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不能遗忘,身份需要确认”。
《无国籍公民》,5分钟的影片,讲述在一个夜晚,街头发生的故事:弱智少女、盲人大叔、嫖客、警察。
故事并不香艳,相反很残酷。
弱智少女通过出卖肉体来赚取伙食费,不地道的嫖客,说好100台币,但完事后只给10台币,随后弱智少女通过咬嫖客的手抢得百元大钞,嫖客在弄堂里大喊“抢劫啦”。
有了钱的弱智少女屁颠屁颠跑到小吃摊买吃的,看得出她饿了,随后回到住处,巷口犄角旮旯处,一张席毯,破旧的棉被,以及躺着的盲人大叔。
她把吃的给旁边的盲人大叔,说:“叔,吃。”于是盲人大叔支起身子,张着手,接过吃的,狼吞虎咽。
年幼时的经历浮上心头:战争、居无定所、逃亡。女孩似是倦了,躺倒在席毯,想休息一会,但警察的追赶又打破现有难得的宁静。记忆里炮火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而城市里,新的逃亡又在继续,两种场景下的逃亡重叠在一起,就如歌曲唱的那样,“亚细亚的孤儿,在风中哭泣...”
枪炮与硝烟,政治与欲望
卑贱的生活,以及,诚惶诚恐的不安
弱智少女是泰北孤军的后代,回到魂牵梦绕的家乡,却没有国籍,没有身份,无法工作,甚至为了逃避被遣送,在自己的家乡开始新的逃亡。
“泰北孤军”泛指自1949年到1954年间(第二次国共内战后)自缅甸北境撤往泰国北方,现居于泰国极北,与缅甸、老挝交界地带的原中华民国国军。
他们希望他们的孩子长大后能回到祖国的怀抱,他们告诉孩子,祖国是天堂,哪怕花尽积蓄,买假护照,也让他们回去。
但是,到了台湾,这些孤军的第2代、第3代成了没有身分的地下公民,没有国籍,无法工作,不被认可。
导演朱延平在1990年代推出的电影《异域》,相当于这部5分钟影片的前传,讲述1949年国共战争在滇缅边界突围的国军部队流落异乡的悲惨故事。
在影片的尾声,导演强调,2009年,立法院通过“入出国及移民法修正案”,泰缅后裔正式取得合法居留身份,但仍存有“健保”与“生计困难”等问题。
影片的选题是沉重的,但聚焦点确是平常的生活。导演通过一个夜晚里发生的故事把60年来一群人的故事烘托出来,当然影片也很开诚布公地呈现政府的冷漠并隐射若干年前政治野心家的荒诞,不过让人欣慰的是,这些揭露黑暗又带有自省的电影可以拍出来,并被台湾社会分享出来作为解读台湾的窗口。
就好比,哪怕是丑的,我坦诚,不藏着掖着,哪怕是美的,我也不过分炫耀。对自己坦诚都需要勇气,更何况对公众,为此我总相信,生活会更好。
2014.9.29于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