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少年派》是一部哲学的人生,那么《万箭穿心》就是一部现实的人生!
连续两部当期热片,不一样的感受,更喜欢的是《万箭穿心》
一. 方言
第一次见武汉话作为电影里的主要语言,作为武汉人心中是有着骄傲、自豪的,当陕西话、四川话不断以方言进入到荧幕中时还曾担心过武汉话那生硬的外在是如何能让大众了解到她柔情的内里。
即使一个土生土长的武汉人都无法接受在电视节目里的武汉方言,那种鸡皮疙瘩一直隐隐存在,但是《万箭穿心》的出场彻底改变了,市井的武汉话让人联系到亲切的乡土情,爱上这座城···
女主角带着那川味厚重的武汉话出场是略微的一点瑕疵,但作为外省观众相信也无法完全区分里面的分别。听久了更神似在武汉多年的外乡人憋出的不土不洋的武汉话,原以为该片会重复《生活秀》的命运,选取另一座城市来替代故事背景所在地,让另一种方言诠释本不属于他的文化。在《万箭穿心》里我们一睹武汉方言的真容,一睹这个市井的城池。
二. 主题
万箭穿心片名,而片中引出这个片名不是通过宝莉的苦难人生,而是一个风水的典故。或许这个片名不是强调生活在底层社会的人们艰苦的生活,而是面对那种生活磨难永不言弃的生活精神。
在这个主题中看到的或许是种在生活里的挣扎,其实不然每一个人人生都是不确定的组成,宝莉则是像大多数人一样在生活的转折里,做到接受命运安排,继续生活下去。
就不像我们看到的《少年派》中派看到的对生命由绝望到希望,到绝望到希望,再到绝望到希望的过程,这可以看做一个思考、寻找的路。但是宝莉做不到,因为生活不允许她有这样的路,她走了就无法让小宝吃好、学好,她的简单不是她不知道舍弃与思考,而是她懂得面对。
电影的结尾就告诉我们,宝莉懂得思考,她在江边回忆十多年的一切,发现自己应该离开,离开去过她下半生,一样是未知,但也是希望。
三. 人物
故事的情节不属于话题性题材,透过每一个人物展现给我们的即是面对生活与命运时,人们的选择与生命本身独特的张力及韧性。
小景
宝莉从小到大的挚友,她的出场是伴随着将自己老公捉奸在床的背景下出来的,与正是碰到家庭问题的宝莉一起“跨天”。她在整部电影中就好比是一个参照物,导演用她的生活作为一个背景幕布,将宝莉遭遇的种种生活磨难在这个幕布前展现的一览无余,这种反差也恰当凸显着宝莉在遇到磨难时不低头的那种生命张力。
马学武的厂长
厂长在向马学武传达下岗通知前的那段对话,正是武汉人习气里的那种直爽的表达,身为一个国有企业的厂长他直言不讳的对马学武讲到“很多人都在外面瞎搞,只是被警察捉到的就你一人”。
周芬
与马学武婚外情的女人,原以为她出轨的原因要么是一个寡妇,要么是一个单身,没想到是有夫之妇。都说女人是感情动物,不知她看中马学武的什么,倒是马学武正处在家庭危机中有这么一个互相有好感的,那当然就更易失去方向。在电影末了结尾看到周芬在最后一次见马学武时,向他露出是宝莉打电话报警的信息时,感觉很不地道,一个小三,不管你是家庭不幸还是生理需要而出轨,都东窗事发了,就该老实守分点。但还是在这里用了一个离间之记,无疑说周芬的报复心正是最毒妇人心的体现。相信若故事主线是围绕她来谈,她在家也会很掺。难道在这里我应该说周芬正是武汉人敢爱敢恨的象征吗?还好她只是故事里的一个元素。
何嫂
这个人物的出场让我回忆起武汉有名的小吃糯米包油条的品牌便是何嫂,嫂子一词在武汉方言多用来形容已婚妇女的泼辣、爽朗。何嫂这个角色最主要的作用也是为宝莉做“扁担”当个引子,在汉正街的“扁担”里几乎上全是外地进程务工的农民,他们或许没有专业技术,不能从事泥瓦匠、木工之类的工作,所以来这里出卖体力。一个女人作为扁担生存下来,可见其付出是多么巨大,几百斤的货物,一天没有固定作息的工作,还得面对同行的竞争。
