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ll
电话,永远看不到对方的表情,永远看不清对方的内心,永远触摸不到对方的灵魂。
——题记
“我地哩班打工仔……”正在电脑前剪辑视频的我看见来电显示着“部长”,犹豫了很久才拿起手机,跑出走廊接听。
“喂,小李吗?视频做好了没?昨晚没见你发给我。”
“还差一点点,再给我两个小时,一定完成。”
“哦,那你完成了马上发给我吧,那边催得很急了,就这样,拜拜。”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继续赶做这个视频。
早上九点,我提前完成了视频任务,把视频发给部长后,打算下楼吃个早餐再回来补眠,因为做视频昨晚已经通宵熬了一夜了。
刚下到楼下,手机响了:“朋友一生一起走….”掏出手机一看,是学习委员打来的。
“喂,学委,有什么事么?”
“啊,小李,那个实验的数据你处理好了没有,我们组的其他人都在等你的数据。”
“哦,对啊,我马上弄,弄好了发给你们。”我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快点哈,实验报告明天就要交了。然后,上次你逃课被辅导员巡班点名点到了,他叫你有时间去办公室找他。”
“哦……”
“还有,你重修的上课时间冲突了,你要去教务处开证明,详细的你自己上院网查吧。过程挺麻烦的,听说要弄很久,你自己搞定吧。”
“哦,好,谢谢……”
“我要上课去了,先这样啦,拜拜。”
学习委员挂了电话,我手上拿着刚买的面包,想着又要见辅导员又要去教务处弄各种手续就一点胃口也没有了。今天星期日,只有双学位的人要上课,而挂了科意味着大学里一切好的东西都将与你无缘。越想越不甘心,同样是一起复习的,复习的内容还是一样的,为什么别人考了九十几,我却挂了科?
想也没用,我硬把面包咽了下去,回到宿舍打开电脑开始整理学习委员交代的数据处理。
过了一会儿,舍友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吼道:“今天是周末啊!你还给不给人睡叫啊!敲键盘敲了一晚上,真受不了!”我默不作声,舍友洗漱完了,一边骂一边收拾东西,去图书馆复习考研去了。
想想舍友考研的考研,实习的实习,找工作的找工作……我突然想到下午要去上次投简历的那间公司面试,便停下手上正在整理的实验数据,先准备一下下午的面试资料。
突然手机响了,一看是那个公司的人打来的。
“喂,李先生。很抱歉地告诉你,你下午可以不用来面试了。”
“啊,为什么?”
“是这样的,我们对比了几份新投的简历后,最终决定面试一些在校成绩比较优异的应届毕业生,很遗憾,你被刷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愣在那里,因为一次挂科而成为我人生的一大污点,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当初挂科。
还没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手机又响了:“听妈妈的话,别让她受伤……”
“喂,妈……”
妈妈在那边哽咽着,边哭边说,外婆生病了,然后自己和爸爸吵架了……妈妈说了很多很多家里的事情,最后又说我很久都没有回家了,问我什么时候回一下家,说很想念我。
“快了,下次放假我就回家……”安慰了妈妈后,让妈妈挂了电话。没有理由地,心里感觉很不舒服,呆呆地坐在电脑前,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处理文件,陷入沉思,不知不觉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Baby,你就是我的唯一……”我猛地被手机铃声惊醒,熟悉的铃声我知道女友来电话了,才想起今天约了她一起吃午饭的,一看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多了。
“喂,亲爱的,不好意思,我马上过去……”我匆匆着衣穿鞋。
“不用了,我已经吃过了。小李……”
“是我不好,我……”
“不,小李,你听我说吧。”女友打断我的话,“小李,你太忙了,忙得连陪我的时间都没有。”
“不是,我是因为……”
“你知道吗?你总是说你很忙,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忙什么,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要怎样帮你。我知道你忙,我理解你,可我只是希望你能陪我一下,哪怕只有一顿饭的时间,这个要求很过分吗?我不希望你那么忙,那么拼命,我不需要你有多么优秀,我只要你在乎我就够了。但是,我却感觉你离我越来越远,我越来越没有安全感,我很不安,害怕哪一天你真的……”我能听见她在抽泣。
“亲爱的,我只是……我……我只是想努力一点,为以后能赚多点钱,让我们能够……所以我才忽略了你。我是……我想……”
“可是我不想!”女友在电话那头嘶声喊道,“我不需要……”她哭得更厉害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隔着电话,沉默了两分多钟,我说:“下楼好吗?我在你楼下。”她一直哭,一句话也不说。
“下来好吗?什么事也好,我们当面说好吗?”
“小李……”沉默了许久,她终于开口了,“我知道,你要一直往前走,而我却一直要求你慢下来甚至停下脚步。我不想再这样,我不想因为我而阻碍了你……”
“不是,你不要乱想啊,不是那样的。我……你下来好吗?我们……”我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想静一静……”这是她最后的话。她挂电话后,我不停地打她的手机,由不接变成关机,不管我在楼下怎么喊,没有用。
失神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嘀”的一声把我吓了一大跳,差点被一辆摩托车撞到。
“你有病啊,不会看路啊!信不信老子撞死你啊……”辱骂声一直持续到我走到马路对面在转角转了弯才消失。
回到宿舍,心里面很乱,打了女友舍友的电话,她舍友说她哭累睡着了,我悬着的心才安稳了一点点。过几天再当面给女友道歉吧,我这样想。
我为了从低落中走出来,看时间快下午五点了,正好去打篮球。于是打电话一个个地约人。
“打球?我现在在外面玩喔,可能要很晚才回来,你们去打吧!”
“现在啊?我在家呢!”
“在打机,不想去……”
“约了朋友吃饭……”
“下次吧……”
一个也没有。
仰躺在椅子上,长长的地松了一口气,才发现宿舍只有我一个,周围安静得出令人不安。
心里越来越嘈杂,今天发生的事像幻灯片电影一样不停地掠过脑海,渐渐地又觉得心闷得慌了。
一遍遍地翻着手机通讯录,却发现,一个想呼叫的人都没有……
晚上七点多,舍友们陆续回来了。这个说女朋友答应他的求婚了,那个说自己通过了某大公司的面试,另一个又说自己什么什么的……
我很不高兴,走到阳台外,抬头望着夜空,一颗星星也没有,只有偶尔一闪一闪着飞过的飞机。
在外面一直想一直想,越想越多,越想越想不通。一直待到晚上十点多,爸爸来电话了。
“婆婆心肌梗塞,发现晚了,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你看看你能不能请假回来一下……”
我只应了一声“好”,挂了。夜里的风微凉,努力吹干了我的泪痕。
第二天早晨,人群我的宿舍楼围得水泄不通。医生和警察挤在我宿舍里,我的桌面上摆着三件还没打开的生日礼物。舍友们在远处走廊安慰着我那正失声痛哭的女友。
昨夜十二点,也就是踏入我二十三岁的那一刻,在宿舍卫生间,我用刀割下了自己的手腕。
人就是这么脆弱,轻轻的一刀就可以夺去生命。人的心灵也是如此的脆弱,放弃只需要一个瞬间的念头。
生活是片大海,看似平静的海面,不知道海底暗流涌动,也不知道哪一天海啸会突然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