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顶商人胡雪岩》故事梗概 红顶商人胡雪岩

《红顶商人胡雪岩》故事梗概 红顶商人胡雪岩

红顶商人胡雪岩(2006) - 故事梗概

《红顶商人胡雪岩》故事梗概定稿编剧:李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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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疯子”死了!这消息不到半天就通过关帝庙前说大书的乌先生的快嘴传遍了半座杭州城,茶肆酒店,认识不认识他的人都纷纷猜测他的死因;有的人说他是自己不小心喝醉了酒掉到河里淹死的,可马上有人反驳说他穷的连鞋都没有,哪里还有钱买酒喝?于是有人断言他是自杀,本因是无钱补缺,空顶了一个“官老爷”的帽子,实际上活得连叫花子都不如!怪天怪地只怪他自己,谁让他少年荒嬉,不好好读书,几经大比,都名落孙山,老来只好走“捐官”这条路,又没有钱拿到京城去通融补缺,整日疯疯癫癫的吹牛说梦话,真到了吃喝无着的时候,只好一头扎进了护城河,将一把老骨头喂鱼,实无脸去见做过官的祖宗,辱没家门!

  议论归议论,到底不是自己家里的事情,两道茶的功夫,人们的话头就从“徐疯子”身上转到时局上来:今年大旱,乡下收成不好,而官老爷的浮利还要加一成,说是疏浚河道,可抓了那么多人干了一冬,漕船不是还趴在河里?再说南京闹了长毛,路上也有风险,乡下不少灾民都跑到城里,稻田肯定荒下不少,世道这么乱,今年的蚕宝宝怕也生不出好茧子来了。

  能在茶馆里的闲谈的人,多是还能勉强敷衍生活的,乱世多谈资,更增加了他们泡茶馆的兴致,可在座的另外一位,却无心去跟他们天南地北地闲扯,手里紧攥着“徐疯子”和这世上最后的牵连:五百两银子的借据,在那里愣神。

  他叫张胖子,杭州城里响当当“信和钱庄”的“大伙”,他后悔没有早让小胡盯紧“徐疯子”,在他没死的时候留下一句话,这五百两银子谁还?如今“徐疯子”一走了事,这笔帐岂不是要变成了“死帐”?

  小胡终於来了,看样子他倒是不急,和周围的人笑呵呵地打完了招呼,才坐到了张胖子的面前,告诉张胖子他把“徐疯子”所有的“遗产”全清理过了,加上他的那个破茅屋,也就值十两银子,看在“徐疯子”无儿无女、孤身一人的面上,又是咱们“信和”的老主顾,他已将这十两银子买了一付还看得过去的寿材和一身还算体面的寿衣,托人把他安葬了。张胖子一听就急了,说十两银子虽少也是钱,多少拿回来给掌柜的也算有个交代,你花在了死人身上,有什么用?面对老张的指责小胡不慌不忙地分辩:“徐疯子”尽管死了,也还能为咱们“信和”挣名声,人家看到徐疯子体体面面地入了土,定会打听是谁给他办的丧事?那时候十两银子买下“信和”对主顾讲交情的面子,比要回五百两银子还强!何况,明知十两银子于事无补,不如换个人情!

  张胖子自知说不过他,只好将那借据揉成一团,叹了口气骂骂咧咧地走了,说是给掌柜的报信去,多了一笔死帐,今年的红利定要少了!

  小胡忙了一天,难得歇下来喝口茶,拿出个烧饼刚吃两口,却见赖家的管家跑上来给大家作揖,说是赖老爷今天要在这里请客人喝茶,各位行个方便,换个地方,茶钱由赖老爷清。有贪小便宜的自然乐意,心有不快的想那赖老爷新补了知县的缺,正得意的时候,请的客人必也是“官老爷”,干脆结个人情,所以纷纷起身,小胡自然也不愿意多事,起身要走,却听到管家和另外一个人吵了起来;

  那是王有龄,是个穷书生,平日坐在那里喝茶看书,也还安静,不知为什么今天忽然来了火气,说什么也不让这个靠窗的位子;

  “你家老爷会朋友,可另找地方!凭什么要打扰本老爷?”

  管家听他自称老爷,未免发笑,“你看看你的茶,都泡成白汤水了,有钱换一壶再开口说话!”

  这一下似击中了王有龄的痛处,说本老爷喝茶就是这个性子,是不是白汤水用不着你来管,言罢高声叫伙计添水,然后翘起腿来品“茶”看书,任你说三道四,全然不顾。

  待赖老爷一身新官服大模大样地走上来听管家学舌后,摆出一付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样子,让管家拿出二两银子,买他起身,不料王有龄看着放在面前的碎银冷冷一笑,说你今天就是摆下一座金山,本老爷也不离位!

  赖老爷不禁恼羞成怒,喝道你个穷酸可知道我赖某今天是什么人?说着指着头上的顶子和官服,让王有龄看看清楚!晓事的老老实实走路,否则让你吃官司!王有龄也气起来,话无遮拦,说你以为穿上这身衣服就长了身份?没这身衣服你是酒囊饭袋,有这身衣服你是饭袋酒囊!不当官还勉强藏拙,当了官定会天天出丑!赖老爷急了要唤官兵,王有龄却冷不丁亮出了吏部的“部照”,说自己也是朝廷的“盐大使!”,见了府台照样可以不跪!这一招让所有的人都愣了,平常看着不起眼的穷书生原来也是个“捐过官”的官老爷!茶馆的老板连忙在两个“官老爷”之间周旋,但双方谁也不肯退让,极善交际的小胡笑呵呵地走来向两位作揖,说两位官老爷何必为这么一点小事伤了和气,自己正要请王老爷摆一碗,有紧要的事情向他请教!

  在众人的说和下王有龄终於被小胡拉走,到了酒店小胡才向王有龄介绍了自己,他叫胡雪岩,是“信和钱庄”的伙计,早看王有龄气度不凡,今天方知是捐过官的“老爷!”,想必早已“投供”,不知何日走马上任,届时定当摆酒相送!不料王有龄的一番表白着实令胡雪岩吃惊,原来王有龄因为厌恶官场黑暗,早冷了为官之心,此生甘愿布衣,保持一份清白!但当胡雪岩问起他的家境时,他垂首不语,沉吟片刻才说出自己家中有患病的老父亲,生活十分窘迫,而自己又身无一技,不能养家,眼看难以维持,如不是要服侍老父亲,自己恐怕也走了“徐疯子”这一步!

  胡雪岩听后连忙劝解,说大丈夫生在世上,当有一番作为方不负父母生养一场,力劝他等待时机,一鸣惊人!

  二人正在交谈,忽有人来找胡雪岩,说外面有人找他;胡雪岩以为是自己的主顾,连忙走出相见,不料,刚出门就被两个人拉走;

  胡雪岩被带到岸边的一条船上,在船舱内见到了一位小爷,这位小爷虽然眉目清秀但盛气凌人,开口便问是不是你逼死了“徐疯子”?

  胡雪岩当即一愣,连忙解释,但是小爷懒得听,说你们钱庄的人就是认钱不认人,人家借了点银子你们就把人往死里逼,人生在世,只有一命,你逼死他,我也不能饶你,说罢让人把胡雪岩装进麻袋扔进河里去!

  胡雪岩大惊失色,挣扎喊叫,但无济于事,危急时刻,迎面飞快地驶来一条小船,原来,和胡雪岩一起长大的罗四姑娘看到有人将他拉扯到船上,自感不妙,叫来乌先生等人,将胡雪岩救下;

  当众人得知那位小爷误把胡雪岩当作凶手时,忙纷纷解释,说“徐疯子”本是自杀,并非“信和”之过,相反,胡雪岩还亲手操办了死者的丧事,使“徐疯子”入土为安!那位小爷听了之后连忙陪礼,并带死者向胡雪岩下跪感激,胡雪岩连忙扶起,问明究竟,方知“徐疯子”生前曾经对小爷有恩,今听其死讯,特来相报,误听流言,险些酿成大错!随即拿出了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交给胡雪岩,说人死帐不烂,自己应代“徐疯子”还钱,临走给了胡雪岩一块玉佩,告诉他今后在江湖上如有难事可凭此到松江府找魏老太爷!

  小爷离去乌先生拿过玉佩一看,惊道此乃漕帮信物,而松江漕帮的总首领恰是姓魏!

  原来那位小爷是漕帮人物,胡雪岩不禁惊叹奇遇,喜的是死帐变活,叹的是人生善恶有报。

  回家的路上,胡雪岩拍额想起,王有龄还在酒楼等自己,连忙前去,本想耽误了这多时光,“王老爷”恐怕早已经不耐烦了,很可能离去,不料,他赶到酒楼,却见王有龄静静地在那里看书,等候自己,不觉心头一热,攥着那五百两银票,看着眼前这位沉稳而英气勃勃的书生,陡然生发了一个念头。

  “你去投供补缺,大约需要多少银两?”

  “总要五百两银子!”

  胡雪岩心头一喜,接着忙问:“你可愿意借贷?”

  王有龄微微一愣,随即苦笑,说家中一贫如洗,谁可借贷给自己?再说老父重病在床,岂能远离?说罢道谢告辞,空留胡雪岩一人惆怅。

  回家的路上,胡雪岩看到赖老爷带着随从醉醺醺回府,一路张狂,得意忘形,十分厌烦。

  回到家中,在饭桌上和母亲、妻子说起此事,母亲叹道:怎么偏偏又是这样的人作官,那一县的百姓,怕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看到母亲面对观世音上香祷告,胡雪岩内心触动,越想越觉得该帮助王有龄,睡在床上,妻子劝他不要生事,而胡雪岩却忿然说道:自己决不忍看王有龄变成第二个“徐疯子”?!他整理过徐疯子的遗物,在那些零乱破旧的书册中,满是治国救民的方策,流溢急切报国之情,如今,已连同那一把尸骨,一起埋入土中!

