来曾笑称数遍此地帅哥也找不到比迟杭更出众者,对于他这个结论,我不得不同意,无法反驳。

9月16日,正式上课第一天,我就出尽风头。我匆匆闯进教室的时候,正值最后一个人进行自我介绍。张显靠在窗户上,看见我进来皮笑肉不笑地对我点点头:“来啦?就差你一个了。过来自我介绍下。”

我站在讲台上大喘气,用眼光搜索到秦沁,狠狠剜他几眼,昨晚信誓旦旦保证早上会叫我起床的人正坐在教室后排没心没肺地冲我咧嘴笑,笑得那个灿烂啊,不知道的还真会以为上站着的是他的梦中情人。

我定定神。“我叫祈愿。我父母对我出生时考虑过很多名字,但没有一个字可以囊括他们对我的全部祝福,比如平安、幸福、快乐、健康,所以就取了个单字‘愿’,盼望他们希望我平安、幸福、快乐、健康的种种心愿都可以借这个名字实现……”我简单地介绍完毕,在张老师的示意下下台,磨蹭到秦沁旁边坐好。“早上怎么不叫我?”我压低声音,瞪秦沁。秦沁呵呵笑:“叫了,你没醒。我不还留言在你桌子上?到了学校还发短信给你了,都没看到?”

“看到了纸条……不过我看到的时候已经晚了。你有空发短信怎么不打电话叫我?”我咬牙,就是因为我有低血压知道自己早上起不来昨晚才千祈求万拜托他今早一定要叫我起来。

“忘记啦。”秦沁耸肩,毫不内疚。

前排的迟杭扭头:“祁少爷的第一印象就这么被你小子败坏了,秦沁你说怎么补偿。”

“得了吧。”秦沁借地利的便宜伸手拍迟杭的肩膀,“我们自动化两个班加一起也没十个女生,要那么好的第一印象做什么?”

迟杭打开秦沁的爪子:“这你就不懂了,先打好国内品牌战才好玩出口啊。”

我把课本翻得哗啦哗啦响。和迟杭坐一起的柯桉说:“你们都扯哪去了?下课再说吧。张老师盯这边看了。”迟杭逮到机会递张纸条给我,秦沁眼尖看见,伸瞥过来,我反手掩住纸条,冲他狞笑。秦沁啊秦沁,我们下课再算帐。秦沁无言地哆嗦一下,下意识地抚下胳膊。

一下课,张显才跨出门,秦沁就飞跳起来往外跑。迟杭说:“迟了,现在祈少爷已经知道你故意捉弄他了。”我跟在后面追,和秦沁在教室内绕圈。经过迟杭位子时秦沁不忘记踹他一脚:“你不说出卖我祈愿怎么想得到是我故意不叫他的。”我磨牙:“秦沁我的宝贝,还是乖乖别跑了,从了小爷,小爷会好好疼你的。”秦沁直接从张桌子上跳过去,边拍着胸口:“人家好怕。”柯桉笑着摇头,迟杭凉凉地拿报纸扇风:“祈愿你追什么?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么。”

秦沁从旁边桌子上跳过去的时候带翻了桌上的东西,苦主伸脚绊他,结果他跑得快,被绊的趴在地上的是我。我的起床气还没消,想也没想就爬起来给他一巴掌,正中红心。“啪”的一声响响亮亮,整个教室都听见。秦沁立刻停下来,傻了眼的看着我。估计对方也被我打蒙了,过半天才反应过来,顶着五个手指印吼一声扑上来就要动手。我刚那下跌得太重,头撞到地上,现在还眼冒金花,四周又都是桌子,看他一拳打过来竟然躲不开。迟杭眼疾手快拽住我往他身上一拖,我半倒在他身上还满腹火气,柯桉从后面抓着我的手。“祈愿!”

“你先绊他一下让他撞到脑袋他打你一下也算扯平。真要说起来还是我们祈愿吃亏。”迟杭站起来指着我的前额对对方说,对方看着我的脸没有说话,迟杭又说:“大家都不是故意的也就算了吧,以后还要同学四年,犯不着第一天就闹的不开心。辅导员也才刚走。”秦沁柯桉也过来也过来打圆场,和稀泥。只有我瞪着对方不说话,大有再打一场的架势。对方眼珠不转地看了我半天坐下去。我恨恨地抹抹额头,在剩下的一天中伤处一直隐隐作痛。上课第一天,不吉。

下午回到宿舍对着镜子看,肿肿一个大包,盖在左眼上方,难看得像头河马。我唾口,怪不得在学校时怎么问秦沁他们也不肯告诉我真实伤势。秦沁苦笑:“祈愿,真看不出你是那么个火暴脾气。怎么动手就打。”我一扭头,眼睛都是红的:“妈的我最恨人绊我。”

“他也不是故意的。”

“绊了就是绊了。下次再有非打断他的腿。”

“祈愿你怎么这么暴力?”迟杭问,挤条热毛巾给我,“吃过这一招的亏?”

“滚!”我一甩手把毛巾挡到地上,拽开门出去。留下一室寂然。

我蹲在角落吸烟,天已经黑了,烟头红红的,在黑夜里闪着。秦沁找到我。

“怎么了?迟杭也就说说,你发那么大火。”

“是朋友你就别问我这事。迟杭我等会会跟他道歉。”

“得了,谁计较这个。”秦沁拍拍我肩,“别在外面待久了,等会就回去吧。”

“知道了。”我赶走他。迟杭说的没错,我就是吃过这招的亏,我发过誓再不让人这么把我绊摔到地上爬不起来,我发过誓谁敢这么绊我我绝饶不了他,我发过誓的,真的。

深吸一口气,我告诉自己要冷静。掐灭烟头回宿舍。秦沁他们已经洗完澡上床了。看见我进来点点头:“早点睡吧。明早我叫你。”我冲柯桉一笑:“谢了。”然后对迟杭说:“刚那事对不起了。”

“自己兄弟计较什么。”

我笑:“那个谁明天我道歉去。”

第二天我没有对那个谁道歉,我忘记了。

大一的课程不算繁忙,老妈打过几次电话来问学校的情况,我的回答都是还可以应付。整天做的就是从公寓区到学校上课再从学校回公寓区睡觉,日子寂寥平安。在开学之后的半个月我都表现得很温和有礼,和本班其余二十六位同学相敬如冰,保持了安全距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半个月时间很容易过去,我还没有适应大学生活,国庆假就翩然而至。法定七天假我没有回家,和秦沁一起找了份发传单的活。工作时秦沁专挑年轻靓丽的女生派发传单且认真介绍传单内容。说是在增加工作乐趣的同时增强服务质量,很快就被临检的人发现骂了一顿。我说一天才三十大元就要做牛做马还被狐假虎威的家伙骂太划不来,做了三天就不去了。秦沁也不去,陪着我在宿舍玩CS,高考前我特迷那个可是没时间玩。到了暑假有空了我就整天挂在上面,用堂弟祈欢的话说就是废寝忘食日理万机到都快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国家总统还是国家主席了,就那为人民服务的精神头特足。为这个我一暑假都被老妈骂。玩CS秦沁是菜鸟,我花了四天时间毁人不倦,杀人无数,血流成河,才让他在实战中知道什么叫高手,什么叫气魄,什么叫冷血无情,什么叫铁手追命,什么叫杀人不眨眼。秦沁惊呼着拜我为师,享受我传授给他的秘招,然后四处张扬被杀死数次,也害我笑个半死。等假期一完,秦沁就四处找人联机一起玩,每战必败。我恨铁不成钢地吐了数升血后终于亲身上阵去挽回我险些被劣徒败坏的名声,全班男生被我合纵连横一番再各个击破,输得个落花流水无语问东风,彻底成就了我08楼东方不败的大名。

因为这番征战,让我和02自动化2班的其他人的关系微妙地一步一步地好转起来,渐渐化寒冰为春风,大家勾肩搭背去吃饭、踢球。在现实中我打人,他们当我是神经病,在网络上我杀红眼,见一个宰一个,他们却当我是战神。这个世界有够莫名其妙。我在这莫名其妙中进行我已经不太新鲜的大学生活。

从大学生公寓到工大不近也不远,骑自行车十五分钟足够。住进去之前张显和我们这批选择住在大学生公寓的人(后来才知道就算我们都选住校他也会安排一批人住进去大学生公寓,学校给了每个班固定名额必须住满)说每天都会有校车接送,交通是绝对便利。上课第一天下午放学后我们就知道这是真实的谎言,所谓接送只有第一天早晨,以后就得自力更生。校车司机很明确地告诉我们他不负责接送我们这拨的活。“这拨”,秦沁一直很鄙视这个词,就像司机很鄙视我们这拨一样。我买了辆很炫的车,每天骑着跑来跑去,到后来02自动化的没有不认识我这辆车的,老远看见我的草绿色车和我的稻草样头发就挥手招呼:“同去同去。”草绿色车和稻草样头发成了我的标志。炫了一个多月,也就是国庆后没几天,我刚跟08楼同胞打成一片,和他们每天早上“同去同去”没几次的时候,我的爱车就闹失踪。我在工大挖地三尺并愤愤不平咒骂偷车的贼N次后终于不再奢求失而复得的喜悦,听从柯桉的建议去买了辆二手车,金狮的,七成新,才要五十元。我得意洋洋地告诉迟杭,结果迟杭告诉我这些二手车其实都是赃车,估计某个买了我的爱车的人现在也正得意洋洋地炫耀来着。于是我又愤愤不平地咒骂了一番,小心地给车换了把据说最结实的锁,想想又买了把链子锁锁前面,被秦沁笑买锁的钱都够再买辆二手车了。

我骑自行车的水平不怎么样,比起我驾御键盘消灭敌人的水平差多了,所以一到人多的时候就发怵,从来不赶在人流高峰期进出大门口。这天我刚骑着车到公寓区大门口,上课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前面就一女生骑着辆女式车,不知怎么的大门是关的,就留一小门。平时经过小门的时候在门卫的注目礼下我都自动下车,但今天门卫不在我又赶时间,看前面那女生也没下车的意思直往前冲,我就跟在后面往小门拐了。谁知道那女生到小门口忽然刹车下来,我措手不及,骂了一句忙往旁边打车头,斜地里又杀出一男的,从我后面冒出来,我也没看见,这一打车头刚好撞他身上。

他跌坐到地上,我慌忙刹车跳下来要去扶他。他一把甩开我的手:“妈的你眼睛瞎了。”我一个激灵,回头上了车就跑。才跑两步,后坐被拽住,我伸脚踏在地上,考虑要不要弃车潜逃。我后悔我前几天给车加上后坐的行为。跑车就跑车加什么后坐,真是。秦沁你说得对,我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撞了人也不会说对不起?”声音低沉沙哑,天生的性感味道。听在我耳里却象是阎王爷的宣判。我想说我不是故意撞你,我想说我捏住刹车了车头擦上应该不会很疼。但是我只是跳下车往前跑,被揪住衣服后脱掉衬衫就跑。我往宿舍跑,我不能光着上身去上课,所以我回宿舍睡觉,我跷了那节课好了,我不在乎那学分,我不怕那老头点名。

“你跑的掉吗?撞了老子你就跑?本来还想叫你说声对不起就算了。你跑,哼,你跑的掉吗你?”他压在我身上,我膝盖疼得厉害。硬被这家伙从后面扑上来压倒在地上,膝盖肯定磨破皮了。他抓住我肩膀想将我翻过来,我捂住脸小声求饶:“我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你跑什么?”他骑在我腰上,我拽住旁边花坛的边缘不肯随他的力道转过身子。手指甲因为用力而发白,他说:“你有病啊。抖什么抖,我会吃人吗。”

会,你会。我拽着花坛,脸埋在两臂之间。我不想看见这个人,都是不好的回忆,代表了我的过去,不愿再想起的过去。他一心想知道撞他的人的真实身份,我一心想避开和他正面接触,两个人死死纠缠。谁也不能在短时间获胜。

“祈愿,你在干什么?”是秦沁的声音。我哀号,秦沁你不是去上课了吗,你不是早就走了吗,怎么现在冒出来?秦沁你害死我了。

骑在我身上的人放开扳我肩膀的手,冷笑:“原来是你,怪不得不敢让我看见。”

秦沁过来踢他:“我叫你放开他你没听见。”

“没听见怎么着。”不用看,我也知道他说这句话时恶声恶气的样子。

我趁他让秦沁那脚的时候努力从他身下爬起来。

“秦沁,没什么,我骑车没看路撞了他下,他正叫我道歉。”秦沁将信将疑,我转向他,“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撞你。”

他双手抱胸:“对,你不是有意。”我诧异,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你要是有意,肯定是开汽车来撞我,而不是自行车。”

“你什么意思?祈愿也不是有意的,他也道歉了,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秦沁要冲上去揪他衣领,我紧紧抓住他。“向雷,如果我知道会遇见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走这条路。”如果我知道住大学生公寓会遇见他,就算学校宿舍是耗子堆原子堆核反应堆我也会宁愿住那边。向雷这个名字和向雷这个人都是我的忌讳。

“还记不记得我说过的以后别让我看见的话。”他残忍地笑,黑色的眼睛越发幽暗,“祈愿,我说过的,只要我见你一次就上你一次。”他慢慢地说。我脸发白,不敢看秦沁的反应。我手指僵硬,没能抓紧秦沁,他冲上去就是一拳。

“你他妈找死。”我惊讶的看着他。秦沁平时斯斯文文,发起狠来揍人时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他妈刚说要上谁,祈愿是你上的吗。我揍死你个……”

“秦沁。”我叫,冲上去拉他。我怕他不是他对手,向雷的狠再没人比我更清楚。“向雷,我们两的事跟他没关系。你想怎么样冲我来。”

“我想怎么样?”他冷哼,“我想上你。”

“妈的。”秦沁甩开我又上去给他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他肩膀上。

他嘴角抽动,刚才那种冷笑的神色消失无踪,我知道这是他发火的前兆。怕秦沁吃亏,也不客气的上前就挥拳。二敌一,他对我冷笑,不理会我的拳头,一个劲招呼秦沁,我知道他是要先对付了秦沁,改天再跟我算帐。我着急,扑上去就踹他,挡在秦沁前面。

“这么急着给我上?”

秦沁又要发飚,我面对着向雷,躲也躲不掉,估计今天少不了挨他一顿拳头,只希望不要殃及秦沁太多。

“上什么?”插进来的声音是迟杭,穿着件很漂亮的T恤,怀里抱着篮球。今天什么日子,为什么这两个早早就走了的人会出现。

迟杭拎起我的衬衫丢给我。我穿上。

“我们417的兄弟是随便给人欺负的吗?不管今天的事是怎么着,现在我看见的就是你在打我的兄弟。”迟杭把球举起来,我看他很有用篮球砸向雷的架势,忙叫:“迟杭,今天是误会。算了,我们走吧。”我推着秦沁就走,走了几步回头看见迟杭还抱着篮球和向雷对峙。

下午三个人集体跷课赖在宿舍里,我在抽屉找红花油。

“祈愿,今天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向雷你认识他?”

我苦笑着点点头:“高中同学。”

“他……”迟杭停顿一下,显然是在想措辞,“满口脏话……怎么回事?你们怎么结的仇?”

“两男抢一女的旧戏。”

“你抢他的?”

我没说话,往秦沁身上抹红花油:“对不起啊。”

“没事。”秦沁咧嘴,“下次看见他我揍死他,看他还敢不敢不干不净地乱说。”

“算了。”我说。

“算了?真不象你。别人无意绊你下你都一耳光甩过去,现在你说算了?”秦沁惊讶,嘴巴张老大,“难道祈愿……真是你抢他女朋友才心虚?”

如果不是因为他,别人无意绊我下我也不至于那么大反应。向雷,嘿,真没想到还能遇见他。

“过去的事不想再提了……没想到他也在……”高考后我就没再回过学校了,连高考志愿都是祈欢帮我填的。暑假偶尔遇见同学他们也不会提向雷的事,都知道我和他不对盘。没想到他也在这个城市,我一直以为他会去北方。

“希望他不要是工大的。”我喃喃。

“拜大学扩招之赐,各学校住宿紧张,不少学校的学生都住在大学生公寓。据我所知,公寓区这边住的除了工大,A大,科大,医大,中医之外,还有联大,甚至前面一百米外的农大也有学生住这。你那同学,叫向雷是吧?不一定就是工大的。别担心会在学校遇见。”迟杭拍拍我肩膀,“下次看见他小心点,那人野兽本质强过你。”

我推迟杭一把,骂了声“滚”,算是接受了他的提醒。

第一次在公寓区遇见向雷是国庆前两天,我的爱车还没丢。我后来也照例骑得很嚣张,但是没再遇见过他。我松了口气,放下心来。想他也许不是住在大学生公寓的,那天只是来找同学或者有事。后来爱车丢了,我很沮丧一阵,连上课都比平时去得早点,也就此错过人流高峰。开始那几天秦沁怕我会撞见向雷,进出都跟着我,后来看没事,他又继续去当他的CS菜鸟,每天在上课前跑到隔壁宿舍联机玩一会,在417我已经宣布放弃雕琢他了。迟杭又不屑和他玩,柯桉对课本的兴趣比对游戏多多,秦沁很痛苦,只好去骚扰隔壁的兄弟。418,420,419都曾经有人跟我抱怨秦沁的恶行,每当这个时候我就很宽容的对他们说“我们要包涵后进”,看着他们露出生不如死的表情我很开心,同时惊叹于秦沁死不长进的本领。

平静的生活容易让人好了伤疤忘了痛,成为08楼的东方不败后我喜欢骑着车在附近游荡。公寓区南边是农大,有一片很大的林子,我常骑了车去。然后一个人进去发呆。我放松警惕,我忘记防备,所以我遇到危险,那是命中注定。

被向雷揪着头发拖进他们宿舍是一个周末的黄昏。我从农大出来,一个人骑着车晃晃悠悠,我没看到向雷。但他看见我。趁我没注意到他的存在,一脚踹翻我的车,揪住我的头发拖到他的宿舍。15楼103。

2

“放手。”我踢他下体,他扭住我的胳膊往后一压,我疼得直吸气。“混蛋,放开我。”我又踢又骂,奇怪的是每个经过的人都当没看见我们。向雷打开门把我丢进去,我狼狈地扑在地上,头撞到地板,肯定又肿起来了。我恨这个姿势。我发誓谁敢这么对我我决不饶他。我屏住气,等他过来,我翻身就踢。他猝不及防,没闪过去,正踢在他小腹。我看他扭曲着脸看我,我骂:“活该。”跌跌撞撞爬起来去开门,眼前金星还在固定轨道运行。他一脚踹在我背上,我向前扑几步趴到门上,刚好手可以够到门锁。我伸手去拧。他抢先一步,重重撞上门,反锁。拽住我后衣领脚下一绊把我按趴在地上,顺着我倒下来的姿势跪下,一只膝盖顶在我腰上。

“混蛋,你要干什么。”我恨死这种弱势群体的感觉,反肘撞他,被他扭住别到背后,还往肩膀上提。就会这一招,我装死,他低头看我。没被制住的右手肘立刻撞向他下巴,他头一歪,没撞着,不过这个行为显然激怒了他。

“找抽你。”一巴掌打得我眼前颜色暴变,金木水火土星齐转。他转过我身体,对着我小腹就是一拳,出手狠毒程度可比黑市拳赛上把对手往死里打的黑市拳击手。我疼得蜷起身子,双手护住头躺在地上努力喘气,失去反抗的力气。

意识清醒点的时候,我发现我的衣服被他脱得差不多了,就剩上衣还勉强挂在胳膊上。身边随便扔着长裤和内裤,都是我的。腿被抬起弯曲到胸口,下身接触到空气,凉凉的。

“干什么?”我挣扎着踢他,一动刚被打中的小腹就一阵抽痛。

“当然是干你。”他挑着眉头,凶狠地看着我,压下来。热热的东西抵着我大腿根部。我变了脸,想都没想就一拳挥过去,砸中他下巴。

“敢打我。”他眼神凶悍起来,黑黑的眼珠发红。慢慢扬起手,我抢先掐住他脖子用力收紧,他吃痛,咳嗽起来。手收回去扳我掐他脖子的手,我掐住不放。他的指甲抓得我手生痛,我只管报复在他脖子上。他连连咳嗽,不再对我客气,耳光接二连三照着我脸来,左边脸被打得麻木,手渐渐松开。

他抓住我手腕一撇,我听见卡的一声。

“没骨折。”他放开手,要站起来。我以为他良心发现,他又踢了我胸口一下。换我咳个不停,眼泪都掉下来。泪眼朦胧中看见他去了洗手间一趟。回来时手上多了样东西,看我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他笑的很开心。用脚分开我的腿,在我腿间半跪下来,我继续咳。他抬起我一只腿架到他肩上。我手疼,脚疼,胸口疼,小腹疼,脸疼,脑袋跟着一起疼,疼得我无力思考。眼睁睁看着他把手上的象个瓶子的东西的盖子打开,倒出液体在手上。再抹到他自己身上。比起我,他衣着整齐,只裤裆大开,露出一点。

“你个禽兽,露阴癖。”他拉起我的腰往下一拖。“被禽兽上的感觉怎么样。”

我痛的不想说话。他俯下身咬住我咽喉,报我刚掐他脖子的仇。这个人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代言人。“我以为我们已经两清了。”

“我说过我要见你一次上你一次的,是你自己不知道躲远点,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晃。”

他激烈地抽动,我倒抽口气。下身痛的厉害。

勉强动着眼珠四处看,如果身边能有什么够得到的重物我相信我会毫不犹豫地抄起来砸他头上。

“我劝你别打那椅子的主意。”他悠悠地说,“你现在的姿势不方便。”

“混蛋。”我一只腿挂在他肩膀上,另一只曲起来贴着他腰。手臂被反扣在身下,腰部被抬得高高。

他手捏在我臀部,一下一下地掐着,牙齿换了个地方咬,胸口一阵痛,不用看我也知道破了。

“狗才会咬人。”

“狗还会上你。你高兴了吧。”他不在意地笑出口白牙,我盯着他看,就是那白的看不见红色的牙在咬破我的咽喉我的胸口以后又对着我笑。“迟早我打碎你满口牙。”

他一顶:“好啊,我等着。”

他笑得得意,趴在我身上一下一下的动着:“要说咬人,你也不差,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咬过我一次,让我留了一个暑假的牙印,大热天的还得穿着高领衫。”

我不记得我跟他有感情这么好的时候,能够近距离地在他身上留下牙印。我和他,向来是五米开外看见就要互放冷箭,当对方比霍乱还霍乱,比鼠疫还鼠疫,比狂犬还狂犬,从来不会靠近彼此一米之内,连公务上的接触都没有。在我高中就读的学校,没有人不知道祈愿和向雷是对死冤家,公开的秘密,连结仇的原因都是公开的秘密。

他捏我的胸口,刚被他咬出血的地方。

“忘记了?我们的初夜啊。”

我脸色发白,下身被撞击的地方合着心口一起疼。

“你叫祈欢找人蒙我口袋揍我当我不知道是你做的,两清?我跟你能清的了吗?”他甩我一耳光。

我一扬头,牙齿陷到他肩膀里,舌头舔到咸咸腥腥的血。两清不了就继续流血好了。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当我不会么!

他吃痛,撞击得更猛烈。我咬着他的肩膀到完事也不松口,他抽出身子想站起来。我挂在他肩上,他抓住我头发将我从他身上扒拉下来,顺手给我一巴掌打翻在地。我缩在地上喘息,摸到衣服小心地穿上。

“滚出去。让我见着你一次上你一次。”他开门推我出去。

我回去,从15楼走到08楼,路上遇见些情侣。幸好是晚上,幸好路灯不亮,幸好回到宿舍秦沁他们都不在。

我很镇定,打开柜子拿起衣服进去卫生间,没忘记拿上管药膏。

冷水从头上洒下来,我浑身颤抖。在十月底还冲冷水是太冷了。但是公共浴室……

我摇摇头,用毛巾擦干自己。涂上药膏。换下来的内裤粘粘的,附着些红白混合物。不能要了,我把它丢到纸篓里。想一想又捡起来找个方便袋塞进去,开门出去丢到楼道的大垃圾箱去。隐约听见秦沁的笑声从隔壁传出来,大概又在胁迫别人陪他玩游戏。我同情隔壁的兄弟。

我在被子里发抖,冲凉水的后遗症。我发烧了。

柯桉先回来,看见宿舍灯灭的以为我不在,还奇怪地说了句“今天怎么都不在啊。”平时这个时候我是一定在的,在网上闲逛兼泡MM。

“柯桉。”我喉咙沙哑,也是冲凉水的后遗症,“我感冒了,帮我倒杯水好不好?还有迟杭抽屉有感冒药拿点给我。”迟杭的老妈是医生,所以迟杭的抽屉里放满各种药物,我平时用的红花油之类都是从他那顺手A来的。

柯桉倒水给我,并把日光灯关掉改开看书的台灯。柯桉就是这点细心。要是秦沁在,一定会咋咋乎乎地说了一堆还没把水杯递给我。

我从帐子里伸手把杯子还给柯桉:“谢了。”

“不严重吧?”

“没事,就是后面那两个双休日得躺床上休养了。”

“先睡吧。”

“恩。”我庆幸我还挂着帐子没拿下来,柯桉看不清楚我的脸。我更庆幸先回宿舍的是柯桉,如果是秦沁他多半要爬到我床上查看我的病情。我不怕他看见我脸上的痕迹,但是现在我没力气和他鬼扯这些巴掌印是怎么来的。

十一点门禁的时候秦沁和迟杭都回来了,看见宿舍只开了盏看书的小台灯都很好奇。柯桉小声说:“祈愿病了,你们注意点。”

“睡着了吗?”秦沁趴到我床边问。我脸朝着墙壁装睡。

秦沁蹑手蹑足走开,和迟杭洗脸的时候都注意放水的声音是否太大。我蒙着头在被窝里玩手机。一般人吃了感冒药都会昏昏欲睡,我是异类,吃了药反而特别清醒。迟杭他们都睡着了我还醒着。

身上到处都在痛,刚才应该叫柯桉连止痛药消炎药一起拿给我的。那里疼的厉害,换内裤的时候看见红色的黏液,一定是被那个混蛋弄伤了。明天肯定很难过。第一次的时候我痛得在家躺了三天,一直在发烧,就那样我还撑着去考场完成高考。老妈一直觉得我做过的最让她惊吓的事就是发烧到40度还要去考试,而最让她惊讶的是我居然还考上了,虽然与我最初的目标差出太多。可是我永远也不敢让老妈知道我为什么会发高烧,因为在校的最后一天被同班的男同学强上了才导致数天高烧不退高考失利。

我和向雷从初中就在同一所学校,都算是校内的名人,不是因为优秀而出名的那种。因为不同班,所以一直没有交集,四年间我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到高二文理分班,我,向雷,还有方芳,都在一个班,高二3班,理科班。方芳是我小就开始喜欢的女孩,我们算得上青梅竹马,从幼稚园就开始同班到高中结束。我喜欢方芳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方芳对我也不能说一点意思也没有。如果没有向雷,方芳也许在后来会成为我的女朋友,我相信日久生情。可惜在高二文理分班的时候,向雷和我们分到一个班,方芳喜欢上向雷。我一直不明白方芳喜欢他哪里,我也一直不明白方芳为什么不喜欢我。和向雷结仇不是因为方芳喜欢上他,我痛恨向雷是因为他曾经接受过方芳,方芳曾经是他正式的女朋友,但他后来甩开方芳,毫无理由。我看不惯他,寻事挑衅,渐渐势不两立,敌我分明。

到现在我都还喜欢着方芳,就象方芳到现在都还喜欢着向雷。

早上醒来的时候还记得梦中方芳甜美的笑靥,可惜不是对我。连梦中都不是对我,我心里空荡荡的,身上还是到处都疼。

秦沁叫我:“祈愿,醒了没?要吃什么早点我帮你买回来。”

我裹着头含含糊糊地说:“我想再睡会,吃中饭再叫我吧。”

“你猪啊。”秦沁跑过来隔着被子一巴掌打我屁股上。我痛的龇牙咧嘴,破口大骂:“秦沁你个死色狼占你小爷便宜。看你小爷病好了怎么收拾你。”

秦沁哈哈笑:“我占你便宜?我不小心打着个男人的屁股还要用84消毒才好。”

“你不是要吃饭,还不快滚。别打扰小爷睡回笼觉。”我隔着帐子观察敌情。柯桉和迟杭一早就出去了,现在秦沁也出去吃早饭一时半会回不来。我利用时机爬下床找到昨天用过的药膏钻卫生间去涂药。小腹上一片青的是昨天那几拳留下来的,喉咙上还有牙印,好在穿上件高领的衣服就看不出来了。麻烦的是脸上的,我抹好药膏出来洗手顺便照镜子。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层层叠叠,一看就是被人狠狠地殴打过。我咧咧嘴,赶在秦沁回来前爬上床,认真考虑怎么编造个说得过去的故事。

肚子咕咕叫,我抱着被子翻来翻去,碰着哪哪疼。秦沁回来时我装睡,没想好说词。

到中午躲不过去,只好起来,懒懒地叠被子。

秦沁吃惊得像看见ET外星人:“祈愿你居然叠被子,你没发烧烧坏脑子吧。”要知道我的格言是反正晚上还要用被子干脆不叠了节省时间人力物力和财力,秦沁一直很好奇节省财力这一点是怎么来的,我也一直没告诉他只是为了念着顺口随便加的。柯桉常笑话我叫我连饭碗也不要洗,反正晚上也还要用的。事实上我确实不洗碗,我都用食堂提供的饭盒。

“我今天发烧还没好……”秦沁等着下文,“所以……秦沁你就帮我买份饭回来吧。我要……”我念出一串菜名,然后说:“就买你最不喜欢的那样吧。”

“干吗?”

