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乔布斯传1-9 史蒂夫乔布斯传百度云
内容简介:
这本乔布斯唯一授权的官方传记,全球出版日期最终确定为2011年10月24日,简体中文版也将同步上市。原定2012年3月出版的唯一授权的传记《史蒂夫乔布斯传》,一度提前到2011年的11月21日,乔布斯病逝当天,美国出版方西蒙舒斯特宣布提前至10月24日出版,而本书最终成稿已是9月下旬,但为了让这份乔布斯留给世人的最后的礼物早日到达读者手中,该书简体中文版的出版方中信出版社承诺与英文版同步于10月24日上市。并透露,后续,还会为广大果粉奉献精美的包括精装书和乔布斯与家人的相册在内的限量纪念版套装。乔布斯曾说,活着的时候不该出版自传,现在还不到回忆的时候。然而,两年前,乔布斯的妻子劳伦打电话给《时代》杂志的前总编艾萨克森,说如果你要写他(乔布斯)的传记,那最好现在就要开始了。沃尔特?艾萨克森曾为爱因斯坦、富兰克林等名人著传,但2005年乔布斯找到他时,他拒绝了乔布斯的请求,他那时认为乔布斯仅是一个企业家而已。两年多的时间,与乔布斯40多次的面对面倾谈,以及与乔布斯一百多个家庭成员、朋友、竞争对手、同事的不受限的采访,造就了这本独家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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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主要人物
阿尔·奥尔康(AlAlcorn):雅达利公司总工程师,街机电子游戏《乒乓》(Pong)的设计者,乔布斯年轻时的老板。
比尔·阿特金森(BillAtkinson):苹果早期雇员,为麦金塔开发图形界面设计。
吉尔·阿梅里奥(GilAmelio):1996年成为苹果CEO,收购NeXT,把乔布斯请回苹果。
克里斯安·布伦南(ChrisannBrennan):乔布斯在家园髙中的女朋友,乔布斯女儿丽萨的母亲。
诺兰·布什内尔(NolanBushnell):雅达利公司创始人,乔布斯的企业家偶像。
丽萨·布伦南-乔布斯(LisaBrennan-Jobs):乔布斯和克里斯安·布伦南的女儿,生于1978年,最初不被乔布斯承认。
比尔·坎贝尔(BillCampbell):乔布斯在苹果第一阶段工作时的市场营销主管;1997年乔布斯回归后,成为苹果董事会成员和乔布斯的亲密伙伴。
埃德温·卡特穆尔(EdwinCatmull):皮克斯的联合创始人,后成为迪士尼的高管。
乙川弘文(KobunChino):加利福尼亚的一位曹洞宗禅师,乔布斯的灵魂导师。
李·克劳(LeeClow):顽皮的广告鬼才,制作了苹果的“1984”广告,与乔布斯合作30年。
“黛比”德博拉·科尔曼(Deborah“Debi”Coleman):早期Mac团队成员,后来负责苹果的制造部门。
蒂姆·库克(TimCook):坚定,冷静,1998年被乔布斯聘用为首席运营官,2011年8月接替乔布斯成为苹果的CEO。
埃迪·库埃(EddyCue):苹果的互联网服务负责人,在与内容供应商的周旋中是乔布斯的得力助手。
“安迪”安德烈娅·坎宁安(Andrea“Andy”Cunningham):里吉斯·麦肯纳公司的公关专家,在早期麦金塔的年代负责与乔布斯打交道。
迈克尔·艾斯纳(MichaelEisner),迪士尼的铁腕CEO,达成与皮克斯的合作协议,后与乔布斯发生矛盾冲突。
拉里·埃利森(LarryEllison):甲骨文的CEO,乔布斯的密友。
托尼·法德尔(TonyFadell):朋克工程师,2001年加入苹果开发iPod。
斯科特·福斯托(ScottForstall):苹果的移动设备软件负责人。
罗伯特·弗里德兰(RobertFriediand):里德毕业生,拥有一个苹果农场公社,在东方宗教中追寻精神家园,影响了乔布斯;后来经营一家矿产公司。
让-路易·加西(Jean-LouisGassée):苹果法国分公司经理,1985年乔布斯被挤出苹果时他接管了麦金塔部门。
比尔·盖茨(BillGates):1955年出生的另一位电脑天才。
安迪·赫茨菲尔德(AndyHertzfeld):活泼友善的软件工程师,早期Mac团队成员。
乔安娜·霍夫曼(JoannaHoffman):早期Mac团队成员,勇于对抗乔布斯。
伊丽莎白·霍姆斯(ElizabethHolmes):丹尼尔·科特基在里德学院的女朋友,早期苹果员工。
罗德·霍尔特(RodHolt):烟不离手的马克思主义者,1976年被乔布斯聘用为AppleII的电子工程师。
罗伯特·艾格(RobertIger):2005年接替艾斯纳成为迪士尼的CEO。
“乔尼”乔纳森·艾弗(Jonathan“Jony”Ive):苹果的首席设计师,成为乔布斯的合作伙伴和亲密朋友。
“约翰”阿卜杜勒法塔赫·钱德里(Abdulfattah“John”Jandali):叙利亚出生,在威斯康星州读硕士,乔布斯和莫娜·辛普森的生父;后来在雷诺市附近的布姆顿赌场担任餐饮经理。
克拉拉·哈戈皮安·乔布斯(ClaraHagopianJobs):亚美尼亚移民的后代,1946年跟保罗·乔布斯结婚,1955年领养了刚出生不久的史蒂夫·乔布斯。
埃琳·乔布斯(ErinJobs):安静,严肃,史蒂夫·乔布斯和劳伦·鲍威尔的第二个孩子。
伊芙·乔布斯(EveJobs):精力旺盛,充满活力,史蒂夫·乔布斯和劳伦·鲍威尔最小的孩子。
帕蒂·乔布斯(PattyJobs):保罗和克拉拉·乔布斯在领养史蒂夫两年后领养的第二个孩子。
保罗·莱因霍尔德·乔布斯(PaulReinholdJobs),威斯康星州出生的海岸警卫队队员,跟妻子克拉拉于1955年领养了史蒂夫。
里德·乔布斯(ReedJobs):史蒂夫·乔布斯和劳伦·鲍威尔的长子,有父亲的迷人外表和母亲的和善性格。
罗恩·约翰逊(RonJohnson):2000年被乔布斯聘用发展苹果零售店。
杰弟里·卡曾伯格(JeffreyKatzenberg):迪士尼制片厂负责人,跟艾斯纳发生冲突,于1994年辞职,跟斯蒂文·斯皮尔伯格和戴维·格芬一起创建了梦工厂。
丹尼尔·科特基(DanielKottke):乔布斯在里德学院最好的朋友,两人一起去印度朝圣,早期苹果雇员。
约翰·拉塞特(JohnLasseterh皮克斯的联合创始人及创新主力。
丹·卢因(Dan-lLewin):跟随乔布斯,相继在苹果和NeXT担任市场营销髙管。
迈克·马库拉(MikeMarkkula):苹果的第一位大股东和主席,对乔布斯形同慈父。
里吉斯·麦肯纳(RegisMcKenna):公关奇才,从早期开始指导乔布斯,并一直是他的顾问。
迈克·默里(MikeMurray):早期麦金塔的市场营销总监。
保罗·欧德宁(PaulOtellini):英特尔CBO,帮助麦金塔使用英特尔芯片,但是没拿到iPhone项目。
劳伦·鲍威尔(LaurenePowell):善解人意,性情温良,宾州大学毕业,之后去髙盛工作,再到斯坦福读书,1991年嫁给乔布斯。
亚瑟·罗克(ArthurRock):传奇般的科技投资者,早期苹果董事会成员,对乔布斯如同父亲。
“鲁比”乔纳森·鲁宾斯坦(Jonathan“Ruby”Rubinstein):跟乔布斯一起在NeXT工作,1997年成为苹果的硬件总工程师。
迈克·斯科特(MikeScott):1977年被马库拉聘为苹果总裁,试图管住乔布斯。
约翰·斯卡利(JohnSculley):前百事高管,1983年被乔布斯挖到苹果任CEO,双方随后产生矛盾,于1985年把乔布斯排挤出局。
乔安妮·席贝尔·钱德里·辛普森(JoanneSchiebleJandaliSimpson):威斯康星州人,乔布斯的生母,把乔布斯送人后,还育有一女莫娜·辛普森。
莫娜·辛普森(MonaSimpson):乔布斯同父同母的妹妹,1986年两人相认后关系日益密切。她的几部小说均以家人为蓝本,例如母亲乔安妮(《在别处》),乔布斯及其女儿丽萨(《凡人》),以及她父亲阿卜杜勒法塔赫·钱德里(《失散的父亲》)。
阿尔维·雷·史密斯(AlvyRaySmith):皮克斯的联合创始人,后与乔布斯发生矛盾。
伯勒尔·史密斯(BurrellSmith):Mac团队里天真、聪明、躁动的程序员,20世纪90年代患上精神分裂症。
“阿维”阿瓦迪·泰瓦尼安(Avadis“Avie”Tevanian):在NeXT跟乔布斯和鲁宾斯坦共事,1997年成为苹果的软件总工程师。
詹姆斯·文森特(JamesVincent):热爱音乐的英国人,在苹果的广吿代理公司跟李·克劳和邓肯·米尔纳(DmicanMilner)共事的年轻合伙人。
罗恩·韦恩(RonWayne):在雅达利与乔布斯相识,成为苹果初创期乔布斯和沃兹尼亚克的第一个合伙人,但是不明智地放弃了他在苹果的股权。
斯蒂芬·沃兹尼亚克(StephenWozniak):家园高中的明星电子极客;设计的电路板被乔布斯成功地加以包装并推向市场。
序 前言 本书是如何诞生的
2004年的初夏,我接到史蒂夫·乔布斯(SteveJobs)打来的电话。多年来,他对我还算友好,偶尔还会感情骤增一下,特别是当他希望即将推出的新产品能上《时代》杂志封面或者CNN(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专题报道的时候,而这两处恰好都是我曾工作过的地方。在我离开这两家媒体之后,就没有太多他的消息了。电话里我们谈论了一些关于我刚刚加入的阿斯彭研究所(AspenInstitute)的情况,我遨请他来科罗拉多的校园演讲。他说他很乐意,但不想登台讲话,而是想和我散散步、聊聊天。
这番话听上去有点奇怪,因为当时我还不知道他喜欢在散步的过程中进行严肃的对话。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想让我写一本关于他的传记。我刚刚出版了本杰明·富兰克林(BenjaminFranMin)的传记,正在着手完成阿尔伯特·爱因斯坦(AlbertEinstein)的传记。因此我最初的反应是,他是不是把自己看做这些伟人的继承人了。当然这是半开玩笑的。我认为他还处在事业的波动期,等待他的还有诸多跌宕起伏,所以我拒绝了他的请求。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说,再等个十年二十年,等你退休了。