  次日,胡雪岩找到王有龄家,想帮他借贷,不料,正逢王有龄和父亲争执;

  原来,王有龄的家乡来了一封信,告知王有龄的同窗学友何桂清现已在朝中为官,官运亨通,王有龄的父亲让王有龄速去信联络,请何桂清关照“补缺!”;王有龄不愿写信,二人由此争执。

  王有龄看透官场黑暗,为官者多谋私利,哪管百姓死活?自己决不愿意与他们为伍;情急之中,王父拿出了万民伞,这是自己作官时所辖百姓送给他的,上面写满了百姓们的姓名和对官府的期望,正因为现在世少清官,才让你去作事,反之,百姓还有何望?说到动情处,王父挣扎起身,要用家法惩治王有龄,说如你不抓住这个机会,今生今世,哪还会有出头之日?

  看着老泪纵横的父亲,王有龄连忙跪在地上,说就是答应写信去,也要银两才能办成,家徒四壁,哪里还有余钱?此时,胡雪岩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激动,破门而入,将那张银票递到了王有龄的面前,告诉他,这些银票是自己的,愿意借给王有龄去求官!

  王有龄见状大惊,说与胡雪岩并无深交,岂能拿这笔巨款?胡雪岩表示钱为人用,只要用在当口上,就有所值!如果王有龄真能为官,大展宏图,不仅他一生从此改变,尚可造福一方百姓,与此等大事相比,这区区五百两银子,何足道哉?!

  闻听此言,王父艰难爬起,走到地上,跪拜胡雪岩,泣道:得贵人相助,王家後代从此有望矣!

  胡雪岩连忙扶起王父,说雪岩素来敬佩有志向、有德行、有本领的人,虽与王兄相识日短,但深见其心,自己位卑学浅,做不了什么大事,能助王兄成就大愿,足可快慰平生!

  二人走出房门,商议借贷之事,王有龄仍然犹豫,说老父亲重病在床,身为独子,岂可远行?胡雪岩表示愿意帮助王有龄照顾他父亲,正在商议之间,猛听房中一声异响,二人急忙进屋观看,只见王父已经悬梁自尽,床上,留下了那把写满字迹的万民伞。

  为断儿子牵挂,老人家自尽身亡!

  强忍悲情,王有龄埋葬了父亲,携带着那把万民伞,踏上北上的行船,岸边,胡雪岩和他挥手告别,相约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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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胖子听说有人替“徐疯子”还了钱,兴冲冲地来找胡雪岩,说掌柜的闻听此讯非常高兴,这笔死帐终於有了着落,没想到胡雪岩拿出了一张新的借据给他,说他已经将这笔钱转贷给了王有龄。

  张胖子一听就傻了!擅自收款转贷是作钱庄伙计的大忌,事已至此,只好拉了胡雪岩来见掌柜的。在掌柜的面前,尽管胡雪岩摆出了条条理由,说此笔贷款终会有回报,但钱庄的规矩不能坏,掌柜的还是将胡雪岩赶出了“信和”的大门。

  为了帮王有龄胡雪岩自己丢了饭碗,回到家中少不了受到妻子的一通埋怨,母亲听了什么话也没有说,只叫媳妇到绣坊去求一点活来,自己戴上了老花镜找花样,准备帮儿子挣一点柴米钱。

  看着母亲重操旧业,胡雪岩心中又愧又急,连找了几家钱庄,想作伙计,但均因为他有前科而被拒绝,胡雪岩十分沮丧,自己十几岁就在钱庄学徒,如今作得正顺手,却因为此事断了活路,好不烦恼。

  在岸边,胡雪岩遇到了正在洗衣服的罗四姑娘,在罗四的追问下,说出了自己的困境,心直口快、脑子灵活的罗四姑娘给他出主意,说这里不好呆你为什么不往远处走?别的地方不知道你的事情,人家可以用你!胡雪岩觉得有理可是苦于没有盘缠,罗四当即脱下了自己的手镯,让他当了去换钱。胡雪岩几经推脱,罗四姑娘生气道:不看你是个人才,谁来帮你?看着儿时的伙伴胡雪岩心中内疚,当年因为罗四姑娘和父母到湖州闯生活而失去了成为夫妻的机会,如今自己已经成家而罗四一直未嫁,似乎对自己的情意始终不曾消逝,今天又患难相帮,内心触动旧情,但难以言表。只问罗四是否许了人家,罗四丢下一句:谁用你来操心?转身而去。

  胡雪岩当手镯,被当铺的“朝奉”压价,本来值十两银子只给了五两,胡雪岩发誓今后挣了钱,立即来赎,拿着那五两银子,踏上了去上海的路途。

  时隔三月,王有龄一身官服回到了杭州,原来他到京城,找到了自己幼时的好友何桂清,何桂清帮助他在京城加捐了一个候补知县,分发到浙江。

  一回杭州,王有龄第一件事就去找胡雪岩,想要报答,不料,随从高升回来禀告胡雪岩已经被“信和”开除,原因就是因为私自放款,王有龄听了十分不安,立即亲自前往胡家,登门拜访,方知胡雪岩已经到上海谋生,王有龄送去柴米,说等胡雪岩回来,再当厚报。

  浙江巡抚黄宗汉接到何桂清的推荐信后心中就打鼓,不知道这位明为外放的江苏学政、实为查案钦差大臣的何桂清对自己逼死藩台椿寿一案到底持什么态度,他接见王有龄,表面拉拢,内心防范,如何安排王有龄,故意悬而不决,只看王有龄是否归顺。谁知王有龄早就作好准备,他已经听说何桂清要查黄宗汉一案,借拜访官员之际,查明了黄宗汉因为椿寿没有孝敬他四万两银子而故意刁难,使椿寿自尽身亡。

  王有龄一腔热血,当即写信给何桂清,告知真相,希望何桂清速来浙江,惩处黄宗汉,不料,此事被门房刘二知道,告知黄宗汉,黄宗汉闻听此事,冷冷一笑,将王有龄的事情更加拖延。

  王有龄心中烦燥,来到街上闲逛,猛然看到胡雪岩衣衫褴褛,坐在饭馆门前吃“门板饭”,王有龄大惊失色,连忙叫住胡雪岩,二人相见,分外亲热,言谈之中,王有龄方知胡雪岩到上海后,进了一家钱庄,原本干得不错,后来老板不知道从哪里了解了他的底细,又将他赶了出来。

  王有龄见自己给胡雪岩惹来这么多的麻烦,连说惭愧,并把自己遇见何桂清发放浙江的事情告诉胡雪岩,胡雪岩也为他高兴,二人重上茶楼,王有龄说起密告黄宗汉事,胡雪岩沉思不语,说:“此事恐怕有些莽撞!”

  果然,何桂清复信来,劝说王有龄不要去管别人的事情,和黄宗汉搞好关系,安顿好自己的前程,并说现在朝廷正是用人的时候,多为国家出力,方是正途。最后,一再叮嘱,黄宗汉在朝中朋党甚多,加之圣眷正隆,务必要多加亲近。并说自己已经又给黄宗汉去信,催促他早日安排。王有龄看后大为不满,说没想到何桂清如此不分黑白,枉为钦差大臣!钦差尚且如此,官场岂能清白?忿恨之下,怒要辞官!胡雪岩听了劝道:你若走了,岂不是正合黄宗汉之流的心意?要想为国家和百姓办事,手中无权,即便心中有万丈豪情,又有何用?

  正在此时,高升前来禀报,说黄大人差人来唤,让王有龄速进府答话。

  二人闻言愣住,不知是凶是吉。

  进了府,黄宗汉见了王有龄倒是一团和气,拿出来一道上谕,十分信任地给王有龄看,王有龄还从来没有见过谕旨,见上面盖着军机处的大印,不觉手也发抖,这是一道催运漕粮的上谕,江宁失守,官军无粮,浙江的漕米至今没有运到上海,朝廷震怒,严命加紧运输,稍有延误,定从重治罪!随后,黄宗汉对王有龄说道:何大人与我是同年,感情最好,你是他荐来的人,本当早就借重高才,可一直想找一个不委屈你的职位,才算对得起桂清,现在好了,海运局正缺能员,朝廷又催漕运,正是立功的时候!以你之大才,定可不负朝廷的厚望!随即拿出了一个委札,交给王有龄,举杯送客。

  回到新置的家中,王有龄打开一看,是委任他为海运局的“坐办”,平生第一次有了官职,不禁兴奋起来,邀请胡雪岩前来吃酒。

  胡雪岩来后听说此事,脸上倒沉下来,说这是黄宗汉借故整治王有龄,今年漕米尚未收齐,运河河道也没有疏通,加之河面上不太平,在时限之内,运漕米到上海,几乎是不可能!王有龄听了才恍然大悟,自己上了黄宗汉的当,如果完不成漕运,朝廷怪罪,黄宗汉将拿自己顶罪!王有龄顿时没了主意,捧着这张委札如同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胡雪岩沉思片刻笑道凡事总有办法想,他刁难你也正是你显身手的时候!王有龄忙问什么办法?胡雪岩答道:我们何必费事运粮,可直接到拿着银票到上海去买粮食!

  王有龄听了茅塞顿开,心中实在佩服小胡的机敏,当即向黄宗汉和藩台麟桂请示,二人巴不得把责任都推给王有龄,放手让他去办。

  胡雪岩回到家中,向家人说了王有龄的事情,妻子希望胡雪岩能借此机会跟着王有龄在海运局当差,吃碗官饭,胡雪岩笑道自己哪里是能受的了束缚的人,到上海转了一趟,倒看出了一些商机,现在先帮着王有龄把事情办好,今后有他的支持,自己单独开一家钱庄,也不是没有可能!妻子骂他心大,眼下两手空空,什么底子都没有,就想自己开钱庄,白日做梦!胡雪岩一笑了之。

  王有龄上任办事,首先是要了结胡雪岩的借款;胡雪岩为自己担了这么多的干系,一心想给胡雪岩出头,没想到胡雪岩却不愿意借此扬眉吐气,为了保全“信和”的面子,让王有龄自己去还钱,还请他尽可能地捧“信和”几句。

  王有龄对胡雪岩的气量十分钦佩,自己穿了官服、坐着轿子去“信和”还钱;“信和”上下见到今非昔比的王有龄不尽汗颜,百般巴结,想拉住这个大客户,王有龄却说如长期来往需请胡雪岩来找自己。

  掌柜的后悔把胡雪岩赶出“信和”,忙让张胖子带了礼品来求胡雪岩重新回来,胡雪岩则表示自己已给海运局当差,不能再回“信和”,但是可以照顾“信和”的生意,这次去上海买米,就让“信和”作保。

