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中苏边境战事吃紧,1969年发生了珍宝岛流血事件,所以全国人民都进入了战时紧急准备状态,“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我们少年时也自主成立过N个“作战指挥部”,选举产生了司令、军长、参谋长等,同时招募更小的孩子加入“童子军”,一起挖防空洞,然后在里面铺上稻草,晚上或星期六下午,派小毛孩们在附近站岗放哨,“首长们”就象模象样地猫进洞里想象着战争,想象着我们的作战计划。
不过苏北平原地势低,且我们的农场是当年在黄海滩上围垦的,平地上挖下去一两公尺就见水了,所以挖的至多也就是个大陷阱罢了。真的就是一个大陷阱,这洞是我们趁着月黑风高,外围派人站岗放哨,在保密的情况下挖的,平时就在洞口架了玉米秸,又在上面铺了杂草,混作一般平地。但老太太们拾柴或大男人想找个僻静的地方撒尿时,常常会一头栽下去。所以放学回来,家长经常会问我们的防空洞挖在哪里,因为某老太或某爸爸又掉进某个洞里去了,一听不在我们挖的地方,大人就稍微心定。
其实我们自己也会不当心掉进别人挖的秘密洞穴中,有时看着一个伙伴在前面跑得好好的,突然间就消失在地平线了,只听得从地底下传出瓮瓮的哼哼,“快救我呀!”几个人赶快奔过去,扒开盖在他头上的玉米秸和杂草,将他拖出来,只见从头到脚浑身湿透,裹着一身的泥浆和草屑,下雨的时候水都灌进了洞里,哈哈,小伙伴们看着那个倒霉蛋狼狈的样子,笑个半死,捂着笑痛的肚子,一路送他回家。
医院的孩子象土拔鼠一样,在家属宿舍区挖了无数个防空洞,有时不知不觉中居然在地下挖通了别的司令部的防空洞。现在和我在一起的“浦江船夫”,还经常说到对我最初的认识。1970年春,医院的医务人员许多都关进学习班了,就从下面的分场里抽调一部分卫生员来医院应付工作,他爸爸就是其中之一,他爸爸本就是从医院调到时丰八队的,所以和我们医院的大人小孩都很熟悉。那次被安排在中药房上班,我家就在隔壁,那天还是小毛孩的“浦江船夫”来医院探望,他爸就叫我带他玩,但他跟我走近我们防空洞的时候,被我挡住了,他记到现在,说我当时对他是这样说的:“你不能进去,那里是军事秘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