“笨。”迟杭说,“显然是怕你偷吃。”

秦沁哇哇叫:“祈愿你这小混蛋。”掀开我帐子来抓我。我往后躲他的爪子,他忽然停住。

“你的脸怎么啦?”秦沁惨叫,吓得迟杭柯桉也一起来看我。

我小心地从床上下去,三个人对着我的脸发怔。

“说,怎么回事。”迟杭率先发问,用祈使句。

“我从床上掉下去……”

“从楼梯上掉下去……”

“从阳台上掉下去……”

“从山上掉下去……”

秦沁铁青着脸:“是不是那个向雷,是不是昨晚遇见他了。”

我从来不知道秦沁可以这么敏锐。我笑着否认,扯动脸部肌肉一阵酸痛。

“如果是他,我早打电话叫你们来帮我揍他。真的是意外,别放在心上,男子汉大丈夫的还怕毁容吗。”

“你以为你这张脸比毁容好看到哪里去?”

“没那么严重,秦沁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我早上还看过自己的脸现在只会比那时候好不会比那时候差,绝对称不上毁容。我推开挡在前面的秦沁过去找镜子看。“我是受了点伤不过对方也没讨着好。就是在外面撞见说了几句翻了脸打起来了。”我琢磨着怎么说个他们都能理解的借口。

秦沁很冷静地截断我的话:“对方是什么人?哥们帮你报仇去。”

我吓一跳,看见迟杭也一脸赞同的表情知道他们不是说笑。

“这个……可能是农大的,我一不小心……撞上一女的,可能是他女朋友……说了几句……然后就打起来了。”

“地点?”

“就农大那林子里。”他们都知道我喜欢在那发呆,也知道那是情侣们最喜欢的场所之一。

“那就未必是农大的了,公寓区这边有些对也喜欢去那边……祈愿如果你下次看见还能认出来……”

“算了。”柯桉说,“这边人多又杂的,别闹成校际纠纷了。祈愿要是真的没吃亏也就算了。”

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我笑:“哪能呢?我会吃亏么?”

“也是,可惜这张脸了。”

我轻飘飘一巴掌飞过去:“少寒碜我,能比得上迟大帅哥你那张脸值钱么?”

“那就要看问谁了。”迟杭抱着胳膊笑,动作优美的让人嫉妒。你绝对看不出来这么个阳光美少年也是个狠角色。

秦沁搂住我:“没错,在我心中你是最美。”

“滚,我就知道你小子是羽泉的死忠。”

秦沁飘向屋外:“宝贝,等哥哥买饭回来喂你。”

“秦沁,亲亲,你才是我的宝贝。”我恶心他。

秦沁听见这句又折回来:“小愿子,记得刷牙哦,哥哥马上就回来疼你。”他撅撅嘴,做个kiss的动作。

我吐。迟杭和柯桉也是一脸受不了的表情拿着饭缸出去。

中饭是我最喜欢的糖排。

“你自恋狂啊?吃饭还照镜子。”

我把玩着小镜子,里面的人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嘴巴是嘴巴,方芳都说过我长得很好看,可惜她不喜欢我。

“前几天还有个女生说祈愿长得像王力宏。就是在上星期三在学校食堂吃饭那次,长得有点像周迅的那个女生说的。”

“到底是人家女生说祈愿长得像王力宏还是你说人家女生长得像周迅啊?”柯桉问。我偷笑,柯桉的认真对付秦沁是最好的。果然秦沁红了脸要争辩。迟杭抢着说:“我记得秦沁说那个女生长得像周迅,倒没听见那个女生说祈愿长得像王力宏。”

“呼呼。”秦沁大喘气。

“猪宝宝,乖,来给你糖排。”迟杭在秦沁对面用勺子勾着块糖排晃悠。因为我病了,所以难得的今天四人都聚集在宿舍吃饭。

秦沁不屑地看他一眼,不为所动。迟杭失望地叹口气,走过来。秦沁盯着糖排,不动声色的那种盯法。

迟杭好象很可惜地说:“给他吃其实也是浪费,不过不给他吃……”眼睛看着秦沁,秦沁继续不动声色地盯勺子上勾着的那块糖排。

“不给他吃我会觉得我虐待病人,良心不安。”手一抖,那块晃悠了半天的糖排终于掉下来,掉到我的饭盒里。

秦沁愤怒,还是不动声色的那种愤怒。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我啃口糖排,咂咂嘴:“渔翁得利。”

秦沁忽然笑:“猜个谜语。猪跑出猪圈。打个明星的名字。”

秦沁喜欢说笑话,不过更喜欢借用笑话损人,我们上当太多次,都拒绝回答。

“王力宏,往里轰。哇哈哈哈哈哈……”秦沁笑得开心,“祈愿长得像王力宏,王力宏……A=B,B=C,A=C吗?”

“逻辑不通。”柯桉说。秦沁呛到。我和迟杭大笑起来:“秦沁你个猪头啊”

“我出离愤怒啦!!!!”秦沁吼。

我笑的更加开心,有这群朋友多好。

工科学校最少见的就是女生,比女生更少见的是美女。不过好在我们住在大学生公寓,用秦沁的话来说就是各家美女聚集场所,直接撇掉工大还有科大的恐龙,还有其他学校的美女可以看,而且类型众多,最重要的是光看看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这级自动化的男生深深懂得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不时和其他学校的女生来个联谊之类。联谊寝室这种光明正大的变相相亲法迅速流传广为人知,连我们417的全体同胞也有幸参加过几次联谊活动。实际是很被动的被拉去,那边的宿舍几个人和迟杭的关系很好,要拉他出去当招牌拐MM参加。迟杭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原则把我们417全体成员的名字都给写上去。那一次聚会之后417得到一个很光荣的名声——“死要吃”,一个宿舍四个人只管低头吃菜,本着捞回成本的原则拼命往肚子里填东西,美色当前反而一个个表现得活似柳下惠。人人都说秀色可餐,独我们与秀色抢餐。死要吃——417名头逐渐响亮,在那几次联谊之后。迟杭这块招牌在内部逐渐不管用,好在外部还能流通。于是我们在迟杭的陷害之下又有了几次参加联谊交钱吃饭的经历。后来在417其他成员集体抗议以及我们417名声越来越坏的情况下,迟杭才放弃了他拉我们垫背的恶劣行为。CE63F风之:)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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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7四个人在大学时代大概都不会与美女沾边。秦沁,没心没肺,绝对是喜欢美食多于喜欢美女。柯桉,认真勤勉,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坚定信奉者。迟杭,怕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级别的高手,浪子无心。我,祈愿,从初中就喜欢方芳,现在依然喜欢她,以后也会是。

方芳在南师大,和祈欢同在南京,偶尔还有联系。

祈欢告诉方芳我的电话号码。从离校后我和方芳就没再见到过了。方芳在某日打电话给我。

那天下午没课,我挂在网上玩了一下午的游戏。我在网上玩的很疯,我欺骗所有不认识的人,当然他们也欺骗我。当时我正在和一刚搭上的MM聊天,我说“为了你我一定会斩妖除魔,刀山火海,天涯海角,碧落黄泉,天上人间,大漠荒原。”MM说“不用那么麻烦,你只要把你的装备都送我我就当你老婆。”我靠!装备都送她了我还能拐到老婆吗?我说“你人妖啊?”对方半天没回答。秦沁在这个时候把电话扔过来:“找你的,女的。”笑的很鬼祟。我立刻知道不是我老妈,虽然会打电话给我的女性一直只有我老妈一个人。

方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变的很幼稚,像是甜甜软软的童音。我没有听出来,我傻乎乎的问:“你谁啊?”只差没说你打错了吧。平时我不想给人开门的时候就吼“你敲错门了吧”。我不喜欢讲电话,我认为那是对时间人力物力和财力各种资源的综合浪费。所以除非有事很少有人会打电话给我。

“祈愿,我是方芳。”

我傻了眼,握着话筒站着,用眼神杀了秦沁N次,怎么不说我不在?

是个女的,你假什么假?秦沁撇撇嘴角,一脸你少假仙了的意思。

“你还好吗?前些天遇见祈欢才知道你在工大,怎么一直不和我们联系?”方芳很温柔地问。但是……我们?我们又是谁?

“我很好,方芳你在哪?”

“南师大。真不关心老同学。”方芳笑。其实我是知道的,方芳的理想一直是做个老师。为人师表和蔼可亲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一直都是她的理想她的奋斗目标。

“还好吗?”

“我很好。”方芳沉默一下,说,“祈愿你给我的感觉很消沉。”

“对,我现在走路都低着头,据说这种人缺乏朝气。”

“高考失利你一定很难过。”

我笑:“也没什么。”我原想上科大的。“我住在大学生公寓,科大的新生也住这边。你看我要是上科大和现在上工大也没什么不同,都得住这鸡不飞狗不跳的地方。”科大和工大的区别就是楼号不同。其他08417和12417不会有区别,都是四人一间房,还未必有秦沁迟杭柯桉这么好的室友。

“再说高考失利的也不会就我一个。”我随口安慰方芳。

“对……向雷也是一个。”方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糊。我吃力地重复:“向雷么?”

眼角余光瞥见秦沁竖起耳朵来,我对他打个少安毋躁的手势。

“向雷在A大。”方芳以为我在询问。A大?不错,15楼是A大的地盘就像08楼是工大的地盘一样确切。我们注定冤家路窄。

“A大应物系。”

“A大也有新生住在这边。”

“那你……有遇见过向雷吗?”方芳迟疑,还是关心他啊。

我看着窗外:“没有。”最近我都绕着路走,不然就是和秦沁同出同进。远远在2号食堂外见到过向雷一次,我看见他端着盘子插队,嚣张得仿佛食堂是他家开的。我当时立刻拉着秦沁掉头走了,以后再不去2食堂,也不去4食堂,6食堂,所有偶数号食堂我都不去,我去1、3、5食堂。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不知道方芳怎么挂断的电话,我听着话筒里“嘟嘟”的声音发呆。秦沁小心翼翼地抢过话筒放回座机上,再小心翼翼地问我:“祈愿,刚才那……高中同学?”

“我以前单恋的人。”

秦沁了悟地“哦”了一声,接着去玩我打开的小电,用我的号调戏MM。我搬个椅子坐到阳台发呆,呆呆的喝完水,顺手把一次性杯子扔外面,然后想起我是坐在阳台上不是宿舍内,慌忙探头看外面。千万别砸着花花草草树树木木,我祈祷。纸杯飘飘扬扬落下去,再飘飘扬扬落在一个人头上。他抬头,我忙缩回头。晦气。被砸着的人破口大骂:“楼上的谁不长眼睛,砸你大爷。”中气十足,四楼里面都能听见,秦沁听见那大嗓门,飞奔出来:“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叫得像08楼着火一样急切。

我说没事,小爷扔了一纸杯下去刚好砸某混蛋脑袋上。秦沁伸头看,底下那混蛋还在骂骂咧咧。秦沁火冒三丈:“砸得好!看我回去换一玻璃的。”我抓住他,不然他还真奔回去拿玻璃杯呢,那就叫谋杀了。

向雷在底下骂了一阵,走了。这混蛋被纸杯子砸一下都能骂半天,要是被一玻璃的砸着估计要血淹08楼。秦沁的血。

我站在阳台的门后面笑,秦沁问:“怎么了,砸了下情敌就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我笑着打他一下:“那MM怎么样?”我问的是刚和他在网上聊得起劲的那个。

“太强了。”秦沁五体投地,“祈愿你怎么认识她的?”

“我怀疑她是人妖。”我郑重地对秦沁说。秦沁哇哇叫,我偷笑:“秦沁,宝贝,哥哥还有一女生的号,你要不要?”

“要!”秦沁叫得比刚才还惨烈。迟杭回来,开门的手吓得一抖,钥匙掉地上:“怎么了,阳光下的惨案?”

我大笑。刚才点滴的阴霾一扫而光。

3

这是个没有秋天的城市,冬天在夏天之后猛然而至,十一月底的时候我已经穿上厚毛衣四处张扬。冬天的早上我更不容易爬起来,秦沁每天出尽百宝叫我起床,到后来每天早上一到7点一刻,全体08楼同胞都会准点起床。秦沁的大嗓门穿梭在08楼的每一层楼道,除了我,每个人都感激他。没有他负责叫床,迟到的人口一定会更多。但我还是天天迟到,我爬不起来,我低血压。张显找我谈话,我每次都拼命点头答应下次一定不迟到,但第二天照样在第一节课快下课的时候才到达。

我又换了辆车。那辆五十元钱买来的二手车失窃了,在我被向雷抓到15楼103的那个晚上。他抓了我的人,丢了我的车,没有上锁。我出来时也没有想到去找车,再想到时已经是两天后周一有课的早晨。我在车棚找不到我的坐骑,我四处乱转,扒拉了半天头发才想起前因后果。我不敢去找罪魁祸首,我自认倒霉,我又买了辆车。我在冬天的早晨骑着辆比第二辆更破的车去上课,冬日清晨的寒风吹在我脸上。它吹不醒我。我浑浑噩噩的,秦沁说我的状态和我的爱车一样,都是江河日下。后来每天有课的早晨,柯桉都和我一起走,他怕我半睡半醒之间骑车撞到人,或者被撞。

第一学期结束,寒假居然有一个月那么长,放在高中时我一定玩疯掉。现在也就整天缩在房间里玩纸牌,玩到天昏地暗,某一天老妈叫我,说是有封我的信。我一个激灵,立刻窜出去。果然是张显寄过来的成绩单,大学了还玩这玩意,无聊。我扫几眼,不过不失,随手撕了丢纸篓。被老妈发现痛骂一番,我记着这仇,开学一回宿舍就骂张显阴险歹毒龌龊下流。

骂足半个月,才开始作新学期的准备。上学期的成绩都不算好,勉强及格罢了,这样下去我离科大只会越来越远。经过这么久我还是忘不了科大,那是我少年时代的梦想。我在工大待的越久就越向往科大。已经与科大本身是否优秀是否超过工大无关,只是单纯的怀想自己曾有的梦想,只是单纯的想实现曾有过的梦想。我定下心来,决定考研,目标当然是科大。我开始收心看书,我整天抱着高数什么的和柯桉切磋。渐渐疏离各种网络游戏也不再整日记挂上网泡MM。秦沁和迟杭对我的转变抱以观望的态度,我知道他们私下打赌赌我能坚持多久。赌注是一个星期的午饭。我坚持了很久,让他们大跌眼镜,如果他们有的话。秦沁和迟杭看惯了我头一学期的闲散颓废直好奇我怎么转了性子。但是他们不认识高中时的祈愿,高中时的祈愿意气风发,也算个不小的名人,也算得个老师心目中的优良种子未来的好苗子。那时的我认真刻苦,虽然爱玩闹却从来没有荒废过学业,那时的我以科大为理想,那时的我以为人生一片光明前途是早已注定。那时我以为我会读科大,会有一个很好的女朋友——当然就是方芳,会在毕业后找一份很好的工作,会有实现自己抱负的机会。谁知人算不天算,自方芳喜欢上向雷起,一切就偏离正常轨道。高考失利让我消沉很久,暑假时还跑去报了个补习班,坚持上了一个多月的课,终于在大学开学前没顶住那份压力跑来工大报到了。用了一整个学期缅怀失去的,荒废现有的,也该反省了。我在秦沁和迟杭看怪物的眼光中,继续坚持早起晚归整天泡在学校图书馆看书做题的日子。到期中考试时我就知道这段时间的苦功没有白做,收获多于付出。

在题海中泡了两个月,以致03年第一次在公寓区见到某人时都没有反应过来。那天是周末,我和柯桉也没去学校自习。傍晚时和秦沁他们一起吃饭。从我们吃饭的3食堂出来回08楼时要经过一小型篮球场。篮球场上没有人在打篮球,反有几对打羽毛球的在捉对厮杀。四月底的夕阳下,一个个奔跑的身影显得特别的好看特别的有活力。我傻傻的站着,看着他们在夕阳下的剪影。迟杭问:“祈愿,要不要上去杀一局?”

迟杭是运动高手,球项全能。小小羽毛球当然难不倒他。我动了和他比拼一把的心思,欣然点头:“好。不过我们没有球拍。”

“这还难得倒我们迟杭迟大帅哥吗?”秦沁笑起来。我们看着迟杭去向一对在打球的女生借球拍,那两个女生红着脸把球拍递给迟杭。迟杭回身冲我们招手,我和秦沁柯桉一起过去,四个人商量轮流的顺序。我和迟杭开局,再是柯桉,最后是秦沁。我和迟杭实力相差不多,但是他天天在球场运动,反射神经临敌经验心理素质都超过我,三负两胜之后被甩下去。柯桉接替我上场。秦沁为柯桉呐喊助威,我为秦沁呐喊助威。闲站着的两个女生上来搭话,问我们是哪个学校的,还有年级和专业。秦沁很没义气地把人丢给我,自己跑到一边躲着。

“那个是迟杭。”我指着挥着拍子的迟杭介绍。迟杭的笑脸在汗水映衬下分外灿烂引人注目。两个女生看着看着就脸红起来。我在心里默念,迟杭,别怪兄弟没义气出卖你,实在是你太炫目太招人注意了。我把迟杭的消息全盘出卖,除了宿舍电话号码,那是公共资源,公和私我还是很分明的。我陪着两个对迟杭怀有仰慕之情的MM聊天,神情专注思绪奔逸。后来想向雷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来的。等我看见他时他可能已经厮杀过一阵了,T恤的前襟被汗水湿透贴在身上变得半透明。和他做对手的女生有一头漂亮的头发,难得天然的黑色,在脑后束成马尾,随着挥动球拍的动作一甩一甩,尽显青春活力。向雷和她说了句什么,只看见她微红了脸,也不知道是因为向雷的话还是因为剧烈的运动。向雷走向她,拿开她手上的拍子。那女生拿出手帕替向雷抹汗,脸稍稍侧过来,笑靥如花。我将自己当作活动背景慢慢淡出,悄悄向场地外挪动。

“祈愿。”秦沁叫我,兴奋得意,“我把迟杭这小子打下来了,你来接替他。”难怪秦沁兴奋的好象瞌了药,能打败迟杭确实是了不起的壮举,哪怕是迟杭有意放水也是一样。我苦笑,磨蹭着上去接替迟杭的位置。秦沁骂,气焰嚣张,沉浸在刚才的胜利中:“怎么这么慢啊!看我等会怎么收拾你。”

我举起球拍,那边向雷已经看见我,正对着我冷笑,嘴角勾起的是我熟悉的残忍的弧度。我心神不宁,一上手就犯低级错误,秦沁气得直骂:“你是不是故意的啊你!”柯桉细心,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约略明白我失手的原因。缓缓走到一边站好,正好挡住向雷看我的目光,我感激的对他笑笑。柯桉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我冷静,又看着秦沁努努嘴。我知道他的意思是别让秦沁知道我失态的原因,不然难保他不和向雷打起来。秦沁的脾气其实是我们417最火爆的一个,又特别在意我们宿舍每一个人的事情,如果有人欺负到我们417的人,秦沁绝对是第一个冲上去动手的。很多时候,秦沁对我们的维护已经到了护短的程度,最见不得别人说我们417成员的不是。对向雷,秦沁向来防他比我防他还要紧,也许他的潜意识里已经看出来我和向雷的关系不是那么简单两句话就能带过去的。

我心不在焉,接连失误,被秦沁火冒三丈地赶下去。在最后上场的迟杭休息完毕,拿出真实水平来,把秦沁杀个落花流水溃不成军,最后在秦沁的告饶下鸣金收兵。秦沁输掉一个星期的早餐,哀哀哭泣。天也慢慢黑了,大多数人都早已离开。操场上只剩下几对人。我们还有向雷那对。秦沁无可避免地看见向雷,恨恨吞口唾沫。向雷从我身边经过,牵着一起打球的女生。出口不是很窄,我还是往旁边让了一让,完全下意识的动作。他肩膀一斜,撞到我身上,挑衅地挑高眉头。我转过头,不理会他,对迟杭说:“迟杭,把球拍还了,我们也该走了。”借我们球拍的女生在天刚黑的时候就走了,留下宿舍电话和名字叫我们用完球拍再打电话给她们,她们会来取球拍。我把打电话的光荣任务交给迟杭,君子有成人之美的美德。我报电话号码和女生名字给迟杭,迟杭重复一遍,核对无误我才转过头来。向雷已经走远了,只看见秦沁对着他的背影挥球拍,做出劈、砍、刺、切的手势。我拿过秦沁的球拍交给迟杭,拍拍他的肩:“任务就交给你了。”

“你干吗那么护着他?”秦沁不满地问我,视线停留在操场出口处。

“不是我护着他,是他实力太强。迟杭才是人家的醉翁之意,你就别想插这一杠子了。”

“我说的是向雷。”

“用不着‘护着他’这个词吧?我护着向雷?向雷是我的谁啊!”

“嘿。”秦沁冷笑下,不说话。

我不是护着向雷,我只是不想秦沁因为我和向雷起冲突,向雷这个人心狠手辣,真冲突起来出动全武行秦沁不会是他对手。

晚上迟杭躺在床上问我:“祈愿,你五一回家吗?”

“不回去。”我打开手机看时间才知道再过几天就放五一假了,“问这个做什么?”

“我打算放假去天柱山玩……你不回去就算了。本来还想有个免费向导可以用。”迟杭热衷于名山大川,假期活动无一不是出门游玩。以前高中不能离家太远,玩得也不开心。一上大学就拼命利用长假期间游历,去年国庆前拼命游说我们和他一起去黄山,最后我和秦沁没有回家留在宿舍,柯桉去外地看同学,迟杭一个人失望而去,幸而满意而归。

“我家离天柱山还有一百多里呢。不过我一高中同学他们家是在那边开饭店的,要不要我把他家电话给你,说是我介绍你过去的吃饭住宿打个七折没问题。”我翻弄号码簿,找到同学家的电话号码给迟杭。我不想去天柱山,高三春游时去天柱山我和向雷第一次起正面冲突,我被他绊倒从山上摔下来,虽然半路上被人接着。脚却崴了,连着几天都拄着拐杖去学校。祈欢为这事还找人教训了向雷一顿,据说是在学校角落蒙了他暴打了一顿。那之后两个星期向雷身上被衣服遮掩住的地方偶尔一不小心都会透出青紫的痕迹。当时看的特解气,后来知道是祈欢帮我出气,我还高兴的请祈欢去吃了一顿,回家后满身酒气被老妈骂得狗血淋头,照样暗爽许久。

五一迟杭按计划出去玩,柯桉又去看望他的同学。我和秦沁留守在417,在柯桉去之前曾暗地猜测柯桉去探望的是不是他女朋友。我说不是,秦沁说是。老规矩赌资一个星期午饭。结果秦沁败我胜,五一七天午饭都由秦沁负责,我只要管吃就行,逍遥到极点。我和秦沁都是不要家的人,留在公寓区玩游戏玩到天昏地暗,太无聊时就出去逛逛点评点评美女和美食。一周就这么过去的时候我松了口气,仿佛我的潜意识里以为会发生点什么坏事一样。可是竟这样平安,有些莫名的失落。

迟杭从天柱山回来的时候带回一叠照片,不论采光角度还是本身风景都很棒,秦沁叫着说这么好的照片应该贴学校宣传栏给大家看看。后来秦沁还真带着照片跑去找摄影协会的,想借他们的手把照片放个显眼的地方展示个几天。那天是五月十二号,星期一。我们课表上排的课是上午一二、四五和下午三四,总共六节。秦沁利用第三节课的空隙去找的摄影协会的几个据说说的上话的家伙。我们抱着不太期待的心情等他回来。不管什么协会,至少算得上半个官面上的人物,有那么容易为民间百姓办事的么?果然秦沁一回教室就骂:“这群小娘养的想钱想疯了,

居然给我打了半天官腔,到最后还说什么得我们出五十元钱他们也许可以勉为其难地帮我们个忙。勉为其难?我靠!这群王八蛋!可惜了迟杭那些唯美派的照片。”

“可惜什么?可惜拍的都是风景不是美女,要是美女摄影协会那批人恐怕还得求着你借他们些天。”迟杭懒懒的靠桌子上,把秦沁拿回来的照片当扑克牌玩起来。

“更可惜的不是裸女,满足不了他们偷窥加意淫的心。不过话说回来刚要是换一女的去也许结果就不同了。”

“得了吧。”秦沁鼻孔出气,“就我们班的去一定是事半功倍,适得其反。”

“秦沁你成语学得不错啊。”我夸他。旁边的女生不答应了,说:“秦沁你这分明是侮蔑诋毁诽谤我们班女同胞,有严重的性别歧视。我代表我们班女同胞要求你公开道歉,写万言检讨书。”

“切~”秦沁不甩,女生不依,大家闹成一团。

班长进来敲敲讲桌:“高数老师今天不舒服可能来不了了,四五两节课大家自习。下午的课照常。”

“什么啊?”底下人哄叫起来。

“这课表本来就排的不科学,现在又说不来,那我们中间这几个小时做什么?”

“把马子。”有人嘘。

“呸!”女生反击,人数不多但气势不弱。所谓恐龙,就是胜在体积庞大和气势过人。

“真无聊。”迟杭伸个懒腰,抓起课本,“我决定跷课。先走了,回头见。”

“等下,我跟你一起走。”下午是公共课,合着大班上,少一两个人那老头不会发现,而且他根本不点名。我跷课跷的毫不心虚。

“祈愿,你好久没跷课了吧?我还以为你这学期要当乖宝宝到底了。”

“没跷过课的大学生活是不完整的大学生活。我祈愿会要那份不完整吗?”我打车头,让过前面过来的一MM,她的车头在我的后轮上剐了一下,我叫,“你怎么逆向骑车?”

“是你技术不行才让不开。”我本来是自言自语也没指望她回答,结果那MM回头瞪我一眼,丢下这么句话就扬长而去,连“对不起”、“抱歉”之类的话都没说一句。

“靠!现在的女的怎么都这个样子。”我郁闷。瞧不过她比我嚣张的事实。

迟杭单手驾车,空出的手拍拍我肩膀:“没谈过女朋友的大学生活也是不完整的大学生活,祈愿你要不要这份不完整?”