我认识他是在1984年,当时他来曼哈顿的时代-生活大厦(Time-LifeBuilding)与编辑们共进午餐,顺带夸耀他的麦金塔电脑(Macintosh)。那个时候他的脾气就不太好,他攻击《时代》杂志的一名记者,因为对方报道的一个故事暴露了太多事实而让他觉得受到了伤害。但后来,通过与他的对话,我发现自己被他的强烈情感所吸引,就如同其他很多人多年来受到的吸引一样。自那以后,我们就一直保持联系,即便在他被迫离开苹果公司时也未中断。当他需要推销某样产品时,比如一台NeXT电脑或者一部皮克斯(Pixar)出品的电影,他的个人魅力就会突然间再次聚焦到我的身上,他会带我去曼哈顿下城的一家寿司餐厅,告诉我他正在兜售的东西是他制造出的最棒的产品。我喜欢这个家伙。
乔布斯重新执掌苹果公司之后,我们将他搬上了《时代》杂志的封面,此后不久,他就开始给我们正在做的20世纪最有影响力人物系列专题出谋划策。当时他已经展开了“非同凡想”(ThinkDifferent)的宣传活动,在他的电视广告片里出现的众多历史人物中,有一些也正是我们在考虑的,而乔布斯发现,评估人物的历史影响力很有意思。
在拒绝了帮他写传记的建议后,我还是时不时收到一些他的消息。有一次,我发电子邮件询问他,苹果公司的标识是不是如同我女儿告诉我的一样,是在向伟大的英国计算机先驱阿兰·图灵(AlanTuring)致敬。图灵破译了战争时期德国的电码,最后却食用浸过氰化物的苹果自杀了。乔布斯回复我说,他希望自己曾经考虑过这一点,但实际上并没有。从这件事起,我开始逐渐了解苹果公司的早期历史,并一点一点搜集这方面的资料,没准儿哪天我想写一本这方面的书呢。我的爱因斯坦传记出版后,有一次,在帕洛奥图的一个新书活动上,乔布斯把我拉到一边,再一次提出,以他为主题的书肯定很有意思。
他的坚持让我很为难。众所周知他非常注意保护自己的隐私,而我想他应该从来没有看过我写的书。也许将来的某个时候吧,我还是这么说。但是,到了2009年,他的妻子劳伦·鲍威尔(LaurenePowell)对我直言不讳地说:“如果你真的打算写一本关于史蒂夫的书,最好现在就开始。”他当时刚刚第二次因病休假。我向劳伦坦承,当乔布斯第一次提出这个想法时,我并不知道他病了。几乎没有人知道,她说。他是在接受癌症手术之前给我打的电话,直到今天他还将此事作为一个秘密,她这么解释道。
就在那个时候,我决定要写这本书了。让我惊喜的是,乔布斯欣然允诺,他不会干涉这本书的写作过程,甚至不会提前阅读它。“这是你的书,”他说,“我不会看的。”但那年秋天的晚些时候,他似乎对于合作有了犹豫,而我不知道的是,他被又一轮癌症并发症侵袭了。他不再回我的电话,我也把这个项目放到了一边。
之后,很出人意料的,他在2009年末新年前夜的傍晚给我打来了电话。他在帕洛奥图的家中,陪伴他的只有他的妹妹,作家莫娜·辛普森(MonaSimpson)。妻子劳伦和三个孩子去滑雪了,身体状况让他未能成行。他追思往事,跟我聊了一个多小时。他先是回忆自己12岁的时候曾经想要做一个频率计数器,当时他在电话簿上查到了惠普的创始人比尔·休利特(BillHewlett)的号码,并给他打电话,想要得到一些零部件。乔布斯说,他重新回到苹果公司的这12年,从创造新产品的角度来说,是他最髙产的一个阶段。但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标,他说,就是像休利特和戴维·帕卡德(DavidPackard)—样,建立一家充满了革命性创造力的公司,而且这家公司要比惠普更能经受岁月长河的涤荡。
“我小的时候,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适合人文学科的人,但我喜欢电子设备,”他说,“然后我看到了我的偶像之一,宝丽来创始人埃德温·兰德(EdwinLand)说的一些话,是关于既揎长人文又能驾驭科学的人的重要性的,于是我决定,我要成为这样的人。”这好像是他在向我暗示这本传记的主题(这一次,这个主题至少是合理的)。在我写的富兰克林以及爱因斯坦的传记中,最让我感兴趣的话题就是,一个具有强烈个性的人身上集合了人文和科学的天赋后所能产生的那种创造力,我相信这种创造力也是在21世纪建立创新型经济的关键因素。
我问乔布斯为什么希望我担任这本传记的作者。“我觉得你很擅长让别人开口说话。”他这么回答。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我知道我必须采访很多人,这些人要么被他炒过鱿鱼,要么被他伤害过、遗弃过,抑或被他以其他方式激怒过,我以为我跟这些人交谈会让乔布斯不舒服。的确,当我的一些采访对象的言论传到乔布斯耳中时,他表现得有些愤怒。但几个月后,他开始鼓励人们跟我交流,这其中甚至包括他的敌人和前女友。他也没有对任何事情作出限制。“我做过很多并不值得自豪的事情,比如23岁时让我的女友怀了孕,以及我处理此事的方式,”他说,“但我没有什么不能对外袒露的。”
我总共与他进行了差不多40次会面。其中一些是很正式的谈话,在他位于帕洛奥图的住所的客厅里进行,还有一些是在长途散步或者驱车行进的过程中完成的,或者是通过电话。在我18个月的访问中,他与我越来越亲近,也越来越愿意向我吐露心声,但是有时候我还是可以感受到他身上那种被苹果的老同事们称为“现实扭曲力场”(realitydistortionfield)的力量。有时,这是我们每个人都会有的因疏忽引起的记忆错误,但有些时候,乔布斯则是在向我也向自己,编织现实在他头脑中的印象。为了验证并充实他的故事,我采访了100多人,包括他的朋友、亲戚、对手、敌人以及同事。
他的妻子劳伦不仅促成了本书,而且希望我的写作不受约束或控制,也没有要求提前看到书的内容。事实上,她还鼓励我坦率地描述乔布斯的全部:他的优点以及他的缺点。她是我见过的最聪明也是最理性的人之一。“他的生活以及性格中,有一部分是非常糟糕的,这是事实她早先告诉我,“你不用为他掩饰。他很擅长讲故事,但他的故事本身也非常精彩,我希望看到整个故事都被如实地叙述。”
这项使命完成得怎样,我交给读者们判断。我确信会有一些人的记忆有别于书中所述,或者有人认为我陷入了他的扭曲力场之中。在我写一本关于亨利·基辛格(HenryKissinger)的书时也有类似的经历,那本书在某种程度上为本书提供了有益的借鉴。我发现人们对于乔布斯有着十分强烈的肯定或否定的情感,罗生门效应十分明显。但我已尽自己所能公正地去平衡不同意见,并对信息来源做到透明。
这是一本关于一个富有创造力的企业家的书,关于他过山车一般的人生,关于他炽热强烈的个性。他对完美的狂热以及积极的追求彻底变革了六大产业:个人电脑、动画电影、音乐、移动电话、平板电脑和数字出版。你可能还会想到第七个产业:连锁商店。对于零售连锁产业他算不上彻底变革,但的确重新描绘了这个产业的画面。此外,他通过开发应用程序,为数字内容开辟了一个全新的市场,而不再像以前一样只能依赖网站。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不仅制造出革命性的产品,还在自己的第二次努力下成就了一家充满生命力的公司,这家公司继承了他的基因,集中了一群极富想象力的设计师和大胆创新的工程师,他们能够将他的设想发扬光大。
我希望这也能是一本关于创新的书。如今,美国正在寻找方法保持自身的创新优势,全世界都在努力建设创造性的数字时代经济,乔布斯成为了创造力、想象力以及持续创新的终极标志。他深知21世纪创造价值的最佳途径就是将创造力与科技结合起来,所以他创建了一家公司,在这里,想象力的跳跃与高超的工程学技术被结合到一起。他和他的同事们能够以全新的方式思考:他们开发的并非是针对目标人群的普通产品改进,而是消费者还没有意识到其需求的全新设备和服务。
他不是众人尽可效仿的模范老板,或是人类楷模。他就像被恶魔驱使一样,可以让身边的人狂怒和绝望。但他的个性、激情与他的产品之间是相互关联的,就好像苹果的硬件和软件一样,各为整体系统的一部分。因此,他的故事既有启发性,也有告诫意义,其中充满了创新、品质、领导力和价值观方面的经验。
莎士比亚的《亨利五世》——一个关于任性幼稚的哈尔王子成长为狂热又敏感、冷漠又感性、鼓舞人心又并不完美的君主的故事——开头就是一段呼唤:“啊!光芒万丈的缪斯女神,你登上了无比辉煌的幻想的天堂!”哈尔王子要做的很简单,只需要传承他那位国王父亲的事业。而对于史蒂夫·乔布斯来说,那光明的创新天堂之旅,始于他的两对父母,以及一个学习如何点石成金的山谷。
第一章 童年 被遗弃和被选择 领养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保罗·乔布斯从海岸警卫队退伍时,与他的队员们打了一个赌。他们到达旧金山,在这里,他们的舰船退役了,保罗打赌说他要在两周之内给自己找到一个妻子。他是个肌肉发达、有着文身的引擎机械师,6英尺高,长相酷似詹姆斯·迪恩(JamesDean)。他约到了克拉拉·哈戈皮安(ClaraHagopian),一个出身亚美尼亚移民家庭的甜美风趣的女孩子。女孩看上的并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和他的朋友们可以使用一辆轿车,这是她当晚原计划的出行对象们做不到的。10天以后,1946年3月,保罗与克拉拉订婚,同时也赢得了他的赌注。事实证明这是一段幸福的婚姻,两人厮守了40多年,直至死亡将他们分开。
保罗·莱因霍尔德·乔布斯(PaulRdnholdJobs)在威斯康星州日耳曼敦的一家奶牛场长大。尽管父亲是个酒鬼,有时候还会虐待他,但在保罗粗犷的外表下还是有着一颗温柔宁静的心。髙中退学后,他穿梭于中西部地区,做着机械师的工作,直到19岁那年加入海岸警卫队——虽然他并不会游泳。他被安排在美国海军的梅格斯号运兵船(USSM.C.Meigs)上,战争中的大多数时间都在为巴顿将军向意大利运输部队。他作为一名机械师和锅炉工的天赋为他赢得了不少奖励,但他偶尔也会惹上一点儿小麻烦,所以军衔从来没有高过一等兵。
克拉拉出生在新泽西州,这里也是她的父母逃离土耳其控制下的亚美尼亚之后落脚的地方。在她童年时,全家搬到了旧金山的米申区。她有一个很少对外提及的秘密:她曾经结过婚,但她的丈夫在战争中身亡了。所以当她第一次和保罗约会时,心中已经准备好迎接崭新的生活了。
如同许多经历过战争的人一样,他们已经经历了太多的刺激,所以当战争结束之后,他们渴望安定下来,生儿育女,过平静的生活。他们没有多少钱,所以搬到威斯康星州与保罗的父母一起居住了几年,然后又去了印第安纳州,在那里,保罗找到了一份工作——在国际收割机公司(InternationalHarvester)做机械师。他喜欢修理汽车,业余时间他靠买下旧车,修好后再卖出去赚钱。最终,他辞去了工作,成了一名全职的二手车商人。
然而,克拉拉深爱着旧金山。1952年,她终于说服丈夫,全家搬回了旧金山。他们在日落区买下了一套公寓,地处金门公园南端,面朝太平洋。保罗在一家信贷公司找到了一份“回收人”的工作——撬开不能偿还贷款的车主的车锁,将车拖回,重新处置。有时候他也会买下这样的车,修好后出售,靠赚到的钱过着小康生活。
