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清明祭文】写给母亲：相思十年
◎原创文字／潇彧
——明天就是清明节了，潇彧谨以此文献给咱爹咱娘以及天下所有的父亲、母亲……
自序
每次写故事，最先在我脑海的不是文字，而是一幕一幕的画片，清晰而又模糊。指尖敲击文字，犹如在玩味游戏，但是又比较的任性。越是想让文字简洁，接近真实的时候，却总是在故事中看不到自己。
找不到自己，我不想看到自己。看到是一种痛苦，看不到是一种幸福。于是我真的想写这个故事，这个关于母亲的故事。母亲离开我已经十年了，十年来我内心的思念丝毫不曾减过。在读书的时候就一直想写《我的母亲》这样文章，这个主题在我心里定位足足二十余年了，但是却迟迟没有动笔。如今，母亲已经离开我们整整十年了，或许更多的是来自内心的痛恸与矛盾，这份痛恸让我终不敢写关于母亲的任何话题，这份矛盾始终不能像百合花那样美丽绽放，却更像是自己在一直寻找的一个过程。我的思维、我的灵魂渐渐在繁华都市中给磨平了，甚至逝去了那些不敢捡起的记忆，记忆的隧道里似乎在黑暗中孤独一人前行……
写作是需要灵感的，当我灵感来的时候，哪怕是长篇小说，我都会一气呵成。但是，写作又不能仅仅依靠灵感，在慢慢靠近某种光亮的时候，孤身一人的黑暗中，其实“爬行”也不见得是一种愚蠢的写作方式。我可能就是在这种爬行中，来慢慢内心摆渡自己。我看到了那种光亮。那种如绚烂烟火瞬间的美丽。
故事注定是一种幻觉。在我想到母亲的那一刻，内心又有某种恐惧，这种恐惧与生俱来，但很快又空洞消失。像空空的酒杯等待注满全新的红酒一样。至今，我依旧痴迷幻想母亲活在人世、活在我身边！我内心的恐慌也只是瞬间一刻，随即消失，母亲早已经远远的在天国望着我们。我还是认真的写写母亲的故事，这可能就是你看到的关于母亲的一个片段，一个细节，但是对我却影响一生。
父亲、母亲和我：一家三口素描画，那时我才四岁。
其实母亲的故事太多太多，恐怕我永远都讲不完的，甚至这辈子我也无法讲完。这都没有关系，只要你喜欢，我会慢慢的讲述给你听。像现在一样，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不再有任何感情。但是你却无法遗忘一些事——关于咱母亲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却让你铭记一生的日常生活琐事。
那个年代，天与地，人与事。看似简单枯燥但却意味深长，催人泪下。我知道，在我写这个故事的时候，会承受很多的压力，因为有的人不愿意提起这些往事。往事如烟，往事并不如烟。而我却偏偏的把对母亲相思十年的故事给抖搂出来了，甚至把它书写成了文字。这是一种生命的存在。这只是一个故事，一个关于母亲的故事。这个故事置身于小说中仿佛又是另一种存在。生命的意义在于本身的价值体现，但更在于生命的延伸。这个故事，或会被人阅读；也或会被人猜疑、评判，甚至误解。但意义却在我手敲击键盘的那一刻，给定格了。那一刻没有起点，却成了结局。
所以这只是一个故事——一个关于母亲的故事。
今天万里无云，外面的阳光灿烂，这已经是浓浓的春天。北京。白天。晴云、潇彧。休息之余，我带着YOYO在楼下转了转。重回楼上。写点关于母亲的话题，以此深切缅怀。生命的路程。就这样如此——一直在延续。第一篇：那栋老院子·缅怀母亲——写给70、80、90后温情篇童年，在每个人心中都会留下深刻的回忆，尤其对我于我而言，这份回忆可能并不完整，但却很美好。我知道我的文字蘸满不了母亲短暂一生的经历，在我指尖敲击键盘的那一刻，我的泪流不止。在平淡的言语中，我无法雕琢语言的完美，但是平淡的文字里却包藏着无数孤寂寒夜里的心悸。我仿佛梦到了那场鹅毛般的大雪，看到了母亲在天国远远的望着我们，目光和蔼而又慈祥。以至于北京每次下雪，都给我留下不一样的感受，这感受除了对美景的欣赏，更是对母亲无限的思念和深切缅怀，希望她在天国一切安好，祝福着我的孩子平平安安！在我童年的记忆里，我们家的院子很大、很大，种植着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尤其榆树、柿子树、桑树、石榴树、还有那棵两个人才可以搂过来的家槐树给我印象尤为深刻，每每桑葚成熟时节，我都会很调皮的爬上去用小手摘桑葚吃，母亲就在树下仰头望着我，生怕我掉下来，一再叮嘱我小心再小心，诸如此类的关怀。院子里养殖着鸡、鸭、鹅、猪、羊，还有繁衍迅速的一窝窝的小兔子等家畜，母亲操劳一生，每天都辛勤的料理、操持着家务、忙得不亦乐乎。