  “信和”乐得与官家往来,满口答应;胡雪岩由此解决了资金问题;王有龄聘他为海运局的“司事”,带着张胖子等人一同前往上海买粮。

  罗四姑娘的母亲得知胡雪岩现在为“海运局”办事,巴结胡雪岩,希望他能照顾自己家的生意;胡雪岩也感谢罗四帮助自己,让王有龄雇了罗家的船。

  船上,罗四姑娘照顾一船人的起居饮食,同行的周委员对罗四动手动脚,被罗四斥责,张胖子知道胡雪岩和罗四有旧情,特意提供机会让胡雪岩和罗四旧梦重温,吃醉了酒的罗四向胡雪岩吐露心曲,她一直未嫁实际上一心想着胡雪岩,但胡雪岩不愿意耽误罗四的终身大事,希望她能将自己忘却,早点找一个好人家!并将已经赎回来的手镯还给罗四姑娘,另外加了二十两银子作为酬谢。没想到罗四姑娘生气不收。

  胡雪岩和王有龄说起此事,王有龄说你欠人家的情就该以情偿还;胡雪岩内心虽然也喜欢罗四姑娘,但是自己已经是有妻室的人,不愿意委屈罗四,内心十分矛盾。

  船到了松江,张胖子打听到漕帮有米要买,只是苦于没有门路,胡雪岩忽然想起了那块玉佩,那位小爷曾经说让他有事去找松江漕帮的魏老太爷。

  王有龄听说此事喜出望外,忙让胡雪岩前往,胡雪岩带着玉佩来找魏老太爷,果然顺利地受到了接见。

  胡雪岩向魏老太爷说起玉佩的来源和与那位小爷的交往,魏老太爷不禁哈哈大笑,说既然你们是朋友,不妨叫出来见见,随即叫人去唤,胡雪岩准备和那位小爷重叙旧情,没想到走出来的是一位秀发披肩的姑娘,胡雪岩定睛看去,正是那位“小爷”,魏老太爷说这是我的干女儿七姑娘,胡雪岩才知道当初她是女扮男装。

  七姑娘侠肝义胆,听说胡雪岩有了难处不由分说叫来了自己的五哥“尤五”,逼着他帮胡雪岩这个忙,胡雪岩见状感到也不能让漕帮吃亏,统筹安排,先让漕帮垫十五万石大米给海运局,再由“信和”放贷给漕帮。魏老太爷看胡雪岩不仅办事漂亮,而且讲情讲义,当即拜他为漕帮的“小爷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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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方的难题在胡雪岩的一手操办下圆满解决,浙江按期完成了漕运,巡抚黄宗汉和藩台麟桂受到朝廷的表彰,故对王有龄也另眼看待,准备升为湖州知府。此时,王有龄也从老家把妻儿接来,在杭州安家。在胡雪岩的筹划下,王有龄不仅稳稳地升任湖州知府,还保住了海运局的权力;王有龄深感自己办事离不开胡雪岩,想给胡雪岩捐个官跟着自己,但胡雪岩却另有打算,他说如果能借用官府的便利开办钱庄,定能成功。在胡雪岩的劝说下王有龄同意在去湖州就职前开办钱庄,取名“阜康”,胡雪岩首先物色人才,在茶馆见到“茶博士”刘庆生,方知他是一个落魄的人才,胡雪岩当即解决了他的困难,使他成为自己钱庄的得力助手。

  胡雪岩要开钱庄的事情在杭州城里一时传开了,这个当年的“小跑街”成了人们议论的对象,有的说他靠王有龄才走了好运,也有的人说他办事“漂亮”,为人仗义,才得出头。

  罗四姑娘的母亲听到耳里,喜在心头,在自己女儿的面前总提起胡雪岩,罗四姑娘虽然心生暖意,但给胡雪岩当姨太太又心中不肯。但母亲认定胡雪岩今后定成气候,决心促成此事,她邀请胡雪岩到船上吃饭,准备为自己的女儿提亲。

  胡雪岩从罗四的母亲处听说罗四的父亲不愿意让女儿给人当姨太太,胡雪岩对老人的想法也非常理解,罗四的父亲在船上操劳了一生,得了风湿病,看着忍痛撑船的罗老汉,胡雪岩对他充满了同情,从罗四母亲的谈话中,了解到生丝能够赚钱,萌生了在湖州办丝行的想法,并想请罗四的父亲当丝行的老板。

  罗四姑娘听说此事,明明知道胡雪岩是照顾自己,本不愿意答应,但是看着父亲强忍病痛,艰难谋生,也希望他能从此摆脱撑船的操劳。

  经过一番筹备,“阜康”终於开张,由于知道胡雪岩后面的背景,加上他为人”四海“,不少同业的人都来贺喜”堆花“,开门见喜。

  胡雪岩终於有了自己的钱庄,当上了老板,回到家中,给自己的母亲和妻子都买了些衣物,妻子自然高兴,母亲却叮嘱胡雪岩要以诚待人,切不可学那些奸商,唯利是图。

  军官罗尚德要随官兵奔赴战场,临行前来,想把自己的积蓄存在”阜康“,但是又怕自己万一阵亡后,”阜康“私吞了自己的钱财,犹豫不决;胡雪岩知道后,请来乡绅作证,解除了罗尚德的后顾之忧,并保证如果罗尚当阵亡,将亲自把他的存款和利息寄到他的家中,罗尚德对胡雪岩十分感激,回到营中,述说了”阜康“的信誉,一时,军营中来“阜康”存银者甚多。

  手中有了钱,胡雪岩开始筹建丝行,在湖州,他首先要打通丝行的门路,与户部书办郁四结成好友。

  郁四有个相好叫“水晶阿七”,暗地和一个外号叫“小和尚”的陈世龙不干不净,为了让郁四消除心病,加之看陈世龙也是一个可塑之材,胡雪岩将陈世龙收在身边,派往杭州。

  郁四见胡雪岩办事精明,又有官方的背景,乐不得和他合作,联手作生丝生意;胡雪岩来到罗四家,向罗老汉说起请他出任老板的事情,罗老汉心中犹豫,表示如果是以嫁女儿来交换,自己宁愿在水上撑船;胡雪岩许诺绝不会强迫罗家嫁女,请罗老汉出来完全是因为他为人本份可靠;并在生意上给他配备一个能干的助手黄仪,罗老汉才应允下来;在乡间,胡雪岩看到辛苦的蚕农,被洋庄收茧的人压价,心中不平,与郁四商量,今后生丝销洋庄,定要为蚕农争个好价钱。

  大经丝行开业,胡雪岩让黄仪和罗老汉在门口送药,一来救济蚕农,二来为丝行扬名,果然索者如潮,声名大振,陈世龙和罗老汉对胡雪岩佩服的五体投地。

  看到陈世龙肯学求进,聪明伶俐,胡雪岩萌生了撮合陈世龙和罗四的念头,他有意安排陈世龙和罗家频繁交往,陈世龙对罗四一见倾心。

  但罗四的母亲还一门心思地让自己的女儿进胡家,误解了胡雪岩的心意;罗四看到胡雪岩的事业蒸蒸日上,心中也开始动摇,只希望胡雪岩能明媒正娶,在湖州给自己安一个家,而不进胡府。

  胡雪岩为了筹备生丝的资金回到杭州,先到“阜康”考察刘庆生,刘庆生果然将账目管理的清清楚楚,令胡雪岩十分满意。胡雪岩正准备押船运丝到上海,不料,王有龄遇到一个难题,新城有人作乱抗粮,新任湖州知府的王有龄不知如何应对?

  眼看王有龄要冒险亲临险地,排解纠纷,胡雪岩放心不下,当即决定留下帮助王有龄渡过难关;他了解到能够平息此事的只有一个名叫嵇鹤龄的人,但此人狂傲不羁,极难说动,胡雪岩了解嵇鹤龄的境况后,作好准备,登门拜访,果然与他成为了朋友,胡雪岩请他办事,先替他分忧,让王太太的丫环瑞云照看嵇鹤龄的几个孩子,暗地替他们作媒,结果嵇鹤龄深受感动,前去平乱。

  安顿好王有龄和嵇鹤龄,胡雪岩匆匆赶到了上海,此时,生丝在尤五的护送下,已经安顿在裕记丝栈,七姑娘也随着尤五来到了上海,她换了一付新潮时装打扮,西装马靴,很招人眼。要作洋庄的生意,便要找“通事”,尤五托人找到一个在上海滩响当当的人物古应春,约好在酒楼见面。

  古应春与胡雪岩一见如故,他不仅精熟外语洋庄,且心怀大志,不甘趋洋人身後,胡雪岩与他商讨对付洋庄的对策,并了解到军火生意可为。与古应春结识使胡雪岩非常兴奋,但没想到尤五却向他提起了另外一桩事情,原来尤家父母双亡,尤五带着妹妹闯荡江湖,妹妹的终身大事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今天看到古应春一表人才,有心将妹妹许配给他,但不知二人是否有缘?同时也担心古应春久居洋场,为人不检点,怕误了妹妹终身,故找胡雪岩商议。

  为了考察古应春的人品,胡雪岩约古应春来到上海的长三堂子“怡情院”,明商见洋商之事,暗存考察古应春之心,没想到七姑娘一身男装闯了进来,说听说你们在此,特来助兴,吃螃蟹时七姑娘豪爽的性情给古应春留下深刻的印象,而七姑娘一听说古应春尚未娶妻反而娇态百出,明显流露喜爱之情。

  尤五和胡雪岩不禁暗自欢喜,回到丝栈还没有坐定,七姑娘就追了进来,拉着他们问这问那,句句不离古应春,风风火火地让胡雪岩和尤五给自己作媒,并说走遍江湖,还没有见到让自己这么中意的人物。

  胡雪岩和尤五看着七姑娘迫不及待的样子不禁好笑,说好胡雪岩明天请古应春吃饭,席上作媒;七姑娘回到房中重整妆奁,打算重新娇滴滴地作个女儿身。

  胡雪岩和古应春来见英国军火商人哈德逊,初到洋场胡雪岩面对四处大镜子头晕目眩,第一次和洋人打交道不免有些紧张,喝起洋酒也满口不是滋味。谈起生意大胡子哈德逊牛气十足,说已经与太平军约好,军火只卖给他们,胡雪岩听了厉声责问:朝廷和你们订了商约,开五口通商,你们不和官府作生意是何道理?你们在中国要受中国政府约束,反之恐怕寸步难行!想必是你嫌我们的生意小,故作托辞,不过将来我们的生意会越做越大,眼光放远一点,在目前留些交情,将来才有再合作的余地!哈德逊见胡雪岩是个人物,始愿意和他交易,双方谈好价格,欢喜而归。