但他们的生活中却始终缺少一样东西。他们想要孩子,但克拉拉经历过一次宫外孕而丧失了生育能力。到1955年,在结婚9年后,他们开始寻求领养一个孩子。
与保罗·乔布斯一样,乔安妮·席贝尔(JoanneSchieble)也来自威斯康星乡村的一个德裔家庭。她的父亲,亚瑟·席贝尔(ArthurSchieble),移民美国后辗转来到了格林贝(GreenBay)的郊区。他和妻子在这里拥有一家水貂饲养场,还成功涉足了其他一些生意,从房地产到光刻。他很严厉,尤其是在对待女儿的恋爱问题上,他强烈反对女儿和初恋对象的交往,因为此人不是天主教徒。所以,当在威斯康星大学读研究生的乔安妮爱上了一个来自叙利亚的穆斯林助教,“约翰”阿卜杜勒法塔赫·钱德里(Abdulfattah“John”Jandali)时,他威胁要与她断绝关系,就一点儿也不让人惊讶了。
钱德里来自一个显赫的叙利亚家庭,是家里9个孩子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他的父亲拥有多家炼油厂和其他多重产业,在大马士革和霍姆斯也有大量财产,还一度控制了那一地区的小麦价格。和席贝尔家一样,钱德里家族十分重视教育,好几代以来,家庭成员都被送到伊斯坦布尔或者巴黎索邦大学就读。阿卜杜勒法塔赫·钱德里就曾被送到一所耶稣会寄宿学校,尽管他是个穆斯林。他在位于贝鲁特的美国大学(AmericanUniversity)拿到了学士学位,然后来到了威斯康星大学,在政治学系攻读硕士并担任助教。
1954年的夏天,乔安妮和阿卜杜勒法塔赫一起去了叙利亚。他们在霍姆斯待了两个月,乔安妮从男友的家人那里学会了做叙利亚菜。他们回到威斯康星后,乔安妮发现自己怀孕了。当年他们都是23岁,但决定不结婚。乔安妮的父亲当时已经快死了,他威胁她说,如果她跟阿卜杜勒法塔赫结婚,他就跟她断绝父女关系。在他们那个小小的天主教社区,堕胎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1955年初,乔安妮来到旧金山,被一名好心的医生收留,这位医生为未婚的准妈妈们提供庇护,帮她们接生,然后安排秘密的收养。
乔安妮立下了一条规定:领养她孩子的人必须是大学毕业生。所以医生将这个孩子安排给了一位律师和他的妻子。1955年2月24日这一天,乔安妮生下了一个男孩。而安排好的那对夫妇希望领养的是女孩,所以他们退出了。因此,这个男孩没能成为律师的儿子,而是成为了一个高中退学生的儿子,这个人对机械有着极髙的热情,还有一个身为记账员的谦逊的妻子。保罗和克拉拉给孩子取名为史蒂文·保罗·乔布斯①。
但是,乔安妮关于孩子的养父母必须是大学毕业生的要求并没有改变。当她发现这对夫妇甚至连髙中都没有念完时,她拒绝在领养文件上签字。僵局持续了数周,即便史蒂夫已经在乔布斯家安定下来了。最终,乔安妮放宽了要求:乔布斯夫妇必须承诺——在一份保证书上签字——设立专款,送这个孩子上大学。
乔安妮迟迟不愿在领养文件上签字还有一个原因。她的父亲快死了,而她计划在父亲死后与钱德里结婚。她还怀有一丝希望——一旦他们结婚,她就可以把儿子要回来。因为有时候想到儿子的事还是会浪伤心,她准备日后向家人和盘托出。
结果,亚瑟·席贝尔死于1955年8月,是领养程序结束后的几个星期。那年的圣诞节刚结束,乔安妮和阿卜杜勒法塔赫·钱德里就在格林贝的使徒圣菲利普天主教堂(St.PhiliptheApostleCatholicChurch)完婚了。第二年,钱德里拿到了国际政治学的博士学位,他们生了另一个孩子,女孩,名叫莫娜。1962年和钱德里离婚后,乔安妮过上了梦一般游荡的生活,这些都被她女儿——后来成为杰出小说家的莫娜·辛普森——描绘在她的凄美小说《在别处》(AnywhereButHere)中。因为史蒂夫的领养程序是非常私密的,所以直到20年后,他们才得以相认。
史蒂夫·乔布斯很早就知道了自己是被领养的。“我的父母在这件事情上对我很坦率。”他回忆道。他记得很清楚,六七岁的时候,他坐在自家屋前的草地上,向住在街对面的女孩讲述这件事情。“这是不是说明你的亲生父母不要你了?”女孩问。“大哪,我当时就像被闪电击中了一样,”乔布斯这么说,“我跑回家,大声哭喊。我父母说:‘不是这样的,你要理解这件事情。’他们当时很严肃,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他们说:‘我们是专门挑的你。’他们两人都这么说,并且放慢语速向我重复这句话。他们强调了这句话里的每一个字。”
被遗弃。被选择。很特别。这些概念成为了乔布斯的一部分,也影响了他对自己的看法。他最亲密的朋友们认为,一出生就被遗弃这个事实给他留下了几道伤疤。“我想,他想完全掌控自己制造的每一样东西的那种强烈欲望,就来源于他的性格以及刚出生就被抛弃这件事。”跟乔布斯共事了很多年的德尔·约克姆(DelYocam)这么说。格雷格·卡尔霍恩(GregCalhoun)看到了另一种影响,“他想控制外界环境,而且他把产品看做自己的一种延伸。”格雷格大学毕业后就与乔布斯关系密切。“史蒂夫跟我讲了很多他被亲生父母遗弃及其造成的伤害,”他说,“这件事形成了他独立的性格。他遵循着另外一套行为方式,这是因为他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与他的生长环境截然不同的世界。”
后来,乔布斯23岁时——这正是他的生父拋弃他时的年纪——乔布斯有了自己的孩子并抛弃了她。(最后他还是承担了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孩子的母亲克里斯安·布伦南(ChrisannBrennan)说,被领养一事让乔布斯“满是伤痕”,这也解释了他后来的行为。“他曾经被遗弃过,但后来他也遗弃了别人。”克里斯安如是说。20世纪80年代与乔布斯一起在苹果公司密切合作过的安迪·赫茨菲尔德(AndyHertzfeld),是少数几个与乔布斯和布伦南两者都保持紧密联系的人。“史蒂夫身上的关键问题是,为什么他有时候会失控般变得残酷并伤害别人,”他说,“那还要追溯到他一出生便被遗弃这件事上。真正的潜在问题是,史蒂夫的生活中,永远有‘被遗弃’这样一个主题。”
乔布斯否认了这点。“有些人认为,因为我被父母抛弃过,所以我非常努力地工作以求出人头地,这样我父母就会后悔当初的决定,还有一些类似的言论,都太荒谬了,”他坚称,“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也许让我感觉更加独立,但我从未感觉自己被抛弃过。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很特别。我的父母让我觉得自己很特别。”之后,每当有人称保罗和克拉拉为乔布斯的“养父母”或者暗示他们不是他的“亲生父母”时,他就会异常愤怒。“他们百分之一千是我的父母。”他说。另一方面,当谈及他的亲生父母时,他显得很草率:“他们就是我的精子库和卵子库,这话并不过分,因为这就是事实,他们扮演的就是精子库的角色,仅此而已。”——
注释:
①即史蒂夫·乔布斯。
第一章 童年 被遗弃和被选择 硅谷
保罗和克拉拉夫妇为他们的儿子创造的童年,从很多方面来说,都是20世纪50年代后期的典型模式。乔布斯两岁那年,他们领养了一个女儿,取名为帕蒂,3年后他们搬到了郊区的一栋房子里。保罗担任“回收人”的CIT信贷公司将他调到了帕洛奥图的办事处,但他承受不起那里高昂的生活费用,所以他们选择了在南边的山景城落脚,那里的生活开销相对低廉。
保罗·乔布斯想把自己对机械和汽车的热爱传递给儿子。“史蒂夫,从现在开始这就是你的工作台了。”他边说边在车库里的桌子上划出一块。乔布斯还记得父亲对手工技艺的专注曾让自己印象深刻。“我觉得爸爸的设计感很好,”他说,“因为他什么都会做。要是家里缺个柜子,他就会做一个。给家里搭栅栏的时候,他给我一把锤子,这样我就能跟他一起干活儿了。”
50年后,当年的栅栏依然包围着山景城那处房子与院落。乔布斯向我展示的时候,轻抚着栅栏的木板,回想起了父亲深深植入他脑中的一课。老乔布斯说,把柜子和栅栏的背面制作好也十分重要,尽管这些地方人们是看不到的。“他喜欢追求完美,即使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也会很关心。”
父亲继续着翻新、出售二手车的事业,并在车库里贴满了他喜爱的汽车的图片。他会向儿子介绍车辆设计的细节——线条、排气孔、铬合金以及座椅的装饰。每天下班后,他就换上工作服,窝在车库里,史蒂夫也常常跟着他。“我原本想让他掌握一点儿机械方面的技能,但他不愿意把手弄脏,”保罗后来回忆说,“他从没有真正喜欢过机械方面的东西。”
在引擎盖下修修补补根本吸引不了乔布斯。“我对修汽车没什么兴趣。但我特别喜欢跟爸爸待在一起。”即使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来越意识到自己是被领养的,他还是越来越喜欢跟爸爸黏在一起。乔布斯差不多8岁的时候,有一天他发现了一张父亲在海岸警卫队时的照片。“他在轮机舱里,上身赤裸,看上去很像詹姆斯·迪恩。对一个孩子来说,那一刻只能用‘哇,天哪’来形容了。哇,天哪!我的父母也曾经年轻过,而且长相也很不错。”
通过汽车,父亲让史蒂夫第一次接触到了电子设备。“他对电子设备并没有很深的了解,但他经常在汽车以及其他修理对象上跟电子设备打交道。他为我展示了电子设备的基本原理,我觉得很有趣。”更有趣的是去废品堆里寻找零部件的过程。“每个周末,我们都会进行一次废品站之旅。我们会寻找发电机,或者化油器,还有各种各样的元件。”他还记得看着父亲在柜台前谈价格。“他很揸长讨价还价,因为他比卖家更清楚零件的合理价格。”这一点对于实现他父母当初领养他时许下的承诺很有帮助。“我上大学的钱是这么来的:我父亲会花50美元买下一辆已经开不动的福特猎鹰(FordFalcon)或者其他什么破车,花几个星期修好它,然后以250美元的价格卖出去——而且他不会去报税。”
乔布斯家的房子位于迪亚布洛大道286号,和他们周围的房子一样,都是由房地产开发商约瑟夫·埃奇勒(JosephEichler)建造的,他的公司于19501974年间,在加州的各个地区兴建了超过11000座房屋。受到弗兰克·劳埃德·赖特(FrankLloydWright)“适合美国普通百姓的简单现代之家”这一设想的启发,埃奇勒建造了廉价房屋,这些房屋的特点是:落地的玻璃墙、开放式的平面设计、无遮蔽的梁柱构造、混凝土地面以及大量的滑动玻璃门。“埃奇勒做得很好,”乔布斯有一次和我在附近散步时说,“他造的房子整洁漂亮,价格低廉,质量优秀。他们把干净的设计和简洁的品位帯给了低收入人群。房子本身有很棒的小特色,比如地板下安装了热辐射供暧设施。我们小的时候,铺上地毯,躺在上面,温暧舒适。”