记忆中从来没有见母亲发过脾气，埋怨过什么。记忆中，都是哥哥姐姐们吃完饭了，去学校读书，剩下母亲最后一个才吃，吃完了还要收拾家务。母亲永远闲不住，直到她生命最后一刻，还不忘为我们准备年夜饭。每每想起，我内心久久自责不能平静。如果我当时待在母亲身边，或许母亲不会突然栽倒！这永远让我无法逃避现实、拒绝现实。亦或这是一种痛恸和悲伤，但这种悲伤却常常催我自信，母亲不是什么圣人，但是却成就了我们一生。母亲的葬礼在当时当地简单而又隆重地进行着，认识不认识的，纷纷都前去悼念，天空很冷下着鹅毛般大雪，但丝毫没有阻挡前去悼念的人群。那一刻，我才知道，母亲的伟大和平凡，不仅仅来自于对自己家人爱与呵护，还要她带给更多亲戚和街坊邻居的，让他们觉得母亲的离去太突然、太让人心痛……
母亲的坟墓就在埋葬在这座大山里因为我们常年在外边工作、读书，家里发生的一切琐事都很少知道。后来才渐渐知道，母亲和父亲一起，经常会资助一些贫穷的人。他们自己辛劳一生，舍不得吃喝，却都给了别人，母亲常常说：人这一辈子，谁没有个难处啊！咱能多帮助人家，将来你们才会无牵挂。那时，并不能深刻理解母亲话里的含义，直到母亲因突发性心肌梗离开人间这十年里，我和哥哥、姐姐远在北京体会的更为深刻，这十年父亲一下子苍老了很多，除了他在北京住上一阵子之外，更多的是喜欢回到那所已经很小、很小的老院子，喜欢守着那个他曾生活了一辈子的老院子。母亲静静走了，留下了父亲孑然一人，但是父亲经常会得到邻居的照顾，这不管是不是和母亲有关，但是我记住了母亲那句非常朴实的话语：你真心对人家好，人家自然会对你好。每每想起老院子、就会想起母亲、想起那个曾经伴着童年和记忆的温暖家园，我都为为止感动、夜不能眠。文章是写给母亲的，也是写给父亲的。母亲在天国远远望着我们，目光怜悯而又慈祥。父亲也老了，常常一个人眺望远方而沉默不语。我知道父亲内心的那些喜怒哀乐和所承受的苦与悲、喜与忧，我是无法用文字叙述和表达出来的，因为他内心所承受的远远要比我们看到的多……第二篇：往事并不如烟·咱爹咱娘——写给40、50、60后真情篇母亲会在这里眺望着远方，看望着我们。 对于你，或许，这只是一个故事，一个很久远、不能被现代的孩子所能理解的故事：我跟着咱爹咱娘回到山东的时候才三岁。用母亲的话说，哪怕我再大几岁，也会把瀚文（我的乳名）留在杭州。父亲以为回到这个曾经在孟良固战役的小村庄会让他像农民一样清静，过着一种布衣生活，从此不再过问政治和军事。但是他哪曾想到在划右的斗争中，全国上下一刀切。
57年整风，紧接着便是反右。父亲怎么想不明白右派帽子就扣在他的头上。大凡和爹在一起工作过的那些人统统的划到右派的行列，有徐广和、刘恩弟、李西明、潭嗣真等，这顶帽子在他们头上一戴就是好几年。
山东的那套四合小院是爹曾经待过的地方。解放后，咱爹一直让当地的一位无依无靠的阿婆住着，后来阿婆过世了。当地政府（当时的乡/镇政府是以“公社”或“合作社”的名字出现）把四合院给爹重新修缮了一下，一直没有人住。爹在57年春天带咱娘和我回山东的时候，算是在山东安了家。从此我也变成了农民的儿子。
三岁的时候（其实才两周岁），我没有太多的记忆。那时，隐隐约约感到我的家就像是旅店。每天都有很多人进进出出，虽然不明白做什么，但我知道多是和咱爹同类的人。也有很多人泪流满面，我那时以为只有死了人才会哭，没有想到被划为右派的人也会流泪。爹常常宽慰他们，也是在宽慰自己。做了大半辈子的革命工作，就这样变得没用，变得颓废，也变得散淡。爹知道离开政治、军事将意味着什么。人再铁打的，浑身的劲没处使等于白费。
客人来的时候，咱娘总是拿出从杭州老家带回的上好龙井招待他们。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徐伯（徐广和，上海人，抗美援朝时的战友，69年文革迫害致死，80年平反），他是我们家的常客，也是爹的至交。他做任何事情都是很泰然处之，划右后他似乎变得更加洒脱和淡然，对政治丝毫不再过问，整天棋琴书画。尤其是书画也是颇有名气。
咱爹常常说，人从哪跌倒了，就再从哪里爬起来。但徐伯也不想再“爬起来”，我想他大概是对当时的社会彻底的失望了，惟从棋琴书画中得以超然自己吧。
咱娘也时常安慰咱爹，凡是想开些，你看看人家广和。玉庭（咱娘对咱爹的爱称），这辈子你受得罪还不够吗？娘说这话的时候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便抹泪，又叹气。