“哼。刚那样的主子我宁可不完整。再说迟杭你呢?看上你的人可不少吧?”我一蹬车,飞飚到迟杭前面三米处。迟杭笑着追上来:“祈愿,我喜欢缺憾美。”

“对。你还信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迟杭的行情之好我们早已见识数次了,连感叹也懒得再感叹了。

“宁缺毋滥而已。”

“说不定是物极必反,你高中时滥过头了,现在才坚持宁缺毋滥。”我才不会相信他这样轻描淡写的说法,迟杭,那是什么人啊。风流级数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祈愿,说了你别不相信,我高中时还真没交过女朋友。不像你,至少还有个喜欢的人。”

他说的是方芳,我被点中死穴,不再开口。十五分钟车程一忽而过。迟杭经过篮球场的时候看见一群人在玩球,恰好他也认识,就甩了我参与进去。我一个人回了宿舍,玩了会游戏,忽然觉得今天特没意思,还不如待在学校看看书,和熟悉的网友聊了几句,就道声“byebye”上床睡觉去了。迟杭大概是十一点多回来的,迷迷糊糊中听见他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我不记得我怎么回答的,但是我最后是饿醒的。

醒的时候迟杭不在宿舍,我趴到阳台上远远眺望篮球场,大中午的也没有人在。我看看时间,两点多。公寓区的食堂早关门了,还好外面的小饭店多如牛毛,而且随时都可以开火。我出去觅食,转了一圈,随便挑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的进去了。等饭的时候听到里面包厢里传出来的说话声劝酒声和调笑声,有男有女,有荤有素。根据我不多的经验,立刻判断出是联谊,暗地里道了声无聊。但是反正不干我的事,就一心一意的坐在外面的桌子边看着筷子发呆顺便等饭。上菜的速度很快,不到五分钟,我的中饭就热腾腾的摆我面前了。我最喜欢的鱼香肉丝盖浇饭,但是上面的菜太咸,吃到嘴里直泛苦味。我边吃边喝水。到后来胃里面的水多过米饭,我怀疑自己一走动就能听见水在肚子里哐当哐当响的声音。我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里面的人出来,又叫又笑,场面很热闹也很轻浮。我低着头,筷子上正挑着几根土豆丝,听他们叫老板结帐。由着他们在我旁边拉拉扯扯的过去,几个女生银铃般的笑声差点就影响到我的食欲。我喝了口水,冲下那股不适感。从包厢出来的几人从我身边经过,其中一个在我旁边站住,我垂着的眼睛看见一双鞋停在我桌子边。我没理会,把土豆丝送嘴巴里,填饱肚子最重要。

前面走过的人叫:“向雷,怎么还不走?你站在那做什么?没吃饱打算再来点?”我一激灵,剩下那筷子土豆丝立刻掉桌子上去。我抬头,站我旁边的正是向雷。他侧着头回前面人的话:“对,我还没吃饱,你们先走,我再加点饭后甜点。”眼角分配来看我的余光分外狰狞。我不打算做他饭后的甜点,立刻掏出张十元的票子扔桌子上就出去。连后面老板追着叫“同学找你钱”我都当没听见。我一直往前冲,向雷跟着我,慢悠悠的。猫抓老鼠的悠闲。

我在08楼门口停住脚:“你想干什么?小爷不是你的饭后甜点,快给小爷滚边去。”

“消夜也不错。”他淡淡地说,手伸来抓住我的衣服。

我回身给他一拳就往楼里冲。向雷从后面一把揪住我衣领。隔壁有人从阳台出来,看见这场面直笑:“祈愿玩什么呢?要不要哥们下来帮你。”靠!谁在玩了?没看见我正倒霉着吗。

我被向雷连拖带拉的弄进15103,中间过程和上次被他抓着一样激烈壮观。一路厮扯,等我们最终进了15103的门的时候,两个人脸上都添了不少颜色。关上门滚到地上就开打。古人说冤家路窄,又说狭路相逢勇者胜,还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三点我都在今天同时在向雷身上体会到。无论我怎样挣扎,到最后都是不能夺门而出,被他死死压在地上当作条癞皮狗毒打,专挑腹部和一些打起来很痛在衣服外面又看不到痕迹的地方下手。不过比起被他强上我宁可被他毒打,至少他打着我的时候我的拳头也落到他身上。可惜我不是胜利的勇者,更可惜我也不是当关的勇夫。到最后还是被他骑在身上,扒掉衣服。不管我愿不愿意,今天中午向雷饭后的甜点都我都当定了。阳台的门敞开着,从外面走过的人只要稍微注意点很容易就能能看见里面的情景。我躺在地上,听见自行车铃声不断响起,出门上课的人陆续经过。后来就渐渐悄无声息,夏天的沉闷气息憋的我难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手捂在眼睛上,些微的光线透过指缝逼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身上的人也在大喘气,掩饰不住的兴奋和得意,任意享用着他胜利的果实。我摊开四肢,尽量放松自己,既然力不如人,就没必要强撑着受到更多身体上的伤害。古人也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向雷你欠我的我会让你慢慢来还,十分利息十分颜色。

15103在背阳面,终年不见阳光的处所。纵然已经是夏天,也依旧阴凉寒冷。大理石地板上的寒气直往上冒,我挨着地的上半身感受到一股股寒气,隔着层衣服都冻得直发抖。裤子褪到膝下,屈起的膝盖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腰痛的厉害。我喘息半天,抱着腰起来,拉起裤子,小心走向卫生间。

“你做什么?”他往一边推我,“门在那边,自己穿好裤子滚出去。”

我甩开他手,冷笑:“你上了小爷不付钱就算了还不许小爷用一下卫生间。”

我靠着门,脱下内裤。擦干净自己丢掉内裤套上长裤。向雷靠在椅子上抽烟,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木着脸,自己开门出去。

每走动一下,身体就被摩擦到发疼。

回到417还是没人。也好,这样就不会有人看到我凄惨的样子。我低着头进去洗手间对着镜子查看伤势。镜子里的人有双对男生来说太漂亮的内双的眼睛,鼻子很挺,脸上有着明显的巴掌印。

我狠狠朝自己脸上甩一巴掌。“贱人。”第一次是运气不好被撞到,无路可逃,第二次分明就有机会逃走偏偏还要送上门去。

“祈愿?”卫生间的门打开。迟杭惊讶的脸出现在镜子里。

“别理我,我发神经。”我再朝自己脸上甩一巴掌。好,这下就算是最细心的柯桉在也发现不了这张脸在此之前就被人殴打过。

我胡乱往脸上泼冷水,清醒自己的神智。只要我不说,谁看的出来我刚被男人上过,走出去照样是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潇洒不羁绰而不群的祈愿祈少爷。

晚上柯桉秦沁回来的时候迟杭没提到我下午时的疯狂行为,后来也一直没提起过。我以为他当作我一时发疯没记在心上,慢慢就忘记了,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迟杭的细心隐藏在不动声色之中。所以在我和向雷的事情大暴光的时候,他能够毫不惊讶的接受既定事实的存在。

自这次之后我讨厌任何形式的联谊活动,我宣称再也不参加联谊这种变相相亲的变态行为。从五月到六月,我过的很安静很平稳,尽量减少我在公寓区活动的时间,我认定这里风水不利于我。我大多数时间仍然和柯桉一起泡在学校图书馆。工大的图书馆很破烂,据说在我们大一开学之前一星期才重新粉刷好,之前阴森的像鬼屋。我在校园网上看到图书馆以前的样子,确实很象鬼屋,尤其那黑洞洞的楼梯道。

图书馆的阿姨已经认识我,每次看见我都要露出个很和蔼的笑脸。我死命看书做题,对秦沁说如果我能拿到奖学金一定请417全体成员大吃一顿,所以秦沁翘首以盼,希望我能一举夺魁,完他大吃一顿白食的梦想。秦沁一直很希望去蜀王吃一顿,当然,前提是别人付钱。

迟杭在六月的某天晚上说第二天有个聚会,我们417和旁边420的。柯桉说有事不去了,我本来也不想去,但秦沁一听说聚会地点选在巴蜀人家就立刻鼓动我一起去,秦沁是川菜的热爱者。我无可无不可的也就答应了。

4

第二天我一进去预定的包厢三秒钟就出来,满脸不豫之色。迟杭和秦沁跟在我后面出来。

“迟杭,我先回去了。”我不管秦沁期盼的眼神,径自丢下这一句往门外走。

迟杭捉着我腰不放:“ 祈少爷,别走啊。”

“就是啊,祈愿你要走也要给个理由啊。”秦沁帮腔。

我回头瞪他们。“你要理由?”

秦沁忙点头。那我就说理由好了。

“理由是迟杭你蒙我,我说过我不会再参加联谊这种恶心的事情,你也知道的。还有你昨晚明明说的是……”明明说的是和08420的几个聚餐,来了却看见一堆女生,都打扮的花枝招展,“我告诉你,我现在恨死联谊这种变态相亲的东西,你趁早让我走。”

迟杭冷笑:“你走就是,只管丢下兄弟几个自己走就是,明天报纸头条要有无辜男大学生被骗失身的消息你就当没看见,也千万别内疚,犯不着。”

“扯什么?迟杭你火气也太大了。”秦沁接替迟杭拖着我腰不许我走,“祈愿,迟杭也不知道这是联谊。420那几个昨天跟他说的时候我也在,他们光说是我们两宿舍联络联络感情一起吃吃饭,绝对没说是这么回事。迟杭也是被骗来的。”

“你说要走,我还更想走呢。你没看见那几个……”迟杭很愤怒的样子。我想怪他,想起刚才的情景,又忍不住笑,刚迟杭一进去,那几女生眼光齐刷刷射过来,比探照灯还亮,迟杭被视奸得出离愤怒,一出来就满脸苦大仇深的冷笑。我又不给面子地说要走,还咬定他骗我,估计迟杭已经气得在心里面把420那几个的祖宗八代都问候过了。“本来这种事他事前说下我也不至于就不同意了,偏偏来这套。”迟杭哼哼。我说:“不如就走了吧,也不晓得那几个女生哪找来的,饥渴成那样子。”

“医大护理系的,我刚打听过了。全班都女的,饥渴也正常,迟杭你就忍忍吧,反正也不是没见过这架势。走是不能走的,这关系到我们417和420的阶级友情问题。这一走不光以后420的看见我们横眉怒目的,也还让医大的那群女的误以为我们工大的帅哥没见过大场面,说出去多没面子。敷衍一下先。迟杭你不愿意也没人能扒光你衣服捆上床是吧?”秦沁双眼发光,拽着我和迟杭不放。

“滚。”迟杭踢他,“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让人看见我们才叫没面子。”

秦沁无限委屈:“这家店的招牌菜很不错的。来都来了,不如吃了再走。今天就全让420那几个掏钱好了,谁让他们敢蒙我们迟杭迟大帅哥还有祈愿祈大少爷。”

我笑,就知道他是为这个才不肯走的。

“幸好柯桉没来,不然回去非说死我不可。”迟杭无奈带头回包厢,秦沁怕我不肯回,一路拽着我衣服不放手。

420的色狼窜出一个迎接:“我说你们宿舍去个洗手间怎么都一起去,还去这么久。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色狼嬉皮笑脸的,没提防我一脚过去,龇牙咧嘴,莫名其妙地瞪着我。我压低声音:“等着,你骗我们这帐回去再算。”色狼摸摸鼻子,看情况很后悔自告奋勇出来迎接的举动。

迟杭被一群女生围着,表现得有礼有节,国家元首出访都没他那么有风度。我和秦沁埋头大吃,旁边人小声说:“祈愿,你也别光顾着吃啊,适当的时候表现一下。你看人家迟杭,多象个香饽饽。”

我嗤他:“还真没危机感,就不怕迟杭表现得太好抢光你们风头和女人。”

“哪能呢?你看迟杭那水准的能看上这些个凡花俗草么。说真的。”他胳膊拐我一下,“那边那两女生好象对你有点意思,一直在看你。”

“你看花眼了吧,看我?看迟杭还差不多。”

“啧,祈愿你怎么一点自觉也没有,你和迟杭可是我们自动化的两头号帅哥啊,出来拐几个医大的小女人还会成问题吗。”

我懒得跟他鬼扯,闷头吃菜喝酒。另一边的秦沁不负417死要吃的名声把大半好料的菜色给直接拖自己碗里去了,还不忘记受苦受难的自家兄弟,抽空往迟杭碗里夹点菜。迟杭极优雅地道谢,然后开始发挥我们417的集体主义精神,加入到我和秦沁苦吃狠吃的小团体中来,把表现的机会留给420的兄弟。420的几人立刻很有默契地把握时机,发挥工科生不多的口才和太富裕的厚脸皮来和几个女生闲扯。

我踢踢迟杭。不出声地做个口型。

真烦,什么时候能走?

迟杭回一个杀气腾腾的笑。我低头闷笑。420的几个人惨了,迟杭不敲诈到他们每个人一个星期的中饭是不会放过他们的。我们417未来一个月的午饭有着落了。在420的同胞和医大的女生商量着去唱歌并附带上我们的时候,我更加确信未来一个月不光午饭连晚饭都不必自己付钱了。

一共十五个人离开包厢的时候,都脚下虚浮,他们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我是被不流通的空气闷的。走出大门站在街道上深呼吸,另一群人从我背后进去我刚离开的地方。我回头叫秦沁,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僵在原地。秦沁推我:“走吧,他们结完帐了。”我吐气:“为什么选在这边吃饭?”我刚竟没想起来这边是A大的地盘,不然无论如何我都是非走不可的,我绝不愿在A大的地盘停留,我讨厌A大。“因为医大在A大隔壁。”我往前走:“我头晕,我先走了。”秦沁扯住我:“不行,都已经到了你还走什么。进去休息下好了。”

“秦沁你开什么玩笑。”在卡啦OK室的包厢休息?

快乐老家飚歌城。在非黄金时段每小时三十元,面向学生的价格,加上420的谁有优惠券又免费得来一小时时间。一下子就包了三小时,刚好到十点半结束,能准准在十一点门禁前赶回公寓区。时间拿捏很精确,不愧是理工科出身的人,我头晕脑涨地想。

“祈愿你也没喝酒啊,怎么这个样子。”秦沁摇晃我,我瘫在角落的沙发上,一个人占了几个人的位置。蛮横地制造出420的兄弟必须与医大的MM挤坐在一起的机会。迟杭摸摸我的额头,对秦沁说:“不烫。”我努力睁开眼,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心情忽然不好……可能生理期来了。”我笑。迟杭不赞同我的幽默。幽深的黑眸凝视我半晌:“我拿点酒来陪你喝。”

“好。”我点头,“醉乡路稳宜常至。”它处不堪行。

迟杭微笑:“果然心情不好,开始多愁善感起来了。”开门出去。

一小瓶啤酒递到我面前,我接过。看着迟杭吩咐服务员把其它的全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坐下来打开一瓶陪我喝。

“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牌子?”我看酒瓶上的标签。百威,我一直喜欢这个牌子的啤酒。

“认识你也快一年了,不会这么点东西也不知道。”他们已经点好歌,正吵着谁先唱。秦沁的声音夹杂在里面。

“看秦沁多好,没心没肺的,比谁都开心。”我羡慕他。对迟杭举一举酒瓶。

那几个女生唱歌的技巧和实力都让人不敢恭维。我喝酒喝到头晕也听得出实在不怎样,难为420的兄弟还能一个劲叫好。不过话说回来,420的几位嚎的更可怕,半醉半醒间还以为是谁家没事半夜打老婆,嚎得那么凄惨,嚎得那么撕心裂肺。光听着就让人心酸得想掉泪。

我跷着脚看屏幕。一个眼睛大大的女生开始唱王菲的《我愿意》,我受到惊吓,把茶几上的酒瓶踢了下去。还好是空的。声音不大,专注唱歌的和专注看美女的都没注意到。迟杭瞅着我笑:“菲菲的歌没有实力还是不要乱唱的好,不然活似一宰鸭子宰鸡的。看把我们祈少爷吓的。”他拍拍我的背。我其实不是吓的,我是感动的,我喜欢王菲的歌,特喜欢这首《我愿意》。你看那歌词写的多好。

秦沁大概也是受不了那魔音穿脑,窜过来递我一纸袋,我抓一把里面东西塞嘴里,立刻甜的吐出来。

“我不吃爆米花。”

“奇怪,你那么喜欢糖排我还以为你喜欢甜食。”秦沁自己抓把塞嘴里,津津有味地吃下去。我以仰慕的眼神看他,只要是吃的,没有秦沁吃不下去的。

我喝口酒,消除嘴里的甜味。“为什么不高兴?”秦沁问。

“忽然间,毫无原故。”我用王菲的歌词回答。杀鸡声还在持续,我头痛,为什么一直糟蹋我喜欢的菲菲姐啊。

“上去展示下歌喉给他们瞧瞧。”秦沁兴致勃勃怂恿我,坐在沙发扶手上捏我脖子玩。

“不去。”我摇头,“歌为知音者唱。谁有兴趣免费娱乐这群三八和猥亵男。”

“秦沁,你去帮我们再拿些酒来。”迟杭说。

“喝太多了,你们。”秦沁担忧地看着成堆的酒瓶。

“没事,我知道祈愿的酒量,这点酒还真不算什么。再说有人付帐。”迟杭努努嘴,被内定付帐的人正在争夺麦克风。

灌了太多酒我去了几次洗手间,再回来秦沁抢到麦克风。

我跌到沙发上,四肢僵直。

“想不到秦沁除了叫人起床时声音大之外还有付唱歌的好喉咙。”迟杭憋着笑欣赏秦沁的歌艺。

“恩。”我从嗓子眼哼出点声音,四周闹烘烘的,勉强能听见秦沁的歌声。

“……什么酒醒不了,什么痛忘不掉,向前走就不可能回头望………朋友别哭,我依然是你心灵的归宿……”

《朋友别哭》,方芳最喜欢的歌。方芳……一阵头晕。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去抢麦克风,秦沁正在兴头不肯给我。好,不给我,我自力更生,我丰衣足食。我动手去抢,我一巴掌挥在秦沁胳膊上,秦沁傻傻看着我,我一个没站稳,被线绊倒,跌在秦沁身上。眼对眼瞪了半天,我先抢过麦克风爬起来就唱下一首歌。

“神啊,救救我吧……”

“神啊,救救我吧……”

神啊,救救我吧……让我别再遇见那个男人……

神啊,救救我吧……让我别再爱他……

神啊,救救我吧……让我爱一个值得我爱的人……

神啊……救救我吧……

我又哭又笑,迟杭从背后抱住脚步踉跄的我。“你喝多了,祈愿。”迟杭轻声说:“不要失态。”

我推开他,抹抹脸,粘乎乎的。“对,我喝多了。”我跌跌撞撞往外走。秦沁要来拉我。“我去洗把脸就好,刚才……不是故意打你。”秦沁死死拽住我。“我不会出去生事。我只是去洗把脸。”

“靠!”秦沁吼,“谁怕你出去生事。我是怕你一个人喝多了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去。”

就这样他还护着我,我回身抱住他,在他脸上亲一下。

“滚!”秦沁踢我,用衬衫袖子狂擦脸上的口水。我哈哈大笑。“让他一个人静一静。”迟杭拦住他,“对不起了,各位,请继续。祈愿出去吹吹风就好。”没有人跟出来,迟杭拉住了他们,或者除了迟杭秦沁没有人在意我的死活。

我低着头,拼命地往脸上泼冷水,头发衣服都全部湿掉。进出洗手间的人都不怎么注意我,来这里的人多数也是为了发泄,看见喝醉了的疯成我这样的也懒得大惊小怪,只不过在洗手的时候避开我就是了。镜子里的人脸烧的通红,连眼睛都充血,我想我刚才真是疯了,居然动手打秦沁,如果我没抢到麦克风,如果秦沁没放手我会不会继续动拳头。秦沁,那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居然动手打他。“你是畜生。”我对镜子里和我有一张一样的脸的人说。我拼命搓着手,我往脸上泼水,我要冷静下来,我根本不该为一个有点眼熟的背影烧成这个样子。我闭着眼,冷水从头上淋下来,蜿蜿蜒蜒进到脖子里。我昂起头,我聪聪明明的一个人,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我自自私私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爱上别人,怎么可能会爱上个男人,怎么可能会……爱上他……

门拉开,有人进来。

我闭着眼,水珠滑到胸口,我揪紧衣服,和脸上一样都是湿的,潮潮一片。

没有听到里间的门打开的声音,没有听见冲水的声音。背后有人打量。迟杭来找我么?还是秦沁?

我睁开眼,在镜子里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古铜色的皮肤,深刻的轮廓,上翘的嘴角,不屑的眼神。

他弹弹烟灰,笑的恶毒:“我当是谁在这发神经。失恋了在装孬种?”

我瞪着他,眼神恶毒过他十倍。他知道什么,他凭什么说我。他对着我的方向喷出个烟圈。“刚在巴蜀人家外看见的也是你吧?不错吗,搞联谊?有没有搭上哪个?”

刚才那背影那么眼熟,原来真的是他。我脸色发青。

“再让小爷看见你非杀了你。”我扑上去掐他脖子,红了眼铁了心要在他身上留下伤痛。

他轻易躲开我脚步不稳的攻击,轻易甩了我一耳光,甩在我脸上,这混蛋特别喜欢在我脸上留下痕迹。

左脸火辣辣地疼,我抓紧他胳膊,拼了命也要煽回这记耳光。我不管他落在我身上的拳头,踢在我身上的脚。一巴掌一巴掌甩过去,我今天非煽到他不可。

“疯了你。”他躲我躲的有些狼狈,脸上几道抓痕都是我的杰作。

“以后记着给小爷滚远点。不然小爷看见你一次煽你一次,煽死你为止。”我发疯,毫无章法,只一心杀了面前这人,“没有你,我的人生一定会是一片光明。方芳……还有科大……”

重重的耳光落在我脸上:“方芳不喜欢你是因为你没用,你不象个男人。”

他也红了眼,单手抓紧我双手。我们面对面站着,他的呼吸喷在我脸上,我有被响尾蛇咬到的恐惧。

我站在一起,我们一般的高度,我们被迫认真观看对方近在咫尺的脸。我敢打赌我们都不知道对方到底长什么样子,我敢打赌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我敢打赌他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祈愿他最是小心眼,祈愿他最是恶毒,祈愿他最是有仇必报,祈愿他最是……

“向雷……你不知道得罪了我你要付出什么代价……”我狞笑,一巴掌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他拧住我手,我屈膝顶在他腹部。他弯腰,我挣开他的桎梏曲起手肘死命往下一撞。他跌开几步,捂着肚子站起来。血红的眼睛开始叫嚣,嘴角扭曲起来,压住我的肩,反手就是几耳光。我不示弱,立刻又打回去。我们站在洗手间的门口互打耳光,对面的门打开,一个男生诧异地看着我们。向雷拉住我腰,带着我往后退几步,让出洗手间门口的位置。那人看着我脸上红肿的巴掌印,我吼他:“你他妈的看什么看,要脱裤子就快滚进去脱,不脱就滚出去。”

“向雷,怎么回事?”

“你进去你的,这小子酒喝多了在发疯,看我今天给他点教训。”我的胳膊被他反扣在背后,他盯着我眼睛,在我耳边低声说,“我说过见到你一次上你一次的,你总是不记得偏要在我面前晃。”他伸手摸摸我头发,嘲笑地拉扯下我湿透的T恤。我从他眼里看见我血红的眼,我张口。他惨呼:“你咬我。”又是一耳光,我偏过头躲开,张嘴咬住他咽喉。“我今天不能煽死你我就咬死你。”我满口他的血味,我吐字不清。他拽住我头发拖离他身体,一脚将我踢躺在洗手间冰凉的地上。他翻身骑上我肚子。我听到对面开着一道缝的门里有人唱歌。几个女生合唱。

“……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

他的拳头落在我身上,好疼。我用力翻身,把他从身上掀下去,反过来骑在他身上揍他。我们在狭小的地面上翻滚厮打。我的头几次撞在地上,腹部挨了他几拳疼得钻心。我奋力挥舞着手脚,我再也不要无意地让着他,我再也不要无意地避着他,我再也不要他从我这里讨着好。他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笑话,祈愿是会让别人的么?祈愿是会避别人的么?祈愿是会怕别人的么?我身上挂多少彩他身上也就得挂多少。我是疯了,看见他脸上痕迹越来越多我就越来越兴奋。他终于恼了,卯起全力来将我死死压在地上。

“你今天发什么疯?”他咬牙切齿,恨不得踹死我。

对面还在唱。“ ……你主宰,我崇拜,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爱你……”

我受刺激,妈的唱什么唱。我看着他,静静地笑出来。他神色缓和了些。我吐他口水。他伸手抹去。

“我操你祖宗!”我红了眼,开口就骂,不晓得是骂他还是对面唱歌的女生。

他慢慢放开我。“我本来以为你是欠揍,现在才知道你是欠操。”他剥我裤子,“反正我也打算上你,就在这好了。”他两只手去拉扯我皮带。我猛地挣起上身,抓住他头发往后一推。他没想到我还有力气坐起来,头一下子撞到洗手池上。我踢开他压住我的身体往外跑。“祈愿,信不信下次让我抓着我往死里操你。”他在后面赌咒发誓。我又跑回来踢他几脚:“我先踢死你!”我踢他肩膀踢他头,他握住我脚踝一甩,我仰面摔在地上。他拉着我的手翻身起来就是一脚,狠狠踏在我胸口。

门外有点骚动,有人跑进来。他最后一脚踢在我左肋。我喉咙一甜,“哇”地吐出些东西。红红的,很耀眼,很夺目。

最后一点清明的意识是秦沁的拳头打中向雷的下巴,还有向雷吃惊地看着我的眼神。

去死吧,向雷……我在昏过去前诅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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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太多太急导致胃出血,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不过以后喝酒别那种喝法,年轻人有什么事是不能在和平的环境下解决的?”查房的医生告诉我我的病情,满脸的不以为然,多半以为我是失恋了借酒消愁。说真的,我倒宁愿我是失恋了借酒消愁。为一个或者漂亮的或者有个性的或者有气质的女生伤心。我喜欢她,她不喜欢我,所以我喝醉酒,所以我胃出血。我痛苦,我伤心,我难过,我自暴自弃,然后某一日幡然悔悟,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再去追求其他更漂亮的更有个性的更有气质的女生,把前一个忘的光光,只在年老回忆的时候想起来一下,对某个已经成为老来伴伴我走过一生的女人说:“我大学的时候还曾经为了一个不喜欢我的女生伤心过呢,那时候……真是……”然后在老伴的嗔笑中满足地握住她的手,享受黄昏的温和。

注意到我的心不在焉,医生不高兴地问了些常规问题,嘱咐几句,就去隔壁房间。我四顾,这间病房居然只住了我一个人。我靠在枕头上,对着关着的房门盘算。秦沁呢?迟杭呢?昨晚吓到他们了吧?又给他们添麻烦送我到医院来。不知道柯桉知不知道这件事。以秦沁的脾气昨晚也不知道有没有和向雷发生冲突,不知道他吃亏了没有?

门口有脚步声,我竖起耳朵,门打开一道缝。

“你还没死?”他挑着眉问我。下巴上是新生的胡茬,眼睛里布满血丝。

“等你死了我也不会死。”我诅咒他。

“那你昨晚装什么死,学人吐血,你想吓谁啊你。”他在对面床上坐下。我本来想说“吓谁也不吓你”,后来觉得太软弱就咬着唇问他:“你在这干什么?谁叫你待在这的,我看见你就恶心。”

他冷笑着削苹果,我不会以为他那么好心地是削给我吃的,果然他把削好的苹果塞他自己嘴里。“看见我就恶心?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你就想做什么?”

