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威夷首府檀香山所在地的Oahu岛风光旖旎,四季温柔。很多人对著名的“北岸”冲浪有所耳闻,但不知道在夏威夷冲浪有它的季节。冬天的夏威夷,随着季风和气候的影响,素日平静温和的海面开始涌现惊涛骇浪。而此时,来自世界各地的冲浪高手云集于此,体验刺激,展示技巧,进行力量与勇气的角逐。
在我到达夏威夷的那个周末前两天,巨浪到来,据说时常高达9米。当高大的浪头拍打下来的时候,沙滩上的人都能感到地面的震动。朋友杰夫是个冲浪爱好者,用他的话说冲浪是他生活中的一部分,也是最快乐的那一部分。杰夫是夏威夷当地人,住在Oahu岛迎风面的东南部,却经常在上班前驱车一小时到夏威夷北岸去冲浪,然后再精神抖擞地去上班。杰夫说,他很幸运,因为他工作的地方鼓励员工进行各种类型的健身运动,所以在时间上和经济上,他的冲浪爱好都得到了单位的大力资助。好羡慕啊,杰夫不仅近水楼台地享受夏威夷的迷人气候和自然资源,还有单位替他的业余爱好买单。言归正传,当杰夫问我是否有兴趣和他周日清早去北岸冲浪的时候,我顾不上十几个小时的旅途劳顿和距离美国东部时间5小时的时差,兴奋地点头,于是约好次日清晨4点半出发。
第二天凌晨,我早早地打扮好,满心想象的都是电视上的画面:黝黑健硕的冲浪帅哥和性感迷人的比基尼小姐;翻滚的巨浪和洁白的沙滩;满沙滩如花的阳伞和趴在浴巾上晒金色皮肤的游人……当我们不到5点半就到达了北岸的时候我才发现,四周漆黑一片,日出似乎遥遥无期,周围见不到半个游人,只有路边的一两辆汽车和个把刚刚到达的“冲友”们。夏威夷岛上冬天里的平均气温也在74华氏左右,大约20多摄氏度。但是迎着海风的清早,我还是果断地披上了在印第安那才用得上的大衣,抱着一卷杰夫为我准备的草席,跟在他身后接着月光一脚深一脚浅地向海边走去。沙滩上漆黑一片,半夜下过大雨,此时的沙滩还湿冷冷的。头天经历了月全食,这会银盘似的月亮在云中穿梭。我疑惑地看着黑压压的海面问杰夫,“你确定能看见浪头吗?”他特别自信地说,“没问题,有月光!”杰夫将草席摊开在一块大石头前面,蹬开了自己的夹脚拖,抱着冲浪板就往海里走去。“等等”,我高喊,紧张地环顾无人的四周,“你是准备过一会上来休息一下呢,还是滑够了才回来?”我的内心独白其实是“你走了我一个人怎么办?如果有蛇有野猪有坏人怎么办?”杰夫特别淡定地回答“噢,我中途不上来,迎着浪游到海里很费体力的,大概两个小时我就回来了。”杰夫游到海里十米开外我就看不清他了,沙滩上留下了满脸线线的我。
本来我打算举着相机好好摆拍一阵子的,但是清晨6点的仅有的月光不足以让我的相机捕捉到任何镜头。我无奈地坐在大石头前的草席上,每隔几秒就环顾一下四周,侧耳倾听任何风吹草动。突然,奇迹出现了,巨大的雨点拍打下来。我撑起了小伞,尽量不让自己和草席淋湿。奇迹令小雨转变为瓢泼,我决定回到卡车里坐着。于是身穿棉服脚踏夹脚拖的我一手撑伞,一手环抱草席和我的沙滩包,伴着巨大的雨点在勉强分辨得沙滩上疯跑,然后穿过一段恐怖的小树林爬上土坡,再经过一段完全没有灯的柏油小路,终于回到了公路旁的卡车边,赫然发现刚才的几个“冲友”正脱光了膀子套滑水服!又一个奇迹出现了,我刚刚回来瓢泼就变成了毛毛雨。换好衣服的几个“冲友”向我走来,我们寒暄了几句。原来这拨人都是当地居民,虽然也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但是基本上已经在夏威夷安家落户。他们中有像杰夫这样很小从美国大陆移民过来的白人,有夏威夷的土著波利尼西亚居民,也有来自亚欧美洲的腰包鼓鼓的新居民。真正的“当地人”不喜欢和来自各国的冲浪爱好者们凑热闹,所以他们会避开游客高峰期,也就是上午10点以后,而是选择在清早享受幽静和风浪。
即使是当地的冲浪爱好者也习惯于聚集个三五人,等到能见度高一些再下水。像杰夫这样的“疯子”也着实的不多见。为了避免被一群老爷们围着的尴尬,我在小雨中又抱着草席沿原路回沙滩去了。快到7点了,天空终于出现了一些亮光,刚才路边的几个“冲友”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他们抱着冲浪板又站在岸边端详了一阵子,才纷纷向海里游去。我在想,“杰夫怎么就没有这些准备活动呢?他上辈子一定是一只海豹,不然怎么会一猛子就扎进去了呢?”