咱娘和爹结婚的时候就没熬上过什么好日子。这是娘后来告诉我的。咱娘这辈子注定命苦。做女人难，嫁给一个整天介泡在硝烟战场上的男人，整天自己也跟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更不好过。
咱娘和咱爹结婚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嫁妆。娘说是刘老（刘恩弟，是当时爹所在团的团长，湖南人，73年广州去世）给做的媒。说是做媒，其实咱爹和咱娘在小的时候就是给地主家一块放牛的娃儿，打小俩人就青梅竹马，互相照顾。因为地主的狗崽子想欺负咱娘，咱爹用柴刀把地主崽子给砍死了，拉着咱娘的小手就跑了。
咱娘说，当时爹不知哪来那么大股劲，砍死狗崽后咱爹和咱娘就拼了命的跑，跑了三天三夜，可把咱娘给折腾的够戗。再后来咱爹参加了八路军，打起小日本鬼。直到（19）38年的秋天，咱爹和咱娘结了婚，在刘恩弟的帮助下举行了一个简单的结婚仪式。那年咱爹18岁，咱娘17岁。
我还在咱娘怀里的时候，娘说，我是多出来的娃儿。55年的春天，咱爹第一批从抗美援朝战场上撤回来的时候，我出生了。咱娘都有些害羞，咱娘还说这辈子真是和“5”字有了点缘分了。咱娘生下我的时候35岁，咱爹带咱娘从地主家跑了三天三夜的时候，是在5月快要收割麦子的季节。
在娘怀里的时候，娘说我从小就特淘气，像爹。小脚来回的蹬小包被，娘总替我掖被子，用手将我拦在怀里，一只手轻轻拍打着我哼起了那首童谣：
小家雀，喳喳叫
老家雀将小家雀生下了
小家雀，尾巴长
娶了媳妇忘了咱爹娘
……
咱娘一遍遍的唱着，我闭着眼睛，吃着咱娘的奶，在娘的催眠生中渐渐的入睡。那是怎样的一种幸福。没有啼哭，只有安静的睡眠。
现在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才深深感悟咱娘那时所反复低吟的不仅仅是一曲童谣，更多的是娘的一种关爱，也是娘的一种思想。
日子一天天的过，在咱娘的脸上不断的多了皱纹和憔悴，我也渐渐的长大，懂事。能为咱娘分担些家务，是我最欣慰的事情。
我在慢慢成长的过程中感受社会主义的变化。咱爹那时常常把字写的更大，画也画的更大。我问咱爹这是做什么。爹说要大跃进了。我不懂得什么是大跃进。有一次，咱爹咱娘带我登门拜访李伯伯（李西明，爹的恩师，俭朴一生，写得一手好书法。常常教导学生做人要诚实。68年文革迫害致死）的时候，看到他写的字比父亲的还要大，一个“大”字甚至占据着整个客厅，后来我也知道李伯伯也在“大跃进”了。
后来大人们在客厅谈事情，我和李伯伯的女儿依琼（李依琼，学者，现定居美国）在院子里玩。依琼问我，瀚文，你知道什么是大跃进吗？我不假思索的说，就是把字写大，像李伯伯那样大才够好。然后我们俩嘿嘿的傻笑。依琼说，她不喜欢大跃进。我说，我也不喜欢。
离开李伯伯的家的时候，我看到了咱爹这些日子来的唯一的笑容。尽管我不能体味或理解咱爹的笑从何而来。但是咱爹的笑，让我终于骑在咱爹的脖子上，有了一次撒娇的机会，这也是很久以来不曾有过的。娘在后面紧跟着咱爹走，抚摩着我的屁股，轻轻的拍打，说瀚文快下来，别累坏了你爹。
咱爹身体一直不好，战争的时候，上上下下5处枪伤。用咱娘的话讲，咱爹是潭叔叔（潭嗣真，爹的战友，和爹出生如死，63年随夫人移居新加坡，直到99年11月去世，享年79）从死人堆里背回来的。咱爹常对我说，他一直欠着潭叔叔的一个人情，在潭叔叔去世的时候，都没能赴新加坡参加他的葬礼，是爹一生中最大的内疚和遗憾。
咱娘有的时候教导我说，瀚文，你这孩子将来要是真的出息了，也不要为官。我和你爹从杭州跑到这个小地方，就是希望过一个清静安稳的日子。你出息了，就远远的离开这个穷地方，娘会在远方看着你。咱娘说这话的时候，我看到娘的腮边有了晶莹的东西，我知道娘哭了，是那么的不情愿，又是对我将来人生的一种坚信或者说期盼。我还体味不到娘那般抒情一样的泪滴是那么的无奈。我将头紧紧的贴在咱娘的胸前一个劲儿的嚎。
山风凄凄，黑夜暗暗。我渴望有一束光明，不再让咱爹咱娘那样万般无奈。但是我做不到，那时的我多么幻想自己就是神笔马良啊，想画什么就有什么了。[没有结局……]
| 原创文字：潇彧 三周年祭：春天花会开四周年祭：花开不落[上]四周年祭：花开不落[下]五周年祭：怀念张国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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