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读沉石的长篇小说《谍杀》
汪守德
我国战争题材的文学创作，在追求作品思想艺术质量的同时，始终注重和强调在题材上的拓展。读到沉石的这部长篇小说，我便为之感到十分的惊异。敌我双方围绕谋杀或保卫八路军总部首长所进行的战，似乎是是鲜为人知、甚至是闻所未闻的历史，文学作品好像也从未曾涉足此间。这部以凝重洗练的笔墨对曾经令人惊心的暗战，对沉默已久的英雄的激情书写，无疑是对战争题材的一种富有意义和价值的深入与扩展，其非虚构的对于历史的文学化叙述，为我们展示的是极为震撼人心的战争传奇，今天读来竟然是如此的引人入胜和发人深思，相信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刷新和增进人们对于中国抗日战争历史的认识和了解。
我以为作者是带着对中国抗日战争历史的深沉情感与深刻沉思，返回那一片黄土高原去追寻与缅怀曾参与激烈搏杀的先烈与英魂的。他走进的虽然是早已冷凝的历史，但当作者把它们一页页翻开来时却依然是那样的灼烫和崭新。而那在档案中埋藏而被今天解密的历史，又帮助作者探得了历史本来的脉络和完整的面貌，这尘封的历史便借想象的翅膀与叙述的张力，恢复了它应有的惨烈、丰富与生动。当黄土岭一战，八路军战士、神枪手李二喜以其精准的枪法，一举击毙气焰嚣张的日本所谓“名将之花”阿部规秀时，丧心病狂的日寇便展开了疯狂的报复。由侵华日酋冈村宁次亲自制定了实施这一报复的C号作战计划，穷凶极恶地将李二喜乃至八路军总部首长列为暗杀的目标，并采取一切卑鄙毒辣的手段，来达到其罪恶目的。于是一场看似无形却空前激烈的暗战，在八路军保卫部与日军特高课之间展开。
这是抗战岁月在中国土地上，上演的一场极为隐蔽又极为激烈的生死暗战，作者以冷静节制却又情感充沛的笔调，把这种生死暗战描写得跌宕起伏、荡气回肠。一方是以邱强和赵悦民为代表的智能双全的八路军官兵，一方是以特高课长村井鸟石和女高参芳子为首的阴险狡诈的日本特务。设防与潜伏成为敌我之间隐蔽斗争的常态，双方的较量在看不见的战线无日无之地进行，敌中有我，我中有敌，而竭力分辨孰敌孰我以求致胜于无形，更使作品的情节在其发展的进程中显得扑朔迷离，悬念丛生。作品让我们看清，两个阵营在隐蔽战线的对垒与较量，既是斗谋斗智，也是斗勇斗狠，闪动着刀光剑影，迷漫着血雨腥风。
煞费苦心混入八路军内部的日本特务小香妹和郑小瑞等，是小说重点刻划的人物，其心机之深、伪装之巧，堪称令人真假莫辨。她们披着美丽斑斓的外衣，毒蛇一样隐藏在我内部，费尽心思地企图确定八路军总部位置，由特高课派出益子挺进队等所谓魔幻的队伍，伺机将彭德怀等领导杀害。无辜幼女刘婷遭致噩运，一个个八路军官兵倒在血泊中，铜家岭更有成千上百的百姓与八路军官兵惨遭杀害。日寇一次次穷凶极恶的杀戮，是一次次对中国人民犯下的滔天罪行，是日寇残暴本性的一次次证明。但其谋杀最终目的未曾达到，招致的则是集骄横与凶残于一身的日寇的一次次更猖狂的反扑。但即使派出武艺高强的超级冷血杀手也无济于事，在心明眼亮、严阵以待的八路军官兵的面前，也仍然遭到无可挽回的惨败。而身为日藉华人的马野、原山慧子等身在虎穴狼窝，则以高超的斗争策略与机智勇敢同敌展开周旋，一次次身陷险境，又一次次化险为夷，紧张、惊悚、残酷的较量，从芳子保险柜中盗取敌特名单的情节，在医院营救马野的情节等，都是那样的匪夷所思、出神入化。小说以大量篇幅描写邱强和赵悦民等八路军普通官兵所进行的对敌斗争，那种强烈的责任感，那种高度的警惕性，那种猎人般的捕杀行动，是怎样的令人赞佩和景仰，也诠释着敌人的阴谋是怎样被彻底粉碎的。小说的叙述还向我们生动表明，为了胜利与荣誉，战斗的双方是如何以死相搏，而短兵相接的战斗又是如何随时随地和猝不及防地展开，倾尽全力、你死我活、残酷无情的拼杀，虽然笼罩在谍战的迷雾中，反映出的同样是战争的铁血本质。
在作品中表现谍战的内容，是近年来颇为流行的时尚。如何通过小说这一文体，将谍战题材写出应有的新意，使之成为战争题材的力作，对于沉石而言，既是严峻的课题，也是其所刻意追求的。由于父辈的因由，作者对八路军的战斗生活怀有深深的历史眷恋，周身流淌的既是生理的、更是精神的血脉，这些都化为了他创作的冲动与艰辛的实践。对山河故地、乡亲百姓的深入采访，令其仿佛被一种激情所灌注，使我们从作品读出了某种极重的分量。小说娓娓道来时，既有其精心地谋篇布局，做到张驰有度，却又是危机四伏，惊险异常，令人读来常常凝神静气，屏住呼吸，为作品营造的紧张氛围和特定情境所深深吸引。而作者在行文中显示出的匠心，即略写战争全貌，而详写精彩暗战，且文简字约、惜墨如金的写作特色，反映出他文风的洒脱、简练与传神。尽管作品显示出某种通俗化的叙述风格，但其呈现的却是内在坚实的艺术质地，反映出作品罕有的厚重和力度，让读者感受到的是迷人的文学魅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