我在房里四处看,他要是说“看见我就想上我”我就是死在这我也要杀了他。

“你当我多想看见你?从高二开始就是你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和方芳在一起你用杀人的眼光看着我,我不和方芳在一起你也用杀人的眼光看着我。我说话你就嘘声我提议你就反对我做事你就搞鬼,你这算什么?方芳喜欢我是我和她的事,我不喜欢方芳也是我和她的事,你凭什么跳出来打抱不平,你以为你是谁?你喜欢方芳你有本事你就自己去追,不过就你那个熊样,方芳看上谁也不能看上你。追不上女人就承认自己无能,别什么事都赖在我头上。”

我气的发抖。“我喜欢方芳不行吗?!方芳那么好的女孩子我不能喜欢她吗?!我什么事赖在你头上?你给我说清楚,不然我杀了你!!!”

“喜欢不喜欢那是你家的事。你追不上她你赖我头上,你高考失利你赖我头上,你没考上科大你赖我头上。改天期末考考不好你也要赖我头上。”他把苹果砸到墙上去,啃了一半的苹果反弹回来掉在我床上,“你整天在我面前摆付受害人的脸,好象我欺负你似的,也不想想每次有什么事都是你闹的,最后被老师叫去教训的人还都是我。到后来你看见我你还跑,老远看见我你就跑得不见人影,你还跟老师说你跟谁合作也不跟向雷合作,搞得学校老师都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老教训我要搞好同学关系,也不想想都是你找来的事,凭什么要我担着?你做的事你不敢负责,你扮受害者。”他挑着眉头,拧着嘴角,眼神凶狠。

我扮受害者?我一口气喘不上来,险些吐血。“是谁跟我抢方芳是谁强奸我是谁害我高考失利是谁害我差点连工大都没的上?我扮受害着?我本来就是受害者,你这个强奸犯!”还有脸在这里说这些,好象他无辜纯洁堪比天山雪莲。我抓起枕头砸他,输液架一阵摇晃,手上的吊针戳破皮肉,血液迅速倒流回输液管。他看着变红的输液管和我的脸跺脚出去。不一会就进来一个护士对着我吼:“都住院了还不安分点,想多住几天怎么着。”快速地替我拔下针头简单处理后重新输液。向雷没有跟进来,跟进来的是迟杭。

“怎么样了?”迟杭坐在他刚刚坐过的位置。

“死不了。”我看门口。

“走了。刚又发脾气?你们两到底什么仇,见面不是打就是骂的。”迟杭耸肩,挑了个红彤彤的苹果开始削,刀法拙劣。

“秦沁呢?还有柯桉知道这事了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是阶级仇恨深如海重如山,昨晚打成那样,还吐血,秦沁都快被你吓死。那个……向雷是吧?脸都白了,估计他以为是他打得你内伤了,就傻站在那让秦沁打也不还手。谁知道你就是个酒喝多喝急了胃出血。”迟杭晃悠着腿,放弃削苹果的伟大任务直接把削的像八卦图半边有皮半边没皮的苹果递给我。“我说你们两到底怎么回事?”

我颓然,床上还有向雷刚刚砸过来的半个果核。

“我喜欢的人喜欢他不喜欢我,我一直一直喜欢的人……”

“就为这啊?原来祈愿你是这么长情的人。”迟杭收回我拒收的苹果自己咬了口。

“我一直一直喜欢方芳,从初中就开始……”

“我是真的很喜欢她,我从来没有喜欢过方芳之外的第二个女生……”

“方芳是除我妈之外我最喜欢的女性……”

“好啦。”迟杭拍我的肩,我抬头看他。他眼里有不明显的同情。“秦沁昨晚发飚的厉害,你要看见他打人那架势绝对想不出来那么瘦弱的秦沁也能有那个爆发力,向雷昨天吃的几拳头大概不轻,我看他下巴上一块都是青紫色的,不过也不知道是你打的还是秦沁打的就是了。向雷昨晚留在这照顾你,所以我就叫秦沁回去了,免得他们俩犯冲。等中午他会过来,还有柯桉昨晚也来看过你,早上才走。回去时过了门禁时间我们可是翻墙过去的,祈愿你这次可对不起柯桉这好学生,估计这还是他第一次不遵守公寓区的门禁呢。”迟杭笑得开心,“我可是跷了课过来陪你的,你也得谢谢我。”

“谢了,我肚子饿,你去帮我买点吃的吧。”

“再等一会吧,上午只有两节课,秦沁他们等会来时会带中饭过来。医院的饭可不是人吃的,祈少爷你那么挑食一定是吃不下的。”

“迟杭。”我叫他,“你听过一首歌吗?歌词有一句是‘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我唱给他听。

迟杭皱着眉头想半天:“好象听过,你问这个做什么,知道歌词的话回去上网搜一下不就行了。”

是啊,我怎么这么笨。我躺回床上,迟杭玩手机上的游戏,不时发出笑声。窗外的阳光透过阳台照射进来,我无聊地研究它们在被子上形成的光斑。开始唱歌自娱自乐。

秦沁很快就来了,风驰电掣地杀进病房。幸好这间房只有我一个人,要是有心脏病人在还不得被他吓死。“人呢?人呢?”他四处看,叫的嚣张。我没好气地回答:“在床上。”秦沁邪恶地眯着眼睛:“那个向雷呢?昨晚没打死他是他好命,今天躲哪去了?看小爷怎么教训他,居然欺负我们家祈愿,打得我们家祈愿吐血。”

“走了。祈愿是喝酒喝到胃出血不是得了内伤。”迟杭制止了他上窜下跳的举动。

秦沁转盯我:“祈愿你还有力气唱《奔跑》啊,我还以为我得来你房间唱‘你的坟前开满鲜花’呢。”他说着说着还真唱起来,我哭笑不得。

“我不介意你来唱小寡妇哭坟。”有秦沁的地方就是有人气。他对着我嘘寒问暖,上摸下捏。到后来我都怀疑他不是来探病而是想把我弄病了,我和他四处爬的爪子奋斗,以免晚上洗澡的时候发现身上多出几道青紫。

稍微晚一点进来的柯桉拎着几个饭盒,走近来看看我的脸色,问了几句。提高手上的饭盒给我看:“都是你喜欢吃的菜,今天我们417跑到医院来聚餐了,也算难得的经历。”

我闻一闻香味,想伸手接过。柯桉稍稍沉了下脸:“可惜没有带酒来,反正这边是医院有什么事也方便连120电话都不必打。”我讪讪低下头,柯桉向来好脾气,说这样的话已经是很重了。我装可怜,按着肚子。好饿。偷偷瞄一眼柯按,没有现在就开饭的意思。

迟杭开口:“祈愿还没吃早饭吧?不如中午吃早点,现在也快到十一点了,吃中饭也行了。柯桉怎么不舍得把饭给祈愿?大老远从学校拎来不就是给他的吗。”柯桉这才把其中一份饭盒递给我,大家围在我床前吃起来。我是病人得到优待,好料的比秦沁多。

“对了,这是哪家医院,住院费怎么算?能不能报销?”

“医大一附院。报销的事情你就别想了,上面问下来什么病你怎么说?喝酒喝趴下了还是打架打趴下了?到时候不记你一个处分就不错了。”柯桉瞪着我,我干笑。

“说到医院我倒想起个笑话。”秦沁忙自告奋勇要求说笑话缓和气氛并顺便帮我们开胃。

“有个私人医院,主办者在取名的时候煞费脑筋,一直都寻不出合适的词,推敲许久才决定了两个字。健仁,健康的健,仁爱的仁,当然就是取的健康仁爱的意思了。”

“废话,长话短说。”迟杭翻白眼,抢走秦沁一筷子菜表示抗议。

秦沁摸摸头,不予计较:“医院有个护士是负责接电话记录预约回答询问之类事情的,每次一接起电话对方就叫‘贱人吗?’。”秦沁做个夸张的鬼脸,示意我们注意“健仁”的谐音。我慢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笑的差点打翻面前的饭盒。“那护士小姐很不满,后来就想了个法子反击。每次一抄起电话就先发制人,抢着在对方没开口之前问‘贱人,你找谁?’”

“还好她没说‘我是贱人,你找谁?’”迟杭感慨一下。

我喷出饭来,赶快手忙脚乱整理床单,把上面的饭粒弄下去:“真够损啊你们。不过迟杭你怎么就能憋住不笑?”我看着和我一样笑的前俯后仰的柯桉。

“昨晚就听过了。”

“耶,秦沁你昨晚就说过了啊?以前在宿舍怎么没听你说起来过?”

“什么啊。”秦沁很不屑,吊着眼睛想,“还不是420成小川那SB说的,那小子昨晚就凭这笑话把旁边医大那护理系的几女生逗得脸上粉都掉光了,他还楞是嘴都没咧一下,一本正经的好象他不是在说笑话一样。”

“昨晚什么时候说的?我错过了。”我在心里惋惜自己冒掉那么精彩的场面,成小川啊,那是跟秦沁一样的活宝,没心没肺到极点的人物。

“还不就是你去洗手间的时候?”秦沁生起气来,“你看见向雷那小子怎么不回来叫哥们一声?哥们帮你出气,就不信我们几人还揍不死他。”

柯桉苦笑:“秦沁你不要再火上加油了。还有祈愿你以后要是一定要和人打架也要记着告诉我们一声,让我们做个心理准备。免得你被人打到医院我们还没人知道。”

“对不起。”

“自己兄弟计较什么。以后别那么冲动才好,闹到学校要被记过以后麻烦的是你自己。”

“恩。”

吃完饭,柯桉叫我休息,带着秦沁和迟杭走了。临走前告诉我他们会帮我记笔记,加上我以往的底子,一个月后的期末考试不会有大问题。

我一个人在房间,护士小姐来给我换输液瓶后就走了。

“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我只爱你……”我哼着歌,一个人很快乐。

向雷……

对我来说,向雷是什么,光、电,还是神话?恐怕都不是,如果一定要回答,只能说是祈愿在少年意气的中学时代树立的最大敌人。

方芳,一直一直都喜欢的方芳,到现在还喜欢着。那么喜欢她,喜欢到因为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而和那个人对立,寻时挑衅,事事阻挠,一直弄到势同水火。因为方芳,一直一直的在暗里明里看着向雷,想看看他有什么好值得方芳喜欢,想看看他有什么坏可以让方芳不再喜欢。一直一直看着,不知道到什么时候,眼里面就只有这个人的存在。再没有其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做春梦的对象是向雷时,我差点被自己骇死。我从此避开他,我五米外看见他我就逃,逃出他视线所及。在别人眼里,我仍然是不屑看见向雷不屑听说向雷这个名字,狂傲到有人不小心提到“向雷”二字都能当场翻脸的祈愿。只有我自己知道深夜的梦里每每让我心旌摇荡的都是向雷,只有向雷,只是向雷。



ps:时间背景是大一暑假前,03年6月,这个时间这上面提到的几首歌可能还没有推出,但是情节为主题服务,所以~~~就用啦~~还有,胃出血后吃好料的是不应该的。但是鸟为食亡~~~对啦,祈愿就是这种鸟人嘛~~啊哈哈哈哈)

5

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左右,出来后有逃出生天的感觉,也更加坚定了护理系的女人还是少招惹为妙。我把这血的教训传达给420的几个,可恨他们猪油蒙了心听不进我的血泪史。在医院时护士小姐给我挂点滴时针头总会有意无意间插错位置,两只手都被扎得很过瘾,像足吸毒分子弄出的痕迹。我光明正大的用这样的两只手写试卷,在监考老师疑惑的眼光中扬长而去。从出院到考试结束我都没再看到过向雷。听说他在我住院期间去看过我一两次被秦沁遇见赶跑了就懒得再发扬风格怜贫惜弱了。A大比我们先考完试,等我们开考时他们已经收拾起行李回家了。我考的还好,多亏了柯桉整理的笔记和考试重点,也多亏了这学期前段时间的悬梁刺骨,老师对我印象都很好,蒙混不过去的也愿意多给我几分。所有成绩都在考完试没几天就知道了,我请柯桉他们去吃了顿饭表达谢意,在417其他几人的反对下没有再喝酒。

工大的老规矩,大一新生在暑假时军训,为期四星期。我打电话回家向老妈告假,老妈听说是军训连说好啊好,小愿你一定要好好训练,提高体能,做健康的大学生。我笑个半死,觉得老妈太小题大做了,而且军训跟提高体能有什么关系?老妈一直觉得我太瘦弱,总怕我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时时刻刻都不忘记灌输我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的知识。7月份应该是夏天最热的时候了,我们整天在工大的操场站军姿,走方步。很快就倒下几个。教官恨铁不成钢,挂在嘴上念的最多的就是“你们这些温室里的花朵”,语气怏怏,不知道的听见还以为他在说自家的小孩。可是事实上我们的教官多不过20岁的年纪,正该是活泼好动的时候。秦沁说幸亏他们是给我们工大军训,要是给那些美女一群一群的学校军训,万一把持不住出些生活作风和违反纪律问题就是罪过罪过了。

为了节省资源,也为了便于管理,学校把参加军训的大一生集中到学校内住宿。体验了四个星期的学校宿舍,我和迟杭哀叹无数回,为那些古怪的有历史意义或者人文意义的遗留物。我们睡的宿舍是刚毕业的大四生的,我们刚搬进来的时候,还有好多东西散乱的放着。开始我们还庆幸可以不必带被子热水瓶什么的过来,这边都很齐全。后来稍一整理,发现自己床底下塞的都是不知多少月没洗的臭袜子脏内裤,还有吃了一半发霉的泡面盒后,就当机立断地把所有的遗留物抱外面扔垃圾箱去,回来用香皂洗N遍手后再大老远从417搬来自己的被子蚊帐和生活用品。四个星期的军训让我黑了不少,结束后回到家老妈都夸我精神多了。只有祈欢背地里说我像个非洲难民,又黑又瘦。

祈欢是我大伯父的儿子,大伯父是晚婚晚育的支持者和执行者。三十几岁才结婚,快四十岁才有祈欢这个儿子。弄的祈欢反倒比我这个大伯最小的兄弟生的孩子还要小两个月,要倒过来叫我堂哥。当然,祈欢从来不会叫我堂哥。我和祈欢是堂兄弟姐妹中年纪最接近性格也最接近的两个,从小就混在一起玩,算是无话不说。

每年暑假时祈欢基本都住在我家。老妈看见祈欢比看见我还亲热,快一年不见,一见到自然就拉着他不放,嘘寒问暖。过很久才想起我这正牌儿子,使唤我:“小愿,去给小欢拿冰淇淋过来。”

祈欢小时候最喜欢吃冰淇淋,每年暑假来老妈都带他去街上买。那时候家里还没有冰箱,后来家里买了冰箱一到暑假老妈就买上一箱子的冰淇淋回来冷藏着等祈欢过来吃。可是老妈不知道祈欢上中学后就不再吃甜食了,还照样每年夏天请他吃冰淇淋。每次看见老妈殷勤的笑容和祈欢痛苦的眼神我都要忍笑到内伤。我挑了份奶油巧克力的拿过去,祈欢哀怨地看着我。我装没看见,夸老妈记性好,到现在还记得小欢的口味,夸的老妈眼睛眯成一条缝。又怪老妈偏心,光记得小欢爱吃的冰淇淋就忘记我这个儿子爱喝的可乐。老妈被我又蜜糖又大棒的弄的头晕,立刻答应我明天买几打可乐回来。我松了口气,这个暑假的饮料有着落了。于是发扬兄弟爱的精神解救祈欢,打着要和祈欢切磋英语的旗号把他从老妈的眼皮子底下救到我房里。

祈欢一到我房里就像出了笼的鸟,恨恨地丢掉手上几乎没动的冰淇淋盒子冲我骂:“小愿你狠啊,过这么久才来救我。”

我抱着手靠在床上。“我狠吗?我只是想让你体会下我接到方芳电话时的那种尴尬罢了。为什么把我的电话给方芳?”

“为什么不能给方芳?”祈欢探究地看着我,“我以为方芳想知道你的消息就如你想知道方芳的消息一样正常。这么多年的朋友了。”除了祈欢,方芳是我认识最久的朋友。

“我已经不想和方芳做朋友了,也许我们再不联系对我和她都比较好。”我说着,自己都觉得很文艺腔,苍白的毫无说服力。

“你不想跟方芳联系?那每次打电话给我的时候问方芳好不好的人是谁?”祈欢问我,显然不信。我看着墙上贴的招贴画,都是梁朝伟,各种各样的姿势,各种各样的神情,都是方芳喜欢的,贴上去后就没有再取下来。改天该大扫除了,画上都满是灰尘,也不知道我不在家的时候老妈有没有帮我收拾房间,脏成这个样子。

“上次方芳打电话给我的时候问到向雷,向雷……他和我住在一个区。”

“向雷不是在A大吗?”祈欢冲口而出。“原来你们都知道向雷在A大,就我不知道。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如果你们告诉我,我绝不会住进鱼龙混杂的大学生公寓,就算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选住了大学生公寓,第一次看见向雷时也不会那么冲击力十足。

“谁提到向雷你跟谁急……这话以前是谁说的?再说你念工大,向雷念A大,谁会想到你们两个学校的人会住到一个公寓区。当时都已经高中毕业了,想你们俩以后也许再没见到的机会谁还会特意告诉你这事。”祈欢知道我住在大学生公寓,也知道那边住了几个学校的学生,我大一刚开学的时候告诉过他。可我们都没想到会遇见向雷。向雷象我们意料不到的地雷一样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从以前到现在。

“不说这个了。小愿,你这一年怎么样?”

“就那样吧。”不好也不坏。当然,如果能屏弃向雷的存在我过的还是很不错的。

“没交女朋友?”

我摇头:“不喜欢的话又何苦去害人家,浪费彼此的时间。”

祈欢惊讶:“小愿这话真不像你说的。”

我该说什么话?有花堪折只须折,有女可泡只须泡?放在以前,我最喜欢方芳的时候,都没放弃过和其他女生眉来眼去的机会,不时偷偷牵个小手是常有的事。但是现在……现在的祈愿已经不是祈愿了,他中了古怪的病毒,被神魔附了身。心不由己。幸而意志坚强,还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不至当众出丑,不至当着不该出丑的人的面出丑,不至说出不该说的话,不至做出不该做的事。

到八月中旬,天气越发的热了。祈欢从小就怕热,因为我家比他家凉快,他小时候就可以一整个暑假的赖在我家不回去。虽然现在大了,两个大男生挤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很不方便,他还是会隔三岔五地过来纳凉兼当大少爷。某天祈欢兴致来了,一早就打电话来约我去市体育馆游泳,也不顾天上阴云密布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会下雨。我一口答应了,害祈欢惊诧个半死。等我到了约定的地点还一副不相信我真的会来的样子。

“你真的来了啊?”祈欢一脸见鬼的表情。我不满的白他一眼:“废话。”

我向来信奉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所以白在江边住了这么多年也不会游泳。往年暑假祈欢也试过约我去游泳,被我义正词严地拒绝。所以我今年答应得很爽快才会吓到祈欢。祈欢问我理由,我告诉他我想体验下在水里窒息的感觉。曾经有人跟我说,在无望的爱情中,单恋的感觉就好象在水中窒息的感觉。我一直不知道在水中窒息的感觉是怎样,但我想我知道无望的爱情是怎样,比我对方芳的感情痛苦许多,孤独许多,难以忍受许多,而且不能宣之于口。

“幸亏我多带了泳裤。不然小愿你忽然肯和我一起去游泳还得临时上街买衣服才行。”

“哪有那么麻烦,直接穿短裤不就行了。我不介意。”在体育馆的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祈欢对我展示他带来的泳裤。“其实小愿你要脱光了去游看的人一定更多。”

我没理他,脱掉T恤长裤开始换衣服。祈欢站在笑嘻嘻的闲扯,也不急着换衣服。

我忽发奇想:“小欢,改天我们去长江游一次怎么样?”

祈欢瞪大眼睛:“你疯了。江边哪里有旋涡我们都不清楚,你又是个旱鸭子,那不是一下去就没了吗?你当是给龙王送祭品那么干脆,扔下去就算了,不用捞回来。你要是在长江里没了我怎么向小叔他们交代。”

我耸耸肩:“不一定那么倒霉吧 。”

“你发神经吧你。快点给我把衣服换好出去。”祈欢背对着我脱衣服。我靠在门上看他,祈欢是我认识的男孩子中唯一一个能跟迟杭比长相的。因为长得好从小就被一群长辈捧在掌心里呵护着,加上成绩又好就更受宠,难得的是他性格也好。外向而不莽撞,细致而不琐碎。如果注定要爱男人也该爱他才是。我想起一件事,问他。

“小欢,还记得那年的事吗?”

“哪件事?”祈欢和我一起犯过的事多到难以记忆,听我没头没尾的问一句,有点莫名其妙。

“你找人蒙了向雷口袋揍他的那件事。你确认他不知道是你做的?”

“应该不会知道,我找的都是我转到六中前的同学。”祈欢是高二时才转到六中和我们同学的。

“会不会有人认识他或者无意间说漏了嘴?”

祈欢搂住我肩膀出去:“以前的事还问那么多做什么。你都不想再和方芳联系了,还在意向雷吗?趁着现在没什么人,我来教你基本功。”

我望水生畏,不肯越泳池一步。“我还是先坐会,小欢你自己玩吧。”

我坐在泳池边发呆,脚伸到水里冰凉冰凉的。祈欢在水里游来游去,叫了我几次我以各种理由拒绝下水他就放弃了。祈欢说上午游泳池这边一般都不会有几个人,加上今天又是阴天人就更少。除了我和祈欢,只有一对父子在玩水。

祈欢在水里游来游去,象条活泼的鱼,一点窒息的感觉也没有。我郁闷的看着他,眼神呆滞。

“小愿,你那么看着我干什么?难道爱上我了?”

“我忽然被雷劈到才会爱上你这个男人。”我没好气地回答他。

祈欢游到池边,扒着池沿和我说话。

“你不爱我这个男人你会爱哪个男人?向雷?”

我脸一沉,站起来就走。

“小愿,你干什么?我就开个玩笑而已。”祈欢从水里爬起来,气急败坏跟在我后面冲进更衣室。我默不做声换衣服。一次也没下水,还装模作样换了泳裤,现在又得换回来。

“你什么时候连玩笑都开不得了?”祈欢问我,有点生气。

我低头不语。祈欢,你的玩笑无意间触到我的痛处了。我没有那么大度可以装做没听见。我知道跟你没关系,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情。

我们追追赶赶从体育馆出来。我在前祈欢在后。天上仍然是乌云密布,一开始祈欢就不该选今天出来的。这种天气只会败坏人的心情。

我出了门往右拐,习惯性选择。祈欢跟在后面叫:“小愿,我们回去吧,天好象要下雨了。”

“你回去就是了。我们各走各的。”我低着头往前冲。

“小愿,那边不是回家的路。”

我知道,我想一个人静静还不行吗!

夏日暴雨说来就来。豆大雨点落在脸上,打的生疼。我站在雨里发呆。祈欢跑上来拉着我拐上旁边的一条小路。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看见眼前熟悉的建筑物。我曾经待过六年的学校,我的母校六中。祈欢拉着我躲进教3的走廊,我攥住他的手。教3是我高三时的教室所在地。教3三楼高三3班。

祈欢指点我看一年多没来过的学校,他很兴奋。祈欢在这里有很多美好的回忆,他喜欢六中怀念六中。而我不同,我是六中的失败者,高考后再不进六中大门,出门经过都绕道走。

“小愿,那是我们教室。不知道现在是给哪个班级的小P孩给占了。”

祈欢是文科生,教室刚好在我楼上。我随着他的眼光看过去,角度稍微偏差了一点。我看的是三楼高三3曾在的位置。

高考之前放了三天假,学校给予我们休养生息的时间,让我们中和一下已经饱和到快溢出来的脑细胞。

那天是最后一天上课,下午放学没多久忽然下雨。我因为有事去班主任办公室回去的有点晚正赶上暴雨下得正猛的时候,无可奈何转到教室避雨。我有教室的钥匙,为了方便平时来太早可以自己开门进去。没想到那天是向雷值日,我进去时他出去倒垃圾了。我看见门开着也没想太多就直接进去到自己座位坐下。

向雷进来的时候我正在默念单词。一片阴影笼罩下来我才惊觉出有人进来。这人象猫一样走路没有发出一丝声息。我抬头看见向雷的脸时表情一定是很惊讶,而且掺杂着嫌恶、害怕、厌烦和很多别的东西,他的脸色立刻就变了。冷冷问我对他到底有什么意见,为什么处处跟他过不去。我不记得我怎么回答的,我被他的脸忽然出现在眼前的震撼感惊到半天无法回神。后来就吵起来打起来,在教室的地上扭做一团。

我说过论体力我不是他的对手,但我拼命和他打他也占不了什么便宜。到后来两个人身上都青青紫紫的,我都快和他纠缠的没力气了,他还口口声声问我为什么凡事都和他过不去,为什么事事都和他作对。我恼了,对他吼声“老子就是看你不顺眼怎么着,有本事你杀了我”。于是刚稍微冷了点的火气又飚升上来,我们出动全武行,教室唯一可以用来打架的当然就是凳子,我们抄起凳子就互砸,反正是最后一天了,全部砸坏也没关系,不管是他还是我以后都用不着这些凳子了。我们毫无不得损坏公共物品的意识,将整个教室折腾得七零八落后分开来靠在门上大喘气,他在前门我在后门。

本来事情也可以就这么过去,发泄完火气各自回家算了。偏偏他又说了一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我过不去,因为方芳是不是”,我听不得他嘴里叫出方芳的名字,更听不得他那洋洋得意的口吻,立刻红了眼扑上去打做一团。最后的争斗结果是他把我压在桌子上逼我向他道歉,道歉?我怎么可能道歉,又怎么可能向他向雷道歉,我狠狠呸他一口,他赏我一巴掌,我反腿踢中他下体,趁他蜷在地上的时候又狠狠踢了他几脚。可惜我忘了见好就收早早闪人,到自己觉得踢够了才想转身走人的时候被他从后面一脚绊倒在地上,在我爬起来之前他骑到我身上,揍了我几拳开始解我裤带。我被吓到,拼命挣扎。

我以为他洞悉了每日在我梦里出现的内容,在我的梦里,我曾不止一次的抱着他亲着他做着不该做的事。我吓到脸色发白,我以为他想报复我。我下意识地反抗,用手打用脚踢用牙咬。可是我趴在地上,我所有的招数都发挥不了它应有的作用。他很轻易就化解开来,他很轻易就扒掉我的裤子,我吓的放声尖叫,我从来没有那么丢脸过,我也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我不知道我都叫了些什么,我也不知道后来到底出了什么事。只知道我醒的时候衣服已经穿好,被向雷扶着躺在桌子上。我动了下,想去打他,才一挥手下身就一阵巨痛,我白了脸,立刻明白出了什么事,我看着向雷。如果眼光可以杀人,向雷早已死了千次万次。

向雷很冷静,完全看不出来他刚刚还强奸过他的同学,完全看不出来他还是个高三学生,完全看不出来他强奸的还是他的同性他的死敌。他只是等我醒了,问清我家地址把我送回去。我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不接受他送我回去,但这一千个一万个理由都比不上一个事实,我没法自己走回家去。他送我回家,说我不舒服,还被我妈留下来吃晚饭。我一个人躺在房里只想哭,听他在外面很有礼貌的和我妈道别,听我妈感谢他送我回来,听他开门离去,听妈叫他有空过来玩。我一直以为我很坚强,但在那天我才知道我不是。我歇斯底里,赶走老妈找来的医生,拒绝老妈的好意。

我把自己反锁在房里默默流泪。我把自己反锁在房里三天,这三天都是半睡半醒,醒的时候浑身都疼,动一下就有撕裂的感觉从下身传来。我诅咒向雷,我诅咒自己。我发着高烧,我没有吃药,我任由自己昏迷。到第四天,高考第一天,老妈在外面和爸说要是病的厉害就算了,明年再考。我挣扎着打开门,摇摇晃晃的出去,问老妈要准考证。我迟到了十分钟,差点就不能进去。监考老师看我苍白着脸,手指颤抖,不时过来问我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我全部没有听见,平日最拿手的语文今天的反应都比不上往日的十分之一灵活。我胡乱涂着卷子,凭着股怨气撑到完场。

可以电话查分那天我没守到那个时候,早早就睡了,连我老妈都早说了考不上没关系,有小愿这烧到四十度还去考试的精神在,大不了补习一年明年再来好了,就不信上不了科大。那天我们家没有人记得查分这件事。我的分数是祈欢给查的,后来他说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查了好几次才敢相信,为这事他还找我报销电话费。我请他吃冰淇淋被他拒绝,请客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说真的,以为听错的不止祈欢一个人,还有我们家全部三口。老妈一听说我的分数就抓起电话拨号,整整花了十分钟才打进去,放下电话的时候激动的连续几次都没放好话机,最后还是我帮忙才算放好,不再听到那“嘟赌”的声音。我的高考志愿是祈欢替我填的,当时我都不知道他给我填的是工大,录取通知下来我才知道。不过我无所谓,当时我是打算再补习一年的。没想到后来还是来念了,没想到后来还是遇见向雷了。我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他了。暑假时一帮同学来看我,都听说了我高烧四十度坚持上考场的伟迹,当然也听说了我的分数,阿谀之词四溢,抓着我请客吃饭。我和他们胡吃海喝一番,一个暑假就那样混过去,没有人告诉我向雷和我会在同一个城市上学。方芳也说要来看我,但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她,我找借口推辞了。

大一的暑假因为军训的缘故,真正在家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但我很庆幸暑假是这么的短暂,我也很庆幸我是八月才回家的。那时方芳已经回南京,方芳一直都是很努力很优秀的学生,我相信她以后会是一个好的老师,她的学生一定会很幸福很快乐。

祈欢说方芳读的是英语专业,祈欢说方芳暑假时和他联系过说要来看望我,祈欢说他告诉方芳我要到八月才会回来。方芳回到学校的事当然也是祈欢告诉我的。祈欢是不肯在暑假结束前回学校的,南京那是多热的地方啊。他拖到报道日最后一天才走,我在他走的头一天就回学校报道。

开学头一星期秦沁都闷闷不乐。因为我没有拿到奖学金,秦沁吃白食的计划胎死腹中,郁闷了很久,连我都跟在他后面郁闷。迟杭取笑我们两个活象是失恋的怨男,整天飘来荡去,魂不守舍的,又苍白着脸,晚上不小心看见还当是见鬼了。

秦沁的情绪低落期一直持续到国庆假前。国庆前夜自动化系举行迎新晚会,我说新生肯定也都是群恐龙没啥看头就没去。晚上在图书馆看了会书就回去了。迎新晚会据说很热闹,负责的大三生不知道在哪里外借到群美女来参演,所以虽然本系新生质量不佳也照样吸引到一批眼球。我一从卫生间出来就听见秦沁在阳台上唱:“我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我一边上床一边问对面发短信的迟杭:“秦沁怎么啦?邂逅了谁还是遇见了谁?一见钟情还是再见倾心?”