  席间,胡雪岩和古应春谈及七姑娘,准备给他们作媒,没想到古应春一口回绝。

  原来,古家本是广东大户人家,世代经商,与洋人多有往来,对待儿子的婚事古家更是上心,近来与世交盛宣怀家谈妥,要结成儿女亲家,古应春虽然不愿意,但是恐怕难违父命,再说,七姑娘性情豪放,古应春怕今后难以驾驭。

  原本一腔热情被兜头泼了一瓢凉水,面对满怀希望的七姑娘胡雪岩和尤五都不知道怎么回话;费尽心思、小心翼翼,才说出了实情,七姑娘闻言怒不可遏,拿起独眼龙连发数枪,打得落叶纷纷,临了让胡雪岩往自己的脸上泼了一碗凉水,才冷静下来,胡雪岩觉得这回她可能收了心思,没想到七姑娘把脸一擦,莞尔一笑,说自己有主意了,定能把那个姓古的追到手!听了她的话,胡雪岩和尤五全都愕然。

  ()

  回到杭州,胡雪岩和王有龄商议购买枪械之事,乱世当中,王有龄正要加强湖州的团练,听了胡雪岩的介绍,当即首肯。此时,嵇鹤林平息了乱民,回到杭州家中,看到家里大小事务被瑞云治理的井井有条,暗中欢喜,在胡雪岩和王有龄的撮合下,二人成婚。胡雪岩见嵇鹤龄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希望他能顶替王有龄在海运局的位子,便于今后开展生意,不料,黄宗汉从中作梗,胡雪岩授意王有龄买通黄宗汉,嵇鹤龄终於上任。

  正在庆贺嵇鹤龄上任之时,刘庆生前来告之:罗尚德阵亡,存款如何处置?胡雪岩叮嘱他按约定将存款寄给罗家,并加付利息,以慰他的亲属;嵇鹤龄对胡雪岩的为人十分敬佩,甘愿受其驱使。

  陈世龙奉命来湖州调头寸,给罗家带来了礼品,并给罗四买了不少的东西,罗四的父亲有意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但罗四却对陈世龙印象不佳,将陈世龙买的东西退回,罗四的母亲也一心让自己的女儿嫁给胡雪岩,故和罗老汉争吵。陈世龙能否娶罗四为妻心中无底,恰在此时,水晶阿七前来纠缠,原来因为分家产,郁四的女儿将水晶阿七从郁四的身边赶走,阿七来找陈世龙想重归于好。

  罗四的母亲知道此事断言陈世龙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罗老汉也怒斥陈世龙恶习难改;陈世龙的一股怒气都撒在了阿七的身上,阿七却幸灾乐祸,让陈世龙别再打罗四的主意,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的身边。黄仪闻听此事自报奋勇前来劝阻阿七,可面对妖艳的阿七不禁动心,落了个无趣,一怒之下,要找官府的人抓走阿七,一时间鸡飞狗跳,乱成一团。胡雪岩闻讯赶来调解,他不愿意因此破坏与郁四的关系,首先解决了郁四家的纠纷,让阿七回到了郁四的身边,其后安排陈世龙和罗四的婚事,定婚之日,罗四姑娘才知道胡雪岩要将自己送给别人,怒不可遏,扯了婚书,要回了自己的手镯,和胡雪岩绝情,赌气嫁给了一个跑生意的小商人,远走他乡。

  看着被罗四姑娘摔碎的那只手镯,胡雪岩感到自己实在辜负了她的一片深情,悔恨不已。

  郁四却非常感谢胡雪岩帮自己平息了宅中风波,主动向他介绍了一个湖州最大的生丝商人庞二,如果和他联合,方能垄断上海生丝市场,和洋人抗衡,不过此人生性好赌,为了和他交朋友,在郁四的引导下,胡雪岩去找一个叫刘不才的落魄商人,想请他陪庞二赌钱。没想到,一到刘不才家,却被他的侄女芙蓉劈头盖脸地痛骂出来。

  原来,刘不才家里几代经营药铺,本来家境殷实,却被刘不才输的精光,空留下几个秘方,刘不才又不肯拿出去卖钱,只好凭着卖笑为生的侄女糊口度日;芙蓉自幼父母双亡,是刘不才把她养大,为报养育之恩,芙蓉甘愿自己受苦,也要奉养刘不才,如今听说刘不才又要出去赌钱,故坚决阻拦。

  听了刘不才和芙蓉的详情,胡雪岩对他们心生敬意,特备酒席,下请帖郑重邀请刘不才和芙蓉赴宴,席间,先请罪,然后说明本意,为和洋人争个高下,保护蚕农利益,需与庞二结盟,请刘不才出山,实是无奈之举,事后,定要刘不才戒赌,并表示此是小事,更重要的是自己有心开一家药铺,想请刘不才入股,不知是否愿意屈就?刘不才一直想重整家业,可惜没有资金,看到胡雪岩诚心相邀,自然愿意;芙蓉听了也消了怨气,只希望刘不才今后能走上正途,也不枉自己辛苦一场;胡雪岩当即拿出一百两银子,交给芙蓉,算作酬劳,望芙蓉在家好生照看刘不才,暂不用去风月场中卖笑。

  刘不才果然在赌场上施展手段,和庞二成为朋友,使胡雪岩和庞二相识。在胡雪岩和庞二的交往中,刘不才感受到胡雪岩超人的智慧和胆识,从心底里钦佩,他回去向芙蓉说起,芙蓉对胡雪岩也心生敬意,听说胡雪岩一人在湖州,生活无人照料,又觉得拿了他那么多的银子,于心不忍,便主动去为胡雪岩洗衣做饭,操持家务。

  没想到,胡雪岩很爱吃芙蓉做的饭菜,几天下来,胡雪岩发现她是一个心非常细的姑娘,对胡雪岩的照顾,也体贴入微,令胡雪岩陪感温暖,闲谈中胡雪岩了解到她原本也是大家的小姐,心气极高,不料命途多舛,才流落风尘,思想将来,只盼叔叔能跟着胡雪岩有个出路,自己吃苦受罪,也心甘情愿!说道动情处,胡雪岩见她落泪,不禁递过手绢,让她放心,说一旦药铺开张,将请刘不才执掌;芙蓉闻听此言,跪在地上,说愿一生当牛做马,回报恩人!

  胡雪岩和庞二的生意进展得很顺利,二人准备在上海垄断生丝市场,对抗洋人,与此同时,胡雪岩对芙蓉的情感日深,在庞二的撮合下,胡雪岩准备纳芙蓉为妾,在湖州安一个外室。

  正在要娶芙蓉时,嵇鹤龄匆忙来到湖州,告诉他一个惊人的消息,说原本和哈德逊谈好的生意要作不成了,原因是浙江炮局的龚家父子走了黄宗汉三姨太的门路,和另一个洋商签订了一笔军火合同,过几天就要交款,如果此项交易作成,胡雪岩那笔生意注定要取消;胡雪岩听了十分震怒,自己这笔生意如果作不成,损失了银子还不当紧,最要命的是要在洋人面前丢了面子,今后谁还会和自己谈生意?胡雪岩连忙赶回杭州,买通门房刘二,搞到了龚家父子和普鲁士商人合同的付本,看过之后,发现龚家父子用每枝三十二两银子的高价买下一万五千枝洋枪,胡雪岩边看边算,手一垂,腕子上那小串佛珠落到掌中,在手指的拨动下飞快转动,瞬间胡雪岩说这笔生意每枝枪有十二两银子的虚头,一万五千只就是十八万,自己的那笔生意明明要比这个价格便宜得多,偏偏不让自己成交而要多花银子,这样办公事未免没有良心!嵇鹤龄说这是黄宗汉三姨太的生意你有什么办法?你做生意人家得不到好处当然不能让你成交!胡雪岩冷笑道如果不在夹缝中走出条路来,今后必被他们挤压而死!任他们如此,商界哪还有什么公道?言罢与嵇鹤龄商讨对策,既不能伤了黄宗汉的面子也不能得罪龚家父子,于是,想出了一个盘马弯弓,引而不发的办法,让嵇鹤龄给黄宗汉上一道说帖,说英国商人来主动和他们联系,要卖给他们一笔枪械,和普鲁士人给的款式一样,只是价格低,每枝只要二十五两,同仁们已经讨论,认为价格合适,请抚台大人定夺。

  黄宗汉接到了这个帖子坐立不安,本来想悄悄地交易,赚一笔钱,可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如果一定要高价成交,弄不好传出去,京城的言官参上一本,自己无法向上面交代,只好让龚家父子找嵇鹤龄面谈,想给一点钱封住他的嘴。

  嵇鹤龄上了帖子就在家中等,果然不出胡雪岩所料,龚家父子自己找上门来,推杯换盏之间,龚家父子请嵇鹤龄体谅他们的苦衷,有意拉拢,但嵇鹤龄说英国商人哈德逊与胡雪岩已经谈妥,能为朝廷省十几万两银子,何乐而不为?龚家父子无话可说,嵇鹤龄言谈中透露和自己的好友、京城的言官谢某谈及过此事,龚家父子当即汗流浃背。

  不久,龚家父子就找到胡雪岩,愿意和他共同做这笔生意,胡雪岩当即表示愿意合作,并在利润上让龚家父子一些,毕竟抚台大人的姨太太应酬很多,也不容易,最后,胡雪岩给龚家父子指出了合同上的漏洞,现在水路上这样不安全,如果照此合同,万一路上被劫,责任全在龚家父子一方。龚家父子如梦方醒,连忙请胡雪岩帮忙,胡雪岩说出自己和漕帮的关系,让龚家父子放心。

  生意作成,胡雪岩心中舒畅,回到家中原准备和家人好好的团聚,没想到一进家门,妻子看到他一言不发,母亲则劝告他“人发财也好,受穷也好,要把良心摆在当中!”胡雪岩莫名其妙,不知出了什么事,回到屋里面对妻子,妻子的一句话让胡雪岩满脸通红,“你回湖州的时候,让那个女人走!”

