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斯坦访问记之八 狂欢的盛宴:巴印边境降旗仪式

如果你想感受充满爱国主义的热血场面，那到巴基斯坦、印度边境的瓦嘎口岸去看巴印降旗仪式吧！如果你错过了去波兰看欧洲杯的狂欢盛宴，那到巴基斯坦、印度边境的瓦嘎口岸去看巴印降旗仪式吧！庄严与诙谐、肃穆与幽默、对抗与和谐、红与黑……无数组反义词可以在瓦嘎口岸中得到了统一。

5月15日中午，旁遮普省省长宴请代表团。下午3点，我们就驱车前往距拉合尔约20公里的瓦嘎边境口岸，观望世界闻名的“降旗仪式”。1947年，“蒙巴顿方案”将印度分成两部份：信仰印度教的印度和信仰伊斯兰教的巴基斯坦（含现孟加拉国），两国为克什米尔的领土归属问题从立国起积怨长达几十年。这种对立情绪深入到普通民众。国家关系的紧张必然会在边境上反映出来，瓦嘎边境口岸是印巴陆路的一个主要往来通道。它位于印度阿姆利则市西面十八公里、巴基斯坦拉合尔市东面十七公里处。从1959年开始，这里每天早晚各有升降国旗仪式，双方的仪仗队在同一时间进行同一仪式。

一、两国共建的“足球场”

所谓的边界线就是两道大铁门，门上各自镶有本国的国徽，两扇门之间有一道约两米宽的隔离带,左右旗杆上，巴基斯坦绿色的“新月”旗和印度三色旗，在风中傲然对视着。大铁门两侧巴印双方为方便观众观看降旗仪式，都修建了专门观旗台，巴基斯坦这边，在距大铁门约100米远处修建了一个高大的国门，国门上方悬挂着巴基斯坦国父穆罕默德•阿里•真纳的肖像，白色塔型建筑上飘扬着星月国旗。拱门两侧呈扇形展开，修建了两个大型的阶梯看台，一边坐男的，一边坐女的，总共可容纳一万名左右观众。中间百米长的道路两旁也设了三四层的台阶，这是贵宾席。从铁门缝隙朝印度方向望过去，发现印度那边布局大同小异，也设了阶梯看台等，但看上去印度那边的观看场地比巴方的大。两边的场地合起来就好像一个足球场，而中间那扇大铁门就好比是中场，每天下午5点左右无数的眼睛都盯着这个中场。但这里又是两国著名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每天有无数的群众来到这里，接受爱国主义教育，感受自己祖国的神威。

降旗仪式实际上只有40分钟左右，但每天从下午3点左右，瓦嘎边境口岸就人声鼎沸，鼓乐齐鸣。我们到达的时候约在3点半左右，此时，巴基斯坦这边男观众席上早已黑压压地坐满了兴奋的观众，女观众席上更上花团锦簇。虽然女观众席上偏少，但由于巴基斯坦女性民族服装颜色鲜艳夺目，场面仍然十分壮观。四周场内巨大的音响放着巴基斯坦的爱国歌曲，其中一首是我们那几天特别熟悉的《dildil pakistan》。场地中间出现了三个身穿绿色国旗服装的巴基斯坦人，其中两个挥舞着巨大的国旗来回跑动，摆着各种威武的Pose；另一个则挎着鼓，和场上音乐敲打着。场地上观众的情绪被巨大的音乐声调动起来，男性观众席上绝大部分人都站了起来，挥舞着手臂，在音乐伴奏下，齐声高喊“巴基斯坦，金巴达（万岁）”，情绪激昂。此时，又有一名青年来向贵宾分发巴基斯坦国旗。而当一位穿着白袍的白发苍苍的穆斯林老人找着一面巴基斯坦国旗出现在场中央时，全场沸腾了起来。老人不时地向观众招手示意，用手势鼓动大家齐呼“巴基斯坦，金巴达（万岁）”。那场面深深地打动着我。而对面的印度也同样放着高音喇叭，同样喊着口号。有趣的是，双方配合十分默契，音乐轮流放，口号轮流喊，但特点都是“地动山摇”，振聋发聩。

在暖场一个多小时间后，双方的主角终于登场了。巴基斯坦国门的楼台上出现了一队着盛装的士兵，用乌尔都语喊着口号。一会儿，这队士兵下了城楼步入场地，只见一个个头戴鸡冠似的黑军帽，身穿过膝袍式黑军服，左胸各佩数量不等的勋章，腰系红黑相间绶带，脚蹬黑色大头皮靴，个个身高竟在一丈开外，虎背熊腰，威风凛凛，雄赳赳、气昂昂。可谓是黑得出彩、黑得威风。与此同时，在铁门的另一侧，印度士兵也已经出场，个头、外形与巴基斯坦士兵几乎一致。只见他们头戴鸡冠似的红军帽，身穿黄色短军服，腰系红黑色绶带，脚蹬黑皮靴。双方一黑一红，相似又不同，特别引人注目。

降旗仪式最精彩的一部分当属真正降旗前的士兵方阵示威表演。40分钟左右的降旗有30多分钟是在示威表演。士兵的表演有几大特色：一是步伐飞快，快到让你终于明白什么是大步流星。只要他们迈着夸张大大步，手臂前后摆动到与肩水平的位置，飞一般地朝前迈进；二是跺步奇响，响到你可以感觉到地面晃动。士兵大步流星地迈步，会在某处嘎然停住，然后在场地里或走直线、或走斜线，踢起可比肩的正步，靴子狠狠砸向地面，“像雄鸡一样脑晃动袋，前胸一起一伏，怒目圆睁，双手握拳，一副要冲过去和印度人打群架的样子”。几次我都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虽然感觉自己很失态，但看看周边观众，大抵如此，也明白不是我不尊重巴基斯坦朋友，而是此场景实在太富喜剧。三是怒目而视，怒到赢得气势，争得国威。自1959年双方在此搞升降旗仪式至今，怒目示威就是主要内容，仪式的一切礼仪设计都围绕着怒目示威而设立，包括踢高过肩的正步、跺震动地的大脚、迈快可追星的大步……。士兵那怒目睁得好似铜铃一般。而对面印度士兵也在做着同样的表演，这些动作虚张声势地显现着双方故意呈现的敌对状态。双方在表演时的默契程度惊人，从开始暖场时的音乐播放、呼喊口号、到出号时间、士兵步伐、步调一致、程序的高度吻合，如果不知道的以为是一个国家的两支礼仪队在表演，知道的也会猜想两国是否共同排练过？！

纷繁复杂的表演过半时，隔在印巴边境上的大铁门都打开。双方继续派一名士兵在边境线上相向表演踢正步，感觉双方都快把脚踢到对方脸上去了，好像战争就要一触即发。当两名士兵终于面对面相视而立时，他们伸出手互相敬礼，然后，然后……然后他们做了一个握手动作。当他们握手那一刹那，我突然观察到对面印度士兵竟然面带微笑，想必巴方的士兵也同样还以微笑。这一笑时，全场雷鸣般的欢呼声顿时响彻云霄。这种场合让人疑惑，疑惑这是两国荷枪实弹的部队在进行国威展示吗？国与国之间的和平、战争，是小孩过家家吗？回国后，查询资料得知，过去双方士兵一直采取怒目而视的形式。但从2010年11月，开始改为握手微笑。这就是政治，它让我想起了当年厦门、金门两岸喊话、放气球、漂流瓶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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