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另一方岸上,移刺古的铁浮屠终于出现了,却爱莫能助,遥视着如血残阳下的如血湖面,默默哀悼着同伴……
那小船金兵被杀得七零八落。挞懒兀自安坐中军帅船内,闻战鼓打雷也似擂起,惊得一跳三丈,又见完颜亮奔入内,气急败坏,嚷道:“宋军杀来啦!”挞懒不及盔甲穿戴,爬出船舱,由健卒背上彼岸,爬上了马,又见两三千精赤上身汉子,狼虎般抢上岸来,乱杀乱剁。张荣喝道:“休教走了一个!抓住挞懒那狗头!”手挥利斧,与燕怀仙、公孙羽杀奔中军大帐来。
完颜亮领兵抵敌不住,纷纷败逃。张荣见一老汉,狼狈不堪,由数十亲兵护卫着,向南退去,知必挞懒无疑,奋起神威,单人突入金阵。几个金兵拚死命来拦,张荣手起斧落,砍得支离破碎,杀出一条血路,径奔挞懒马前。完颜亮见张荣凶猛,早不知哪去了,卫兵也四散逃窜。张荣喝声:“老狗领死!”纵身而起,斧劈向挞懒顶门。眼看挞懒一劈两半,却觉一股大力汹汹从旁涌至。
挞懒指挥健卒与义军肉搏,冲开血路,方始走脱。挞懒率仅余两千兵士上岸,与移刺古的铁浮屠汇合,迅速往北退去!挞懒收残兵败将,次日逃奔楚州。
挞懒令军寻路。完颜亮指道:“只有乌林地面,空阔可走。”挞懒径奔乌林。正走间,背后一军赶到,大叫:“挞懒休走!”火光中现出义军旗号。挞懒催军马向前,留完颜亮断后,抵敌张荣。
义军由水陆两侧围住仅存几艘金军大船,诚如张荣所言,那大船真如几个大棺材,凄惨安静地躺在遍湖死尸的浅滩里,那“棺材中人”呢?“挞懒听好,只要尔归降,张某留你性命……”大宋百姓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兵力一再折损、孤军不过万人、据弹丸之地的张荣在向大金淮南占区的最高首领、十万金军的统帅挞懒大将军招降!回答张荣的是一阵箭雨。挞懒的帅船中浮起一条人影,借着黄昏的掩护向就近喊话的张荣座船飘来,诡异之极。
眼尖的寨兵鼓噪起来。其意图明显,欲制义军首脑以扭转战局,实乃孤注一掷之举。张荣豪气大发,按江湖规矩喝令道:“不可放箭,让其过来,俺要活捉这厮!”目不转睛盯着来人:一身锦袍,衣不披甲,轻功姿势非同一般,水样流畅,似不须换气,每一个落点是水上浮尸,转瞬之间,已避开枪林刀丛的船头,掠上侧舷,返身扑向张荣,乃赤手空拳,好胆!
贾虎、孟威、郑握仨人大喝一声,各挥动渔叉迎上。三雄本一体,无论敌人多少都一齐上的,倒不算过分。寨兵呐喊助威:“活捉不刺!活捉不刺……”这厮乃挞懒的女婿,诨号不刺,真名蒲察鹘拔鲁,与三雄斗做一团,愈战愈勇。当着众儿郎的面,三雄久战不力,不免焦灼,齐发一声喊,圈状游走起来,形成一个大螺旋,往内收缩,正是三雄成名绝技——三叉降龙旋,那螺旋合拢之际,敌人便束手就擒。
寨兵俱叫起好来。那蒲察鹘拔鲁亦在原地打了个圈,飘飘欲起。三声惨呼响起,浪里三雄一齐跌出,口喷鲜血,已受重伤。首领被创,寨兵们顾不得江湖规矩,一窝蜂杀上,只听蒲察鹘拔鲁发出刺耳的尖笑,在甲板上飘来飘去,每落一下,必杀数人。踏着一层层寨兵的尸体,蒲察鹘拔鲁寸寸向船头接近——只因受到甲板空间的限制,人数众多的寨兵反相互制约,不若飘来飘去的蒲察鹘拔鲁灵活,若换开阔处,蒲察鹘拔鲁当没有如此从容。
“好个不刺,张某今日不活捉尔,就双手送上首级!”看出要害的张荣握渔叉在手,以单挑独斗的姿态,威风凛凛地立定,大声喝令,“儿郎们,都闪开,让这厮过来!”在舱顶指挥令手的陈矩无奈地摇头。闻主帅号令,寨兵停止缠斗,往两旁退去。蒲察鹘拔鲁缓缓逼向张荣。
张荣擎起渔叉,就欲杀上去。手中渔叉握得紧紧!张荣狂吼一声,一叉刺去!张荣率领部下一拥而上,将不及反应的蒲察鹘拔鲁捆成了大粽子!
这边厢打得热闹,那边厢金军大船依旧死气沉沉,可能压根就没对蒲察鹘拔鲁抱有希望!
折损这么多兄弟,张荣大怒,失去招降的耐心,指挥全军准备火箭,欲尽歼大金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