“不知道,秦沁的品位普通人无法估摸。说不定就看上哪只恐龙了。”

柯桉笑:“想太多了,就是今天秦沁把后台给演员准备的点心跟水果全偷吃了,正兴奋着呢。”

“哦。”我和迟杭醒悟,早不该对这小子抱什么希望的。

“就是说嘛,我早说了我们家秦沁那是俏也不思春,只把春来叫的人物,怎么可能就和恐龙对上眼了。”

“祈愿你也太损了吧?你这把秦沁当什么?猫啊?还俏也不思春,只把春来叫。”柯桉笑着说。

“哪里,分明一蚊子吗。我就觉得我们宿舍那蚊子也是俏也不思春,只把春来叫的。”

“祈愿,你说对付这种蚊子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我思考一下:“全无敌灭蚊剂怎么样?”

“枪手比较好。”

柯桉叹气:“我对那种东西的味道过敏。”

迟杭笑:“那换蚊香好了,李字也不错,我们家常用。”

“那个东西对蚊子有用吗?”

“有用。”迟杭答的斩钉截铁。“不过不知道对秦沁有没有用就是了。”

“拿来试一下好了。”我附和着提议。

秦沁踹开门从阳台蹦进来:“说什么呢你们?我不吭声就当我不在了呀。”

“秦沁。”我掏出两元钱给他,“帮我去买蚊香好不好,宿舍蚊子还满多的。”

“滚。”秦沁不甩我,“你他妈才蚊子,唧唧歪歪的。”

我笑,找人评理:“迟杭,我和秦沁比谁象蚊子?”

“当然是秦沁,你哪有他罗嗦。”迟杭不畏强权,勇于在秦沁的白眼下说出事实。

秦沁气的狂踢迟杭的桌子。

“秦沁又不咬人怎么会是蚊子?”柯桉出来打圆场。秦沁忙点头,表示支持柯桉的话,证明他不咬人他不是蚊子。“不过公蚊子都不咬人。秦沁可能是公蚊子。”柯桉做出最后的结案呈词,我和迟杭笑的在床上打滚。“柯桉没看出来你也是这么个狠人啊!”

秦沁跳脚。柯桉又说:“够晚了,都睡吧。”

我赶在秦沁正式发飚之前带上耳塞听歌,杜绝一切被轰炸机会。秦沁哐哐当当去卫生间洗澡,把门摔的震天响。

我戴着耳塞,听王菲有点哀怨的唱“还没好好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慢慢进入半睡眠状态。

“祈愿。”秦沁不知道什么时候洗完澡,爬上床,头对头的叫我。小学生说悄悄话的神秘样。

“干什么?”我被惊醒,拿下耳塞。

“有没有发现今天上课的时候吴樱一直在看着你?”秦沁三八兮兮的,只差没扯开我的帐子伸进头来说了。

吴樱是02自动化1班的,我们两个班很多课都是在一起上的。吴樱我当然认识,五官很漂亮的一个女生。就是有点胖,常听见她在说要减肥。其实我倒认为以她166的身高那样的身材最多就叫丰满,再难听点也就叫肿,绝对够不上胖的。

“怎么样啊?对她有没有意思?回答一下!”秦沁隔着帐子推我。

我还没说话,对面迟杭就说:“秦沁你今天怎么这么热心啊?我记得你以前对吴樱没什么好印象的吗。还说她整天打扮的跟日本艺妓似的,脸上抹着一层层的白粉怪吓人的。”

秦沁嘿嘿笑:“祈愿回答一下啊。”

我没有说话,依然是迟杭代我答了。“秦沁,兔子不吃窝边草。”

“兔子为什么不吃窝边草呢?”秦沁问。

我说:“为了避免以后分手了尴尬。”

“还没开始你就想着要分手啊。”柯桉有点惊讶的声音。原来他也还没睡。

“今天开卧谈会啊。很久没这么热闹了。”我索性关上CD,反正一时半刻的也用不上它了。“我想我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都不可能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还记着方芳?”柯桉问。他们都知道方芳的事。

“也许吧。反正就是没什么兴趣。”我含糊应答,声音中故意带着点困意。

“也是。”秦沁打个哈欠,“就我们学校那些女生,真的是很难提起兴趣来。忘了我们工大BBS上那句最出名的话了?”

我们都笑起来,知道他说的是哪句。

秦沁说:“和尚拈花望月,恐龙坐地成仙。瞧我们工大,尽出这号人物。”

工大女生的长相是出名的抱歉,跟科大并称为恐龙最多的学校,古代珍稀动物保护基地。工大的BBS上曾经有句话是形容本校男女生状况的,就是秦沁刚刚提到的那句“和尚拈花望月,恐龙坐地成仙”,那句话一出来就被誉为经典,风行一时。到后来连科大都借用我们校这句名言来形容他们校的状况,以至有段时间工大BBS上都在吵要不要找科大的要版税。后来还是自动化一位很公道的师兄说看在同病相怜难兄难弟大家同是恐龙受害者的份上就算了才平息了这场口舌之争。

我没有交女朋友的心情,以后有几次上大课的时候也确实在无意间看到吴樱在看我,但我没有自作多情到以为她对我有什么意思,我们417的人上课向来是坐在一起的,她是在看迟杭也不一定。更何况就算她是在看我,真的如秦沁所说对我有意思我也没有回应的热情和心思。爱情,对我来说是太奢侈了。单向的、双向的我现在都不想要。

6

这天晚上和迟杭秦沁一起出去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忽然下起雨来,我们三个都没有带伞,只好望雨兴叹。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一时半会没有停下的迹象。我们三人只好再各自要了份饭菜边吃边聊天以打发时间。

“柯桉不知道到哪去了?本来还指望柯桉可以送伞过来给我们。”迟杭有点失望地放下手机,接连几次打电话回宿舍都没有人接。

“可能去科大那边了,柯桉昨天不是有个同学打电话找他说是有事问他吗?可能下午就去那边了。”秦沁玩弄着手中的一次性筷子问我,“祈愿,你到底吃不吃饭啊?不吃就算了,别老拿个筷子捣来捣去的。”

我戳着饭盒里的饭:“太无聊了。”

“无聊?叫几声打雷下雨收衣服好了。”迟杭挑着眉,“别糟蹋饭菜,会天打雷劈的。”

“糟蹋饭菜的人放在铁板上烧死。”秦沁盯着我的饭盒。我推过去给他:“你想吃你就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吃。你要吃吗?你不要吃吗?”

迟杭笑:“秦沁想吃一样东西还要说吗?”

“不要说吗?”

“要说吗?”

“不要吗?”

“靠!你们俩大话西游呢。需要个屁啊。没看见我用那么渴望的眼神看着你的铁板烧饭吗?”秦沁愤怒,大口扒饭,把所有郁闷和怒气消解在食物中。

我四处看看,忍不住骂声:“妈的,一整个食堂都没一个认识的。”

“迟杭迟大帅哥。”秦沁嘴里含着饭,口齿不清的叫迟杭。一听他那称呼就知道他是有求于迟杭。

“干什么?”迟杭摆架子。我好笑:“还不是想要你发挥魅力跟那边的MM拐两把伞来用下。”

“就是就是。”秦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食堂拐角几个女生窃窃私语,眼光不时扫向我们这边。“我记得这几人来的比较晚,很有可能带着伞,迟杭过去借借看。”在417一般遇见这种事情都是派迟杭出马的,基本上是马到成功从无失蹄。迟杭笑:“一借一还的又是个麻烦还不如直接跑回去,反正也不远。”

“不行。”秦沁坚决反对,摆出理由,“祈愿是容易发烧的体质,要是冒着雨回去非发烧不可。”

我恶寒,早知道以前那次发烧的时候不用“自己是容易发烧的体质”这个理由来解释就好了,现在被当真了。

“说真的,这么大一个食堂怎么就没见着我们08楼的人。”

“那是因为我们出来太晚了,一般人那时候都吃完回去了。”下午有实验课,放学的晚。下课后迟杭又被一常和他一起打篮球的哥们拽着絮叨了半天,我和秦沁一直在校门口等他等到不耐烦跑去外面逛了一圈,再轮到迟杭出来时找我们,一来二去就浪费了半天时间,回来时不光比别人晚也硬是没看见说有事先回来的柯桉的影子。

“其实最近祈愿行情看涨,秦沁你要真怕祈愿淋着雨感冒还不如直接叫祈愿去借伞。”迟杭笑呵呵的调侃我。

我没心情理会他这种问题,拿出手机:“我再打次电话回去看看。”不巧的是这次柯桉还没回来,宿舍电话照旧没人接听。我等的着急了,索性拉了迟杭秦沁出门去。“走吧,淋就淋,谁还怕淋病了啊。”04FA72789:)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秦沁惨叫:“别啊!这个湿身是小,淋病就麻烦啦……”

“滚。”我踹他一脚,“你哪来那么多黄色笑话啊。”

我和迟杭先出去,秦沁在后面念了一番后也跟出来。站在门口看门外迷蒙一片的天,面面相觑。

“喂,这么大的雨到底怎么走啊?回去衣服非湿光了不可。”

迟杭忽然说:“我想起来了,昨天柯桉那个同学打电话来的时候留下电话号码了。”

我和秦沁一起扁他。“还不快快打个电话过去问问。”

电话接通了,柯桉果然在他科大的同学那,听到我们的惨状立刻说马上过来接我们。松了口气后,看外面的雨景都朦胧美起来。秦沁诗兴大发,在那儿“啊!啊!啊!”了半天。我和迟杭差点被他折磨死,祈祷着柯桉快点过来救我们于水火之中。

远远看见一伞过来。秦沁眼尖:“靠!柯桉哪找来把蓝色碎花的小雨伞啊。等等……旁边是不是还站着一人啊?柯桉那同学是女的?”

“男的。”

秦沁失望的叹口气:“那这个应该不是柯桉了。”

雨下的太大了些,影响了我们的视线,眯眼看半天,只看见蓝色小花伞越来越近,伞底下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生的胳膊搂在女生的肩膀上,虽然被伞挡住看不见脸也很明显可以知道不是柯桉。

“我就说我们柯老大不会那么闷骚跑去跟个女生献殷勤一起打把小花伞的。”

“秦沁你看清楚点,那种蓝色小碎花的伞分明只有女生才会用的。”

“那就是被女生献殷勤了。”秦沁直咂嘴,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

两人走近,近到可以看见脸的地步。迟杭示意我看:“老熟人了。”

我胃里是刚吃下去的半份铁饭烧饭,又冷又硬,忽然有些难受起来。耳边听到秦沁说:“是他啊,我当谁那么骚包打着个女生专用的小花伞跑来跑去。”声音很大,大到你可以把他的话理解为挑衅的程度。

可能是雨声太大,从我们身边经过的向雷光是看了我们一眼没有说话。秦沁还要说话被迟杭拉住。

“这个不是上次我们在篮球场遇见的那个,又换了。”迟杭观察仔细,我勉强笑笑。

“这家伙一直那么招摇?”秦沁看不惯向雷,由来已久。

我点点头:“他一直都这样。”长着张轮廓分明的脸,气质又是那时候小女生最喜欢的冷酷型,在高中的时候就有不少女生围着他转,到大学没有了老师家长的管束更是变本加厉,光是我撞见过的几次他就跟着不同的女生在一起,牵个小手更是平常,恐怕他在高中的时候就不屑做了。

等到柯桉终于来了的时候,我胃里的那半份铁板烧饭已经变成真的铁板,横在我胃里,堵的我心口发慌。

柯桉把伞递给我们:“祈愿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4食堂的铁板烧饭……我建议大家以后都不要吃这个。不然先得准备王水一份以便随时帮助消化。这是我血的教训。”我宣布,“我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吃胃药。”

“我以后再也不吃铁板烧饭。”我恨恨地说。他们三个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好一会秦沁才反应过来:“祈愿你还没成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啊?迁怒也不能这样吧。铁板烧饭何其无辜也!!!”铁板烧饭很无辜吗?那我就让秦沁比它更无辜好了,我随便找借口把他狠K了一顿,K的他莫名其妙,打落牙齿和血吞。

“嗨!秦沁,祈愿。”下午上完两节课一出教学楼,刚绕过操场还没到大门方向就听见人叫我们。

秦沁一眼看见,胳膊一拐,捣在我腰上。“过去招呼。”

我推他一把。孙琏站在树阴下招手,眯着眼睛的姿势有几分像秦沁,近墨者黑。

和孙琏认识是上学期的校运动会上,孙琏所属的02文秘报名参加了羽毛球男女混双比赛,偏偏男生不够,只好寻找外援,又恰好孙琏与柯桉是高中校友,于是迟杭就成了孙琏当仁不让的外援和搭档。

“孙琏,好久不见。来南校区做什么?看迟杭?”我打趣。

孙琏微微一笑:“看你。”秦沁夸张的吹口哨。

我笑着打他一下。孙琏是个很活泼大方的女生,迟杭曾经在有意无意间撮合我们俩。迟杭当时说的是神州春风绿大地,天涯处处有芳草,我知道他是变相劝我忘记方芳,我答复的是我只要那一朵属于自己的玫瑰。后来才知道有意撮合我和孙琏的其实是柯桉。据柯桉说我喜欢的应该是孙琏这类型的,而柯桉看人的眼光也确实很准,活泼开朗大方略有些中性气质的孙琏确实是我喜欢的类型,然而她到底不是我那朵玫瑰。

“今天有场工大和A大的足球赛,我是过来看比赛的。”孙琏穿着件黑色背心配白色七分裤,英姿飒爽。

“我们怎么没听说?”足球场上人头几只,是这么回事啊。

“原来定在北校区的,结果不小心和另一场重了时间,只好临时换到南校区来。”

“喂,说真的,孙琏,有没有考虑过做我们祈愿的女朋友?”

“有优先考虑权哦。”我顺着秦沁的话说,认识半年多,虽然见面机会不多,但是和孙琏讲话是没有隔阂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她正好是我喜欢的类型,又或许是因为她很像方芳。

“啊?我还一直以为和你是好哥们呢,原来我自做多情了呀。”孙琏惊讶。

我还没有做出伤心欲绝的表情,孙琏已经挥手再见。“下半场开始了,我先过去操场那边。有空来北校区玩。”

“孙琏,比赛和A大哪个系?”我忽然想起这个问题。孙琏远远回头:“应物。”

“足球赛?”

“对。”

我松口气,还好是足球,某人是从来不玩足球的。他认为足球是野蛮人的运动,但是在我认识的人中他是第一野蛮。很荒谬的事实,身为野蛮人却拒绝参加自己族群的运动。

“我先回去了,秦沁你今天要去图书馆查资料?”

“恩。你今天不去自习?”

“不去啦,回见。”

我走出几步,秦沁叫:“祈愿,自行车棚在那边。”我才想起我今天是骑了车来的。

车棚里的车东倒西歪,我费劲从中间位置拖出自己的爱车,回过身时发现出路笼罩着片阴影。

“让下。谢谢。”

“刚那个是你女朋友?长的不错。”

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没说话,试图推着车从旁边的空隙挤过去。但是我高估了出路的宽阔性。车把被抓住。

“怎么,看见我就想走?”他靠在我车上,弹一弹烟灰。我劈手夺过扔掉,拒吸二手烟。

“你来我们学校做什么?”我不认为他会是来参加足球赛的,更不认为他是来当啦啦队的。

“陪人一起来的。祈愿,好象快有一个学期没见到了。”

我看看他,低低头。上次见面是寒假,在火车站遇见,同一个车厢的学生票。为此我放弃座位,换了节车厢,一路站了回去。

“一起走吧,你骑车刚好可以带我。”

“我想我们没多熟。”我拒绝他的提议,我不想羊入虎口。

“还有人比你我更熟吗?”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我不及细辨,逃生要紧。

他腿一抬,坐到我车上,重复那句话:“顺便带我回去吧。不然我带你。”自动挪了下位置,骑到车上,潇洒的一甩头,示意我:“上来。”

我单手扶住车,板着脸:“下去。我的车不欢迎你骑。”

“你我都骑了,你的车我还骑不得?”

“想打架……直接说就是了。”我丢开车子,退后几步,一肚子火气全发泄在车子上。向雷站直身,看着被我飞腿踹到地上的爱车苦笑,挠挠头发:“祈愿,我今天还真不是来和你打架的。”

“来侮辱我。”

“也不是。”

我挥开他要挡住我出路的手:“都不是就让开。”

“祈愿……我发现你很怕我。”

我霍地回头。

“不怕我的话为什么从来不敢和我单独相处?”

“我不屑看见你。”

“真是死鸭子嘴硬。你这样……我还真怀疑你是不是喜欢我。有些小男生为了吸引自己喜欢的人的注意力会故意的去挑衅生事,你那闹别扭的小样子还真像情窦初开的纯情少男。”他咕咕笑。我要很努力的克制才没有把拳头砸到他脸上去。

“满口喷粪。”

“祈愿,你这个人最让人讨厌的一点就是什么事也不说,总以为别人会知道。可是你不说的话谁会在意你,谁会管你想要什么东西。你不说就当你是与世无争,还乐的少点麻烦。你喜欢方芳那么多年她知道吗?恐怕到死她也以为你是把她当好姐妹、好朋友待,你那一点小心思……嘿,我这么多年就没跟方芳提过,活该憋死你。你就藏着掖着吧,全六中的学生恐怕也就方芳一个人不知道你对她的喜欢不是她以为的那种。”

“你闭嘴!”

他冷笑:“我可是看在我们上了这么多次床的份上才给你建议的。刚那个女生你要喜欢就明说,别又弄得和方芳一样把你当兄弟姐妹一辈子不能翻身了。”

他说这些话分明就是看我笑话。

“你他妈给我滚远点。你不配在我面前提方芳。”

“色厉内荏。”

“成语学的不错……”

“谢谢夸奖。”

“……人是个烂人。向雷,我从来没有看过比你更烂的人。”偏偏我就喜欢上这个烂人,所以我是贱人,活该被他堵在自行车棚里百般侮辱。

他手掐着我脖子,我靠在铁架上咳嗽。身边一排车全部倒下,我和他小小过招的结果。他瞪着,毒蛇吐信前的深思。

“祈愿,明明你从来不是我对手,还每次见面都要动手动脚。高中时是见我就走,大学时换了见我就打。不过你走又走不掉,打又打不过的时候要怎么办才好?”

“我吃的亏我总会找回来。”

“怎么找?上我?象我上你那样?你行吗?”他摸摸我脸,手下加劲。

“你到底到我们学校来发什么疯?不想打架就放开我。”

“咦,你自己挣不脱吗?我又没用什么劲,还是你喜欢被我抱着……刚还说不喜欢我。”

我被气疯掉,我跟他讨论过我喜欢不喜欢他的问题吗。

“说真的,你就被我压着上的时候比较乖,一句话都不说。”

上你妈个大头鬼,我头脑一热,轰的一拳就砸出去。

“恼羞成怒了。”

“我不管你今天你发什么神经说这些无聊话,但是在工大的时候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再让我听见你这些不三不四的话信不信我废了你。”

“来,我们回去吧。”他松开手,拎起被我踢倒在地上的爱车,轻轻松松跨上去,拍拍后座,“我带你。”

我往外走。让我跟他一路同车回去还不如杀了我。刚才想回去也是为以防万一的想避着他,没想到还是遇上了。称风靡世界的足球运动是野蛮运动的人也会来看足球赛,还是跨校的比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或许是脑子进水了,我猜。

门外有人拦着我。

“我刚看见他就跟在你后面就跟着过来了。”秦沁站在阴影里,面无表情,我心里一咯噔。

“那……你都听见了?”向雷说的疯话,我努力回想,脸色逐渐苍白,秦沁的推理能力一向极好,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凭一两个字眼推理出全部事实经过。向雷说了那么多次上床……

“你们真是那种关系?”

我无语。

“他强迫你?”他看着在我后面出来的向雷,向雷单腿踏地上,捏得我的自行车铃震天响:“麻烦让下道。”

“你喜欢他?”

“秦沁……”

“当然喜欢我,不然怎么跟我一个大男人上床,你没常识吗?”

“妈的……”身后一片响声。

“秦沁……”我要追上去。

“滚!”秦沁回头吼,我一怔,以为今天能有幸亲身体会到传说中秦沁很有爆发力的拳头。但他只是对我吼了句滚就从我面前跑走。我眼睁睁的看着,挽留不得。

“喂。”向雷捂着左脸直皱眉,“你不是和他有一腿吧?看他一付受欺骗的伤心样。”

眼前迸发出血色,向雷的右脸结结实实挨我一拳。他疼的弯下腰。

“以前对你,我是手下留情了。”不然就是不能赢你也不会完全落下风不能出头。这次我恨他让我在秦沁面前揭穿一直想隐瞒的事情,我恨他让秦沁看到我不能见人的一面。秦沁那一句“你喜欢他”差一点就让我崩溃,差一点就让我以为秦沁看出我隐藏的内心。

之后一个多月秦沁一直和我处于不言不语的无邦交状态,我试过几次和他说话,他不理不睬。我性格又极高傲,主动示好在我就是最大让步,他没回应我也不会继续下去。我会记得所有离我而去的事和人,但是不会主动去挽留他们。秦沁和我冷战或者从次破灭都有可能,每天看到他冰冷的脸也不是不难受的,想解释有没有机会。从那天不欢而散后,秦沁基本上是躲着我。也许他厌恶我,厌恶我这个变态同性恋,厌恶我在他身边潜伏那么久,也许他还后悔、害怕、懊恼曾跟我做出亲密的举动,曾跟我同出同进做最好的哥们。我被这些恶劣情绪包围,每天像喷火小暴龙,不要说本来就和我住一起又敏感细心的迟杭和柯桉,就是同宿舍楼的校友偶尔看见我都会礼貌性地问一句“最近心情不好”之类的话。柯桉看不下去我和秦沁的冷战,某天命令我们坐下来谈一谈。我是很愿意听从柯桉的话,但是秦沁没给柯桉这个面子。417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暑假。

这当中要所发生过什么事的话就是吴樱公开表示她喜欢柯桉,不是我也不是迟杭。如果是以前,我还可以拿这件事和秦沁开个玩笑,嘲笑一下他的看人能力和判断力,但是现在……

吴樱会喜欢柯桉是在我们意料之外的,但不得不说这个女孩好有眼光又好没运气。柯桉绝对是值得托付一身的好男人,只是此时无心感情的他不是风花雪月的好对象。若等几年,毕业稳定下来或可交往,如果吴樱能等柯桉到那时我想我不得不佩服这个女孩的智慧和柯桉的运气了。

听说最后柯桉是很婉转的拒绝了吴樱,然再见仍是朋友。柯桉是有足够魅力让人觉得和他当不成情侣也可当知己的少数人之一。

7

一路平安到暑假。打包行李,回家。和秦沁未交谈一言,柯桉连连叹气,迟杭的神色也不太愉快。

大二暑假也一样的闷热。没有军训,在家待足两个月,闷到死。

那年刚好是刀郎走红,偶尔出去逛圈,大街小巷都听见他的声音。

出去超市采购日常用品也能听到他不够原始又不够技巧的嗓音流荡。

你是我的情人,像玫瑰花一样的女人~

哈,多恶俗。

我买够老妈单子上列的东西,立刻从超市逃出来。

从超市出来经过拐角的公园门口时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穿着条土黄色的卡其布休闲裤,配着件白色大衬衫,嘴里痞痞子的叼着支烟,站在七仙女的塑像下吞云吐雾,近看还真是帅。我拎着写着“苏果”的方便袋从他身边走过,目不斜视,视美色如无物。他叫我:“祈愿。”

我当没听见。

他再叫:“祈愿,我有话和你说。”

我低着头走路,一支还没熄灭的烟头落在我脚边。“我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我环顾下周围环境,四周很安静,中午12点。正是午饭时间,会出来的人不多。菱湖边又向来冷清,他要是在这边杀人越货还真是选对了地方。我摸摸钱包,还剩下不到二十大元。

“也不一定没什么好说的,比如你和我之间到底算个什么关系就很值得探讨一下。”他的胳膊环到我肩上,我下意识地一侧身,避开和他太亲密的接触,我不习惯跟他有非暴力关系之外的肢体交流。他耸耸肩,眼神很奇怪地闪烁了一下。“到里面说吧,外面太阳太毒了。”他自动走到我前面,进去菱湖公园。目标很显然是池塘边的长椅。

我拦住他:“我家液化灶上还炖着排骨。你有话快点说。”想想我补一句,底气不足,“不过我不认为你和我有什么好说的。至于我们的关系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反正你欠我的我总会找回来,我祈愿不会让人白欺负了去。”

“液化灶?排骨?那去你家说好了,反正我也还没吃中饭。”靠!当我家什么地方了。

他一副无所谓的神气,轻车熟路地往我家的方向拐。我看着他象识途老马一样在前面带路,还诧异了会他怎么就知道我家的方向了。猛然想起他上次去我家的事,脸色一变,好一会才恢复正常的样子追上去。

我家就在菱湖旁边的住宅小区,建成很有些年头了,从外面看破破烂烂,似乎不能再经过风霜的侵袭,而事实证明它还可以再支撑个十年八年的。我磨磨蹭蹭的拖着脚步,比起向雷,我反倒是后到达家门口的人,我上去的时候他抱着胳膊不耐烦的看着我,只差没说“太慢了”。我站在门外苦笑了下,要是有钥匙的话说不定这个人就自己开门进去了。我摸出钥匙打开门,站在玄关脱了鞋子,叫一声:“真真、怜怜、爱爱出来选女婿喽!”他诧异的跟进来,在室内扫视一遍,卫生间几只白色的毛球滚出来,冲着他直乐,粉红的小舌头招呼上他裸露在外面的小腿上。

“这是什么?”他提起脚丫子试探性地点了点那几团毛球。

“我老妈的宝贝宠物狗。”我用脚尖小心的拨开扑向我的四只,去厨房关掉液化气。还没打开压力锅的盖子就已经闻到四溢的肉香,老妈走前炖的,给几只宝贝的午饭,还千叮咛万嘱咐我一定要看好火,不能炖过头了,不能忘记了,不能自己独吞了。还说什么我吃肉狗狗们啃骨头很公平,其实我看老妈根本就是为了让她的宝贝宠物狗有骨头可以啃才买了一堆排骨回来给我当中饭吃。我端着小盘子出去。“真真、怜怜、爱

爱,还有真真、怜怜和爱爱的妈妈都过来吃饭吧。”

向雷满有兴趣的看我拍着手吆喝老妈的宝贝们过来用餐:“原来你会做饭啊。”

“你有什么话快在我吃饭前说完。”我懒得接他茬,把宝贝们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免得这人发起疯来踩着它们。

“我也还没吃饭。”他象个痞子一样双脚交叠着架在我家的玻璃茶几上。

“那你是不是想在我们家吃饭?”我没好气的问他,他居然点头,毫不羞赧,也不想想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和我说:“我想尝尝你做的饭。”

我端出饭菜来:“我不会做饭,中午就吃排骨汤和咸豆角,另外还有袋榨菜,你要我就拿给你,不要就算了。”

他失望的看着我把压力锅和一碟子咸豆角放客厅茶几上,再拍开他架在茶几上的脚。

“就这些?榨菜我不要。”

不要就拉倒,那还是老妈留给我早上起来喝稀饭配菜的,真给他糟蹋了我明天早上还不知道老妈会不会留榨菜给我配稀饭吃呢。现在老妈的眼里只有她的宝贝宠物狗,我这个儿子早不放心上了,我有没有的吃饿没饿死老妈才不会在意。

我拿了碗盛了自己的饭坐到一边开吃去,他眼巴巴看我半天发现我没帮他盛饭的意思才不情不愿地从我家漂漂亮亮干干净净的沙发上挣扎起来去厨房。我眼睁睁看着他扒开我家厨房的柜子找到碗筷给自己盛了碗饭又不客气的回来坐下。一路过程行云流水毫无阻滞方便熟识得好象回到他自己家一样。我纳闷,难道我家真布置的这么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我低头戳着碗里的饭,他叫我:“祈愿。”

“喂!”他伸脚踹我,“看你家的狗。”

我一回头,那边两只在抢最后一只肉骨头,互相厮咬,小爪子拨来拨去。我吼:“小一、小三,毛弄脏了。”忙又夹了几块骨头放到它们的专用盘子里去。地上几道光滑的印子,很明显是油滴滴的肉骨头拖过的痕迹。我捂住额头哀叹,又要拖地了。放开手,看见的是向雷深思的眼神。

“看什么看?”