有了一些能见度我终于可以拍出图像了,于是回身给自己背靠的石头拍照留念。愕然发现显示的画面中有一张巨大的笑脸,想到在过去的一个多小时里一直有一张笑脸面对着自己的后背我却浑然不觉,不仅从脊椎里冒出一丝凉气。
陆续,沙滩上多了一些人气。有独行侠,也有三三两两结伴而来的。他们的冲浪板也形式各异,花色繁多,让我过足了眼瘾。一个欧洲口音的“冲友”还向我显摆他自己设计喷绘短式冲浪板。当冲浪手们趴在冲浪板上向海洋进军的时候,我感到了一种大义凛然的味道。当他们的身影在海浪间凝聚成一个小黑点的时候,我真正领会着大自然的伟大。
我感觉冲浪就好像驾驭一匹放荡不羁的马,不能一味地顺应它,也不能满脑子想着怎么把它制服。冲浪应该是一种艺术,一种和大自然创造和谐的艺术。他也是一种危险的艺术,因为浪尖上冲刺的美丽可能瞬间化为被巨浪狠狠拍向海底撞击在礁石上继而被海浪的冲击波压在水下久久无法脱身的梦魇。
沙滩上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女子,独自款款而来,简单地做了几个热身动作,然后笃定地看着前方的海面,轻松自信地一跃纵上了冲浪板,优雅地像一条人鱼般游向海里。后来杰夫告诉我,这个女人来自巴西,也是固定在这片沙滩上出没的“冲友”,技术很好。我总是觉得运动中的女人显得特别自信和美丽,而这种体验在夏威夷尤其强烈。她们大多拥有紧实的肌肉和健美的凹凸优质的曲线,被阳光亲吻过的健康肤色,以及灵敏的动作和由衷的灿烂的笑容。
今天的海浪不是很大,约么2、3米的样子,也比较温柔,易于冲浪。比起和巨浪搏斗的挑战,这更像是冲浪爱好者们的游戏和热身。虽然有些许遗憾,我还是兴致勃勃地欣赏着远方“冲友”们矫健的身姿。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是多么希望自己也可以向这些当地人一样像鱼儿一般生活在夏威夷。
因为我们在夏威夷北岸,日出悄悄地发生在山背后。不知不觉中粉红色的淡淡阳光替代了洁白的月光,笼罩在了海面上。附近的居民开始带着小孩子和狗出现在沙滩上。再过两个小时,沙滩的宁静就会被蜂拥而至的游人和冲浪爱好者打破。
杰夫的身影此时也出现在不远处的沙滩上。8点半,北岸的一天才刚刚开始,杰夫已经尽兴而归。他的“冲友”们在海中告诉了他我被大雨淋个浸湿的遭遇,我倒是觉得那是一段有趣的体验。亲身感受到了和电视画面中不一样的夏威夷冲浪,我依依不舍地抱着草席离开了海滩。我想,我的心有那么一小块留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