乔布斯说,他对埃奇勒建造的房屋的欣赏,激发了他为大众制造设计精良的产品的热情。“我喜欢把很棒的设计和简便的功能融入产品中,而且不会太贵,”他一边向我指出这些房屋的干净典雅之处,一边说道,“这是苹果公司最初的设想,我们在制造第一台Mac电脑时就尝试这么做,并在iPod上实现了这个设想。”
乔布斯家的对面曾经住着一个成功的房地产经纪人。“他也不是很聪明,”乔布斯回忆说,“但看起来他好像赚了不少钱。于是我爸爸就想:‘我也能干这一行啊。’我记得他拼命努力,去上夜校,通过了执照考试,进入了房地产业。紧接着,房地产市场崩溃了。”结果,乔布斯一家经济拮据了差不多一年时间,当时史蒂夫还在上小学。他妈妈在生产科学仪器的瓦里安联合公司(VarianAssociates)找到了一份记账员的工作,他们家也给房子办理了第二份抵押贷款。有一天,他的四年级老师问他:“关于这个世界,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乔布斯回答说:“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爸爸一夜之间就破产了。”虽然如此,乔布斯还是很为父亲感到骄傲,因为他从来没有学会那种卑躬屈膝的态度和圆滑诡诈的作风,尽管这些特质能让他成为一个业绩更好的经纪人。“想卖出房子,你就必须巴结别人,爸爸不擅长这个,他本性也不是这样的人。这一点我很钦佩他。”保罗·乔布斯做回了老本行——机械师。
他的父亲宁静又温和,这些特质后来得到了乔布斯的赞扬而不是仿效。他还是一个坚决果断的人。
住在我们隔壁的是一个在西屋电气公司研究光伏电池的工程师。他还没有结婚,属于掉的一代”那种类型的人。他有一个女朋友,她有时候会给我做保姆。我的父母都要工作,所以放学后我就去他们家待几个小时。他会喝醉酒,然后还会打她。有天晚上她吓得魂不附体地跑到我们家来,那男人也醉醺醺地跟过来了,我爸爸拦住他说:“她是在这儿,但你不准进来。”他就站在那儿。上世纪50年代的时候,我们以为万事都是平静祥和的,但这个家伙就属于那种生活一团糟的工程师。
这个地区与遍布美国的千千万万个绿树浓荫的地区不同的一点是,即便是个一无所长的人也想成为工程师。“我们搬到这里时,每个角落都能看到杏子和李子果园乔布斯回忆说,“但因为军事投资的关系,整个地区开始急速发展起来。”乔布斯受到眭谷历史的浸淫,渴望自己也能施展拳脚。宝丽来的埃德温·兰德后来告诉他,艾森豪威尔曾要求自己帮助制造U-2侦察机上的照相机,来监视苏联的威胁。胶卷被装在小罐子里,然后送到森尼韦尔的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埃姆斯研究中心(NASAAmesResearchCenter),这里离乔布斯家不远。“我第一次见到计算机终端,就是我爸爸带我去埃姆斯中心的时候他说,“我觉得自己彻底爰上它了。”
其他的国防项目承包商也于20世纪50年代陆续在周边地区落地生根。1956年,生产潜射弹道导弹的洛克希德公司导弹与空间部门(TheLockheedMissilesandSpaceDivision)在NASA中心隔壁成立;4年后乔布斯一家搬到这里时,该部门已经雇用了20000名员工。几百米之外就是西屋电气公司,其生产的设备是用来为导弹系统制造电子管和变压器的。“拥有尖端科技的军事公司云集于此,”他回忆道,“这太不可思议、太髙科技了,生活在这里真让人觉得兴奋。”
国防工业的复苏,引发了一场依托科技的经济急速发展。这场发展的根基还要回溯到1938年,当时戴维·帕卡德和他的新婚妻子搬进了帕洛奥图的一座公寓,很快他的朋友比尔·休利特也在这座公寓的一个小屋里安顿了下来。房子有一间车库——这间车库后来成为了硅谷的标志之一——在这里,他们敲敲打打,制造出了自己的第一件产品:一台音频振荡器。到20世纪50年代,惠普已经成为一家制造技术仪器的快速成长的公司。
幸运的是,附近有一个地方为那些企业规模已经超出车库的创业者们提供了更大的发展空间。斯坦福大学的工程系主任弗雷德里克·特曼(FrederickTerman)在学校拥有的土地上开辟了一座占地700英亩的工业园区,提供给可以将学生们的创意商业化的私人企业。第一家租户便是瓦里安联合公司,也就是克拉拉·乔布斯工作的地方。“特曼的伟大计划对技术产业在此地发展壮大的推动作用,是其他任何事情都无法比拟的。”乔布斯说。在乔布斯10岁那年,惠普公司已经拥有9000名雇员,并且成为每一个渴望稳定收入的工程师都梦寐以求的一流企业。
在硅谷的发展中,最重要的一项技术显然是半导体。在新泽西的贝尔实验室期间与人共同发明了晶体管的威廉·肖克利(WilliamShockley),也搬到了山景城,他在1956年创办了一家公司,用硅代替当时普遍使用的也较为昂贵的锗来制造晶体管。但随后肖克利变得越来越乖僻,他放弃了硅晶体管项目,这也导致了他麾下的8名工程师——最著名的有罗伯特·诺伊斯(RobertNoyce)和戈登·摩尔(GordonMoore)——离他而去并创办了仙童半导体公司(FairchildSemiconductor)。该公司发展到了12000人的规模,但是1968年,诺伊斯在一场争夺CEO(首席执行官)宝座的权力斗争中失败后,公司分裂了。诺伊斯带走了戈登·摩尔,创办了集成电路公司(IntegratedElectronicsCorporation),他们巧妙地将公司简称为“英特尔”(Intel)。他们的第三名员工是安德鲁·格鲁夫(AndrewGrove),他在20世纪80年代通过将业务重心从存储器芯片转移到微处理器上而使公司发展壮大。仅仅几年的时间,这一地区就出现了超过50家生产半导体的公司。
半导体产业的爆炸式发展与摩尔发现的著名现象有关,他在1965年绘制的一张图表显示,集成电路每个芯片所能容纳的晶体管数目大约每两年就会翻一番,性能也会提升一倍,而且这一趋势还会继续。这一发现在1971年得到了再一次证实,当时英特尔公司成功地将一个完整的中央处理器蚀刻到了一块芯片上——制成了英特尔4004——他们称之为“微处理器”。摩尔定律直至今日依然基本准确,它对产品性价比的可靠预测让包括史蒂夫·乔布斯和比尔·盖茨在内的两代年轻企业家可以对自己的未来产品作出成本推测。
芯片产业赋予该地区一个全新的名字。从1971年1月起,每周发行的专业类报纸《电子新闻》(ElectronicNews)的专栏作家唐·赫夫勒(DonHoefler),开始了一组系列报道,标题为“美国眭谷”。这一綿延40英里的圣克拉拉谷,从南旧金山穿过帕洛奥图,一直延伸到圣何塞,贯穿其中的是该地区的商业主干道国王大道”(ElCaminoReal),这条道路曾经连接着加州的21所教会,而现在,这条繁忙的道路所连接的企业和新兴公司每年吸引着全美1/3的风险投资。“成长于此,我受到了这里独特历史的启发,”乔布斯说,“这让我很想成为其中的一分子。”
像大多数孩子一样,他开始受身边大人们的热情影响。“住在我周围的父亲们大都研究的是很酷的东西,比如太阳能光伏电池和雷达,”乔布斯回忆道,“我对这些东西充满了惊奇,经常向他们问这问那。”这些邻居中最重要的一个人,拉里·朗(LarryLang),跟乔布斯家隔了7户人家。“他是我心中惠普工程师的标准形象:超级无线电爱好者、铁杆电子迷,他会带东西给我玩。”当我们走到朗的老房子时,乔布斯指着车道说:“他把一个碳精话筒、一块蓄电池和一个扬声器放在车道上。他让我对着话筒说话,声音就通过扬声器放大出来了。”乔布斯的父亲曾经告诉过他,话筒一定要有电子放大器才能工作。所以我跑回家,告诉父亲他错了。”
“不对,肯定需要放大器。”父亲的口气很肯定。当史蒂夫提出异议时,父亲说他疯了。“没有放大器是不可能工作的,这其中是有诀窍的。”
“我不停地对我父亲说不是那样的,让他亲眼去看看,最终他跟我一起走到邻居家,看到了。他说:‘我还是赶紧走人吧。’”
这件事在乔布斯的心中印象深刻,因为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父亲不是万事通。然后,他发现了一件让他更加不安的事情:自己比父母还要聪明。他一直很仰慕父亲的智慧和才能。“他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但我以前一直认为他特别聪明。他不怎么看书,却会做很多事情。机械方面的东西他几乎样样精通。”然而碳精话筒这件事,乔布斯说,让他的想法开始动摇,他意识到自己实际上比父母更聪明、更敏捷。“这种想法出现在脑海中,对我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时刻。当我意识到自己比父母更聪明时,我为自己有这样的念头而感到异常羞愧。我永远忘不了那一瞬间。”他后来告诉朋友,这个发现,再加上自己是被领养的这个事实,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孤立——与世隔绝一般——脱离了父母,也脱离了世界。
此后不久,他又意识到了另一件事情。他不仅发现自己比父母聪明,还发现其实父母是知道这一点的。保罗和克拉拉是一对很慈爱的父母,他们愿意改变自己的生活来适应这个非常聪明也非常任性的儿子。他们愿意竭尽全力去适应他,给他特别的对待。很快,史蒂夫也发现了这点。“父母都很了解我。他们意识到我的不同寻常之后就有了很强的责任感。他们想尽办法让我学到更多东西,送我去好学校。他们愿意满足我的需求。”
所以在他长大的过程中,伴随他的不仅仅是曾经被遗弃的感觉,还有一种自己不同于常人的感觉。在他心中,后者在他的个性形成中扮演的角色更为重要。
第一章 童年 被遗弃和被选择 学校
在乔布斯上小学之前,母亲就已经教他阅读了。但这反而造成了一些麻烦。“在学校的最初几年我觉得很无聊,所以我就不断惹麻烦。”很快大家就发现,不论是从天性还是他接受的教育上,乔布斯都不是一个愿意接受权威的孩子。“我遭遇的是自己从未遇到过的另一种形式的权威,而且我不喜欢它。他们几乎都要制服我了。差一点儿他们就把我身上所有的好奇心都赶走了。”
他就读的学校,蒙塔·洛马小学,在他家四条街之外,是由一群20世纪50年代的低矮建筑组成的。他靠玩恶作剧来打发自己的无聊。“我有个叫里克·费伦蒂诺(RickFerrentino)的好朋友,我们会惹上各种各样的麻烦,”他回忆说,“比如我们会制作小海报,上面写着‘带宠物上学日’。那太疯狂了,到处都能看到狗撵猫。老师们都气疯了。”还有一次,他们设法让别的孩子说出了自己自行车锁的密码。“然后我们跑出去把所有的锁都调换了位置,没人能骑走自己的车。他们直到那天晚上才解决了问题。”到他三年级的时候,恶作剧开始有了一点儿危险的成分。“有一次,我们在老师瑟曼夫人(Mrs.Thurman)的椅子下面点燃了炸药。她吓得都抽搐了。”