建建
看到后来也确实感觉是“贱贱”,汉正街的小混混。看其他评论说他表现出了典型的汉正街小混混形象,就本片来看也确实。从不收何嫂“清洁费”的这一小镜头完全可以看到那种具有江湖义气(讲味口)的混混,可看出要不是当时为抢地盘将当阳人打成重伤而坐牢,十几年后的建建估计也已经是大哥的身份了(从他与当阳人打架的描述中能看出来他在当时的汉正街汉正街是有实力的,只不过也是时代的大背景让他被判了十几年)。
看到建建出狱后回到汉正街的那种落魄形象,完全就是街头巷尾所说的那种“冒混出来”的混混。建建跟宝莉最终睡到一张床上无疑也是对各自人生的一种讽刺。宝莉若不是因为家庭沦落到十年多年后的扁担生活,她想必绝不会因为感情寄托、生理需求而跟一个小混混同床共枕。建建若不是十多年的牢狱之灾,也绝不会沦落到与一个街头扁担共眠。这个故事当然也为片中的结尾给了想象的空间,建建跟宝莉说过汉正街马上就是物流的天下了,光靠一根扁担是没有前途的了。他的那辆小面包,想必会成为这部电影结局后又一个新故事的开始,这会是他们两人第一桶金的来源。这让我想起了最近汉正街物流被黑社会垄断的新闻,想必建建在电影的续集里会是一个垄断汉正街物流东山再起的大哥。
马学武的妈
小宝的奶奶,宝莉的婆婆。这个婆婆其实也是一个不称职的奶奶与婆婆,她将儿子之死的责任完全盖在了宝莉头上,而且在年幼的孙子成长的过程中一直给其灌输这个观点,无疑在宝莉与儿子两人出现的矛盾面前,她扮演着一个假好人,实则是罪魁祸首。她与宝莉间的那种关系也是仅存在抚养小宝这个共同的目的上面,连宝莉最后的离别,她的劝阻也显得软弱无力。在她的心里首先考虑的是小宝对房子的继承权,所以她告诉宝莉小宝要读大学了,她也可以自己成个家,然后将房子过户给小宝等等。可以说她最后对宝莉的劝阻也只是处于这么多年来宝莉所付出的一切唯一的一点良心不安的说辞,她希望自己借口这个劝阻来让自己心安理得。
马学武
一个农村出身的高材生(从工厂办公室主任的可看出是读书走出的农村)娶了一个卖菜人家的女儿,这个前提注定是这对夫妻矛盾的诱因,就如宝莉的朋友小景说的一样,宝莉始终以这个为理由在压制马学虎作为家庭男主人的权威性。而马学武在搬新家时看到老婆与“扁担”间的争吵不愿出面,也表明了他自身个性的怯懦、胆小,甚至因为自己出身而自卑。当搬家后几个“扁担”的多嘴变成了马学武提出离婚这个问题的诱因,马学武在经过离婚、婚外情、下岗等一系列问题后,最终选择的是自杀。
这个人物本质上是没有勇气去面对生活,面对问题,也可以说他的出身让他努力在城市安家,但是带给他自卑心导致婚后和老婆一起,常被典型武汉媳妇泼辣性格给压制,让他感受不到作为男人在男权社会里的那种尊严与地位,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他怯懦的性格。两人长期在一种强势与忍让的心理不平衡状态下生活,导致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时的爆发,这种爆发以马学武提出离婚而表现出来。于是很自然的,马学武的心不在家了,在碰见一个对他有好感的女人,出轨,发生婚外情便是很自然的(这里也确实有李宝莉的原因)。然后被宝莉报警给捉了,再接着厂里处分了,最后厂里开始实行下岗时第一个想到的肯定便是马学武了(在此处我岔嘴下:在九十年代大背景下,相对来说作风问题虽然存在,但整体还是比较好的,这一报警人家必然重视啊:你这是卖淫嫖娼啊,你换现在看看,估计也只会让你交个罚款了事,也找不到单位去)。马学武这时怎么办,当然这期间他见过周芬,也知道他老婆报警的事了,心里想着“家庭,家庭不和睦,工作,工作丢了。自己这一生也就完了,还不如一死了之”。