“我发现你在家里面的时候跟在外面不一样。”他慢悠悠的说,我扒口饭。“那三只狗到底叫什么?”

“真真、怜怜、爱爱啊。”我指着那三只小的介绍,“刚打架的是真真和爱爱,最乖的在一边看着的是怜怜。”我把最乖的那只捞起来放腿上摆好,从锅里挖一块带肉的骨头给它啃。它扭着头在我手上嗅来嗅去,一张嘴咬住我手指头。

“哎呀。”我忙甩开,连狗带骨头。怜怜扑下地,和真真、爱爱抢起骨头来。

向雷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呵呵笑:“我刚怎么听你叫那两只小一小三?”

“我妈叫它们真真、怜怜、爱爱,我叫它们白小一、白小二、白小三。”我面不改色地解释,好象谎话没有被揭穿。他笑笑,低头吃饭。不时抬头打量我,好象他今天第一次看到我,又好象他忽然得道,一见之下发现日日相见的人原来是早被妖魔附了身般的古怪。

“你吃完了没有?”我拿过他面前的碗筷,收到厨房去洗。磨蹭了半天才出来,出来时看见以为已经走了的吃白食的家伙还蹲在我家地上弄着老妈的宝贝狗玩。我吓的心跳都快停顿:“别那样拎着它,弄死了我妈会杀了我偿命的。”他单手拎着小三的尾巴把它倒悬在半空里,小三可怜巴巴的望着他,小爪子在空中挥舞就是落不到实地。看到我出来忙把小脑袋转向我,期盼我从恶势力的手中解救它出来。我从向雷手上抢过它:“我警告你,这是我老妈的宝贝你少给我乱来。”

我把小三放地上,我想起来我刚才光洗了碗忘了把压力锅洗洗。我往厨房走。腰被搂住,身后一个温热的物体贴近来。“你妈的宝贝我不能乱来你我能乱来吗?”

妈的,以为我不赶你走你就可以放肆起来了么。我用了十分力道要踢他下裆,可是他下一句话阻止了我。“祈愿,我们就这么在一起吧。”他贴在我耳边说,气息近在咫尺,我一瞬间恍惚起来。

“就这样在一起?怎么样?”他问我。我忽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说以后,我和他,祈愿和向雷,就维持着这样不干不净,不清不白的肉体关系。

我推开他:“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出来卖的?”凝视着他幽深的眼睛,我竟然感觉不到一丝愤怒。我咬着牙:“别以为你上了我一次两次的我就该一辈子给你上。”

他跌坐在沙发上,嘴角是我不熟悉的笑意,我本能的感觉到危险,比预知他要动手打人还要危险的笑容。我一把拉起他:“快滚,别杵在我家里,我这不缺要饭的。”

他看着我:“祈愿,我知道你是拒绝不了我的,你喜欢我,不是吗?”

“滚。”我煽他一耳光,“我疯了我才喜欢你这个王八蛋。”难得的他居然没还手,揉了下脸悻悻然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拒绝不了我的。欲拒还迎是女人才玩的把戏。”

什么我拒绝不了他?好象我做了婊子又要立贞节牌坊一样。

我推的他一个趔趄,脚下一滑就要往地上摔,他大叫“哎哟”,我抱着胳膊冷笑,你装吧。眼角瞟到一个白色东西,一惊:“小三。”

向雷身子一歪,向另外一个方向倒下去,没有压到小三。“怦”的一声巨响。

我吓傻了,忙蹲下去抱住他的头放我大腿上:“没事吧你?”我拍拍他的脸,他没反应。我用力一巴掌,还是没反应。难道晕了?不然我这一巴掌下去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怎么着也要回我两巴掌外加一脚。我小心的伸手去探他鼻吸,他猛地一睁眼,看见我吓的一哆嗦没好气地骂:“干什么?我又没死,看你那什么表情。”

“还好你没事。”

“拿个镜子去照照你的样子吧。”他恶声恶气的。

“还好你没事。”我念叨着这一句。

“不会说别的话了?”他五个手指在我眼前晃晃,“几个?”

“起来,我陪你去医院看看。”我拉扯他,他不动。

“犯的着吗?不就头在茶几上撞了下。”

“需要……绝对需要……”我家的茶几可是钢化玻璃的,这样都被他撞出道裂缝来可见他刚才情况有多惨烈。

“有病啊,我说……”

“真的要去医院看看。前几年一小孩被自行车撞了也说没事接过第二天就没了。”那是我们学校的真人真事,向雷他肯定也是知道的。他脸色变了变,最后还是骂一句“你白痴啊,去什么医院,你扶我起来坐会就好”。

我拗不过他,只好陪他坐在沙发上,他得寸进尺要求枕在我大腿上,两秒钟后又要求我帮他揉揉脑袋,他说很痛。本来想说通死你个祸害拉倒,后来还是没忍心。看在是我推的他,看在他是为避开我家小三才撞到脑袋我自认倒霉,帮他揉着头。

“不知道有没有脑震荡。”我自言自语,后脑勺一个大包估计要好几天才能消的掉。

他闭着眼睛,听到这句话立刻睁开怒气冲冲瞪着我:“我要是有什么事你得负责。”

妈的我还得负责了,我受了这场惊吓该找谁负责去?刚看见他脸色青白躺在地上我还以为我家要成命案现场了呢,那一瞬间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

“你家里人呢?”

“上班。”

“听说你老妈是老师?”

“恩。”我无精打采,还停留在刚才命案现场的恐怖想象里不能自拔。

“老师不放暑假?”

“暑期补课。别说你不是中国的中学出来的。”

“哦。”他拉长声音,我立刻从想象状态转为现实备战状态,警惕的看着他。

“你觉得我刚才的提议怎么样?就关于我们两个以后继续在一起这事?”

“我拒绝。”

他手按在我腿上稍微抬高上半身,刚好我低头,一个不提防,我的下巴和他的额头撞在一起。

“二次受损。”他捂住额头呻吟。

我瞪他,正要说话,他手一勾,以古怪的姿势绕到我脑后,硬是按着我的颈子迫使我低下高贵的头颅和他四眼对视。

就在我快变斗鸡眼的时候他的唇贴上我的。直觉闭上眼。

然后明白过来,我又不是女人,干吗要闭上眼?

不,不是闭眼不闭眼的问题,而是……

“谁准你亲我的?”我抵住他的脸拉开距离。以古怪的姿势在沙发上缠成一团。他半躺在我怀里,双手反搂着我脖子,这个姿势怎么看也该他是弱者才是。

“不能亲?”

不能。在我看来,接吻是很神圣的事,必须和相爱的人一起进行才有意义,不然就是单纯的唾沫的交流和细菌的传递过程,没有必要又恶心的行为。

眼睛眨了两下,向雷迅速换了位置,分开腿跪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看了我半晌。

“可以吗?”

连舌头一起伸进来。不同于前次的戏耍,这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接吻。我一阵晕眩,极想踢开身上灌我不干净口水和不知名细菌的家伙,可是四肢都受制于他,动弹不得。

他的脸近在我眼前,细致到连一根眼睫毛也能看清楚的地步。B92E3孤:)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他遮住我的眼:“真不可爱。”

这是我们第一次接吻。上了三次床,接过一次吻。

“就这样在一起了。”一吻完毕,他宣告。

我喘着气,庆幸我的肺活量还算不错,没有生生憋死。

向雷趴在我身上,气息同样不稳。这个个中老手也会……我不信。

“继续?”

过半天我才反应过来“继续”的真实含义。

“你这头猪!”我和他紧贴在一起。他的生理变化当然瞒不过我。

“这个世上只有猪和人类是没有固定发情期的。向雷,你是前者。”

“看小白。”

我扭头,小一和小二在沙发背后窝成一团,互相舔着毛皮,用小爪子给对方挠痒痒,不时打闹一下,向我和向雷示示威。最后倚在一起睡去。

“吃了就睡真幸福。”

我静静看着他的侧脸,暗暗叹息。

向雷,你觉不觉得我们很像这小一和小三?成天咬来咬去最后还得挨在一起厮磨。

“你房间在哪?”

“你这个脑震荡的猪。只会发情吗?”
《如果这都不算爱》BY:成川

我的房间不用问也是右手边相对小一点的那间。我和向雷搂抱着进去,一路挨在一起拼命厮磨。

一进房门衣服就掉落的满地都是。

天雷勾地火,干柴遇烈火。

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在床上做爱。

趴在床上,向雷在我身后,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他也看不见我。

为什么不拒绝他?我问自己。

为什么要拒绝他。

我喜欢他,他也说以后就这样在一起。

各得其所,有什么不好。

老爸老妈白日都要上班,一整天都只有我一个在家。向雷差不多每天下午都来,我们两没有共同语言,不打架就只有上床。从某个意义上来说,向雷是实现了他当年见我一次上我一次的狠话的。祈欢偶尔会来,他怕热,出门都挑上午,他的习惯是除非和我一起出门不然一待都是一整天的。那祈欢来的时候我就打电话给向雷叫他不要过来免得撞车。我懒得向祈欢编造什么化干戈为玉帛的鬼话,何况向雷来了除了上床也基本不和我做别的事,不然倒还三个人凑一起玩玩扑克什么的。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一天我和向雷正在床上厮混的开心,外面门铃大响。

我们在床上滚了一遭后门铃还在响,向雷抱着我说:“别理他。”

我眯眯眼,累的无力。瘫在床上打算再睡一觉。向雷起来穿衣。等一会推推我:“在踢你家门。好象还在叫你名字。”

我侧耳倾听,呻吟一声:“是祈欢。”

“现在开门还是等他走?”

我手忙脚乱的穿衣服:“他要认定我在家的话绝对要叫到我开门为止。”

“还好上次门锁坏了重换以后忘记给他备用钥匙。”

“小愿,你在不在家?”

“来了。”我大叫,开门。

祈欢用手扇着风:“好热好热。有没有冰水给我弄杯来?”

这个少爷到这来就是要人服侍的。我到厨房给他弄冰水。

“向雷!!!!”

哗,我端着杯子匆忙出去。

“你怎么在这?”

“他一直在这,是你刚进来的时候没看见罢了。”我把冰水放祈欢面前茶几上。他端起一饮而尽:“小愿,告诉我这个人在我们家做什么?入室抢劫?”

“我还奸淫掳掠。”向雷没好气。他和祈欢算起来还有点小仇,祈欢找人打的事我想他不会那么快忘记,以他计仇的程度不当场和祈欢打起来就不错了。

我坐到他们中间,清清嗓子:“小欢你今天怎么下午来?外面不热吗?预报说今天最高气温38度。”

祈欢看看我再看看向雷,满是狐疑:“小愿你还没跟我说这个人为什么在这?”

“咳。”我暗示向雷先回去,他装做没看见,翘着二郎腿对我说:“祈愿,我也渴了,帮我弄杯冰水来。”

我从茶几底下踢他一脚:“自己去厨房。”他也要冰水,平时都喝汽水的人,摆明和祈欢过不去。

祈欢忽然站起来。

“小愿我想起来上次忘记本书在你房间里我今天特意过来拿的,谁知道按了半天门铃你也不理我,我还以为你出去了。”

“小欢。”我惊叫,僵硬着脸看祈欢的手放在我房间的门锁上。

“怎么?”

“你的书在我妈房间里,你自己去拿吧。”我哆嗦着声音说,希望他没看出来我和平常有什么不同。

祈欢奇怪的看我一眼。

“在叔叔房间的话我就不方便进去了。反正我要在这边吃晚饭的,等叔叔回来我再拜托叔叔进去拿吧。”

“喂,我走了。”向雷拎着瓶可乐站在厨房门口朝着我的方向说。

“好。”我定定神,送他到门口,压低声音,“等晚上我打电话给你。”

“那小子什么时候走?”

“晚饭后。”傍晚比较凉快。

我关上门一回头,祈欢不见了。天,他刚站的地方是我的房间门口,唯一的可能……

“小愿……”祈欢沉着脸,指着狼藉一片又皱巴巴的床单。房间里的味道还没有散掉,我慌忙去开窗户。

祈欢阻止我:“还是先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吧?别和我说你们两个一起在房间看A片。”

我房间没有电视,我苦笑。眼珠转了几转。

祈欢刷的一下掀起我的上衣。我条件反射的护住身体。

长叹一声。祈欢死死盯着我胸口的痕迹。吻痕,抓痕,明显到就是不解情事的少年也可能明白在这个房间刚刚上演过的剧目,更何况是绝顶聪明的祈欢。

“小欢……我和向雷就是……你想的那样……”既被抓到现场,索性招了。祈欢……也许能够理解我一点。

祈欢过半日才开口,这半日我僵硬的站在床边不敢看他。

“我上次来没有带书过来,所以没有忘记书在你房间这回事。”

唉,一回头看见祈欢不见我就想到了,祈欢从来不带书到我家来的。所以他才会在我说书在妈房间的时候用那么古怪的眼神看我了。

“到你房间只是随机。隐约觉得你和向雷不妥,但是没想到事实比我想象的还要劲爆。”祈欢苦笑,“我们出去说。”

我打开窗户透气后又磨蹭一会才出去。

“小欢,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所以你不要问,不要评论,先听我说。”

“就是这样了,小欢,我喜欢他,我和他在一起了。”

尴尬的气氛在四周曼延。

“你是GAY?”

“是。”吐出这个字并不如我想象的难。

“不,小愿,你要想清楚,你只是青春期的同性倾慕倾向,不是天生的同性恋,你喜欢向雷是因为他本质上是个和你完全不听的人,你被他的自我吸引,你误以为你喜欢他,误以为你是同性恋。给你自己一点时间,暑假不要再见他,和我去看看心理医生。”

“不。小欢,我喜欢他,我和他上床,我喜欢向雷。向雷是个男人,所以我是GAY。心理医生对我不管用。”

颓然叹口气,祈欢倒在沙发上。

“真没想到……若是以前谁说祈愿会喜欢向雷……”

“我会先给他两巴掌,简直比最荒谬的谣言还要荒谬十倍。”那个时候,连我自己都不敢想象我会有一天喜欢上向雷,喜欢上我最讨厌的人,喜欢到甘愿被他压在身下当女人胡搞乱搞。

“小愿,我需要时间消化这个信息。我先走了。”

我也需要时间来消化事实,因为是祈欢,所以我毫不隐瞒的告诉他全部实话,我相信他就算不能理解不能支持我的决定也不会告诉爸妈的。而且我相信,给祈欢一点时间,他会在精神上支持我,哪怕他理智上再不赞成我和向雷在一起。

“我和小欢说了。”我打电话给向雷,急需倾诉。

“全部?”

“不。”没有说前几次是他强暴我,“我说我很喜欢你。”隔了条电话线,看不到表情,我说的很镇定,怪不得那么多人都喜欢在黑夜里说实话了,不必害怕看见别人的脸色就不必提心吊胆。

抱着电话絮絮叨叨,直到妈开门进来才警觉,匆忙挂断。

祈欢过了几天就来找我,虽然神色不见开朗,但偶尔撞见向雷也没表现明显的敌意。我放心很多。

一个是我最爱的情人,一个是我最亲的堂弟,如果冲突起来我的立场很为难,不想向雷受气又不能见祈欢生气。

现在看他没相安无花事我也就放心了。

最爱的情人和最爱的堂弟。只差最在意的朋友了。

8

和秦沁的冷战持续到开学后,连柯桉都怀疑我到底做过什么事才会让秦沁气足一个暑假都不肯原谅。我无话可说。开头一个月又在这种压抑的环境中过去。

想不到的是大二学年我居然拿到奖学金。

“我请大家吃饭。”在宿舍我小心看秦沁脸色,小心的提议,“大一的时候我就说了拿奖学金请客的,这次总算如愿。去蜀王怎么样?”

秦沁“啪”的一下扔掉课本出去。

迟杭耸耸肩:“我是无所谓。但这是集体聚餐吧?我们417?”

“当然。”我抽动脸皮勉强笑一下。

“那你搞定某人就行了。定了日子通知我下。”

柯桉摇头:“请客也就算了。”看看秦沁丢下的课本,叹口气出去。

我咬咬唇。妈的,送上门和解都不要。

我和秦沁继续僵持,宿舍气压越来越低,其他宿舍的哥们从我和秦沁开始冷战就不敢再来窜门,说是本来祈愿一个火药包已经够可怕的了,现在又加秦沁一个火药桶,威力增三倍不止。

我心里窝着火,跟向雷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就忍不住拿他撒气。向雷又岂是个好欺负的,最后小打小闹总要发展成全武行。

这天闹歇了,向雷喘着气说:“以前你们宿舍那个……瘦瘦的,叫什么来着,挺能打架的。”

“什么以前,现在也是我们宿舍的。”我知道他说的是秦沁,又是一阵憋气。差点就又开打。但那个混蛋后面那句话让我傻在当场。

“对,叫秦沁的,上学期末的时候还跑来跟我打了一架。”

“秦沁找你打架?你欺负他?”我跳起来揪住他衣领。

他不满:“别人欺负了你老公也没看你这么激动啊!”

“谁欺负你?活的不耐烦了?”招惹这头霸王恐龙。

他扯过我亲下:“说老实话,那个是不是你姘头?”

“放什么P!”

“呵,那小子在我们期末考最后一天跑来我们宿舍找我单挑,说是要问清楚我到底把你祈愿当什么了。”

“什么????”我一激动就掐住他脖子用力摇,他咳几声:“快放手。”

“说,什么时候的事,他和你说了什么,你又和他说了什么。”

他悻悻然:“还说不是姘头,谁信。就问了下我和你以前的事还有我怎么看你的。”

我心里一动,有什么东西闪过。

“他还说我要是就跟你玩玩就趁早收手,不然他绝对不放过我。我就问他如果我是认真的他怎么办?”

“他怎么说?”

“你怎么不关心下我怎么说的。”

“不用关心。我知道了。”我跌坐在地上。所以他后来暑假才会去找我才会和我说以后就这么在一起。原来是秦沁,原来……是这样。

我吁一口气:“他一定是跟你说如果你是认真的就要好好对我。所以你后来去找我。”所以他和我和解的那么快速那么突然那么让我措手不及。

“秦沁,向雷都告诉我了。”

秦沁被我堵在洗手间,柯桉迟杭都不在,他避无可避,除非他动手,不然休想从417出去。

秦沁没有选择装聋作哑。

“就算你喜欢他,我还是要说我讨厌他。”

“为什么不跟我说?背后表现友情很伟大?”

“哼。”

“不过,我真的很感动。”我微笑,忽然拉过秦沁紧紧抱住,“谢谢你这么关心我,谢谢你,秦沁。”

秦沁在我怀里动了动,我抱着他的力道加大了点。想到向雷说的话:“那么瘦看起来一跟手指就能吊死的人那么能打我还真没想到,差点就在他手上吃个大亏。”

“你的问题为什么不当面问我。”

“问你?怎么问你?妈的,你有当过我是朋友吗?”秦沁爆发,一脚踢开我,“你和他的事你一直瞒着我们,我一直以为你恨死他接过你却是喜欢他,你叫我怎么问?我一直当你是好朋友,你这件事却提都没跟我提过,我最讨厌人对我藏着掖着不明不白的。你当我是朋友就该主动告诉我,而不是……你知道那天我看见向雷跟在你后面才跟过去车棚想帮你把手,但是你们都在说什么?”秦沁涨红了脸,纯洁的孩子。我板起脸装正经,一知道秦沁没有嫌弃我觉得我恶心觉得我变态我整个人就喜气洋洋起来,盖都盖不住。

“别笑的那么恶心?”

“秦沁,这么说你后来那段时间不理我是因为觉得我不信任你?”

秦沁扭开脸,我越发笑起来。

“可是你要想想,我总不能突然告诉你我喜欢一个男的吧。”秦沁这样闹别扭的样子还真好玩,可惜不能叫迟杭他们来欣赏下。真是可惜,我手痒痒的只想拿手机出来拍照留念。

秦沁瞪我。

我柔声道:“秦沁,我是真的当你是朋友的。你别再闹别扭任性了好不好?”

刷的一下,秦沁的脸绯红一片:“谁、谁在闹别扭任性了?”

我捂着肚子蹲下去,心情莫名的开朗。

等迟杭知道我们和好如初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拉着我们417全体成员出去大吃了一顿,美其名曰“庆祝祈愿和秦沁重新回到同一战线”。饭钱想当然是从我微薄的奖学金里算计出。

有了我和秦沁莫名其妙不和又莫名其妙和解的前例,迟杭和柯桉对我和向雷走到一起的事也就不感到特别的难解了。

在15103混久了就知道向雷其实是长期一个人独占一个宿舍的。他的三个室友一个是本地人住在家里(A大规定是住家可以住宿费照算),另一个大二下学期搬出去了,还有一个大部分时间都在学校,一般也不回来住,嫌来来去去的麻烦。所以向雷享受的是一人一室的待遇,这混蛋现在整天往我们宿舍跑说是他那边太冷清了没人气,我们417柯桉最不会斤斤计较,迟杭狐朋狗党中三教九流都有自然不会介意多个向雷,秦沁看我面子勉强也能给他点好脸色。而向雷最不会的就是看人脸色,白脸黑脸红脸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全看他大爷高兴怎么解释。

时间久了,就连旁边宿舍的人都习惯了向雷在我们宿舍出出入入的事了,就差给他一备用钥匙。

秦沁后来就常是半是说笑半是嘲讽的说向雷就是我们417的猕猴桃。

关于猕猴桃的称呼是有典故的,源自于一个笑话。

冰箱里有五个鸡蛋,第一个对第二个说:“你看第五个鸡蛋有毛毛耶,好恐怖。”第二个对第三个说:“你看第五个鸡蛋有毛毛耶,好恐怖。”第三个对第四个说:“你看第五个鸡蛋有毛毛耶,好恐怖。”第五个听见后,说:“滚,老子是猕猴桃。”

秦沁说:“向雷就是我们417的猕猴桃。”

向雷为猕猴桃的称呼还和秦沁半真半假的都过一场,打个平手。猕猴桃这个笑话是人人都知道了,不过也没什么人大了胆子在他当面提就是了。充其量就背后说说“今天在哪哪哪看见你们417那猕猴桃怎么怎么怎么了”。

大三上的日子过的很舒坦,课程算是比较重,心情轻松很多。秦沁常在背地里就给我下猛药:“你得当心当心你们家那口子,花的很。”

在秦沁的意识里,我和男人在一起没什么好说的,我和向雷在一起却是需要大力防范的。他们两人天生不对盘。

向雷的女朋友很多,之前我就看到过几个。但是大三后他天天和我杵一起,要说他还有功夫去泡MM我都佩服他的精力,虽然他的精力旺盛一直是我最头疼的一点,经常被他逮着了就在床上折腾个死去活来的。

生活慢慢规律,每天不论下午有课没课中午都是回公寓区解决的。工大和A大是反方向,公寓区正好在两地之间。秦沁曾说我们两这么明显的行为都没人往GAY这方面联想只能说明中国人的常识还不够。

那天中午回来的迟,没赶上和向雷一起吃饭,事后我打电话给他。

“你在哪?”

“在宿舍。怎么了?”

“没怎么。问一下。”

“想我了?”他在电话里嬉皮笑脸,“要不来我们这,没人。”

“没空,自己玩吧你。”我在电话上亲一口,乐滋滋的回去。宿舍里秦沁他们都在,正在说着笑话。

“介绍人说‘这个小伙子好啊,身体强壮,喜欢野外活动,而且有胸毛……’,女生就问‘那他能直立行走吗?’”

我刚进去就听见这段,憋不住笑。“这又在损谁?秦沁又是你干的是不是?”

秦沁举手发誓:“还真不是我干的。不过这段子说的人还真和你有点关系。”

“谁啊?我怎么不知道我还认识不能直立行走的残障人士?”

“是说你同学向雷的。”柯桉解释笑话的来源,“听说他们班前几天搞联谊有人这么向外班的女生介绍。也不知道向雷得罪谁了编这段子损他。”

秦沁哼一声:“他得罪谁我都不奇怪,那人就一天生欠揍的主子。”

“秦沁到现在还对他意见那么大啊,人家祈少爷都和那向雷化干戈为玉帛了,你还生什么闲气。”迟杭凉凉说一句。秦沁脸色立刻变绿。我装做没看见他的脸色,对柯桉和迟杭笑:“我保证向雷没有胸毛,而且他肯定是直立行走。”

“他直立行走这点我们都知道,不过他有没有胸毛这事祈少爷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把向雷扒光了看过?”迟杭问,多尖锐。

我在心里嘀咕。不光看过,还做过。

秦沁拉着我到阳台。

“别怪我没告诉你这件事,向雷现在和一个A大成教院的女生打的火热,连我们这边都听到些风声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就这么跟他耗着?”