不出意料,乔布斯在读完三年级之前被送回家两三次。不过父亲当时已经把他当做特殊的孩子来对待了,他以平静但有力的态度向学校阐明,他希望学校也能这么对待自己的孩子。“听着,这不是他的错,”乔布斯回忆当时父亲是这么对老师说的,“如果你提不起他的兴趣,那是你的错。”乔布斯的记忆中,父母从来没有因为他在学校犯错而惩罚过他。“我父亲的父亲是个酒鬼,还会用皮带抽他,但是我连一巴掌都没有挨过。”他又补充说,他的父母“都知道责任在学校,学校没有激发我学习的兴趣,而是让我去背一些没用的东西”。他开始展现出性格中的多面性,敏感又偶尔迟钝,易怒而又超然,这也是他以后生活中的状态。
等到他即将进入四年级的时候,校方认为最好将乔布斯和费伦蒂诺放到不同的班级里。教高级课程的是一名干劲十足的女教师伊莫金·希尔(ImogeneHill),人称“泰迪”,用乔布斯的话说,她成为了“我生命中的圣人之一”。在观察了乔布斯几个星期后,她意识到对付他最好的方法就是收买他。“有一天放学后,她给了我一本练习簿,上面都是数学题,她说要我带回家把题目解出来。我心想:‘你是不是疯了?’这时她拿出一只超大的棒棒糖,在我看来地球也不过这么大吧。她说,你把题目做完之后,如果大多数都做对了,我就把这个给你,再送你5美元。我用了不到两天就做完交给她了。”几个月之后,他不想再要奖励了。“我只想学习和让她髙兴。”
她会帮他弄到一些小工具,让他可以做些打磨镜头、制作相机之类的事情。“我从她身上学到的东西比从其他任何老师那儿学到的都要多,如果没有她的话,我一定会坐牢的。”这再一次印证了乔布斯是个特殊的孩子。“在我们班,她只关心我一个人。她在我身上看到了一些东西。”
她看到的不仅是乔布斯的智慧。多年后,她很喜欢展示当年的班级在“夏威夷日”拍的一张照片。那天乔布斯出现的时候没有按要求穿夏威夷衫,但在照片中,他穿着一件夏威夷衫坐在前排中央。原来,他成功说服另一个孩子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了他。
四年级快结束时,希尔夫人给乔布斯作了测试。“我的得分是髙中二年级水平。”他回忆说。不光是他自己和他的父母,连老师们也发现了,他在智力上真的是非常特别,学校允许他连跳两级,直接升入七年级。这也是可以让他挑战自我并受到激励最简单的方法了。他的父母明智地决定让他只跳一级。
这样一种过渡有些突然。这个有点儿社交障碍的不合群的孩子发现自己身处一群比自己大一岁的人中间。更糟糕的是,他读六年级的地方是另一所学校:克里滕登中学。这所学校离原来的蒙塔·洛马小学不过八条街之隔,但在很多方面这里就像另一个世界,这所学校地处一个充斥着少数族裔帮派的社区。“打架几乎天天发生,厕所里的敲诈也是如此,”硅谷记者迈克尔·S·马隆(MichaelS.Malone)这样写道,“学生们经常把刀带到学校来展现自己的男子气概。”乔布斯到这里的时候,一群学生刚因为轮奸而被监禁,隔壁学校因为在一场摔跤比赛中打败了克里滕登而导致己方的校车被毁。
乔布斯经常被欺负,到七年级上到一半的时候,他给父母下达了最后通牒。“我坚持要他们送我去别的学校。”他回忆说。这在经济上对他的父母来说是个艰难的挑战。当时他们家勉强能够收支平衡。但那样的时刻,毫无疑问,父母最终一定会满足他的意愿。“他们一开始反对,我就告诉他们,如果要我回到克里滕登的话,我就再也不上学了。所以他们就调查了一下最好的学校在哪里,然后倾尽所有,在一个更好的地区,花21000美元买下了一座房子。”
这趟搬家仅仅是向南移了3英里,来到了南洛斯阿尔托斯(SouthLosAltos)一处由杏树果园改造成的毫无特色的居民区。他们的新家位于克莱斯特路2066号,是一栋平房,有三间卧室,以及一个面朝马路、带卷帘门、设施齐全的车库。在车库里,保罗·乔布斯可以修汽车,而他儿子可以玩他的电子设备。这栋房子的另一个意义重大之处就是它正好处在库比蒂诺-森尼韦尔学区内,这是硅谷最安全也是最好的学区之一。“我搬来这儿时,这些角落里都还是杏树,”我们走过他家的老屋前,乔布斯指给我看。“住在那里的那个家伙教我怎么做一名有机作物园丁,以及如何制作堆肥。他不管种植什么东西都要追求完美。我一生中再没吃过比那儿更好的食物了。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喜欢上了有机水果和蔬菜。”
尽管乔布斯的父母对于宗教信仰并不是十分狂热,但他们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受一点儿宗教教育,所以大多数的星期天他们都会带他去路德教堂(theLutheranChurch)。这一活动在他13岁那年鐘束了。乔布斯一家订阅了《生活》杂志,1968年该杂志在封面上刊登了一张令人震惊的照片,照片上是比亚法拉的一对饥饿的儿童。乔布斯把杂志带到教堂,质问牧师:“如果我举起我的手指头,上帝在我举之前就知道我要举哪一根吗?”
牧师回答说:“是的,上帝无所不知。”
乔布斯于是拿出那期《生活》杂志的封面,问道:“那么,上帝知道这些吗?他知道这些孩子身上会发生什么事情吗?”
“史蒂夫,我知道你不明白,但是,是的,上帝知道这一切。”
乔布斯宣布,他再也不想崇敬这样一位上帝,他也再没有去过教堂。不过,他倒是花了好几年时间研究并尝试实践佛教禅宗的教义。几年后,他反思自己的精神感受时说,宗教应该更多地强调精神体验,而不是一味遵守教条。“当基督教太过基于信仰,而忽略了以耶稣的方式生活或者从耶稣的角度看世界时,它的精髓就消失了,”他告诉我,“我觉得不同的宗教就好比通往同一栋房子的不同的门。有时候我觉得这栋房子存在,有时候我又觉得它不存在。这是最神秘的。”
乔布斯的父亲当时在光谱物理公司(Spectra-Kiysics)工作,该公司坐落在旁边的圣克拉拉,为电子设备和医疗产品生产激光器件。作为一名机械师,他为工程师们设计的产品制作样机。他的儿子被那种对完美的追求所深深吸引。“激光仪器要求极其精准的调校,”乔布斯说,“真正尖端的激光仪器,比如飞机上使用的或者用于医疗的,都非常精密。工程师们会对我爸爸说,‘这就是我们想要的,我们还想要用一整块金属板一体成型来保证膨胀系数的一致’然后爸爸就要想办法怎么实现。”大多数样机都是从零开始制作的,这就意味着保罗·乔布斯必须定制各种工具和模他的儿子被此深深吸引,却很少去车间看看。“要是他能教我用铣和车床的话,一定会很有意思的,但遗憾的是,我从没去过他的车间,因为我对电子的东西更感兴趣。”
一年夏天,保罗·乔布斯带着史蒂夫去威斯康星州参观他们家的奶牛场。乡村生活对史蒂夫毫无吸引力,但有一幅画面却深深刻在了他心上。他看到了一只小牛犊的出生,让他惊讶的是,这只小动物才落地几分钟就挣扎着站起来开始走路。“这不是它通过学习获得的技能,而是与生俱来的,”他回忆说,“人类的婴儿就没有这种能力。我觉得这很了不起,虽然别人都不这么想。”他用软硬件的术语来形容这个现象:“就好像是设计好的一样,动物身体里的某些东西和它大脑里的某些东西在它出生后立刻始协同作用,而不需要它去学习。”
到了九年级,乔布斯去了家园髙中(HomesteadHigh),这所学校的校园有些杂乱,由几栋两层楼的砖砌建筑构成,建筑都被刷成了粉色,当时有2000名学生。“学校是由一个著名的监狱建筑师设计的,”乔布斯回忆说,“他们想把学校建得坚不可摧。”乔布斯那时候爱上了走路,他每天都独自走过15条街去上学。
他没什么同龄的朋友,却认识几个沉浸在20世纪60年代晚期反主流文化浪潮中的高年级学生。那时候,极客和嬉皮士的世界开始显现出一些重叠了。“我的朋友们都很聪明,”他说,“我对数学、科学和电子学感兴趣,他们也是,而且大家都喜欢迷幻药和反主流文化。”
那时候,他的恶作剧一般都会用到电子设备。有一次,他在家中连接了几个扬声器。杨声器也可以用做麦克风,他在自己的衣柜里建了一个控制室,这样就可以偷听其他房间的声音了。有天晚上,他正戴着耳机偷听父母房间的声音,父亲逮到了他,愤怒地要求他拆除整套系统。很多晚上他都会造访他以前的工程师邻居拉里·朗的车库。朗最终把那只令乔布斯魂牵梦萦的碳精麦克风送给了他,还让他迷上了希斯工具盒(Heathkits)一一当时广受欢迎的用来制作无线电设备或其他电子装备,但需要自己组装的工具套装。“希斯工具盒里面有各种各样用不同颜色编号的插件板和零部件,还有解释其使用原理的操作手册。”乔布斯回忆,“它让你意识到你能组装并搞懂任何东西。你做完几个无线电装置后,就会在目录里看到电视机,你会说,这个我也能做,目卩便你并不会真的去做。我很幸运,因为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的父亲,还有希斯工具盒都让我相信,我能做出任何东西。”
朗还让乔布斯加入了惠普探索者俱乐部,这是一个每周一次的聚会,每周二晚在公司餐厅进行,有大概15个学生参加。“他们会从实验室里请来一个工程师,给我们讲讲他正在研究的东西,”乔布斯回忆,“我爸爸会开车送我去。我感觉那儿就是我的天堂。惠普当时是发光二极管(LED)行业的先锋,所以我们就会讨论发光二极管的一些问题。”因为当时父亲为一家激光公司工作,所以乔布斯对发光二极管特别感兴趣。有一天晚上,聚会结束之后,他拦住了惠普的一名激光工程师,获得了参观他们全息摄影实验室的机会。但最让他印象深刻的还是见到了当时惠普正在开发的小型计算机。“我在那里第一次见到了台式计算机,它被称为9100A,是一台被神化了的计算器,但也确实是第一台台式计算机。它身形巨大,大概有40磅重,但它真的很美,我爱上了它。”
探索者俱乐部的孩子们被鼓励做一些项目,乔布斯决定做一台频率计数器,这是用来测量一个电子信号中每秒钟的脉冲数量的。他需要一些惠普制造的零件,所以他拿起电话打给了惠普的CEO:“那个时候,所有的电话号码都是登记在册的,所以我在电话簿上寻找住在帕洛奥图的比尔·休利特,然后打到了他家。他接了电话并和我聊了20分钟,之后他给了我那些零件,也给了我一份工作,就在他们制造频率计数器的工厂。”乔布斯髙中第一年的暑假就在那里工作。“我爸爸早上幵车送我去,晚上再把我接回家。”
他的工作主要就是在一条流水线上“安装基本元件”。一部分工友对这个爱出风头的孩子有些不满,因为他是通过给CEO打电话才得到了这份工作的。“我记得我告诉一个监督员:‘我喜欢这玩意儿,我喜欢这玩意儿。’然后我问他最喜欢做什么,他回答说:‘我喜欢鬼混,我喜欢鬼混。’”乔布斯与在楼上工作的工程师们相处甚欢。“每天早上10点,他们15儿都会供应甜甜圈和咖啡。我会跑上楼跟他们混在一起。”
