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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真怕，比面试的时候都紧张。见社长、见行长，甚至见局长、市长都没那么忐忑过。婆婆说，他妈妈是很好相处的人，他全家都很温和，不用怕，他喜欢的就是他父母喜欢的——可是还是忍不住发抖。再说不去了，婆婆直接当作没听到，该说什么继续往下说，不理我这茬儿了。那退一步，我让他下午过来，可是9点多钟就到了门口，和他的一个哥哥，开车过来的。老妈出去买东西，他就催着我走，说家里都准备好了——我也不知道所谓的准备是多大的阵仗，更心虚。于是说下午再过去，但是坚持的有点苍白，他盯住我换衣服，弯腰要给我换鞋，然后跟我老娘打个招呼就带走了，几乎是半强迫的。上车的时候还记得礼貌，把我放在后座，自己坐副驾驶位置，没让那个可怜的表哥沦为司机。去他家真是不远，十多二十分钟就下公路了，土路没多久就转进胡同，一个中年妇女拿着一摞盘子车前走过，看着车子开过来，胖胖矮矮，眼睛大大的，程伟招呼我下车，跟她讲话，很和蔼的一个人，跟我小时候见过的婶婶、姑姑乡亲们没什么不同，是这块土地和文化养育出来的类型——我姐姐们再过十多、二十年也会变成这样，所以感觉特别亲切。没想到，担心和忧虑了很久的第一次见面就在这么偶然却必然的情况下发生。接下来就被晕乎乎带进院子：新房子，小小的院子，收拾的干净整齐，门廊里整整齐齐堆着很多纸箱子，原来婆婆家是卖水果的，怪不得有次我让婆婆去给我拿很多水果他莫名其妙来一句：打听的很清楚，鬼知道和打听过。婆婆家小院四间房子，最东边是厨房，接下来三间中间是客厅，左右两间卧室。厨房热气腾腾，几个人忙来忙去烧火炒菜——看来真的是准备充分，把迎接我当作一件大事来做。这种“阵仗”见的多了，村里谁家有个稍微大一点的动静都是特意请厨师做满桌子菜，厨房里火灶和煤气路一起上一通忙活。所以这次虽然主角变成招待我，倒是没觉得多拘束。到院子里，婆婆的爸爸迎出来，说是亲切，感觉他特别像我大舅年轻一些的时候，长的低眉顺眼，一看脾气就很温和，说话也不紧不慢的。婆婆的弟弟是个帅哥，白白净净很有文艺气息，妹妹和婆婆长的很像，活泼单纯，叫姐姐叫的特别响亮。走到屋里，婆婆给我介绍那个炒菜的叫什么叔叔，切菜的叫什么妗子，烧火的叫什么嫂子——记不清，哈哈。我还客气一下说帮忙，但是很快就被让到客厅，卖水果的优势出来了，直接拿着箱子和袋子盛着来吃。真冷，手比在家还冰，婆婆家明明有暖气，我就差抱着暖气管子，但是要矜持。婆婆拉我坐他旁边，用他的手包住我的，真暖。然后就准备开桌吃饭。虽然我是被招待的主要对象，但与以往任何接待场合不同，这次不需要我照顾酒桌礼仪或者活跃气氛或者招呼别人，反而按照老家的风俗，我是不能太主动，静静坐着被招呼与保持矜持就好，所以坐在婆婆旁边，吃离我近的菜，远的等婆婆夹过来，最多帮大家倒倒饮料就好，吃完也不用收拾，客气一下就被拉到旁边。这个下午和我家的下午也没什么不同，婆婆的爸爸妈妈收拾完之后就出去串门玩牌。婆婆带我在他的小屋里，讲他以前的生活。躺在床上聊天，然后，他拉住我，非常认真的问我：你跟我是打算结婚的吗？如果是，我们就好好相处，如果不是，我现在就送你回去。一下子把我砸懵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求婚？见我沉默，又爬起来追问一遍。在这么温馨的时候，拷问是一件非常煞风景的事情，好像我一说不，就破坏了这一段时间的筹备跟今天的忙活一样，点头，算是默许吧。婆婆明显很高兴，状态马上雀跃起来。连我抱怨他没有求婚仪式也没怎么在意，大着声音说：以后你想怎么样求就怎么求，买花，下跪，随便你。下午阳光很好，去城里逛逛。在我熟悉的小城市，不像广州的街头那么放得开，所以我还有些局促，只和婆婆的妹妹逛，逛到最后婆婆急了，给她妹妹银行卡让她自己去想买什么买什么——我从小就是缺这样的一个哥啊。剩下和婆婆，反而更不自在，路边还遇到了来买东西的大姐和二姐。看婆婆跟他们打招呼，笑眯眯笑眯眯的，跟做梦一样。晚上照例是一顿热气腾腾的招待，话不多，但都是乐呵呵的笑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