我一震,抓住秦沁胳膊追问:“这件事是真的?你说向雷和一个A大成教院的女生打的火热?”

“难道我会骗你?昨天中午我还看见他在2食堂和一个女生共用一个盘子吃饭。你喂我我喂你亲热的很。今天又换了另外一个,中午你没回来你是没看见,我们几个可都见着了。”秦沁不高兴,他总怕我和向雷在一起我会吃亏。“那个向雷有多花心,从大一到大二换了多少女朋友,本来这学期刚开学那段时间还收敛点,现在又犯了。哎……祈愿你到哪去?”

15103,我还能到哪去?

我冲到15103,表情凄厉,像个抓奸的妒夫。向雷坐在桌子边啃苹果,看见我把他吃剩的一半扔过来。我接住就往门外丢,将门摔的震天响。外面有人骂,我瞪着向雷,当做没有听见有人问候我死了烂了很多年的祖宗。

“又发什么疯?”他往椅子上一靠,懒洋洋的看着我。我几步冲过去揪住他衣领:“听说你最近跟个美女打得热乎,什么时候结婚吃酒送红鸡蛋?”

他眼睛上扬,一脸不在乎的表情看得人牙痒。捏捏我腰,似乎勉强提起兴趣陪我聊天。“你说哪一个?”

我吐血。还哪一个?难道真像秦沁说的他奸情无数?

“向雷,既然你和我在一起,我就不许你寻花问柳拈花惹草四处留情。”我说的很认真,从他暑假对我说我们就这样在一起吧我就当他是我的私人物品,他人非请勿碰。

他打开我揪住他领子的手。“我找女人那是男人正常的心理需要。”

“那你和我在一起是什么需要?生理需要?”还是当我是女人的替代品,方便又直接还没有后遗症。

他不屑地转转眼珠,又捞起只苹果啃,根本懒得回答我的问题。我气急,掐住他脖子:“立刻跟那几个女人撇清关系,不然我杀了你。”

“你别动不动就学女人的招数掐人。我说了我是正常的男人,正常的男人没有不喜欢跟美女勾搭的。”

“向雷,我很认真的告诉你,你和我在一起一天,就别想和女人勾搭。”我看着他眼睛,我是真的会动手的。

“是吗?”他无动于衷,说这苹果怎么这么多水还不甜。我气到吐血。疯狂地掐着他脖子摇晃。

“你别不信我是说真的,我是真的会杀了你。”

“我信还不行吗?”他拿开我掐他脖子的手凑到嘴边亲一下,“乖。等我过了这关再陪你玩。”

玩?他妈的他当我是在和他玩。好,我就玩死你。我站在他身后手臂环过他脖子收紧。“向雷,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别想再碰女人。”

他不耐烦:“这话你刚说很多遍了。”

“那你听懂了没有?”

“听懂了。”他回过头看着我,我凝视着他黝黑的眼珠。他舔着嘴角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能碰女人,那不和你在一起就能碰了是吧?”

“妈的,你这叫听懂了?”我甩手煽他一耳光。他火了:“你这什么脾气,说动手就动手。你要是个女人哪个男人受得了你?”

“我不是女人你很遗憾是不是?你现在想甩了我找个女人是不是?”

他揉揉脸搂我坐在他腿上:“你不是女人我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反正……”手慢慢往下滑,从我的腰滑到腿间再往后。我面对面跨坐在他腿上姿势正好方便他胡来。我抓住他手一甩:“少给我来这套。”

“得了吧。除了我你还想和谁来这一套。”他亲亲我脸,我没动,他得寸进尺从我脸亲到嘴。

“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推开他脸,他欲求不满又缠上来:“宝贝,你怎么这么烦,先让我亲亲再说。”

“向雷,你和我,到底算怎么回事,你有没有想过。”

“没想过,就这么过吧。”

“向雷,你知道我喜欢你,我不在乎你喜不喜欢我。但我要求忠诚,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绝不能容忍第三者的存在。如果你不能做到,我们不如分手。反正我们这种关系也不可能长久。”我有点自暴自弃的疯狂。

他不屑地看看我:“分手?好啊。你以为除了我还有人会要你。”

我从他腿上站起来:“要我的人要排队的话尽可以从工大排到A大。别以为我跟你在一起我让着你是因为我没人要。”

“行啊,那你试试看,除了我还有哪个要你。”

“别以为你会脚踏两只船别人就都不会劈腿了。”我撩下句狠话。

“有本事你勾个回来我看看。”他跷着二郎腿,浑不在意。不信我会劈腿怎么着。我冷笑,一把推开他,霸占了他小电。454F44窗清入很:)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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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上个聊天室,我开口就说419。XX地带是我以前某次无意间冲上去的一个同志网站,刚开始时我不否认我被同志这个词吓着,但后来想想同志又不杀人不放火有什么可怕,再到后来的某一天忽然联想到我和向雷的关系,喜欢男人的我按一般的定义不也是同志吗。这样想着,对同志的排斥也就少了很多,但后来却一直没有在去过这个聊天室。

“我只做1,如果有愿意的,可以和我联系。”我说的很嚣张,刚和我搭话的人看到这句话后“切”了几声就不再理我。我继续刷屏,刷了几分钟,一个叫“合肥三里庵”的和我说话:“要是你长的够帅我就跟你见面。”

“我保证很帅,我哥们都说我长得像王力宏。”

“真的假的?”对方不信,“五里飞虹长江西你可别骗我,你要真的长得像王力宏我今天还真非见见你不可。”“五里飞虹长江西”是我在上面说话的名字。

“我传照片给你。”我登陆搜狐,调出我上次扫描后存在E里的照片传给他看。

合肥三里庵看完照片立刻说好,问我见面的地点。我告诉他就在三里庵的城建医院门口等我。他又说好,我们一起下线。我抓起桌子上剩下的苹果就出去。向雷在后面骂:“妈的你真的敢去给我搞一夜情看我不打断你狗腿。”

我冷笑:“你是我什么人?小爷别说去搞一夜情就是出去卖也轮不着你管。”我把胳膊往外套里伸,他拽住我袖子,眼神凶狠。“我和个女人吃吃饭你就发飚,那你现在和个男人出去乱搞我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我不耐烦从他手里拽衣袖,“大不了自己搞就是。DIY你不会啊?别说你这么大没自己做过。”

“妈的。”他把我压在地上,两耳光抽在我脸上,打的我眼前金星直冒,“老子花了你的脸看你还敢不敢出去发骚。”

我要回手打他,但是手被衣袖绕住一时挣不开来。脸上辣辣的疼。我开始冒火。“向雷你他妈给我放手!”

他的回答很简单,用舌头堵住我的嘴。

后面就是我们在大二暑假之前最常做的打架斗殴。我处于下风,一如往常。从15103爬出来的时候浑身骨头都疼,他下手还真够狠。脸上青青紫紫,不能出去见人。我在公寓区晃来晃去,时间慢慢就过去。十二月底了,今冬的雪花还没有半点滑落的迹象。风足够冷,吹在脸上阵阵的疼,小学时课本上总是形容这种感觉说象刀割一样痛苦。

“大学生公寓广播站,英语时间结束,在广告后是点歌时间。”后面接着的是一窜废话。“妈的。”我挑挑眉,刚才不小心咬到舌头。,我丝丝的吸着气。远远看见一个独立的小房间,挂着个牌子——广播站。我快步走过去,踢开门。里面的人吓到。

“点歌。”我杵在门口,堵住能溜出去的的唯一出口。

“现在是点歌时间,第一首歌是……”播音的女生声音颤抖,偷偷看我。我提着凳子往地上狠命一摔:“叫她快念。”站在隔间门口的男生吓的一哆嗦,对玻璃里面的女生比个快念的手势。

女生害怕的看着我,我对着她狞笑,我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她垂下眼睛,声音发抖。

抖什么抖,有什么好抖的,我又不是不付钱,缺了她点歌费。我用眼神和她交流片刻,不耐烦的大叫:“快点。”她又哆嗦一下。

“下面这首歌是工大02自动化的祈愿送给A大02应物的向雷的。张信哲的《过火》。祈愿说他再也找不到比这首歌更能表达他对向雷最真实的心声的了,如果向雷听到,希望他能够好好听着,仔细体会。”她战战兢兢看着我,开始播放歌曲。我做个满意的表情。掏出五元钱扔地上,对那小男一努嘴:“点歌费,拿去。”他连忙摆手,我一瞪眼:“你们当我是土匪怎么着?”他忙跑过来捡起地上的钱。我摔了另一只手的凳子,开门出去。

张信哲清亮的声音飘荡在公寓区的各个角落。

“……怎么忍心怪你犯了错,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

向雷向雷向雷,我是否也给你太多自由?我是否该拿绳子绑着你捆着你让你再也不敢离开我再也不敢说分开?从没有这样在意一个人,从没有这样害怕一个人在我面前消失,从没有现在这样的无力感,从没有现在这样的不舍,从没有这样……爱过。

我在公寓区转悠半天,又跑到农大的树林里看天空的颜色,到天黑透,再看不到别的颜色才从地上爬起来。肚子饿的咕咕叫,我在农大后门口吃了份炒饭,又干又冷又硬。堵在胃里全化作一股寒气猛然飚升,回去车棚推了车子出来一路骑到工大再骑回来累得一身汗情绪才平稳下来。

回到417时,大家都已经躺下了。秦沁一看见我就爬起来怪叫:“祈愿你今天真是出风头啊,保卫科的叫你明天过去一趟。”

我点点头,无精打采去洗手。

“你没事吧?”秦沁避开迟杭和柯桉跟着我到洗手间。看我洗完手出来在衣橱里找衣服。

“没事。保卫科叫我去做什么?”

“还不是播音室那小男把你告去了。是男人吗?一丁点事就找保卫科的替他们出头。”

“知道啦。我去洗澡,出了身汗臭死了。”

“那快点吧,公共浴室快关门了。”秦沁回床上躺着去。我走到门口他又叫我,“祈愿,你可别在公共浴室又来这一招。”

我啐他一口。笑着出去。一出门刚才撑出来的笑脸就垮掉。胃里面塞的炒饭像石头一样硬,胃都隐隐作痛。如果现在让我看见向雷,我非把他当胃药吃下去不可。我说真的。如果他不能做我的胃药还不如让他做我的毒药毒死我算了。

第二天上午有课,中午吃完饭懒懒睡了一觉才在秦沁的陪同下去保卫科解释昨天的“误会”。说好说坏陪尽了笑脸又听着他们打了一个多小时的官腔才被放出来。临了还加一句“如有再犯一定通知学校”的威胁。出来时外面已经是晚上的光景,其实才不过是下午时光,冬天就是黑的早。

昨天那个女生嗲嗲的调子在广播里扩散着。原来五点了。公寓区统一的播音时间。

秦沁说:“靠!大学生公寓这边是没人才了怎么着?天天就这么个货色在那叽歪,简直有损形象。”

秦沁陪着我回宿舍。到417门口,秦沁眼尖,推我看倚着门抽烟的人。我装着看不见,拉着秦沁走回头路。秦沁使劲推我一把:“有什么话说清楚。”把我推门里去。向雷跟着进去房里。秦沁在外面把门带上:“你们俩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要抽耳光要打架要杀人要放火都一次性解决了,别再闹什么事了。算我怕了你们了。”

9

“秦沁,你给我开门。”我火大,把门踢得怦怦响。向雷拉开我,顺手把门反锁上。“怎么了,不敢见我?昨天掐着我脖子要杀了我的是谁?还点歌给我,恶不恶心你?祈愿你别说你睡了一觉什么都忘记了。”

“你说你点什么不好,要点过火。这下真的很过火,连我们宿舍那两个从来不到宿舍睡觉的都听说了,看这消息流传的多快。”他痞痞摸我的脸,像调戏他们家的小猫。我恼火,一脚踹过去。“怕了?小爷一人做事一人当,决不连累你被人骂变态同性恋。”说着心头一酸。同性恋?他跟我恋过吗?不都是我一直一相情愿的挑衅他,再一相情愿的喜欢上他。向雷他从来没有什么表示过的,纵然在暑假时他说过“我们以后就这么在一起吧”。

“今天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把我当作什么人了,不说清楚你别想活着走出这个地方。”就这么在一起?床伴?情人?

他看着我,深深黑眸情绪变幻万端,快得我来不及揣测。好象有些东西是我没有抓住的,我其实并不了解他,虽然我是关注他最多的人,虽然我高中时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观察他。我等着他说话,差点心跳骤停。他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开口。

“你说呢?我和你一个男人纠缠了这么多年,上了这么多次床,你问我把你当作什么人?我该怎么回答,祈愿你告诉我。”他的手指托着我下巴,眼睛半眯着,平时调情的时候我最喜欢他这个姿势这个神态,多半还会装出羞答答的表情来迎合他满足他大爷的变态趣味。可今天我只觉得我是被侮辱被损害的,我张嘴就咬住他的爪子表达我的愤怒和反抗精神。他手指借势插进去,在我嘴里搅动,嘴巴也凑上来,牙齿轻轻咬着我下巴。“我们算是情人还是床伴?祈愿……你喜欢哪个称呼就选哪个好了。”

“我都……不喜欢。”我含着他的手指,吐字不清。颈边都是他呼出的热气。膝盖抬起来,打算来个出其不意直捣黄龙一了百了让他再也风流不了让我再也烦恼不了。

他灵巧闪过。“你怎么这么不长进,这招你都用多少次了。”他笑着怪我,像宠爱一只不懂事的小宠物。我气恼,伸手就要打他耳光,我就是不长进怎么着。他搂住我,别住我的手,下巴搁我肩上。“乖,别动。听外面。”

“下面是点歌时间,向雷同学点歌送给昨天点歌送他的祈愿同学。”外面广播传来的还是那女生嗲嗲的声调,没了昨天那颤音听起来还像是正常雌性动物会发出的音调。

我以为我听错,可那女生又重复一遍。向雷送给祈愿?

“什么歌?你会点歌送人?”我惊讶的程度不亚于唐朝人来到现代,而且是来到现代的美国。

“你不会自己听。”他懒懒的,赖在我身上。我集中精力听外面传来的歌声,一时不察,就让他把手摸到我后颈上。冰的我一哆嗦,这人一到冬天手就象鬼爪子,冰凉冰凉的。

外面的老男人在唱。

“如果这都不算爱

是否爱就是忍耐不问该不该

都怪我没能耐转身走开

难道牺牲才精彩伤痛才实在

要为你流下泪来才证明是爱

如果这都不算爱

我有什么好悲哀

谢谢你的慷慨

是我自己活该

如果这都不算爱

我有什么好悲哀

你只要被期待

不要真正去爱 oh no

还要怎么的表白才不算独白

都怪我没能耐转身走开

难道牺牲才精彩伤痛才实在

要为你流下泪来才证明是爱

你的感情太易割爱

把未来转眼就删改

我的心却为你空白了一块

如果这都不算爱

我有什么好悲哀

谢谢你的慷慨

这都是我活该

如果这都不算爱

我有什么好悲哀

你要的是崇拜

并不是谁的爱 oh no”

我看着他。

“这都是我活该……我有什么好悲哀……”他轻轻哼着,眼睛在黑暗里发着光,幽深幽深的,猛烈的好象能吞啮我。白白的牙齿慢慢张开,我不怀疑他是要吸我的血吃我的心,我自觉奉上。我抱住他的脖子昂起头。他的嘴唇压上来,贴住我的,舌头伸进嘴里来搅拌。嘴角的口水沿着下巴一路滴到贴在一起的衣领上,又顺着衣领流到脖子里。我张着嘴,拼命喘息,摇着头想摆脱他的舌头争取自由呼吸的空间。他不肯放过我,腿紧紧夹住我的腰固定住我的身体压制在墙上。“祈愿,舒服吗?”他邪笑,手掌不安分地钻到我衣服里,拉住我扎在裤子里的衬衣下摆就往上掀。皮肤猛然暴露在冷空气中,我一个哆嗦,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打开他冰冷的手。“好冷。”现在是十二月底啊。“那我怎么办?”他无辜地问我,勾住我的腰贴向他下身,紧密结合的躯体让我很容易就感觉到他的状况。我的脸烫的厉害,外面的老男人还在唱着。

“……还要怎么的表白才不算独白

都怪我没能耐转身走开

难道牺牲才精彩伤痛才实在

要为你流下泪来才证明是爱……”

“还要多久?”

“很快。”他拉着我的手往下摸。

“我说外面那歌还要放多久。”我不耐踢他,这个用下半身思考的混蛋。手被他抓住,牢牢按到他胯下。

“一直到广播时间结束,我包了整个点歌的时间段。不喜欢这首歌?要不要换首?”他空着的手又摸进来我衣服里,在我胸口游移,“我这手怎么样?”

“滚,小爷不喜欢十八摸。”手在他下身一捏,他抽气。亮亮的眼睛看着我,无辜又纯洁。我才是那诱奸他的恶少。恶少一咬牙,推着无辜小绵羊在椅子上坐下。撑着椅子背,居高临下。恶少和小绵羊对视,“小爷今天要强奸你。”

“宝贝,我等着你,快点。”他用脚勾勾我小腿,笑的淫荡。

要比下流我真不是他对手,我悲哀地认识到这个事实。我犹豫一下,在他的目光注视下踢他的小腿骨,他呼痛,张大腿。我在他腿间半跪下来,伸手就拽他皮带,气势汹汹。“小爷现在就奸了你。”

“宝贝,那你还不快点。”他抛个媚眼。我恶心个半死,飞快的拉开他的拉链,里面就一条内裤。“你这个骚包,十二月底了还穿着一条裤子。”

“宝贝,不是每个人都象你那么怕冷的。尤其是我……大好的热血青年,火气正旺……”他暧昧地对我眨眼,示意我看他火气正旺的地方。

“是吗?我帮你消消火气好了。”我冷笑,隔着内裤用力一握,他吃痛,用膝盖顶我肩膀。“谋杀亲夫啊。”

“你是哪门子的亲夫。”我喃喃。手僵在他的牛仔裤拉链上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很后悔自己的匹夫之勇。我抬头望着他。他贼笑着抓住我头发按低我的头,按近他腿间:“宝贝,你不是要强奸我吗?快点来啊,我等不及了。”

我拉下他内裤,不知羞耻的东西立刻跳出来。我捧在手里,犹豫地抬眼看他,他抿着嘴角半是嘲讽半是期待。我一横心闭上眼就含到嘴里,他舒服的呻吟一声,按住我头的手也放松了力道。我满嘴苦涩的味道,恨不得没有说过强奸他的话。现在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吧,强奸犯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我忏悔。试着动着舌头,尽力在狭小的空间内取悦他。我偷偷抬头,他脖子往后仰着倚在椅背上形成一个漂亮有力的弧度,喉结一上一下的滑动。黑黑的眼睛闭起来,平时讨人厌的嘴半张着,低低的喘息声传出来。我听着他的喘息声,有些兴奋起来。连那种恶心想吐的感觉也淡去很多。

“唉……你别咬我……”他叫。

我狠狠瞪他:“小爷今天是第一次没经验你就多多包涵吧!”

“没事没事,以后多做做有经验就好了。”他嬉皮笑脸,用脚尖踢我臀部,“不过你也要多多包含才对啊。”语气下流,天已经黑透了,靠着外面走廊传进来的一点灯光我已经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可以想象他的恶心样。我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个货色,我恶心。

“继续啊,发什么呆。”他揪住我头发强迫我抬起下巴。他一挺腰,我被顶到想吐。手指掐他大腿,他不吭声动着腰,吃小亏占大便宜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外面有人拿钥匙开门,我紧张的腿发抖,想站起来。向雷压住我的头要我继续做。钥匙在锁里转了几圈打不开门,改作敲门。

“谁在里面?”是柯桉。

“是我,向雷。我和祈愿有些私人恩怨要解决,借你们地方用一下。”他声音镇定,再听不出来他和我此时在从事的是什么不良勾当。

“怎么不开灯?让我进去拿下东西。”柯桉拍着门,我紧张得快不能呼吸。向雷这个变态反而兴奋起来,更用力按紧我的头,弯腰在我耳边说:“别停下来。”我“啪”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不过姿势不对,光听见响,估计也不疼,不然他也不会只拽拽我头发就算了。

柯桉在外面大力敲门。

向雷老神在在,应付自如:“祈愿在做些会让他不好意思的事情,你还是别进来了。他那脾气你也知道,要是让你看见他大概也不想活了。”他咧着嘴笑。黑夜里都能看见他满口白牙。柯桉半信半疑:“是吗?那我走了……祈愿不会是在哭吧。”

“我也不知道,宿舍这么黑我看不清楚。不然我摸摸他的脸看看。”他的爪子伸到我脸上,捏住我脸拧一下。我张大嘴。我愤怒,我咬下去。他惨叫一声。柯桉还没走远,听见他叫又折回来敲门。“你们俩别打架啊,有话好好说。”

“妖精才打架。”我恶声恶气的,不过声音低低,柯桉不会听到。

我摇摇晃晃站起来,去摸门边的开关。跪得太久,膝盖又麻又疼,差点小腿抽筋。

他从背后拉住我,抱我坐在他腿上。转过我的头托住我的下巴就亲。我和他的舌头交缠着,冰凉的手在我身上乱摸。慢慢摸到我腰上,一下下捏着。他俯身在我耳边说句话,热气喷在我脖子上。我反手一下捣在他下巴上,站起来就一脚踹翻椅子。

打开灯,他捂着下巴躺在地上。我过去再踢椅子一脚:“流氓,把裤子弄好,出去吃饭。”

食堂几乎看不见人影了,就只几个师傅围在电视机下看恶俗的搞笑剧。为了省电,只开着小炒部里面的灯,外面黑乎乎一片,借着电视的反光勉强能看见人影。我和向雷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面前摆着几盘菜,热气腾腾,我低头猛吃。他坐对面色眯眯地看我,脸上的笑容在朦胧的阴影下看来很下贱很欠扁。

“怎么还不吃?”我没好气的问他。

“秀色足可餐矣。”他摇头晃脑,学人之乎者也。我瞪他一眼,懒得理他,低下头填肚子。

“喂,我脚好冷。”他在桌子底下用脚指头搔我小腿。

“活该。谁让你穿着拖鞋跑我们宿舍去。后来又一直光着脚。”我脸一红,他光着脚是因为我推他坐下的时候太大力让他把鞋子给绊到一边去了。

“哎,宝贝,你是不是在脸红?”他像发现新大陆,凑过来看我的脸,手也不老实地伸过来往我下巴上摸去。我掉转筷子戳在他爪子上,他吃痛收回。“再不老实点我废了你这爪子。”

“宝贝,我脚冷怎么办?”他乖乖吃了几口菜又开始骚扰我,光着的脚顺着我的小腿一路爬到大腿再往上磨蹭。

“你找死啊。”我抓住他冰凉的在我大腿间蹭着的脚,想丢下去又怕他真的冻感冒。想了想拉起羽绒服下摆把他蹄子塞进去焐好。“坐好了别乱动。”我警告他,按住他想往上伸展的骚蹄子。他双脚交叉搁在我身上,手托着下巴看我吃饭。

“你到底要不要吃饭,别摆着个这么恶心的表情给小爷看。你当你纯情少男还是F4?”

他看着我,咧着嘴笑:“我是春情少男。春情荡漾的春情。”

流氓……

我无语。

他还不肯歇口气,继续不老实视奸我。我用了半天时间才发现他一直看的地方是我的嘴巴。哗的一股邪火上升。“再看小爷就废了你。”

他添添嘴唇,完全不在乎我的威胁,嬉皮笑脸的问了一个我想将他砍成十块八块的下流问题。“刚才怎么不许我进去?”

我剜他一眼,苦大仇深:“你当小爷跟你一样暴露狂,大冬天露个屁股在外面。刚怎么不冻死你。”刚在宿舍做完了他居然解开我裤带说要做到底,被我拒绝了还想硬来,活该被我踹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以后再敢发神经就别再来我们宿舍,要丢脸你一个人丢去。”我越说越气,忍不住再踹他几下,可恨被桌子高度限制着,踹出去的腿没什么力道,对他来说也就挠挠痒的水准。

他皮厚厚地耸耸肩:“宝贝,我不冷,你那里……”我立刻抄起一筷子菜塞他嘴里,小声警告:“你再敢说刚才的事信不信我再让你四脚朝天一次。”

他咳嗽几声,拉住我手就势亲我。讨厌的辣椒从他嘴里哺过来。我躲了几下没躲开去,慌忙看四周。幸而只有电视机边有微弱亮光,几个师傅都坐在下面聚精会神地看电视剧,没有人看我们这边。就算有,这边是最阴暗的角落最多也就能看见我们两头挨一起。我立刻放心大胆地给了他一耳光,混着师傅们看电视剧发出的笑声,一点也不响亮,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远远有人看了我们这角落一眼,很快就转回目光到电视上。

“唉!”他叫痛。

我摸摸他搁在我身上的脚,还是冷的跟冰块一样。白给他焐了半天,一点回报都没有。“走了。”

“去我宿舍。”他在后面搭着我肩,眼睛亮亮的。我迟疑一下:“光睡觉。”我可没精力应付这头万年发情兽一整个晚上。

“光睡觉。”他说的信誓旦旦,我忍不住怀疑,实在是前车之鉴太多:“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的信誉就这么差?”

“非常差。”哪一次在103过夜没被他折腾个死去活来。

他嘿嘿笑,搂着我腰,脸在我脖子上蹭来蹭去:“我发誓除了睡觉什么都不做。”

我打个电话回去:“我,祈愿,晚上去向雷那边……对,我和他有事要解决。今晚不回来睡了。”

柯桉在那头问:“你们下午还没谈好吗?”

我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早知道是柯桉接电话我宁可只发个短信过去。

“……还有点别的事,不知道要说到几点所以就不回来了……就这样,明天见。”我匆匆忙忙挂上电话,狼狈地看向雷。他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怎么看都像头饿了许久的狼,我有不祥的预感。

骗子永远都是骗子,流氓永远都是流氓,就如真理永远都是真理。我不祥的预感很快得已成为现实。我在103刚洗完脚脱了羽绒服打算上床,向雷就开始色眯眯的摸我大腿。“你说了光睡觉的。”我掐他不安分的爪子。他无辜的笑:“我是光想和你睡觉没想和你打架啊,说真的,这个姿势我们也没试过,不如今晚来试试?”“试个屁啊,小爷要睡觉。”我不客气地把指甲陷到他肉里,他呼呼吸气:“痛啊。”

“我被你整天乱搞我就不痛?”我丢开他爪子,脱掉裤子往床上爬。

“宝贝,你真主动。”我哪里主动了,分明是他自己想歪。我脱裤子是为了上床睡觉,不是为了跟他乱搞,我严正声明,他装做没听见。从后面一把抱住我,一只手伸过来摸我腿间,我只穿了条秋裤,一只脚搭在栏杆上准备上床,另一只脚还踏在地上,反手撞他,他勒住我手臂束缚在腰间。一只手紧紧环在我腰上,空着的手趁机拉开我裤腰伸进去,冰冷冰冷的,我激灵灵打个寒战。回头咬他肩膀:“你不是……下午才做过,万年发情兽。”

“那一点怎么够?”他冰冷的手指在我身上肆虐,我冷的发抖:“不够?那你下午做的算什么?开胃小菜?”