乔布斯喜欢工作。他曾经送过报纸——下雨的时候父亲会开丰送他——在他高中第二年的时候,周末和暑假他都在一家巨大的电子器材商店哈尔泰克(Haltek)做仓库管理员。如同他父亲那个堆满汽车零件的废品站一样,这家到处都是电子设备的商店也是拾荒者的天堂。这家商店延伸了一整个街区,那些新的、旧的、回收的、过剩的部件塞满了架子,未经分类就扔进了箱子,还有的就堆在户外的院子里。“在仓库后面靠近海湾的地方,他们用栅栏围起了一块区域,里面放着北极星潜艇的内部元件,都是从潜艇上扒下来当做废品卖掉的,”他回忆说,“所有的操纵装置和按钮都在。它们都是军绿色或灰色的,但是开关和螺栓盖是琥珀色和红色的。那些开关都是老式的大型的手柄式开关,当你打开开关的时候,那种感觉太棒了,就好像你要炸了芝加哥一样。”
在店里堆满了厚厚目录的木制柜台前,人们会为了开关、电阻、电容和最新的存储芯片讨价还价。乔布斯的父亲以前也曾为汽车部件做过这样的事情,因为他比店员还清楚零件的价格,所以每次都能还价成功。乔布斯在这点上学习了父亲。他热衷于谈判并中获得实惠,这也让他对电子零件有了更充分的了解。他会去电子产品的跳蚤市场,比如圣何塞交换大会,为了一块带有值钱芯片的电路板跟人讨价还价,然后把那些芯片卖给哈尔泰克商店的经理。
15岁那年,在父亲的帮助下,乔布斯拥有了自己的第一辆汽车。那是一辆双拼色的纳什大都会轿车(NashMetropolitan),他父亲为之配备了一台英国MG公司生产的发动机。乔布斯并不怎么喜欢这辆车,但他不想让父亲知道,更不想错过拥有自己汽车的机会。“现在回想起来,纳什大都会看起来是最酷的车了,”他后来说,“但当时它是全世界最烂的车。不过,不管怎么样它也是一辆车,这就很好了。”不到一年,他通过各种各样的工作攒够了钱,可以换一辆带阿巴斯(Abarth)发动机的红色菲亚特850轿跑车了。“我爸爸帮我买车并检査了车况。把挣的钱攒起来去买东西的那种满足感太让人兴奋了。”
也是在那一年夏天,在他结束髙二即将升入高三的时候,乔布斯开始抽大麻。“那年夏天我第一次抽大麻,当时我15岁,之后就经常抽了。”有一次他父亲在他的菲亚特车上发现了一些大麻。“这是什么?”他问。乔布斯平静地回答说:“大麻。”这是他一生中为数不多的一次直面父亲的愤怒。“那是我唯一一次真的和爸爸发生争执。”他说。但他父亲又一次屈从于他的意愿。“他要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抽大麻了,但我不愿意保证。”实际上,到了高中第四年,他已经同时使用迷幻药和大麻了,并且还在探索睡眠剥夺的致幻效果。“我开始加大吸食大麻的剂量。我们偶尔也会用迷幻药,通常是在旷野中或是在车里。”
髙中的最后两年,乔布斯的心智也快速发展,他发现自己既沉浸在极客的电子世界中,又喜欢文学和创造性的尝试。“我开始听很多音乐,阅读科技以外的书,例如莎士比亚、柏拉图的作品。我爱看《李尔王》。”他最爱的还包括《白鲸》和迪兰·托马斯(DylanThomas)的诗作。我问他为什么喜欢李尔王和阿哈船长,这两个是文学作品中最固执、最执著的角色,但他没有回答我,我也没有再提。“我髙中第四年的时候上的大学英语预修课非常棒,老师是个长得很像欧内斯特·海明威的人。他会带我们一大帮人去优山美地国家公园(Yosemite)踏雪。”
乔布斯听的一门课日后成为了硅谷传奇的一部分,这就是约翰·麦科勒姆(JohnMcCollum)教授的电子学。约翰以前是海军飞行员,他像个杂耍艺人般,通过各种小把戏来激起学生的兴趣,比如让特斯拉线圈产生电火花。他会把自己储藏室的钥匙借给他宠爱的学生,这个小储藏室堆满了晶体管之类的零部件。他有一种奇普先生(Mr.Chips)般的魔力,可以给学生解释清楚电子学原理,并把原理联系到实际应用中,例如怎样将电阻和电容串联和并联,然后用这些知识来制作放大器或者无线电设备。
麦科勒姆的教室在校园边缘一座厂房模样的建筑里,紧邻着停车场。“就在这儿,”乔布斯凝视着教室的窗户说,“隔壁就是以前的汽车修理课教室。”这样一种空间上的并列关系也突出了他们这一代与父辈那一代在兴趣上发生的转变。“麦科勒姆先生觉得电子学就是新的汽车维修。”
麦科勒姆信奉军事化的戒律以及对杈威的尊重,乔布斯则不然。他已经不再隐藏自己对权威的厌恶,他的态度结合了怪异而顽固的激情和超然的叛逆。“他经常一个人在角落里做自己的事情,压根不想跟我或者班上的其他人有任何交流。”麦科勒姆后来说。他从来没有放心地把储藏室的钥匙给过乔布斯。有一次乔布斯需要一样市面上找不到的零件,他就给制造商——底特律的伯勒斯公司(Burroughs)——打了一个对方付费电话,告诉他们自己正在设计一个新产品,想要测试一下那个部件。几天之后,这个部件通过航空包裹寄到了乔布斯手上。当麦科勒姆问他从哪儿弄来的时候,乔布斯带着一种旁若无人的骄傲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他是怎样打对方付费电话并且编故事的。“我很愤怒,”麦科勒姆说,“我不希望我的学生做这样的事情。”乔布斯的反应则是:“我没钱打电话,而那家公司很有钱。”
麦科勒姆的课程是三年,但乔布斯只上了一年。在一个项目中,他制造了一台带有光感器的装置,光感器遇到光后就会开启电路。任何一个学过科学课的高中生都能做出这样的装置。他更感兴趣的是硏究激光——他从父亲那儿学到的东西。乔布斯和几个朋友一起,通过使用安装在扬声器上的镜面反射激光,实现了用于各种派对的音乐灯光表演。
第二章 奇特的一对 两个史蒂夫 沃兹
还在麦科勒姆班上的时候,乔布斯碰巧与一个本校的毕业生成了朋友,此人就是斯蒂芬·沃兹尼亚克(StephenWozniak)①。沃兹尼亚克一直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并因为在班上展现出的杰出才能而成为全校的传奇人物。他的弟弟曾经和乔布斯一起参加过游泳队,而他本人比乔布斯大了将近5岁,对电子学的了解也远超乔布斯。但从情商以及社交方面的能力来说,他依然是个高中生极客。
和乔布斯一样,沃兹尼亚克也从父亲那里学到了很多。但两人学到的东西是不同的。乔布斯的父亲是个高中辍学生,他在修理汽车的过程中学会了如何通过买卖零部件赚取可观的利润;而人称“杰里”的沃兹尼亚克的父亲弗朗西斯·沃兹尼亚克(FrancisWozniak),是加州理工学院工程系的杰出毕业生,还是校橄榄球队的四分卫,他十分崇尚工程学并且瞧不起那些从事商业、市场或销售的人。他后来成为了洛克希德公司的火箭专家,设计导弹制导系统。“我记得他告诉我,工程学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史蒂夫·沃兹尼亚克后来回忆说,“工程学将社会带入了一个新的层级。”
沃兹尼亚克最早的记忆之一,就是在一个周末去了父亲工作的地方,看到了一些电子部件,父亲“把我跟这些部件一起摆在桌上,这样我就可以拿着玩了”。父亲试着让显示器上的一条波形保持平直,以证明自己设计的电路能够正常工作,而沃兹在一旁看得入了迷。“我能看到,爸爸做的任何事情都是重要的,而且他做得很棒。”那个时候的沃兹就会问父亲各种问题,都是关于屋子里随处可见的电阻和晶体管的,父亲就会拿出一块黑板,给他解释这些部件是干什么的。“他会从原子和电子开始讲起,给我解释电阻是干什么的。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他就给我解释电阻是怎么工作的了,不是用方程式,而是用很具体形象的方式。”
沃兹的父亲还教给了他其他一些东西:绝不撒谎,这深深扎根于他那单纯、不善社交的个性之中。“我父亲信奉诚实,极端的诚实。那是他教我的最重要的事情,我从没有撒过谎,到今天也是这样。”(仅有的例外就是他恶作剧的时候。)除此之外,这位父亲还给儿子灌输了对于极大野心的厌恶,这一点沃兹与乔布斯不同。他们结交40年以后,2010年,在一场苹果公司的产品发布活动上,沃兹回顾了他们之间的这种差异。“我爸爸跟我说,你总是想做一个中庸的人。”他说,“我不想成为一个像史蒂夫那样的高端人物。我爸爸是个工程师,那也是我想做的。我太腼腆了,永远不可能成为像史蒂夫那样的商业领袖。”
到了四年级,沃兹尼亚克成为了他自称为“电子小孩”的一类人。对他来说,盯着一只晶体管要比跟一个姑娘眉来眼去来得容易,他就以矮矮胖胖、有点儿驼背的形象示众,大多数时间他都埋头于电路板中。在乔布斯还在为了一个连他父亲都解释不清的碳精话筒而迷惑的年纪,沃兹尼亚克已经在使用晶体管搭建对讲系统了,这个系统带有放大器、继电器、灯和蜂鸣器,连接了相邻的6座房子中孩子们的卧室。乔布斯还在玩希斯工具盒的时候,沃兹尼亚克已经在组装来自世界上最先进的无线电制造商哈里克拉夫特(Hallicmfters)的发射器和接收器了,他还和父亲一起获得了业余无线电执照。
沃兹花了大量的时间在家阅读父亲的电子学期刊,他着迷于关于新式计算机的那些故事,比如强大的埃尼阿克(ENIAC)。在接触到布尔代数之后,他惊奇地发现其实计算机系统一点儿也不复杂,而是非常简单。八年级的时候,他基于二进制理论造出了一台计算器,把100只晶体管、200只二极管、200只电阻装在了10块电路板上。在当地一项由空军举办的赛事上,尽管参赛者中还有十二年级的学生,但这台计算器还是赢得了最高奖。
与沃兹同龄的男孩已开始跟女孩约会、参加各种派对,而他觉得这些都比设计电路更为复杂,他显得更加不合群了。“之前我还挺受欢迎的,但突然间我就被孤立了,”他回忆说,“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人跟我说话。”他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办法:搞些幼稚的恶作剧。高中四年级的时候,他做了一个电子节拍器——音乐教室里用来打拍子的、会发出“滴答”声的装置——然后他意识到“滴答”声听上去很像是炸弹定时器的声音。于是他把一些大块电池的标签撕掉,把它们绑在一起,然后放进了学校的储物柜里。他设定好装置,一旦柜门被打开,“滴答”频率就会变高。那天晚些时候,他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他还以为是因为他又一次获得了学校的最高数学奖。然而,等待他的是警察。校长布吕德先生(Mr.Bryld)在装置刚被发现时就被叫到了现场,他一把抓起那个玩意儿,紧贴胸口,抱着它勇敢地跑到了操场,然后把上面的电线拆掉。沃兹强忍着,但还是控制不住笑了出来。那天他真的被送到了青少年拘留中心,在那儿过丁一晚上。沃兹认为那是一段难忘的经历。他在里面教其他犯人把通到天花板上风扇的电线接到铁窗上,这样一且有人碰到就会被电击一下。