但是作为男人,他的责任心呢,跑哪里去了,即使再怎么怨恨自己老婆,他还有孩子和母亲啊,他不敢、不愿面对人生困难的这道坎上,选择了逃避。
小宝
马学武与李宝莉的独子。对于年幼时的他,我们要同情他那么幼小就需要面对家庭的变故,但是在奶奶的灌输下她对妈妈的感情变得扭曲了。
他与妈妈后半段的清洁里也着实是最虐心的,看着是谁谁都会上去掌掴他的感受。当然宝莉在天台给他的那最后一巴掌也让人多少有点痛快。
小宝把对爸爸的思念可以说化作了学习的动力,与其说为了让做扁担的妈妈享福,不如说是他为了进入大学后就断绝母子关系。这种感情的始作俑者则是奶奶,他更甚认为爸爸的死是因为妈妈造成的,作为一个即将成年的男孩,他这种变态心理在每一次冷漠对待妈妈的关心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不清楚小宝最后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没,他坐在花坛边偷看着妈妈跟建建的离去,眼神里透出的可能也会是今后再也无法看见的妈妈。他想留,又不敢,他是继承了他父亲的那种胆小,不敢面对问题。但是他还小,才读大学,这个故事的结尾他才是最有力的描述者。只看他能不能做到?
宝莉
出身在卖菜人家,家庭环境不好,书读得少,在汉正街的商铺里打工。她对命运、对人生没有多少思考,丈夫自杀前她想着把生活过好,照顾好小宝,丈夫自杀后她唯一的寄托也就是让小孩读书,进大学。
在丈夫出殡后回来的轮渡上,小景告诉她他们的新家有问题,在风水上是“万箭穿心”,但是宝莉不信。她认为自己的命运在自己手里,而不是认命,为了家她选择去做一个扁担而且没有接受小景的帮助。
忘记片中是否这样表现的,我的记忆中宝莉告诉过小景她不能接受她的帮助,因为小景帮不了她一辈子。让我想起那句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是最好的帮助。可能因为情节的需要,我们看到宝莉十多年的扁担生涯。
宝莉这个角色最能体现武汉女人的一方面就是,那种迸发出来的顽强的生命力。当她看到马学武与情人走进宾馆,哭泣着瘫坐在地上,当她走到206的房门口拿起消防器忍着不去砸开那道阻隔着两个赤裸男女的门时,看得见那股韧性。当她在丈夫讨好“扁担”时的当面斥问,当她在老公、孩子追婆婆而去时掀翻菜板,当她出现在“十年后”汉正街叫唤“扁担”声中那沧桑的回眸,当她去学校参加儿子家长会却被保安拦着登记时,当她为了儿子高考而毫无脾气的向婆婆低下头、在外过夜时,当她在屋顶天台狠狠扇给小宝的那一巴掌时。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武汉女人的柔情、泼辣、执着、坚韧,这是才是宝莉对生命的诠释。
宝莉努力的生存,为了小宝的生活。
结尾宝莉选择离开小宝,她跟建建一起上了面包车,她去过她的后半生了。
她没有听婆婆的劝阻,或许她明白了小宝是真的恨透了她,到头来,她所付出的一切得到的也是一场空,她绝望了这个家。或许她真的相信小景说的“乱箭穿心”了,到头来,还是为房子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