  显然,妻子和母亲知道了芙蓉的事情,但是胡雪岩也有自己的理由,他一直没有儿子,妻子的身体又不好,纳一个妾,也不为过。

  没两天,妻子打着回娘家的借口,来到了湖州,见到芙蓉,给了她五千两银子,让她离开胡雪岩,芙蓉虽然是风尘女子,但是有情有义,告诉胡太太,说自己跟胡雪岩绝不是为了钱财,实在是看中了胡雪岩的人品,报答他的恩情,他经常出门在外,希望能代胡太太照顾他;胡太太被她说得动情,心也软了,流着眼泪回到了家里。胡雪岩的母亲知道,也觉得芙蓉是个好姑娘,但是又怕媳妇委屈,只好嘱咐胡雪岩尽早离开芙蓉,不要耽误了人家孩子。

  胡雪岩来到湖州,面见芙蓉,希望芙蓉离开,但是芙蓉只求报胡雪岩大恩,甘愿这样伺候他。

  胡雪岩向王有龄报告买枪械的情况,王有龄十分高兴,告诉胡雪岩,黄宗汉将离开浙江,所以临行前想捞一把。随即跟他商议动员何桂清活动接替浙江巡抚之事,写了封信让胡雪岩想办法到上海去找何桂清。

  胡雪岩带着芙蓉来到上海,一见古应春就见他愁眉苦脸,一问愿由,才知道古应春吃醉了酒和七姑娘生米煮成了熟饭,本该和她成亲但是家里人不答应。

  胡雪岩见到七姑娘问明究竟,原来七姑娘为了得到古应春故意将他灌醉,留他在自己的房中住了一夜,早上说自己已经是他的人,他今生如不娶她,自己就去寻死。胡雪岩听了哈哈大笑,说七姑娘你真是性情中人,这么机密的事情怎么告诉我?七姑娘说想你不是出卖朋友的人,你如果不愿意我们两个成亲你就去告密!

  胡雪岩自然不愿意作拆散姻缘的事情,他看出古应春从心里也喜欢七姑娘,他劝古应春不要放过自己的红颜知己,免得跟自己一样,失去了罗四,后悔都来不及。

  古应春在胡雪岩的鼓动下终於娶七姑娘为妻,新婚之夜,七姑娘才告诉他自己耍的小把戏,古应春听了哭笑不得,内心却对七姑娘更加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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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二来到了上海,召集丝行的商人商讨共同对付洋庄的大计,丝行的人各自打自己的小算盘,不愿意统一合作,胡雪岩回到湖州,准备和王有龄商议由官方限制洋人购丝,不料,一下船,就看到岸边无数蚕农等候着自己,他们都盼着胡雪岩在上海的消息,看着一双双期待的眼睛,看着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样子,看着他们省吃俭用给自己送的礼品,胡雪岩感动地落下了眼泪,他向众人发誓,一定要和上海的丝商联合起来,为他们的蚕丝卖一个好价钱!

  蚕农们欢呼起来,把一筐筐的鸡蛋、一份份的土产送到了胡雪岩的面前,胡雪岩泪如雨下,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经商,能牵动这么多人的心!也没有想到,自己能被如此感动!

  和王有龄商议之后,王有龄上书朝廷,请朝廷下令,禁止洋人私自买卖丝茶;胡雪岩重回上海,和丝业同仁商议,并主动担当了风险,答应如果压住了货卖不出去,自己将赔偿他们的损失。

  丝业同仁终於达成了协议,一致对付洋人。

  上海的事务,庞二都委托自己的副手朱福年来进行照顾,让他听从胡雪岩的调遣。不料,朱福年却是一个吃里扒外的人,他暗自和洋商勾结,告诉了洋商胡雪岩的底细,准备压价购买生丝。

  在上海,胡雪岩找到了一群苏州阔少,打听何桂清的消息,那些阔少为避战乱来到上海,带着不少钱财,胡雪岩不失时机地劝他们把钱财存进阜康,为此在上海建立了阜康的分号。

  胡雪岩找到何桂清,何桂清看了王有龄的信,约好来胡雪岩的家中面谈,胡雪岩吩咐芙蓉精心准备饭菜,并告知这个客人未来很可能成为浙江的巡抚。何桂清来后,芙蓉百般关照,双方对视,芙蓉没有想到何桂清长得这样年轻清秀,而何桂清也被芙蓉的美貌吸引,有些魂不守舍;说起何桂清活动来浙江当巡抚之事,何桂清表示自己已经另有打算,准备去做管粮运的仓场侍郎,胡雪岩知道这是一个肥缺,两三年下来,再外放巡抚,就有了作清官的本钱,故不再强劝。

  何桂清走后,胡雪岩从芙蓉的言谈话语中,感到芙蓉对何桂清颇有好感,心中不免不悦。

  第二天,何桂清主动请胡雪岩吃饭,席间何桂清向胡雪岩提起自己的家事,妻子早丧,还没有续弦,一人在外,苦不堪言,希望胡雪岩能为自己找一个像芙蓉一样的人,带到苏州去。

  胡雪岩回来试探芙蓉,看出芙蓉内心愿意,只是不好明言,胡雪岩怅然若失。

  胡雪岩烦闷来找古应春和七姑娘述说此事,七姑娘劝说他设身处地地为芙蓉想想,如今跟着胡雪岩什么名份都没有,如果能有这样一个机会,对她这样的女人来说,岂不是一步登天,哪有不愿意的道理?即便你把住不放,今后难免和你生分!胡雪岩思前想后觉得有理,决定送出芙蓉,芙蓉表面不愿意但内心感激,终随何桂清离开上海。

  看着远去的芙蓉,胡雪岩内心苦楚,七姑娘为了让他散心带他骑马逛上海,胡雪岩看到洋人修路感到今后上海的地皮会涨,在七姑娘的劝说下买了一块地皮。

  生丝生意眼看就要成交,但是没有想到洋人突然变卦,一定要压低胡雪岩的价格。胡雪岩敏感地意识到这里面肯定有鬼,他通过调查,知道是朱福年在从中捣鬼,解铃还需系铃人,他从朱福年身上入手,以查账为名,抓住了朱福年弄虚作假的破绽,但只是点明,并不说破,使朱福年甘拜下风,主动为胡雪岩效力;胡雪岩又通过码头上的朋友了解到洋人已经定了货轮,到时必须装货,胡雪岩胸有成竹,和洋人谈判,抬高价格,洋商到最后一刻,不得不接受胡雪岩的条件。

  大功告成,胡雪岩如释重负,虽然这笔生意作下来,他自己几乎没有赚钱,但保证了数十万蚕农的生计,他感到对得起江南父老,内心十分欣慰。

  回到家中,母亲已经接到了蚕农们送来的礼品,亲自给胡雪岩做了一碗他最喜欢吃的肉酒,说让他吃了,长长力气。

  晚上,胡雪岩和妻子说着自己的未来打算:现在已经有了钱庄和丝行,准备再开典当和药铺,多为乡亲们做些事情。

  此时,太平军挥兵南下,进入浙江境内,黄宗汉看大势不妙,借故卸任,和三姨太收拾财物,装箱运走,临行,向朝廷保荐王有龄,说他是个能员,定能胜任。王有龄临危受命,来到杭州,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加强防务,无奈,兵少粮缺,民心涣散,谣言四起,杭州城危在旦夕。

  王有龄密告胡雪岩,让他带着家眷离开,胡雪岩不愿意留下王有龄一人,执意要与他生死患难,王有龄有心让胡雪岩担当粮台一职,但此时作官,如同死路,内心犹豫不决,胡雪岩得知王有龄心事,当即表示:我本意无心作官,但当此危难之际,此事不可不为,此官不可不作!王有龄跪谢胡雪岩,举保胡雪岩为粮道道台。胡雪岩上任之后,积极备战,但城中粮食日益短缺,正在筹划之际,忽然传来宁波守将王履谦弃城而逃,携带家眷辎重出海口至福建,远走高飞,使太平军势如破竹,直扑杭州城,情势十分危急。胡雪岩得知情况,请王有龄安排妻子和唯一的儿子速走,但王太太说自己身为巡抚之妻,如果率先离去,下属官兵,谁还有心守城?执意不肯离去,胡雪岩深受感动,回到家中,和母亲妻子商议去留,母亲说如今你已是朝廷的命官,世人又皆知你和王有龄的关系,如果我们走了,定会影响军心,也不肯离开;胡雪岩哭拜母亲,留下一些粮食,备应急之用,然后接受王有龄的委托,倾“阜康”之力,携银前往上海购买军粮。

  胡雪岩来到上海,和尤五马不停蹄地购买军粮,当时粮食十分紧张,在古应春和七姑娘的帮助下,终於买到一万石粮食,但就在此时,传来杭州城被围的消息。

  胡雪岩心急如火,冒险前往杭州送粮,古应春和七姑娘、尤五舍命相随,不料,到了杭州城外,却无法进城,只好把船停在城外,伺机而动。杭州城内情势危急,太平军炮火猛烈,官军难以抵挡,城中粮食已断,士兵们杀马充饥,树皮草根,也被吃光,王有龄连写血书,向曾国藩求救,但援兵难至,城即将不保。

  胡雪岩家中,存米将尽,得知守城将士三日断粮,胡母毅然决定将最后的一袋米拿出来熬粥送给守军,媳妇哭劝婆婆为自己留些救命粮,胡母说雪岩身为粮道,守兵无米,家中存粮,天理不容!

  硝烟之中,白发苍苍的胡母和儿媳将一碗碗米粥送到守城将士面前,王有龄看到大为感动,当即代官兵下跪,感激胡母;此时,私存粮米的张秀才为了转移众人的视线,反诬胡雪岩家必存私粮,唆使众人来到胡雪岩家搜查,推开门看去,众人皆惊:胡雪岩的两个女儿正在拔草充饥!