对沃兹来说,被电击就好像是获得荣誉奖章一样。作为一名硬件工程师让他很自豪,但这也意味着触电是家常便饭。他曾经发明过一种轮盘赌游戏:四个人把拇指按在槽里,球落下之后,其中的一个会被电到。“搞硬件的人才愿意玩这个游戏,搞软件的都太胆小了。”他这么强调。
到了高中四年级,他在喜万年公司(Sylvania)得到了一份兼职工作,人生中第一次有机会在计算机前工作。他从书上自学了FORTRAN语言,并阅读了当时大多数电子系统的使用说明,从数字设备公司(DigitalEquipment)的:PDP-8开始。之后,他研究了最新的微芯片的规格,开始使用这些最新的元器件重新设计计算机。他为自己定的挑战是:使用最少的元器件来实现。“我关上房门,在自己的房间里独自完成了这项工作。”他回忆说。每天晚上,他都会努力在前一天的基础上进一步完善自己的设计。到四年级结束时,他已经成为这方面的专家了。“我设计的计算机,使用的芯片数量只有市面上产品中芯片数量的一半,但我的设计还停留在图纸上。”他从没有跟他的朋友提到过这些。毕竟,大多数17岁的孩子都在忙着干其他事情。
髙中第四年感恩节的周末,沃兹拜访了科罗拉多大学。学校放假了,但他找到了一个工程系的学生,那个人带着他参观了实验室。沃兹尼亚克请求父亲送他去那里读书,尽管州外学生的学费并不是他们轻易拿得出的。他们达成了一个协议:沃兹可以去科罗拉多大学读一年,但一年之后必须转回离家较近的迪安扎(DeAnza)社区学院。1969年秋天抵达科罗拉多之后,沃兹把大把的时间用在了恶作剧上(包括印发大量写着“去你妈的尼克松”的传单),以至于未能通过一些课程的考试,被学校留校察看。此外,他编写了一个程序,不停地计算斐波那契数列,占用了大量的计算机运行时间,学校威胁要他承担费用。为了不让父母知道这些事,他转学到了迪安扎。
在迪安扎愉快地度过了一年后,沃兹尼亚克决定休学去赚钱。他在一家为交通部门生产计算机的公司里找到了工作,一名同事还给了他丰厚的馈赠:将一些多余的芯片提供给沃兹,让他将一直停留在图纸上的计算机变成现实。沃兹尼亚克决定使用尽可能少的芯片,一方面作为对自己的挑战,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不想利用同事的慷慨。
沃兹的大多数工作都是在附近一个朋友家的车库中完成的,此人就是当时还在家园高中读书的比尔·费尔南德斯(BillFernandez)。为了让工作顺利完成,他们喝了很多克雷格蒙特奶油苏打水,然后骑着自行车去森尼韦尔的西夫韦超市退还瓶子,换到钱后再买更多汽水。“正是因为这个我们才把它叫做奶油苏打水电脑。”沃兹尼亚克说。这其实是一台可以做乘法的计算器,通过一系列开关将数字输入,然后用小灯显示的二进制码呈现结果。
1970年秋天,奶油苏打水电脑完工后,费尔南德斯告诉沃兹尼亚克,他应该见见家园高中的一个人。“他叫史蒂夫,跟你一样喜欢恶作剧,也跟你一样喜欢电子学。”这应该是继32年前休利特走进帕卡德的车库之后,硅谷历史上意义最重大的一次车库会面。“史蒂夫和我就在比尔家门前的人行道上坐了很久,分享彼此的故事——大多是关于我们搞的恶作剧,还有各自做过的电子设计,”沃兹回忆说,“我们有如此多的共同点。一般来说,我很难向别人解释清楚我做的设计,但史蒂夫一下子就听明白了。我喜欢他。他痩巴巴的,但是充满了活力。”乔布斯也印象深刻。“沃兹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比我还懂电子学的人,”他从专业的角度这么说,“我立刻就喜欢上他了。我比自己的真实年龄要显得更成熟,而沃兹正相反,我们拉平了。沃兹非常聪明,但情商方面却像是我这个年龄的人。”
除了对计算机的兴趣,两人还都热爱音乐。“那时候是音乐的鼎盛时期,”乔布斯回忆说,“就好像贝多芬和莫扎特还活着一样。真的。人们回顾那个时期时真的会这么想。沃兹和我深深沉醉其中。”尤为值得一提的是,沃兹让乔布斯迷上了鲍勃·迪伦(BobDylan)。“我们一直追随着圣克鲁兹一个叫斯蒂芬·皮克林(StephenPickering)的家伙,他会放出迪伦的行踪动向,”乔布斯说,“迪伦会录下自己所有的音乐会,但他身边的一些人不是很谨慎,所以这些磁带很快就到处都是了。盗版也到处都是。而这个皮克林收集了他所有的磁带。”
搜寻迪伦的录音带很快就变成了两人的合作项目。“我们两个会游走于圣何塞和伯克利地区,到处寻找迪伦的盗版磁带并收集它们,”沃兹说,“我们会购买迪伦歌词的小册子,然后熬夜解读这些歌词。迪伦的话可以触动我们心中的创造性思维。”乔布斯说:“我有超过100个小时的磁带,包括他1965年和1966年巡回演出的每一场演唱会。”也是在这些演唱会上,迪伦尝试了电子乐。乔布斯和沃兹两人都购买了髙端的TEAC牌双卷盘录音设备。“我把我的调成低速挡,把好几场演唱会录到一盘带子上。”沃兹尼亚克说。乔布斯的痴迷与他不相上下。“我没有买大的扬声器,而是买了一副很棒的耳机,我会躺在床上听上好几个小时。”
乔布斯在家园高中的时候曾经组织过一个俱乐部,进行音乐灯光表演,也搞些恶作剧(他们曾经把一个刷了金色漆的马桶坐垫粘到了一个花盆上)。他们的俱乐部叫做“巴克鱼苗”(BuckFryClub)②,借以取笑校长的名字。当时已经毕业的沃兹尼亚克和朋友艾伦·鲍姆(AllenBaum)也在乔布斯高中三年级结束的时候加入了他的校内圈子,欢送即将毕业的四年级学生。40年后,当乔布斯再一次回到校园时,他在当年那场恶作剧发生的地方停了下来,指给我看:“看见那个阳台了吗?我们就是在那儿挂的标语,也是在那儿锁定了我们的友谊。”在鲍姆家的后院里,他们拿出一张已经扎染成学校标志性绿白相间颜色的大号床单,在上面画了一只巨大的竖起中指的手。鲍姆慈爱的犹太人母亲甚至帮他们一起画,还告诉他们怎么处理色彩渐变和阴影部分,好让整个画面看上去更加真实。“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她窃笑着说。他们设计了一个由绳子和滑轮组成的装置,这样一来,在毕业生们行进到阳台下方时,床单会缓缓落下,他们还在上面签上了巨大的字母“SWABJOB”,这是取自三个人名字中的字母,意思是“沃兹尼亚克-鲍姆-乔布斯联合出品”。这场恶作剧成了学校的传奇,也让乔布斯再一次被停学处分。
在另一场恶作剧中,使用到了沃兹尼亚克发明的一个可以发射电视信号的便携装置。他会带着这个装置走进一个大家都在看电视的房间,比如说宿舍,然后悄悄按下按钮,电视屏幕就会受到静电千扰而变得模糊。有人站起来猛敲电视机的时候,沃兹就松开按钮,于是画面就会恢复正常。一旦那些毫不怀疑的观众们开始顺着他的意愿不断起身,他就会提高难度。他会让画面一直模糊着,直到有人去碰一下天线。最终他会让一群观众以为扶着天线的同时还必须单脚着地或者手放在电视机顶部。多年以后,在一场主题演讲上,乔布斯也遇到了视频无法播放的麻烦,他放下演讲稿,讲述了当年和沃兹一起玩这个装置时的快乐。“沃兹会把它装在口袋里,然后走进一间宿舍,那里会有一群人在看《星际迷航》,他就开始在电视机上捣乱,这时就会有人站起来准备去修,他脚刚抬起来沃兹就会让电视恢复正常,脚落地之后沃兹又再次让电视画面变模糊。”乔布斯站在台上作出扭曲的表情,笑着说:“不出五分钟,就会有人被气成我现在这个样子。”——
注释:
①即史蒂夫·沃兹尼亚克,或沃兹。
②“BuckFry”将两个单词第一个字母互换,就成了“FuckBry”,这是英语恶作剧的常用伎俩。
第二章 奇特的一对 两个史蒂夫 蓝盒子
恶作剧与电子技术的终极结合——也是促成苹果公司成立的疯狂表演——在一个周日的下午启动了,当时沃兹尼亚克看到了母亲给他留在厨房桌子上的《君子》(Esquire)杂志上的一篇文章。当时是1971年的9月,他正准备第二天出发去伯克利,他的第三所大学。那篇文章——罗恩·罗森鲍姆(RonRosenbaum)写的《小蓝盒的秘密》——描绘了黑客和电话飞客是如何通过模拟AT&T(美国电话电报公司)网络上接通线路的特定音频免费拨打长途电话的。“这篇长文刚读到一半的时候,我就给我最好的朋友乔布斯打电话,然后读了一部分给他听。”沃兹尼亚克回忆说。他知道,那时候已经开始读高中四年级的乔布斯一定也会非常兴奋。
文中有一个关键人物:约翰·德雷珀(JohnDraper),他是一名黑客,外号“咔嚓船长①”,这是因为,他发现早餐麦片附赠的哨子发出的声音与电话网络中用以传输呼叫的开关发出的音频是一样的,都是2600赫兹。这样就可以骗过系统,允许长途电话接通,而不产生额外的费用。文章中还提到,其他一些可以作为内部线路控制的单音频信号的信息,可以在《贝尔系统技术期刊》中找到。而AT&T公司立刻要求各地图书馆将这本期刊下架。
那个周日的下午,乔布斯接到沃兹的电话后,立刻意识到他们必须马上找到那本技术期刊。“几分钟之后沃兹就来接我,我们去了斯坦福大学线性加速器中心的图书馆,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乔布斯回忆道。那天是周日,图书馆关门了,但他们穿过一扇很少上锁的门进到了里面。“我记得我们在书架上猛翻,最后是沃兹找到了那本期刊,上面有所有的频率。那种感觉简直就是'天哪!’我们翻开它,所有信息都有。我们一直对自己说:'这是真的,天哪!这是真的!’所有信息都写得清清楚楚——音调,频率。”
那天晚上,沃兹尼亚克在森尼韦尔电子商店关门之前跑了过去,买到了制造模拟声音发生器需要的零部件。乔布斯之前在惠普探索者俱乐部的时候就傲过一个频率计数器,他们用这个计数器来调校他们需要的声音。只要一拨号,他们就能复制并录下文章中指定的声音。到了午夜,他们准备好测试了。很不幸,他们使用的振荡器不够稳定,无法准确复制能够骗过系统的声音。“我们使用史蒂夫的频率计数器可以发现振荡器的不稳定性,”沃兹尼亚克说,“但就是没办法让它工作。我第二天一早就要去伯克利了,所以我们决定,等我到那儿之后,就着手制造一个数字版的蓝盒子。”
从未有人做过数字版的蓝盒子,但沃兹生来就是迎接挑战的。他从电器连锁店RadioShack买来二极管和晶体管,在同宿舍一个拥有完美音准感的学生的帮助下,在感恩节之前就完成了制作。“这是我设计过的最让我自豪的电路,”他说,“直到今天我仍然觉得难以置信。”
一天晚上,沃兹尼亚克从伯克利驱车前往乔布斯家中测试蓝盒子。他们想打给沃兹在洛杉矶的叔叔,但是弄错了电话号码。不过这无关紧要,因为这套装置终于可以使用了。“嗨!我们正在免费给你打电话!我们正在免费给你打电话!”沃兹尼亚克大喊着。电话那头儿的人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也有点儿不耐烦。乔布斯插话了:“我们正在加利福尼亚给你打电话!在加利福尼亚给你打电话!用一只蓝盒子给你打电话!”这番话很可能让对方更加困惑了,因为他也在加利福尼亚。