“那是……宝贝,你没听说过这句话吗?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下午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他得意洋洋的在我耳边说,咬一咬我耳垂,舌尖色情的伸到耳洞里。

我绝倒。这句话也亏他能用在这种事情上面,老祖宗要听见了非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劈死他不可。

“我就是等着晚上这曲才要蓄精养锐,保存体力。”

“那下午在我们宿舍要做到底的是哪个混蛋?”蓄精养锐?他根本就是万年勃起症。他搂紧我,不知羞耻的下身贴着我磨蹭,我吸口气,这混蛋把我往前按,他还真的想站着来一次。

我抵不过他软缠硬磨:“到床上去。”

狭窄的床铺容不下两个180的大男生,在我们的折腾下吱吱呀呀的响,我真害怕他什么时候就会塌下去,完成它不够光荣的使命。我抬腿踢向雷:“这床没事吧?”

“有事我们就换张……反正这边……有四张床。”

那天晚上我们做的很疯,从晚上到早上总共也不知做了多少次,只知道早上他终于肯放开我的时候我全身上下已经没有知觉了,累的连腿都合不拢。为这混蛋不分时间地点的乱发情我在那天之后的一个星期我都在发烧,整天躺在床上扮病号,指使秦沁端茶倒水。秦沁很愤慨,一边念叨着“祈愿你在哪感冒的就该在哪待着让哪的人伺候你,跑回来折腾我们算什么”一边帮我拿感冒药倒开水买盒饭。

我躺在床上恨恨的想,是给让那混蛋伺候我的,谁让他折腾我一个晚上害我着凉。可是从那天早上起来这么多天我就没再看见那个没良心的混蛋,也不管我发烧到只能躺在床上只管自己四处玩乐,说不定还趁着我不能起床的机会四处勾搭美女。我哀怨的程度不下被迫做牛做马的秦沁。

秦沁问我:“你们两个打算怎么办?”

“就那么办呗。”

秦沁不语。

“我心疼胃疼脑袋疼,秦沁宝贝麻烦你再给我点胃药。”

“靠!他妈的谁是你宝贝。”秦沁现在最恨我叫他秦沁宝贝,从某一天他无意间听到我和向雷在电话里打情骂俏乱叫心肝宝贝以后。“你那心肝宝贝还不知道到哪风流快活去了,留下这么个病号叫人伺候。”

“谁啊?谁风流快活去了?秦沁你可别冤枉我。”秦沁嘴里的我“那心肝宝贝”笑眯眯的踏进门来,手上提着个方便袋,一样一样的拿出来给我看,“宝贝,看这个。”他献宝,我盯着那个古怪的帽子琢磨半天也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后天是圣诞节。明晚我们一起过。”他诞着脸贴过来在我脸上“波”的亲一口。秦沁看他进来马上就出去了,留下他对着我这个病人胡作非为,肆无忌惮。他胡乱摸着我额头:“怎么还没退烧啊。”

“明晚的烛光晚餐看来要泡汤喽。”他低下头,额头对着额头,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嘴巴……对着嘴巴。

“咳、咳。”倏地分开,秦沁站在门口斜着眼睛看屋顶的日光灯,我知道他在向雷走了以后一定会说“我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我咳嗽一声:“我们什么都没做。”

向雷邪笑,秦沁举手:“是我眼花,看错了。”

“明天一定要好起来啊。”向雷拍拍我,潇洒的走掉。不忘对秦沁打个招呼:“谢啦,再照顾他两天吧。”

秦沁绷着脸:“祈愿是我哥们。”

圣诞前夜我又活蹦乱跳起来,跟了向雷去吃他所谓的烛光晚餐。拘于金钱,晚饭其实很俭朴,自己买了蜡烛在15103点起来就算是浪漫过。烛光下我与他都笑得十分鬼祟,因不能忍受这所谓的浪漫气氛。晚饭在狂笑和狼吞虎咽交错中完结。之后向雷提议去A大参加圣诞舞会。我们去了A大,没有参加舞会,都不会跳舞。A大在那天晚上放了很多漂亮的烟火,我和向雷在烟火下牵了手散步,在那个据说闹鬼的湖边拥吻,互相取暖。

晚上是睡在15103,向雷的宿舍,毋庸置疑。经过08楼时依稀听见秦沁在阳台上叫“迟杭柯桉出来看上帝”。向雷就是我的上帝,我握住他的手如此对他说,只有在完全的黑夜里,才不会为自己居然拥有这种肉麻的小女人心态羞愧。我是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纵然他并不出色,纵然他自私霸道,纵然他不是最好,最染他不是我最初爱上的人。

向雷的回馈是在晚上分外的热情努力,圣诞后我继续感冒,直到寒假。

寒假时我见到方芳,自高考后第一次见她。暌违两年半的第一次见面。我和向雷一起去的,三人坐了三方。方芳和向雷谈笑风声,独我如坐针毡,不停扭动。我偷眼看方芳,她是完全的镇定自若,浑似遗忘以往。向雷看我数眼,眼眼都是嘲讽,我在桌下掐他。他微微吸气,转了头仍是和方芳相谈甚欢。原来有心结的只我一个,其他人都可将过去当作他人故事对待。

春节时向雷父母回老家过年,向雷坚持留下。老妈得知后邀他来我家过年,整整三个星期,我们厮混在一起。光明正大的吃一锅饭,光明正大的睡一张床,光明正大的从同一个人手上接过压岁红包。沾了他的光,在他父母回来后,我收到份超过我老妈送出的红包。眉花眼笑到老妈以为我不慎中了体彩,不知老妈知道我那么高兴是因为向雷说那个红包就算是他父母给媳妇儿的见面礼会有何感受。一路喜气洋洋到开学,逢人就笑,融霜化雪。

大三下学期的课排的有点紧,但我还是忙里偷闲和向雷出去玩。祈欢一直叫我去南京探望他,以前一直推忙不想出去,这次向雷建议五一前一起出去玩一次才终于得以成行。

10

按惯例,五一、十一的假期我都是不回去的,但今年形势不同。大三暑假就要开始实习,老妈要求今年五一假一定要回家待着承欢膝下。向雷同样是暑假实习,我们商量了一下就决定五一一起回去,在此五一前一周,我们约好跷掉周五的课程,搭乘周四晚班车去南京玩顺便探访祈欢。三天旅程祈欢全程陪同,陪玩陪吃陪喝,晚上虎视耽耽只差说要陪睡。如果不是因为祈欢在保姆和保镖的职责之外还兼了活动提款机一职,向雷早就不顾我的劝告发飚赶人了。

祈欢算得上是有风度,对着向雷也能表现的彬彬有礼,进退有节。对我们的关系不闻、不问、不说。但是眼光里偶尔流露出的担忧和责怪足以让我警惕,怕他在向雷面前问出不该问的问题,说出不该说的话。这三天我基本寸步不离向雷身边,祈欢到底没有找到机会询问我们现在的情况。

等他问出那一句“你打算以后怎么办”的时候我已经回到合肥,上了火车站到大学生公寓的公交车三分钟以上。早上八点,上班高峰时期,车上挤满人,对面有公交车擦过的时候可以从对方车的拥挤状况猜测自己所乘车的满载程度。火车站是首发站,我和向雷抢到一个座位挨在一起挤了一站后被迫发扬精神让给位拿着老年证上车的老婆婆。

短信铃声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被我们让座的老婆婆一直冲着我笑,我回她一个笑容眼神游移数周后发现她仍然盯着我,我开始毛骨悚然,以前看的鬼片情节都在老婆婆菊花一样的笑纹中浮现出来。双方僵持了一分钟后,老婆婆先开金口:“你的手机在响。”

向雷研究了我们的对峙半天,哈哈大笑,手臂环过我腰从上衣口袋里取出我的手机。屏幕上显示“1条新消息”。

发信人祈欢。简单的几个字。

“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我扭头看后面的向雷,他一手抓着吊环,一手搂着我腰,下巴搁在我肩膀上,小小的打了个嗝,猪头,明明早上什么也没有吃。

我靠着向雷,颈旁是他的呼吸,他硬硬短短的头发蹭在耳边,痒痒的。

耷拉在我肩上的头动了几下。我握住他拿手机的手,稍稍用力。

“打算怎么回?”他把手机交到我手上,笑呵呵的问我。以我对他的了解,这句话里绝对是看好戏的成分多于疑问。

“你说呢?”我回眸给他一个笑容,唇擦过他的。搂在腰上的手紧了紧。公交车恰在这个时候来个紧急刹车,红灯。

由于惯性,我整个跌到他怀里,车上的人骂骂咧咧。趁着混乱我们接吻,蜻蜓点水一样的一触即分。刹车时没有拿稳,手机掉了出去。老婆婆把掉落到她身上的手机递给我,笑眯了的眼似乎表示她一直在看我们。我接过手机后她还在对我们东打量西打量,我一阵心虚,生怕她看出我和某人见不得光的奸情。

“俩孩子感情真好。”老婆婆感叹。

身后的某人回她一个礼貌的野兽派微笑,用鼻子蹭蹭我的脸。抓吊环的手改抓车窗上方的扶手,双手一起搭上,将我圈在他怀里。我看看老婆婆,她依然以少年人感情真好的眼神对着我们,我嘘口气,放心的往后靠,享受人肉沙发的服侍。

向雷从后面看我怎么回祈欢的短消息,我瞪了他N眼他也装做不懂得人权和隐私这回事的存在。写写删删,都不满意。忽然想起以前存的一个搞笑的短信,立刻调出来迅速加几个字发给祈欢。

向雷不满的用牙磨我头发:“怎么这么快就发送完?我还没看到。”

“你要看。”

“当然。”

我鬼鬼祟祟的笑:“那我发给你。只能我发给你。”我着重后一句话。这是只能我发给你的短信,他人都不可以。向雷,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么?

向雷的收信箱里一排排都是“祈愿”。看着自己的名字在别人的手机上排列的那么整齐很有成就感,尤其是知道对方是看完短信就删的人的时候。我冽着嘴笑。向雷拍我一下:“你有毛病啊。傻笑个P。”

“看短信看短信。”我不理会他的脏话,笑没了眼的叫着。

“从现在开始,老子只会恨你一个人,答应你的每一件事都要放鸽子,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要违心,一定要欺负你骂你,要鄙视你,别人欺负你,老子要在第一时间出来一起欺负你,你开心呢,老子要弄得你不开心,你不开心呢,老子就让你更不开心,永远都要你觉得我是你梦里面最万恶的的男人!!!”向雷轻声念出来,吐纳的气息弄的我耳朵痒痒,心也痒痒。舔一舔嘴角,回味在火车经过隧道时紧密的拥抱急切的亲吻。在南京的几天,碍于祈欢的全程陪同,白天又都是在公共场所,游人众多,根本找不到机会亲热。晚上累了一天更是倒头就睡顾不解决睡眠以外的其他生理需要。一定是被这头万年发情兽传染了病菌,才会有这种欲求不满的病态思想。

“你发给祈欢的也是这样?”他话里的醋味和我刚才那句有一拼。

我窃笑:“当然不是。你不是看见我加了句话吗。”

“我没看清你就删了。”

“……我只会这样对向雷。”

“什么?”

“我加的那句话。”4CF30苛没记听古旧:)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过了一会,我问:“你不回短信?”

“回。”他很认真的把手机拿到我看得见屏幕的地方,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上去。开始我很好奇他为什么不直接写完发给我,等全部看完心底开始弥漫着名为“感动”的情绪。真难得向雷也有打温情牌的时候。晚上一定好好回报他,我舔舔嘴,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么下流的想法?

“你那一付要笑不笑的脸算什么?”

我身子往下滑,头枕到他肩上,然后歪头看他。他的脸臭臭的。

我看看四周,趁着到站前的混乱和人口流动拉下他的头就是一吻。“其余的晚上再说。”我眨眨眼。他眼一亮,期待某些事的不光我一个。

小心的把这个短信保存下来,就算知道它的原始作者不是向雷,我还是同样感动。他肯记得,肯把这句话说于我听,我就很开心很满足。我其实比自己以为的好打发的多,他一个不经意的示好就可以让我傻乎乎的念叨到天荒地老。

旁边的老婆婆已经下车,座位空出来过一次。我和向雷都没兴趣去坐,宁可搂抱着站在车窗边。向雷轻轻咬着我的耳朵,我反手掐他的腰。耳垂是我的敏感带,再咬下去我真不敢保证会出什么事。

和向雷用眉眼交流,忍不住想若世间真有“郎情妾意剑”,也许我和向雷真的能达到双剑合璧的境界,以我们这一刻的默契。

拿在手上的手机响起来,切断我们之间的眼神交流。

“我为你穿过高山,我为你越过海洋,亲亲我的宝贝……”我听着手机铃声,跟在后面哼唱。

身边的人用怪异的眼光看我。

“你他妈不接电话发什么疯?接啊!”向雷替我按了接听键。

“秦沁……”我声音里都带着笑意。

“祈愿,你他妈现在在哪?”秦沁问的很急。我答:“在南京。”

“少给我胡说,到底在哪?”秦沁有气急败坏的倾向,我很诧异,和向雷对个眼光。“在公交车上,到三孝口了,很快就能回宿舍。怎么?急着要你的礼物?”

“什么?”秦沁大喝,“你不是打算赶中午的车回来的吗?”

“计划变了。”我耸耸肩,难道我还能跟你说因为在外面有祈欢监视着我和向雷没法亲热欲求不满所以急着回来吗?

“你们快回来吧。直接到宿舍,我们几个已经都在宿舍。”那边换了柯桉讲话,不象秦沁那么气急败坏,可是语调中透漏出来的担心还是让我警惕起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今天是周一,上午有课,秦沁迟杭也许会无故跷课,但是柯桉不会。

“回来就知道,电话里不方便多说。”柯桉切断电话。

“只好等回去了。”

“向雷……柯桉说‘你们’,看来出的事跟你我都有关系。”我脸色倏地一变,跟我跟向雷都有关系的事。

“别杞人忧天。”向雷搂搂我肩,“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要不是心有挂虑,我会表扬下向雷的成语造诣。

直奔回公寓区,在路上遇见几个熟人,不见异常,我松了口气,看来没有发生什么毁天灭地的大事件。

柯桉秦沁迟杭都在宿舍,面色凝重。我很不习惯,随口开个玩笑缓和气氛:“谁失恋了还是谁有私生子了?这么严肃可真不是我们417的风格。”

“你自己看。”柯桉让开一直挡着的电脑屏幕,我走过去。极大的一张照片占了整个屏幕。我定睛一看,惊讶。

“怎么会有我们的照片?”

“你仔细看。”

是从网上存下的网页,我一皱眉,认识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我和向雷的合照居然流传到网上去。关键是我们并没有照过这样的照片,我的记忆里,除了高中毕业合影,我和向雷还没有在同一张照片里出现的经历。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

“先说下事情经过比较好。”迟杭开口,“上午第一节课的时候我有个在乌合之众当管理员的朋友打电话给我问你是不是我们宿舍的。后来他就叫我找太电脑联上网去乌合之众的群魔乱舞版看看。这些照片都是今天凌晨上传的,对方不是行家,我已经拜托朋友删了这帖子,他也答应帮我查发帖人的真实身份。”

乌合之众是住在大学生公寓区的几个学校的人联手搞的一个BBS论坛,经常有些乌七八糟的消息传出来。这一次我和向雷有幸成了主角。

“这个帖子是我们在学校那边存了份传过来的,乌合之众的已经删了,你可以放心。”

从四周景物和环境看,应该是我和向雷去南京的前一天被偷拍的。地点是农大拐角的树林。

第一张照片上我穿着件红色上衣,跨骑在向雷腰上,双手按在向雷肩上,眯着眼看头顶的阳光,笑的很张扬很欠扁。向雷的手扶在我腰上。

第二张仍是跨骑的姿势,单手抓着头顶的树枝,另一只手揉着向雷的头发,头低着,和抬头的向雷俩俩相望,脸上的笑容暧昧的一塌糊涂。

第三张我拉开T恤的下摆,大笑着往向雷头上蒙去,向雷侧着头要躲不躲的。

第四张T恤罩在向雷头上,露出一点腰身,向雷的脸紧贴着我的小腹,我的双臂向上伸展开来,向雷托着我的臀抱着我转圈。

第五张是我们摔倒在地上,我的T恤被卷到胸口上,向雷趴在我身上托着下巴看着我。我的腿交缠在他身后,双手撑在草地上支起上半身。嘴角的笑意就是偷拍的照片角度不佳镜头模糊都能看出来飘荡着满满的幸福因子。

帖子的标题是“如果这都不算爱”,里面的内容很简单,说的是上学期的点歌事件。综合上照片和标题,煽动性十足,其用心也昭然若揭。

我苍白着脸看柯桉他们的反应。

“或者我们应该先说说你和向雷的关系?”柯桉试探着问。

“恋人。”就算我想否认,那些照片中我一脸沉浸在恋爱中的SB才会有的白痴笑容都已经出卖了我,更何况我不想在他们几人面前撒谎。

“虽然帖子已经删掉,但是删帖之前的浏览次数可以表明已经有不少人看到过这张帖子,照片和正文很有感染力。如果不小心应对,对你对向雷都会产生不良影响。”柯桉和迟杭互看一眼,“而且不排除发帖人重发的可能。”

“乌合之众虽然是公寓区玩票性质的论坛,来的人都是这个区的居民,但是万一有人生事把帖子转发到工大或者A大的BBS去……”

“那我和向雷都得受处分。”我喃喃,接到电话时不详的预感竟然成真。向雷从后面抱住我。

“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他的手覆在我的手上,温暖有力。

“绝对不能承认你们的关系。”迟杭叮嘱,“我这边会尽快查出是哪个王八蛋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看我怎么收拾他。”

“先装做没事,装不下去就撑着,反正打死不承认你和向雷是恋人关系就对了。这样做也许对你和向雷都不公平,但这个社会对同性恋情的宽容度远低于整体受教育程度。”柯桉一手搭到我肩上,“祈愿,相信我们会支持你。”

我点头,对他们我自然是信任的。但是……

“向雷……我们分手吧。”我拉开他抱着我的胳膊,走开两步,不敢正眼看他。

他一伸手,揪住我衣领。“你说什么?”眉头挑的高高,脸上隐现暴戾。

我垂下眼:“分手吧。你不是一直想要和漂亮的女生交往吗?你不是一直想要左拥右抱吗?如果我们现在分手,我就不会再缠着你,你也不用背上变态同性恋的名声。”

“啪!”脸歪到一边,我吸吸鼻子,忍住泪水。一个耳光换来分手,代价也不算很大。

下一瞬被他抱到怀里,鼻子撞到他胸口,钢筋铁骨一样,我鼻子生疼,眼泪掉下来。

“他受了点刺激,发小脾气。”我听见向雷对柯桉他们说,“你们和我商量就行了,他的事我能做主。”

我挣出来:“你疯了。要是被学校知道你就完了,好不容易差一年就能毕业了,你不想在最后关头被开除拿不到毕业证学位证找不到工作流落街头……而且被你爸妈知道说不定会和你断绝关系赶你出门再不认你。”我一口气说着,被自己的想象吓到,又被口水呛到,连连咳嗽。

他拍拍我的背:“看不出来你想象了还真……老土,八点档电视剧看多了?”

我拨开他的手:“向雷,我不喜欢你,我和你就是玩玩,就是这么回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今天我和你分手是分定了……”

他掐住我的脖子按倒在就近的桌子上,单手撑着桌面,膝盖强硬的挤进我腿间。黑亮的眼直视着我,半趴下来,附着我的耳朵说:“你再提分手这两个字我现在就上了你。”我呼吸一窒,他掐我脖子的手已经顺着领子伸进去,沿着脊椎骨往下滑动。

“你……”

眼前一花,迎面而来、铺天盖地的都是他的吻、他的气息,缠绕的是他的舌头,咽下的是他的唾沫。我困难的呼吸,拼命踢着他抓他的后背不让自己淹没在他暴力攻势中。他的吻越来越色情,游移的手也越来越向下。我挣扎着喊停,手脚并用,后脑的头发掌握在他手中,紧紧向后拉扯着。他舔着我的唇角,一下下,在我无力阻止的情况下湿热的舌头滑到颈部,喉结被他含到嘴里,牙齿时轻时重的咬啮着。

“停下来……”我大喘气。推开他乱蹭的脑袋。越过他的肩观察柯桉他们的反应,要是他们有一丝的不屑或者恶心我真的会无地自容。

柯桉看着窗外,秦沁很专心的研究屋顶的电扇的转动方向,迟杭抱着胳膊靠在对面的桌子上饶有兴味的对我笑。我脸烧起来。

向雷意犹未尽的抹抹嘴,冲着我咧咧嘴,露出一口刺眼的白牙。我甩手就想给他一巴掌,他握住我手腕。“祈愿,还记得我在火车上和你说的那句话吗?”我脚一软,跌到他怀里,他接住我,得意地笑。我这下真想甩自己一巴掌,就这么句话我就感动的投怀送抱,还真容易收买,没骨气,没气节,没原则。

他拖着我在椅子上坐下,柯桉他们充分认识到在这件事上我们的立场和原则以及我和他之间谁说话更能算话一点直接抛开我和向雷商量了

起来。我窝在向雷怀里不出声。

“如果有来世,就让我们做一对小小的老鼠吧。笨笨的相爱,呆呆的过日子,拙拙的依偎,傻傻的一起。即便大雪封山,还可以窝在暖暖的草堆紧紧的抱着咬你耳朵……”我默念着向雷在火车上发给我的短信。可是……向雷,如果真的暴光,如过真的大雪封山,我们这世还能抱在一起,还能依偎在一起,还能在一起过日子吗?

靠在向雷胸口,听着他心脏跳动的声音,感受他大笑时胸腔的震动,我闭上眼,痛恨自己的懦弱。

“祈愿,你以前无论除了什么事情总会有人帮你承担起来,方芳或者祈欢,但是这件事你一定要自己面对。你也要相信我,我会和你一起承担。”向雷拧住我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语气是他从来没有过的认真坚持。

“我们也会支持你。”说话的迟杭,微笑的柯桉,默默关注我的秦沁。

“好。”我哑着嗓子,千金一诺。不管怎样,向雷,只要你说会和我在一起,我都会相信。只要你不放弃,只要你愿意,我不会先放手。学校会处分,社会不见容,父母不认同,都不算什么。向雷,我只要你,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一切我都不在乎。祈愿,从来就不是坚强的人,但愿意为你,坚持这一次。我害怕的,我担心的,我恐惧的,一直都是你不再和我在一起。能得你一句和我一起承担,此后便是上天入地都寻不得容我的地方我也不悔。

“喂,祈愿,你也说句话啊?好歹我们是在为你的事出谋划策,你不发表意见也得给个明确态度啊?”

“什么?”我茫然的问。

“靠!祈愿,也别把你自己当初出生的纯洁婴儿了,拿出你玩CS时枪枪爆头的狠劲来,我就不信解决不了这么个只敢暗地里兴风作浪的小耗子。”秦沁咬牙切齿,那发帖子的人现在要在他面前的话我们就有幸能见识到满清十大酷刑的现代演绎版了。

研讨结果,表面上先按兵不动,至少在乌合之众的BBS上不要有什么出自我们这边的动静。发帖人身份迟杭的朋友已经去相信很快就能出来,到时先找着人再说,当然这方面由迟杭出面,他三教九流的朋友多,文的武的正的邪的都能来,务必要那小子在乌合之众郑重道歉承认自己是造谣生事哗众取宠,照片是合成,事实不存在,而祈愿和向雷这两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老友是受害者。学校那边也要预防,有事一定要顶着死不承认决不改口。其他事情他们三个会负责搞定,我要做的就是严格监视乌合之众和工大及A大的BBS,随时发现问题,尤其是乌合之众,绝对不能再让那帖子再次出现的措手不及。

当天下午帖子再一次出现,照片内容都没变。我和向雷当时在网上,向雷当场砸了鼠标。

“妈的小杂种。”

“会不会是你得罪什么人了?”我那时已经冷静下来,问他。

“说不定是你得罪的人。”相对苦笑,要好所得罪人,我和向雷都是好手,但是得罪到要这么整我们的好象有没有。

“不用想了。他敢出现就得有被逮着的认知。”

果然半个小时以后迟杭打电话来说找到人了,叫我们放心休息,可以收拾行李准备五一假回家了。他还开玩笑说等他解决这事回来也要盘算该去哪旅游了。我和向雷就枯坐在宿舍,很快迟杭就回来。道歉信也跟在后面就在乌合之众贴出,言辞恳切,语气真挚。我看到时差点为他的文采喝声好。迟杭冷笑了半天

说那小子就是学中文的,所以那么会煽动人心加算机水平烂的要死,胆子也小,被迟杭的朋友威胁了下就什么都说了。

“根本就是无冤无仇,根本就是莫名其妙,他那天无意拍到你们的照片加上想起你们两上学期那档子事半夜睡不着就发了那么个帖子。”

“结果害我们吓个半死,刚我要揍那小子你怎么拦着我?”秦沁瞪迟杭。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要教训那小子还怕以后找不到机会。现在关键是搞定祈愿这事。”

“现在柯桉在乌合之众发帖子针对网络真实性公开性严肃性等等大而空的问题饶圈,尽量将你们的事扯开……要不是顾忌到上张帖子的点击率不低就直接揍那小子一顿还要什么公开道歉信。”

“谢了。”

“自家兄弟谢什么。”

我沉吟半晌:“不是为这个。”

迟杭笑了:“那又关别人什么事呢?”

真不关别人事我们也不用坐这了,我笑笑。

乌合之众风波表面上算是这样过去了,私底下柯桉他们还做了多少事我不清楚,五一后没有人再提起过这事,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而他们对我们态度和以前也没变化,关于这一点我由衷感激。

五一在家时祈欢打电话过来,再次问到我和向雷的事,那时我心态平和,把乌合之众的帖子当笑话说给他听。祈欢也苦笑了半天,说世上就是有这种无聊人的,自己小心点吧。对我和向雷的事没再提起。

大三下学期,各人未来方向已基本定型,柯桉和秦沁工作,我和迟杭决定考研。向雷说他不想再在学校里混个三年了,宁愿早点出来工作。打着实习的旗号在暑假前就从公寓区搬了出来,在外面租了房子单过。我喜欢和秦沁他们住一起,抵死不同意和他一起搬出去。那小子骂骂咧咧了半天说我不和他一起搬的话他一个人搬出来有什么意思,又说他想搬出来就是为了在外面方便,现在在公寓区那边我们都有点草木皆兵的感觉,难得亲热一次都打起十二分警惕心来,生怕乌合之众事件重演一次。我笑着骂他色胚,最后还是在他的哀兵政策和软磨硬缠加霸王作风下答应暑假实习期间和他住在一起。他高兴的当场就拉我上床表示庆祝。说老实话,外面的床确实比宿舍的好一点。

“你就不能不考研吗?”某日某人在床上问我。

“那是我少年时代的理想啊。”

“方芳也是你少年时代的理想。”

“你是不是吃醋?”我转身要看他,他按住我的肩,“不许动,不然做了你。”

我被口水呛到。“我有你了,不需要方芳。”

“你有我了,也不需要科大。”

“这个……我要考虑一下……”

某人飞压到我身上,开始他每日例行劝说。目标,祈愿放弃考研。附加值,祈愿答应以后都搬来和他同住加任他为所欲为。

“祈愿……”在我想将身上的猛兽拖出去暴打的时候,猛兽咬着我的耳朵低声咕噜,“我……你”

我昏昏欲睡的脑子有些清醒过来。“向雷,你刚说什么?”

“我说。”他野蛮人作风不改的转过我身体抬起腿架他肩上,“我说我们偶尔要玩点比较刺激的。”

“哎……你……强奸啊!!”我大叫。

凌晨四点多,太阳公公起床了。

我刚刚进入半睡眠状态,搂住身边的人,很满意今天的气温。

一直没有问过向雷那天晚上说的“我……你”的“……”代表的是什么。要问他,也许他会说“我干你”“我上你”之类。

但是……他的手一直在我身边,足够。

如果这都不算爱,还要怎么的表白才不算独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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