  情绪激动的胡妻怒斥张秀才,说自己家中如还有一粒米,岂能让自己的女儿饥饿如此?乡亲们看了,无不动容。

  此时,在城外的胡雪岩心急如焚,时刻担心太平军得到消息,前来劫粮,他想冒险进城和王有龄联系,却被众人止住,古应春自请前往。

  临行前,七姑娘和古应春分手,如同死别。

  古应春历经艰险,潜入城中,见到王有龄,告知胡雪岩带米前来的消息,但是王有龄现在已法组织兵马突围接粮,听着越来越近的炮声,看到一个个倒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报信的兵士,他彻底绝望了,用最后的力气写下遗折,托古应春带回,上报朝廷,并转告胡雪岩:今生今世,永记他相助之恩!如有来世,仍为生死弟兄!

  古应春拿过带血的遗书,与王有龄挥泪而别,临行,王有龄让幼子代自己给古应春行三跪大礼,古应春泪如雨下,要带走王有龄的幼子,给王家留一条血脉,王有龄不肯,二人正在争执,外面人声喧哗,太平军已经破城,王有龄用力推开古应春,让他速逃,在乱兵冲入之际,王有龄亲手杀死幼子和妻子,自尽身亡,古应春亲眼目睹惨状,含泪而去,

  古应春惦记胡雪岩的家眷,前去探望,却见太平军已将胡宅团团围住。

  船上,胡雪岩得知消息,放声大哭,对着杭州城跪拜。

  太平军发现河上有粮船,派人来劫,粮船不得不走,但胡雪岩的家眷困在杭州,不知生死,他死也不肯离开,为保粮船,尤五命七姑娘押船速走,自己潜入城中,去救胡雪岩的亲人。

  胡雪岩随船而退,看着越来越远的杭州城,哭死过去。

  ()

  城中,尤五带着漕帮弟兄假冒太平军来到胡宅,却见太平军对胡家亲眷十分关照,尤五设法救胡家亲眷出门,不料,迎面遇到李秀成的亲兵,识破他们的身份,尤五拔出刀来,准备以死相拼,双方正要恶战,却被赶来的一名将领止住,说奉了忠王的命令,如胡雪岩的朋友欲接胡家眷属离去,可放行!尤五不禁愣住,随即那名将领递给他一封信,请他专交胡雪岩,说忠王早就仰慕胡雪岩之才,愿意招他来杭州,委以重任。尤五带领着胡家老少顺利出城,前往松江安置。

  胡雪岩回到上海,一病不起,七姑娘和古应春心急如焚,古应春在给胡雪岩抓药的时候,恰好遇见了芙蓉,才知大乱之中,何桂清弃家逃走,遣散家人,她已无家可归,当知道胡雪岩病重的消息时,连忙赶来,百般照顾,胡雪岩始得康复。

  尤五前来报信,胡雪岩得知家人安全,对尤五大为感激,当即下跪,报答他的恩情,尤五将李秀成的信给胡雪岩看,胡雪岩说自己身为朝廷的命官,岂能投敌?但对李秀成的为人,心中敬佩。

  此时,杭州传来消息,说钱塘县令袁忠清现在投靠太平军,为其筹办军需,怕胡雪岩接受李秀成的聘请,夺了自己的位子,四处散布流言,说胡雪岩携款私逃,要查抄阜康,并四处加害胡雪岩的朋友和阜康人员,胡雪岩闻讯后怒不可遏,不得不采用“刀切豆腐两面光”的手段,逼迫袁忠清在杭州城内不敢再乱说乱动。

  办好此事,胡雪岩和七姑娘一起去松江探望母亲,母子劫后重逢,抱头痛哭,思起王有龄一家殉难,胡雪岩前往寺院给王有龄作法事,不料,在那里意外地遇见了罗四。

  原来,罗四的丈夫也已经在战乱中死去,前来寺庙,也是给丈夫上香,看到罗四一身素装,胡雪岩心中愧疚,当即托七姑娘照看罗四的生活。七姑娘很快与罗四成为朋友,七姑娘希望罗四能和胡雪岩旧梦重温,她极力劝说罗四帮助胡雪岩,因为胡雪岩现在正在危难的时候。

  静下心来,胡雪岩也曾思考过自己的前程,如今王有龄已死,失去官府的靠山,生意必将十分艰难;又逢战乱,芙蓉曾劝他偏安一隅,七姑娘则让他放浪江湖,但这均非自己心中所愿,他料定太平军不会长久,准备看看时局变化再说。果然,时隔不久就传来了左宗棠收复杭州的喜讯,但就在胡家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准备回杭州的时候,七姑娘又带来了一个惊人的坏消息:左大帅听信了种种流言,发出榜文,开出赏金,捉拿胡雪岩,要他的人头。

  胡雪岩闻言几乎崩溃,为了买粮,自己九死一生,如今反背上了这么大一个黑锅,出门还要处处防范,小心别人拿了自己的人头去请赏,思来想去,真想照芙蓉的话去作,变卖产业,到农村当一个乡绅算了,生下一个儿子,孝顺母亲,也算平安一生。

  罗四本来为胡雪岩抱不平,现在知道胡雪岩如此态度不禁发起火来,说大丈夫在世顶天立地,岂能这么窝窝囊囊地背着黑锅苟且偷生?如果胡雪岩怕事,不敢去杭州,自己愿意去闯军营,见左宗棠把胡雪岩的事情说个清楚!随即摇船前往,胡雪岩闻讯后急忙赶来,追上罗四,岸边,罗四在风中大声问胡雪岩可丧失了自己幼时的志向,胡雪岩无言以答,罗四说自己这样做是不愿意看到一个有才华、有抱负的男人从此沦为庸人!

  深受震动的胡雪岩决心东山再起,回到家中禀报母亲,说孩儿此去生死难料,母亲把酒为他饯行,宁愿自己的儿子成为鬼雄,也不愿让他一生挨骂!

  胡雪岩回到上海准备粮船,而芙蓉已经打点好行装想让胡雪岩去乡间避难,听说胡雪岩要去赴险,内心十分担忧,但见胡雪岩心意已决,也准备和他同往杭州,但是被胡雪岩婉言拒绝,说自己现在前程未卜,实在不忍心再连累她的前程,芙蓉则表示自己已没有什么前程,一心扑在他的身上,如果他死,甘愿和他一起丧生。被逼无奈,七姑娘向芙蓉说出了罗四的事情,说胡老太太已经同意让罗四进门,胡雪岩与她也是青梅竹马,劫后重逢,难得的缘份!芙蓉听了垂头不语,当即收拾了东西离开。胡雪岩回来知道此事后,责怪七姑娘作事莽撞,不知芙蓉会出什么事情,众人忙四处寻找,结果在一家寺院找到已经出家的芙蓉,胡雪岩大惊,问她何必如此,芙蓉说自己的尘缘已断,只望施主积德行善,平安一生。

  关帝庙前,胡雪岩孤身一人,来到左宗棠的大营前请见,左宗棠看到名帖,冷冷一笑,说此人胆子不小,自己倒送上门来!随即安排刀斧手站立左右,只等自己一声令下,将胡雪岩这个奸商小人砍死在帐前。

  胡雪岩面见左宗棠,一番分辨,使左宗棠尽释前嫌,见到胡雪岩送来的一万石大米,更加赞赏他的为人,一声唤:来人!刀斧手持刀而进,欲拿胡雪岩,不料左宗棠吩咐:去砍一条羊腿来,让我二人下酒!

  饮酒之间,左宗棠发现胡雪岩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当即表示要请他执掌善后局,胡雪岩向左宗棠提出三点要求,一要厚葬王有龄,二要惩治逃官,三要整肃军纪,左宗棠一一答应。

  胡雪岩来到杭州城内,眼前一片惨状,原本八十三万人口的杭州城,如今仅存七万余人,大难之后,尸横遍地,伤员无数,胡雪岩掩埋尸体,救护伤员,安置难民,约束驻军,每日操劳,筋疲力尽,打更人老周忠于职守,胡雪岩委以重任。

  胡家上下和罗四姑娘也帮助胡雪岩照看难民,日夜操劳,不久,瘟疫横行,杭州再遭劫难,胡雪岩忙调刘不才来杭州,赶制“避瘟散”散发;张秀才病卧街头,奄奄一息,胡太太抛弃前嫌,收他救治,结果自己感染瘟疫,命在旦夕;罗四姑娘闻讯,不辞辛苦,照看胡雪岩一家,使全家脱险痊愈,看着累倒的罗四,胡太太主动对胡雪岩说请罗四进门。

  在胡雪岩的治理下,杭州城初步稳定下来,左宗棠也将善后局改为赈抚局,继续仰仗他的力量稳定杭州局面,胡雪岩马上考虑恢复生产,才能稳定时局,有一个将领自持有功,要杀农民的耕牛,饮酒庆贺;胡雪岩劝阻,反遭毒打,胡雪岩状告左宗棠,左宗棠念其有功,欲加袒护,胡雪岩说如不惩办此人,当辞职,左宗棠亲自前来,严惩将领,还农人耕牛,并下令:谁杀耕牛我杀他!百姓始得心安。

  胡雪岩开办“胡庆余堂”,送药给难民,让他们早日康复;又开义渡,送难民返乡务农,所需费用,全出自阜康,一时,“胡大善人”名声四处传扬。

  通过赈抚难民,左宗堂深感胡雪岩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与之相交甚厚,各方事务均和他商议。胡雪岩的见解,多与众人不同,甚至比左宗棠还要高明,左宗棠听从他的劝告,不与曾国藩争功,免担擒太平天国幼王之责;允许太平军兵将捐钱免罪,以充军饷;逼太平军残军逃闽粤,好借机进军清剿,占领富庶之地。在与左宗棠的交往中,胡雪岩也对他和曾国藩、李鸿章之间的矛盾有所了解,对朝廷政局了然于胸。此时,“洋务运动”大兴,为了抵御外寇、固防海疆,左宗棠想在福建马尾建造船厂和军械厂,胡雪岩赞赏他的志向,也看准这是一个难得的商机,力促此事,左宗棠随即委派他去上海,任上海采运局总办,所需一切交易,均交胡雪岩办理。

  胡雪岩有左宗棠作靠山,顺势而为,事业更加发达,对入闽督军的左宗棠,更是在粮饷上全力支持,不久,左宗棠打了胜仗,向朝廷报功,保奏胡雪岩为“布政使衔”,朝廷准奏,胡雪岩始官居从二品,成为“红顶商人”,被恩赐黄马褂,母亲为“一品夫人”。

