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波烟雨的江南,历来是文人笔下写意的好去处,此时,西子湖畔,烟雨蒙蒙,如丝如雾。李贺久久的,久久的伫立在这里,这里是“慕才亭”,亭下一墓——《苏小小墓》。李贺站在这里,思绪万千,心潮澎湃,昨日的失意,今日的迷茫,明日的无奈,远看着天堂般迷离的城市,倾听着轻歌缥缈,李贺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李贺轻声地追问着自己,你来自哪里?莫不是回到了南齐,难道今世真的是为了寻她?西子湖畔的小小。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断桥边,一袭素衣女子,撑一把油伞姗姗而来,那轻悄悄的细碎步子,那婀娜的身段,那伴着而来的歌吹,仿佛一切都朦胧在这斜风细雨之中,亦真亦幻,亦虚亦实,飘飘忽忽,若隐若现,莫不是真的是她?顶着细雨,踏着歌吹。这一遇,便结下了不解之缘;这一遇,便留下了千古佳话。
“幽兰露,如啼眼。”那兰花上缀着晶莹的泪珠,像小小那含泪的双眼,这是一双心灵的窗户。一个“幽”字,已经给人留下了冷气森森之感,让人想到了题目中的“墓”字,这就定下了全文的基调,沉郁悲怆。紧接着“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生活在幽冥世界的小小,并没有歌吹,只有满腔的忧愤,满眼的幽怨。生前那么追求纯真的爱情,那么执着于一段刻骨铭心的爱,那么山誓海盟“我乘油壁车,郎乘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但是,身死之后,,一切皆为虚妄,死生悬隔,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绾结同心,孤坟上那凄迷如烟的野花草,也不堪摘来相赠,一切都成了泡影。
“草如茵,松如盖。风为裳,水为珮。油壁车,夕相待。”芊芊绿草,是小小的茵褥;亭亭松柏,是小小的伞盖;清风徐来,是小小的衣袂;流水叮咚,是小小的珮环声响。车儿依旧停在那里,却只有空相等待,再也不能乘坐它去西陵下,实现永结同心的愿望了。如今,物是人非,触景生情,伫立在这里,徒增悲伤哀怨而已。
“冷翠烛,劳光彩。西陵下,风吹雨。”西陵之下,风凄凄,雨飘零,有光无烟的鬼火,影影绰绰,闪着阴森暗淡的绿光。有情人不能如约相会,翠烛岂不虚设?有烛而无人,更显出一片凄凉之景。“翠烛”加一个“一”字,从人的感官上写,写出了人物内心的阴冷,这种冷,不止是站在这里冷,生活在这样悲哀的尘世,也是倍感寒冷啊!这样看来,“劳光彩”则蕴含着人物无限的感叹,联想到自己徒有一身才华,却无施展之处;满怀报国之心,却无用武之地。能不冷吗?
李贺本就是带着一颗受伤的心而来,想在烟花三月的江南疗伤,谁知受伤的心,遇到了情殇的人,冥冥之中,似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这或许是命运使然,有一条线在牵引着他们。
一直疑惑着,苏小小不就是一个青楼女子吗?一个青楼女子值得那么多人给她写诗立传,这不能不说苏小小的传奇人生。她的人生如天上的彩虹般短暂,虽然短暂,却在天空中留下了最绚丽的一弧。
时间跨越了几百年,站在西子湖畔的苏小小墓边的李贺,为何与小小絮絮而谈:他是她的知己,她是他的红颜;她芳心一瓣,却寻不到一个安放之处;他才华横溢却屡遭诋毁;小小等不来她心仪的情郎,李贺等不来他的金色前程。
时光已经逝去了一千年,西子湖畔的烟雨依旧,断桥依旧,十里荷塘依旧,烟雨翠幕依旧,苏小小的墓依旧。但是,那烟雨浩波中发生的婉约故事,随着时光的流失,而渐行渐远着,许多已经风过无痕。但是,时光却定格在了公元八百一十五年,因了李贺的南游,邂逅了慕才亭的《苏小小墓》,留下了千古佳作《苏小小墓》,开启了他写鬼诗的先河,此后,一发而不可收,因其诗奇峭诡谲,瑰丽凄恻而闻名,被誉为“鬼才”“鬼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