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势#罗永浩：韩寒毕竟机会比我多-爱华网

（导读）罗永浩说“我是拧脾气。人家说我怎么怎么高尚，我会说，你看，其实我也是为了利益；人家说我为了利益，我会说，其实我还是有坚持的。但这两个，都是实话”。

来源：正和岛内容运营部

作者：陈为

罗永浩的“锤子”手机终于快出来了。

之前因为几次跳票，他被网友骂得狗血淋头。但他确信，这次会是他距离商业成功最近的一次。他会接过乔布斯的枪，为这个平凡的世界注入“情怀”，带来改变。

2011年1月，因为给一本杂志写稿，约了罗永浩采访，没有费很大劲，他答应了。他创立的老罗英语培训将至第三年，还在亏损阶段。那时，他对“校长”和“公司老板”这样的身份还兴趣不大，遇到不认识的人便自称是做网站的。“校长的话，如果是北大校长，会比较体面。如果是英语培训机构的校长，我觉得这比厨师培训校长也好不到哪儿去。”罗即便在自嘲中，对老东家也念念不忘。

作为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男人投身教育行业，罗永浩为此付出了颇为“沉痛”的代价。老婆提醒他，做了这一行就必须严格自律，生活检点，一旦出点难听的事儿，就会让学校名誉扫地。后来，他没出事，另一位“校长”却出事了。“山木事件”后，罗的朋友都说：你看你多糊涂，老俞就用了新东方的名儿，没用老俞的名儿。你用了老罗的名儿，就跟山木一样，出了事儿的话就完蛋了。

此前不久，罗创办的牛博网已基本停止更新。这个网站曾在知识群体中给他带来很大影响力，彼时他最受用的便是当这个只有两个人的网站的“总编”。但微博勃兴，流失了不少用户。而且，罗很清楚，如果要做商业机构，牛博这种政治言论扎堆儿的网站其实是个“定时炸弹”。他为此还规劝韩寒：如果做平台，自己就要少发声。韩寒有些不以为然，后来的事实却证明：这个比他大10岁的人的建议是对的。韩寒创办的《独唱团》刚出一期便告夭折。

但罗永浩还不想放弃牛博网，他当时的江湖名望大多来自于它。手中有媒体，他的一些同行尽管讨厌他却也不敢轻举妄动。在他的清单上，列着一系列雄心勃勃的计划：他想让老罗英语干掉新东方，成为中国最大的教育培训机构；他要做一个公益基金，做到公益界全国前三名；还要做一个传媒集团，业务包括出版，网站，以及一本类似《纽约客》的杂志。“后半生，就做这三个，可能都做不完。”他深知这三个都是大目标，却又不想浪费自己“说相声”的天赋，还筹划着有机会要做电视脱口秀。

罗的野心很大程度上来自于投资方的认可，这让他看到“罗永浩”三个字的市场价值。培训学校2008年5月挂牌，到了10月份，生意还没有，学生还没开课，却已经有人上门谈收购。他故意开了6000万的高价，对方还到3000万，没卖。三年后，学校总收入不过450万，他却对来谈投资、收购的人报价1.2亿。坐下来谈的时候，对方忍不住觉得“太滑稽了”，他却振振有词：教育培训行业该上市的基本都上市了，要不就是准备上市。剩下还不错的不过一两家，我就是其中的一个。所以，1.2亿怎么了，我报4个亿又怎样，只有接受不接受的问题，没什么荒谬的。

罗打定主意要亲手把这个公司做大。他从几家大的培训机构挖来一些经验丰富的老师，但更多的老师虽然心有所动，却在创业公司与自家机构巨大的体量差异之下，仍然保持观望。即便已经到岗的老师，也终究心有不安。逢年过节，他们会给老板发短信：老罗，你一定要做成啊，你做成了，我们才有好日子过。

公司管理是罗最头疼的问题。刚开始，他几乎每天都对员工发火，后来狂看经管图书，修炼到每星期发一次火。他自己仍不满意，一些老员工前后比较之下，却觉得“幸福感”提升了不少。但依然有对他很不爽的员工，他有时去厕所，听到在墙角抽烟的员工骂自己“傻逼”，会装作没听见，转身离开。

罗的公司从不给记者车马费，做到这一点对他倒很容易。他似乎一直很清楚媒体和公众的兴奋点在哪里，他们甚至愿意掏钱买票来听他的“公司广告”。但跟官员吃饭，就难免遇到一些困难。席间，领导会摸摸他胳膊，拍拍他肩膀，说小罗你要如何如何。公司公关部的人赶紧上去敬酒，而罗永浩此时则要果断出离他一贯宣称的“彪悍的人生”，“陪着假笑，点着头，装孙子”。