  面对朱红的顶戴和崭新的官服,胡雪岩感慨万千,自己由民至商,由商至官,虽靠机遇,也赖人为,他想起了王有龄,如果没有他,也没有自己的今天,前来王有龄坟前吊唁。不料,在墓地却见到云游讲经的尼姑芙蓉,芙蓉劝他不要被眼前的功名利禄迷失了本性,而胡雪岩却说自己意在作事,不在作官,今生有幸,得此境遇,可一展宏图,富国强兵,事业如日中天,如就此罢手,枉来世上!二人话不投机,芙蓉感叹而去,胡雪岩一鞠相送。

  ()

  此时,新疆乱军勾结沙俄反叛朝廷,左宗棠奉旨西征,急需一百二十万两军饷,左宗棠希望胡雪岩能够帮忙,胡雪岩为了左宗棠的前程和自己的发展,满口答应下来,和古应春商议向洋人借款,解燃眉之急。

  西北战事,李鸿章本不愿意和沙俄开战,如果战局扩大,俄国出动海军,必将进攻天津,身为北洋大臣的李鸿章如何抵挡?加上左宗棠扩充实力实非自己所愿,故唆使属下上海招商局的盛宣怀连同江海关税务司进行阻拦。

  盛宣怀本来要招古应春为婿,便于开展在上海和洋人的商务,不想古应春娶了七姑娘,和胡雪岩裹在了一起,本身对胡雪岩就恨之入骨,这次受李鸿章之命,破坏胡雪岩为左宗棠借外债一事,先从洋商身上下手,他找到汇丰银行上海分行的总经理麦林,把胡雪岩说成是一个没有信用的骗子,但当麦林通过谈判被胡雪岩征服之后,又四处散布谣言,说胡雪岩借款从中渔利,损害朝廷的利益,让江海关税务司拒绝出具印票,面对重重阻力,胡雪岩心知要在上海立足,必须击退盛宣怀,他抓住盛宣怀和江海税务司总办在上海假公谋私的把柄,逼迫盛宣怀和税务司让步,但他个人也冒了极大的风险,承担归还债务的责任。

  左宗棠有了军饷,西征十分顺利,不久班师回朝,出任军机大臣;但是,为了後任能军饷充足,使西北平安,还需四百万两白银,此事又落到胡雪岩的身上,事关重大,胡雪岩只好亲自带着洋人去京城,面见左宗棠。

  在京城,胡雪岩交好户部尚书宝馨的弟弟宝森,又买通刑部尚书文煜,并帮助左宗棠搞好和醇亲王的关系,始办成此事。

  京城一行,胡雪岩深感和朝中重臣交往的重要,为了接待京城来杭州的官员,他决心翻盖老宅,建造一所豪华的庭院,罗四受命筹划,请人画了图纸,不料胡雪岩看了大为不满,他要极尽奢华,讲究排场,和罗四吵了一架。

  罗四本想节省,不愿过于招摇,但没想到受了一堆不是,伤心落泪,被胡母看到,胡母给她讲了胡雪岩暗地节省的事情,并理解儿子盖这样豪华庭院用意,说有时候穿衣比吃饭还重要。罗四始理解丈夫的本意。请来最好的园林设计来画图纸,但征地时一家剃头店的人死活不搬,原来是盛宣怀听说胡雪岩盖房,特地派人前来买通那户人家,成心要破胡家的风水。

  罗四和胡雪岩说此事,胡雪岩要动用手段逼走那家人,结果还是罗四劝阻,说凡事不可做得太满,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如今有了这样的光景,应该知足了!人家祖祖辈辈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何必用强?留着它,人家不会说我们仗势欺人,如果硬要人家搬,反要留下坏名声。听了罗四的见解,胡雪岩深感她见识不凡,把建园子的事情全都交给她办。

  此时,左宗棠外放为两江总督,胡雪岩来到上海商议迎接左宗棠事,古应春借机让胡雪岩花二三十万两银子活动当上海道台,但七姑娘听了立即反对,说现在胡雪岩有“财神”的称号,如果做了上海道,世人恐怕全会认为他是个贪官,地位终不保。胡雪岩也感到自己不是一个起早站班的人,故作罢。但是,不作上海道台还是要充分利用左宗棠在两江的影响扩大生意,胡雪岩准备卡住洋人丝厂的原料供应,再请左宗棠上奏朝廷加茧捐,逼他们关门。

  听说胡家盖园子,七姑娘一定要来看看,胡雪岩只好陪她来到杭州,园子已经建的差不多了,胡雪岩环顾一遍后对没有一块好假山石甚为不满,差人打探到原本属于严嵩府上的一块奇石,不惜重金买下,七姑娘看在眼里,为胡雪岩的奢华担忧,又说起现在的生意越作越大,听说下面的人有不少人吃里扒外,暗肥私囊,叮嘱胡雪岩要加强整顿,胡雪岩立即采纳了她的建议,决定要将当铺的管事来一次大调换,此令一出,急坏了一个人,他就是典当的总管唐子韶。

  唐子韶私自掉包,贪污银两数十万两,如今要调换新人,必然要查账,担心事发,心生一计,让自己的姨太太月如酒后灌醉了胡雪岩,施成美人计,然后借故求胡雪岩收回成命。胡雪岩自知做了亏心事,不好强来,只好将整顿的事情搁置一旁。

  七姑娘听得此讯,大为恼怒,一病不起;胡雪岩自感惭愧,让古应春帮助查账,但放走了唐子韶。

  罗四闻听消息,前来看望七姑娘,七姑娘劝说罗四,要管好胡雪岩。罗四内心明白七姑娘必有所指,为了维护胡雪岩的声誉,也为了胡雪岩不要在外面荒唐,被下面人防效,说服了胡太太,决定为胡雪岩讨妾。

  胡雪岩得知消息,明白罗四的苦心,再也不在外面拈花惹草。

  胡老太太的七十大寿,恰逢新园落成,胡雪岩宴请中外宾客,大摆排场。

  京城的一些大员,也来庆贺,其中文煜参观了胡雪岩的园林,大加赏识;与胡雪岩下棋,奴婢当棋子,五颜六色,兴味盎然;一时,胡家园林贵客如云,李鸿章和左宗棠也送来礼品,江浙大员,无不巴结;京城的王爷们,看到胡雪岩这等气派,纷纷将自己的私蓄存入“阜康”之中,“阜康”如同一块金字招牌,炫耀世人的眼睛。

  左宗棠来上海巡视,胡雪岩借此机会,在宾馆花园大宴上海名流,远处,洋人的兵舰鸣放礼炮,近处,胡雪岩与各界人士寒喧敬酒,盛宣怀等人看在眼里,气在心中,连忙禀报李鸿章,上海已经差不多成了左宗棠党羽的天下。

  李鸿章接到密信,严命盛宣怀等人:要排左,必先除胡。但是左宗棠仍然照自己的计划行事,他带着胡雪岩视察江南制造局,催造小火轮,检验枪炮,并且告诉胡雪岩,法军在南方挑衅,中法难免开战,要胡雪岩作好准备,自己要加强防务,当即让胡雪岩购买二千五百支来福枪。与此同时,在李鸿章的授意下,盛宣怀等人已经制定了一个打击胡雪岩的办法,就是在洋款还债这件事上,造成他的困境。

  胡雪岩经手的尚未还清的共有六百五十万两白银,风险均压在他一人的身上,盛宣怀找到上海道台邵友濂,传达李鸿章的密令,卡住各省的协饷,让胡雪岩用自己的钱还债。

  胡雪岩为左宗棠买枪,又垫上了一笔银子,此时,中法关系恶化,战争一触即发,李鸿章主和,左宗棠主战,李鸿章来到上海亲自统筹全局,他的目的是如果左宗棠的军需不足,便可不必开战。

  盛宣怀指使手下散布即将开战的信息,让上海人心惶惶,世人纷纷兑银,“阜康”银根吃紧,就在此时,古应春自己作的房地产生意因为战事,一落千丈,欠帐累累,胡雪岩想帮助他,也心有余而力不足;胡雪岩找到李鸿章,请他关照上海道台,尽快将各省的协饷拨还给他,李鸿章表面答应,但暗地却让邵友濂扣住不发。

  中法终於开战,左宗棠急需军火支援,两次要胡雪岩帮忙筹办,胡雪岩尽管自身十分困难,仍然想办法筹钱购买军火,支援左宗棠。

  面对危急局面,“阜康”又出内贼,上海的总管宓本常看胡雪岩的事业发达,自己也想另起炉灶,私自挪用了十几万两银子去做南北货的生意,结果赔了钱,自杀身亡。

  一连串的打击,使胡雪岩苦于招架,就在此时,在盛宣怀的指使下,上海发生了挤兑风潮,“阜康”因为存银不足,不得不关门。

  ()

  很快,风潮波及杭州,世上纷纷传言,“阜康”将要破产,一时,在“阜康”存钱的人纷纷涌上门来,大笔挤兑,眼看支持不住,罗四太太来到“阜康”,站在门前,面对众人,一番入情入理的表白,稳定了局面,为了安抚人心,罗四还告诉大家,自己的女儿就要出嫁,请大家到府喝喜酒。

  回到府中,全家上下皆盼着胡雪岩早日归来,女儿要卖出自己的嫁妆,为家里省钱,但是罗四告诉她:家里不缺钱,现在只是一时周转不开,让女儿不要担心,高高兴兴地出嫁;女儿哭着走去,留下了一张报纸,罗四一看,上面写满了胡雪岩即将破产的消息。

  胡雪岩终於回来,人已经累得疲惫不堪,夜深人静,胡雪岩向罗四表示,此次也许真的要撑不过去了,他做了调查,指使挤兑的,是盛宣怀,而背后,则是朝廷的重臣李鸿章。

  罗四望着丈夫,哭跪在他的面前,说你无论如何要撑住,要撑住!

  胡雪岩悲愤地说:自己没有想到,要置自己于死地的竟是朝廷!他这样倒下,死也不甘心!当天晚上,他给左宗棠写了一份急信,让左宗棠上书朝廷,催还协饷!

  第二天,杭州的百姓前来喝喜酒,胡雪岩强装笑颜,与众人应酬,但是,他瞒不过母亲的眼睛,母亲将自己的积蓄,全都交给胡雪岩,说自己老了,容易忘东西,让他帮着自己保管,那些过时的首饰,她也不喜欢了,让胡雪岩拿出去卖!