起初蓝盒子只是用来找乐子或者搞恶作剧的。最著名的一次,他们打给梵蒂冈,沃兹尼亚克假装是亨利·基辛格,想要跟教皇通话。“我正在莫斯科参加峰会,我需要跟教皇通话。”沃兹回忆当时自己说的话。他被告知当地时间是早上五点半,教皇还在睡觉。当他再次打过去的时候,接电话的是一名充当翻译的主教。但对方并没有真的让教皇接电话。“他们意识到沃兹是冒牌的,”乔布斯回忆说,“我们当时在一个公用电话亭。”
也就是那时候,发生了一件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也确立了今后他们合作关系的模式:乔布斯认为蓝盒子不该再停留在业余爱好阶段了。他们可以制作然后销售。“我把剩下的元件都集中起来,比如说盒子、电源和数字键盘,然后想出了定价方式。”乔布斯说,这也预示了他日后在创立苹果公司过程中将扮演的角色。成品的大小差不多有两副扑克牌那么大,所有的零部件价值40美元,乔布斯决定以150美元的价格出售。
追随着诸如“咔嚓船长”这样的飞客的脚步,两人也给自己起了别名。沃兹尼亚克成了“伯克利蓝”,乔布斯叫做“奥拉夫·图巴克”(OlafTobark)。他们会敲响各个宿舍的门,寻找感兴趣的人,然后把蓝盒子连上电话和扬声器进行演示。潜在的买家在一旁看着,他们就会现场演示给诸如伦敦的丽兹酒店这样的地方打电话,或者是拨打澳大利亚的“打电话听笑话”服务电话。“我们做了大概100个蓝盒子,几乎全卖出去了。”乔布斯回忆说。
这样的快乐和利润在森尼韦尔的一家比萨店里结束了。乔布斯和沃兹尼亚克正准备带着刚做完的一台蓝盒子开车去伯克利。乔布斯需要用钱,急需出售这台机器,所以他就向邻桌的几个人推销。那帮人很感兴趣,乔布斯就走到电话亭,往芝加哥打了一个电话作演示。他们说要到车里去拿钱。“于是沃兹和我就走向那辆车,我手上拿着蓝盒子,那家伙走进车里,手伸到座位底下,拔出了一把枪。”乔布斯回忆道。他从没有如此靠近过一把枪,被吓坏了。“他拿枪指着我的肚子说:'把它拿过来,兄弟。’我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车门就在那儿,我想是不是可以猛关上车门砸他的腿,然后我们趁机逃跑,但很有可能他会朝我们开枪。所以我慢慢地、非常小心地把蓝盒子递给了他。”这种抢劫真的太奇怪了。
抢走蓝盒子的家伙给了乔布斯一个电话号码,说如果蓝盒子有用的话,以后会想办法把钱付给他。当乔布斯照着号码打过去的时候,还真的找到了那个家伙,他不会用蓝盒子。乔布斯巧妙地说服此人在一个公共场合跟他和沃兹见面。但最终他们还是胆怯了,决定再也不跟那个持枪的男人打交道,即便那样做有可能拿回那150美元。
这次恶作剧为他们日后更精彩的创举铺平了道路。“如果不是因为蓝盒子,就不会有苹果公司,”乔布斯后来回想说,“这一点我百分百确定。沃兹和我学会了怎样合作,我们也获得了信心,相信自己可以解决技术问题并且真的把一些发明投入生产。”他们创造的仅用一小块电路板的装置,竟可以控制价值数十亿美元的基础设施。“你无法想象那给了我们多少信心。”沃兹也有同样的感触。“出售它们也许不是个好主意,但这让我们看到,我的工程技术和他的远见卓识结合起来,我们可以做出怎样的一番事业。”他说。蓝盒子的这段奇妙经历为两人之间即将诞生的合作关系建立了一个模板:沃兹尼亚克就是个文雅的天才,创造出一项很酷的发明,然后就算送给别人他也很高兴;而乔布斯会想出怎样让这个发明方便易用的方法,然后把它包装起来,推向市场,赚上一笔——
注释:
①著名麦片品牌。
第三章 出离 顿悟,修行 克里斯安布伦南
1972年春天,乔布斯高中即将毕业时,开始与一位叫做克里斯安·布伦南的女孩儿交往。这个嬉皮士风格的女孩超凡脱俗,品与乔布斯同龄,但比他低一年级。她有一头浅褐色的秀发,绿眼睛,高颧骨,有些柔弱,十分迷人。她承受着父母婚姻破裂带来的痛苦,变得十分脆弱。“我们一起制作一部动画片,然后开始交往,她成了我第一任正式女友。”乔布斯回忆说。布伦南后来说:“史蒂夫很疯狂,这也正是他吸引我的地方。”
乔布斯的疯狂是以一种有教养的方式体现的。他开始了伴随他一生的强制性饮食实践——仅仅食用水果和蔬菜——所以他又瘦又结实,就像惠比特犬一样。他学会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别人,他喜欢在长时间的沉默中断断续续地加入语速极快的讲话。这样一种激情和冷漠的奇怪组合,再加上他那一头及肩长发和稀疏的胡茬儿,让他看上去就像个疯癫的萨满巫师。他时而展现超凡魅力,时而让人毛骨悚然。“他不断变化形象,看起来有点儿半疯,”布伦南回忆说,“他经常焦虑不安,好像有无尽的黑暗包围着他。”
乔布斯当时已经开始服用迷幻药了,在森尼韦尔郊外的一处麦田里,他让布伦南也加入了其中。“感觉很好,”他回忆说,“那段时间我听了很多巴赫的音乐。就在一瞬间,整个麦田似乎都在演奏巴赫。那是我到那时为止人生中最美妙的感触。我觉得自己就是交响乐的指挥,巴赫也好像出现在了麦田里。”
1972年夏天,乔布斯毕业之后,他和布伦南搬到了洛斯阿尔托斯一座山上的小屋里。“我要去小屋里和克里斯安同居了。”有一天他如此向父母宣告。他父亲怒不可遏。“不准去,”他说,“除非我死了。”他们最近刚刚因为大麻的事情争吵过,但这一次小乔布斯还是非常顽固。他说了声再见就走出了家门。
那年夏天,布伦南用了很多时间画画。她非常有才华,画了一幅小丑的画送给乔布斯,他一直把它挂在墙上。乔布斯平时就写写诗,玩玩吉他。他有时候会对布伦南非常冷血和粗鲁,但有时候又十分迷人,可以轻易说服别人接受自己的意愿。“他很开明,又很残酷,”她回忆说,“真是奇怪的组合。”
暑假中间,有一次乔布斯的红色菲亚特着火了,他差点儿因此丧命。当时他正行驶在圣克鲁兹山区的天际线大道上,与他同行的是一个高中朋友,蒂姆·布朗(TimBrown)。蒂姆朝后看了一眼,发现引擎在往外冒火花,于是他平静地对乔布斯说:“靠边停车,你的车着火了。”乔布斯照做了。他父亲尽管与他发生了争执,还是驱车来到山区,把菲亚特拖回了家。
为了想办法赚钱买一辆新车,乔布斯让沃兹尼亚克开车带他去了迪安扎学院,到那里的公告板上寻找招工启事。他们发现,圣何塞的西门购物中心(WestgateShoppingCenter)正在招募大学生,要他们穿上戏服逗小孩子玩。为了3美元一小时的报酬,乔布斯和沃兹尼亚克以及布伦南穿上厚厚的全套戏服,戴上帽子,扮演梦游仙境的爱丽丝、疯帽子和白兔子。真诚又亲切的沃兹尼亚克,觉得这一切十分有趣。“我说:'我想做这个,这是我的机会,因为我喜欢小孩子。’我从惠普请了假。我想史蒂夫觉得这是个烂工作,但我把它当做一次愉快的经历。”乔布斯确实做得很痛苦:“太热了,那些服装又很重,只要在里面待上一会儿我就会产生揍那些小孩儿的冲动。”“耐心”这个词,从来就与乔布斯沽不上边儿。
第三章 出离 顿悟,修行 里德学院
17年前,乔布斯的父母领养他的时候曾经作过保证:他一定会上大学。所以他们一直努力工作,为他的大学专款省吃俭用,等到乔布斯高中毕业时,这笔专款虽不多,但也足够他上大学的费用了。但越来越任性的乔布斯把这件事变得很艰难。一开始,他根本就不想读大学。“如果我没有读大学的话,我应该会直接去纽约。”他回忆说,一边思考着如果当年选择了那条道路,自己的世界——也许是我们所有人的世界——会有怎样的不同。当他的父母坚持要他上大学时,他以一种被动而富有侵略性的态度进行了回应。他不考虑州立学,比如当时沃兹就读的伯克利,尽管州立大学的学费更加亲民。他也不想去斯坦福,尽管就在家旁边,而且可能会给他提供奖学金。“去念斯坦福的人,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他说,“他们一点儿艺术性都没有。我想要上的是更富有艺术性的、更有趣的学校。”
他坚持唯一的一个选项是里德学院,位于俄勒閃州波特兰市的一所私立文理学院,也是全美最贵的大学之一。他在伯克利看望沃兹的时候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被告知里德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同时父亲还试图劝说史蒂夫不要去那里,母亲也劝他。他们说,里德的学费太高了,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但他们的儿子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他不能去里德学院的话,那么他就哪儿都不去。如往常一样,父母又一次妥协了。
里德的在校生只有1000人,规模只有家园高中的一半。学校以自由精神及嬉皮士生活方式著称,与这样一种生活方式并存的是学校严格的学术准及核心课程。5年前,迷幻启蒙运动的领袖蒂莫西·利里(TimothyLeary)在他的“精神探索联盟”高校之旅中,曾经盘腿坐在里德学院的草地上,大声呼喊:“就如同过去所有我们在其中寻找神性的伟大宗教一样……那些古老的目标都隐喻着现在——打开心扉、自问心源、脱离尘世(Turnon,tunein,dropout)。”许多里德学院的学生把这三条吿诫奉为座右铭,学校在20世纪70年代的退学率超过了1/3。
1972年,乔布斯要开学了,他的父母开车带他来到了波特兰。但他又做出了叛逆的举动:拒绝父母送他进校园。事实上,他甚至连“再见”和“谢谢”都没有说。后来他回想这件事的时候,充满了愧疚:
这是一生中真正让我觉得羞愧的一件事。我当时不够体贴,伤害了他们的感情。我不该那么做的。他们为了能让我去那儿读书竭尽全力,但我就是不愿意他们在我身边。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有父母。我就想像个搭火车四处流浪的孤儿一样,突然出现在校园,没有根,没有与外界的联系,也没有背景故事。
1972年下半年,乔布斯来到里德学院的时候,美国的校园生活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美国对越南的战争,以及随之而来的征兵热潮,都在逐渐平息。校园中的政治激进主义渐渐消退,许多宿舍的卧谈会主题都已换成对自我实现的兴趣。乔布斯深受一系列关于精神和启蒙的书籍影响,尤其是《此时此地》(BeHereNow),这是一本介绍冥想及致幻剂的美妙之处的书,作者是拉姆·达斯导师(BabaRamDass),本名叫理查德·阿尔拍特(RichardAlpert)。“这本书意义深远,”乔布斯说,“它改造了我和很多朋友。”
这帮朋友里和乔布斯最亲密的是一个留着稀疏胡子的大一新生:丹尼尔·科特基(D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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