尽管这种场景，和他一样的创业者大多都要遭遇。但彼时，他与各种企业家圈子近乎绝缘。国内企业家中，除了“不行贿”的王石让他高看一眼，对其它的人，罗鲜有好评。在他眼里，这个群体中有些人因为努力或者天分凑巧赚了点钱，“就活得腰杆特别硬，自以为什么都懂”。

未想此后，罗就开始向“企业家”的目标一路狂奔。2012年4月，罗永浩宣布要成立手机公司。他从此改掉了爱飙粗口的习惯，微博上遇到意见不合的网友，他颇为自得地提醒自己克制，“我现在是企业家”。这在他的朋友王小峰眼里，是一个“节节败退”的过程，“从牛博网开始，便是老罗从一个公共知识分子沦落成一个商人的过程。他每次都想去对抗一些东西，但发现没法对抗，磕得头破血流，只能丢了这块阵地，另立山头。”

对这个不客气的评论，罗永浩并无异议。事实上，我们那次采访，编辑也用了一个狠标题——《罗永浩套现理想主义》。他看稿的时候，我颇为忐忑，这个以“理想主义”著称的人会不会觉得这个标题把他弄得太“低”了？他果然看得认真，仔细到标点，却对标题毫不介怀。我故意问，标题没问题吧？他以让人惊异的坦白说道，没错啊，我就是这样，用理想主义换钱啊。后来在一个演讲中，他还专门推荐了这篇文章。他觉得如文章所言，自己的人生确是一部“小镇青年励志片”。

采访中罗的一句话其实已做了行为解释：“我是拧脾气。人家说我怎么怎么高尚，我会说，你看，其实我也是为了利益；人家说我为了利益，我会说，其实我还是有坚持的。但这两个，都是实话”。

2013年12月16日，罗的手机公司锤子科技被某机构评为“最佳雇主”。原因是该公司上班不打卡，坐1.8万一台的人体工学座椅，上班可打CS、踩滑板、骑单车，专职厨师准备三餐，帮员工实现梦想，出书出唱片……。看到消息后，罗先一本正经地澄清其中有一些细节不实，然后再骄傲地宣布“其他没问题”。他知道这是一个“说真话的既得利益者”该有的姿态。果然，在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中，获赞最多的一句是：妈的，我就喜欢你这波澜不惊、坦然自若却又装逼满满的原生态表达方式。两天后，某网站评选的“年度最不靠谱CEO”又花落罗永浩。这次，他也没有丝毫“气急败坏”，而是调侃“希望下次能提前通知我去现场领奖”。不管风吹浪打，我自四脚朝天。

罗曾称，他公司的人与钱都因他的“高调”而来。但他必须直面的惨淡事实是，因为“慢”，很多先前对锤子手机颇有期待的人已离他而去。而他主要的对手雷军，尽管口才远远无法与他匹敌，但小米成立3年后估值已达100亿美元，而“锤子”目前估值仅为10亿元。

按照罗永浩的定义，不违背原则地挣了钱，以自己希望的方式活着就是成功。回溯他的成长史，从高中辍学生，到地摊小贩、羊肉串店主、药材商人、电脑配件销售员，再到新东方老师、网站创办者、培训机构负责人，他一路跌跌撞撞野蛮生长，却一直坚持着把“理想主义”的旗帜高扬。而这一次成为科技公司创始人，则是他为自己的成功作着看起来最靠谱的一次努力。不管是否能到达目标，距离出发点，他已经走了足够远。

当我问艾未未对罗永浩的看法时，他已然把后者归类在“成功”者的行列：“我觉得他是普通人里面完全凭借自己的能力和智慧走向成功的范例，这对年轻人是一个鼓励”。他觉得罗身上的难得之处是，具有独立判断，同时又能在经济上做到自立自足。他比较罗和和韩寒的不同：“韩寒这一代人没什么负担，而老罗完全是从垃圾坑里爬出来的人，对过去也更加了解”。

其实，成名后，罗便对自己的优秀深信不疑。他自觉和韩寒一样，即便褪去名利的光环，也属出类拔萃之辈。“韩寒成名和所有人的成名一样，有必然也有偶然。如果没有参加新概念大赛，未必一定成名，就上海郊区的一个农村少年。如果有一天，你凑巧进了咖啡厅，跟他聊了几句，你会觉得这是一个非常牛逼的年轻人。只是他既没有成名，也没有发财，但不影响他是一个牛逼青年。”

他有点羡慕这个同是高中辍学的年轻人。2011年，罗永浩刚39岁，回老家去看少年时的玩伴。在闭塞落后的乡野生活日久，他们看上去分明已像50多岁的人。罗有时会由此感慨，自己在无人知晓的东北小镇长大，毕竟还是少了很多人生机会。而韩寒，“虽然是上海郊区，毕竟是大城市，他接触的资讯、机会比我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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