  胡雪岩望着母亲,强忍眼泪,说自己一切都好,让母亲不要挂念,近日天气好,如果母亲愿意,可以到灵隐寺静养。

  母亲走了,胡雪岩着手安排自己的事情,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在上海囤的生丝上,希望丝业同仁能够团结一致,让生丝卖一个好价钱。

  上海的事务,全权委托给古应春。古应春找到庞二,望他能召集丝业同行,商讨对策,不料,庞二闭门不见,丝业同行,也纷纷提走自己的存丝,卖与洋人。古应春见局势不妙,连忙找到过去和自己合作的洋商,想把囤丝尽快出手,没想到众多洋商众口一词,皆不肯出价买他们的囤丝。

  古应春背生冷汗,感到洋商已经暗地结盟,要置他们于死地。

  就在此时,盛宣怀派人来请,面见古应春,先是寒暄,后是自责,说自己早该劝他离开胡雪岩,如今落到此等地步,对不起他的父亲;随后让他认清形势,如今挤兑风潮已经波及京城,朝廷震怒,下令查封胡雪岩所有资产,古应春如不趁早脱身,恐怕性命不保!古应春听后大惊,心尚怀疑,盛宣怀拿出了京城言官的奏折抄件给他看,古应春方知胡雪岩在劫难逃,将被抄家治罪,不禁大汗淋漓,忙请盛宣怀帮助自己想想办法,手中还有大量的囤丝;盛宣怀沉思片刻,说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拍卖!古应春听了手脚冰凉,囤丝拍卖,怕是要赔了血本!胡雪岩的一线生机,系在丝上,如果不能卖个好价钱,他拿什么还债?正在犹豫时,盛宣怀又对他说:如今左大人年老病重,自身难保,恐怕也帮不了胡雪岩什么忙,再说事关朝廷法度,左大人岂能为一个商人,与朝廷抗衡?劝古应春不要心存幻想,迷途知返,他已经禀报过李大人,李大人听说过他,说他是个能员,经办洋务,是个人才,只要他能离开胡雪岩,愿意委以重任!在盛宣怀的劝说下,古应春终於动心,但是最后要在委托拍卖的文件上签字,他还下不了决心,此时,盛宣怀告诉他自己的女儿守寡在家,如他能够脱去干系,愿意让他们再续前缘。面对种种诱惑,思想自己的处境未来,古应春妥协了,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在拍卖场中,为胡雪岩卖出一个好价钱。

  七姑娘得知此讯,如雷轰顶,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心爱的夫君,竟是这般软骨头,气愤之极,拔出枪来,恨不得一枪崩了他!面对妻子的枪口,古应春流下泪来,他敞开胸膛,激动地说:我早料到,胡雪岩会有今天,他不识时务,非要跟洋人作对,非要保护什么蚕农的利益而对抗西方现代化的机器,岂有不败之理?更可怕的,是他在官场陷的太深,成为左、李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如果自己不脱开,定会成为他的陪葬!如今,万般无奈,自己才迫不得已去拍卖,也算是最后帮胡先生一个忙!听了古应春的辩白,七姑娘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嘴巴,匆忙赶到拍卖场,去看结果。

  拍卖场上,洋人们得意忘形,他们终於在中国政府的帮助下,击倒了自己在上海滩最强劲的对手胡雪岩,今天,要亲眼看着他倒下的惨状,心情岂能不舒畅?

  拍卖开始,无人应价,价格一直回落,眼看血本无归,七姑娘忍不住跑进场去,拿起丝茧,对众人说道:“你们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什么?这是上好的蚕茧,能纺出上好的丝来!你们为什么不开价?是不懂行吗?不,你们个个是这一行精明的商人,曾经作梦都想得到这笔货物!你们是没有长眼睛吗?不,你们眼睛睁得很大,恨不得一口吞下这笔财富,在中国发大财!你们不开价是想逼胡先生死,是想看着中国的商人倒在你们的面前,死得连只狗都不如!你们的心真狠哪,你们在这里是来作生意的吗?不是,你们来这里是为了杀人!杀一个有骨气的中国商人!”面对声泪俱下的七姑娘,众人都沉默了;七姑娘扫视场内,忽然发现,庞二也在其中,她激动地走到庞二的面前,说道:真没想到,你庞大老爷也会坐在这里!这批货,你最知情,它真是一文不值吗?!

  沉默中,庞二举起了手中的牌子,一百八十万白银,成交!

  ()

  九百万的生丝,仅买了个“倒八折”,七姑娘实在没有脸面去见胡雪岩,她拿了自己的房产地契,来到杭州,哭跪在胡雪岩的面前。

  对于古应春的背叛,胡雪岩并没有指责,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难为了老古,这些年跟着我东奔西走,荒废了他大好的时光,如今,他能有个好前程,总比随我死强!

  七姑娘要拿自己的地产补赔,被胡雪岩拒绝,说这点银子,也补不了我的大窟窿,如今你孤身一人,还是留给自己做个打算。

  夜深人静,胡雪岩开始算自己欠的帐:前前后后,都算上,总共一千五百万,要还清这笔巨款,恐怕要把自己全部的资产都赔上。

  灯下,胡雪岩开始用笔记录自己的产业和店铺,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包含自己半生的劳苦和感情,如今要全都赔出去,让他岂能不肝肠寸断?!

  罗四来看他,见到此举,掩面而泣,胡雪岩劝她,现在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候,朝中还有左公,他不会看着自己不管的!但眼下,恐怕要作最坏的打算,家里的姨太太,也该让她们走了,去谋一条生路。

  在罗四太太的安排下,姨太太们和佣人,离开了胡家的大门。

  终於,左宗棠的信盼来了,但信中他说:现在的局面,自己已很难维持,雪公要早作打算,给自己安排一条后路。

  胡雪岩看完信,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昏死过去。

  胡雪岩重病在床,朦胧中似见到了左宗棠,他只想要左宗棠说一句话:他胡雪岩不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是条对得起国家、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百姓的汉子!但是,左宗棠的衣服他总是抓不到,他张着双手,叫着“左公!”再陷昏迷。

  不久,他听到了哭声,睁眼询问,罗四哭着说:大太太藏了约五十万的珠宝在朱太太家,本想给一家老小留个退路,不想被朱太太卷走了,一气之下,吃了安眠药,自尽了!

  一行干泪,顺着胡雪岩的眼角流下。

  外面,响起了过年的爆竹声,病中的胡雪岩,忽然想起了明天就是腊八,老太太还在灵隐寺,等着送腊八粥呢!他猛然坐起,询问腊八粥是否作好?罗四说下人们都走了,自己还没有来的及。

  胡雪岩不能让老太太知道家中的事情,他亲自去熬腊八粥,要给老太太送去。

  火旁,胡雪岩熬着粥,忽然感到,唯一的安慰,是母亲还在自己的身边。

  次日,胡雪岩小心翼翼地将腊八粥递到了母亲的面前,母亲看着他,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端过来,慢慢地吃着,胡雪岩在一旁看着,感到沉默中的母亲已经知晓一切,心中不免慌乱;母亲吃了两口,似乎吃不下去,对他微微一笑,说:不如你媳妇熬的好!

  媳妇已经死了,胡雪岩闻听此言,再也忍不住叫了一声”娘!”,放声大哭;老母亲把他抱在怀中,分明也落下泪来,停了一会,说想去寺里给菩萨烧注香;

  胡雪岩知道母亲的心意,背起娘,向高高的山上走去;

  山路崎岖,胡雪岩背着母亲走着,到了庙前,转头唤娘,母亲没有搭腔,放下母亲仔细看去,母亲已经闭上了双眼,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把香。

  母亲去了,胡雪岩感到天仿佛要塌了,他呆呆地跪在母亲的墓前,回想自己的一生,不知道是对是错?!

  七姑娘来了,带来了他曾在上海买的那块地的地契,说现在上海的地价涨了,你可以用它做个本钱,东山再起!胡雪岩接过地契,让罗四马上去卖了,换成银子,他要把自己仅有的这些钱,还给那些存钱在阜康的小户。

  是夜,胡雪岩来的自己的银库前,看着空荡荡的银库,不禁叹道:原来这里装满了我的面子!现在,全空了,可我胡雪岩只要活一天,就得让自己的名声响当当的,输,也要输得光明磊落!

  风雨中,罗四打着伞,扶着胡雪岩去挨家挨户地给散户还钱,胡雪岩知道,这是他人生舞台的最后一次亮相,胡大先生依然要体体面面、风风光光!他来到客户家,含笑致谢,把钱和利息交给客户,一张张的银票,换回了一张张的存折,晚上,回到家中,看着那些存折,胡雪岩端来了油灯,一张张地放在上面烧了,烧着烧着,他一口鲜血吐出,倒在地上。

  “阜康”从此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和胡雪岩一起倒下了!

  刘不才听说要将“胡庆余堂”抵债,哭着来见胡雪岩,胡雪岩强支病体,给他写下了两个大字“戒欺”,作为堂训。

  夜晚,胡雪岩坐在躺椅上,用最后的力气,拨动着手中的那圈珠子,手指忽然停住,脸上露出了微笑,说:我胡某人,今生今世,不再欠任何人的钱!说罢,手一松,珠圈掉在地上,啪地一声,散了,珠子滚了一地。

  胡雪岩死了,他没有来的及听到皇上对他革职查办的圣旨,但是那红顶子被官差拔了去,连同皇上赏过的黄马褂。

  胡家园林以二十万两银子的低价抵给了文煜,胡雪岩的尸骨在这里也呆不下去了;水中,船上,罗四带着胡雪岩的灵柩远走他乡,她回望胡家大院,见文煜的人忙忙碌碌,吵吵闹闹,已经开始换灯笼了。

  故园依旧,景色常新,罗四的唇边似乎挂着一丝冷笑。

  沿途的人,看到胡雪岩的灵柩驶过,争相呼叫:胡大善人走了!胡大财神走了!

  人们放起了鞭炮,撒下了纸钱,刘不才带着“胡庆余堂”的伙计向小船哭拜,岸边,芙蓉诵经;

  河道间,水面上,罗四跪在船头,扶着胡雪岩的灵柩,向乡亲们哭拜而别。

  小船远去,残阳如血,水色苍茫。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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