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网2011-9-23 12:50 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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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10月28日清晨，马健的奶奶吃力地爬上土房的楼阁叫醒熟睡中12岁的马健起床：“快点起床，今天我们奶俩一定要把地里的 玉米给背回来，看样子今天下午还要下雨，我们要抓紧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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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奶奶的喊叫，睡眼朦胧的马健边起床边对奶奶说道：“奶奶，我昨天晚上梦到死去的哥哥了，哥哥让我带几张他上学时候用的试卷到他的坟前烧给他，他说他还想让我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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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为什么我会做这样的梦呢？昨天晚上在梦里，哥哥还教我读书识字呢，哥哥好像还知道我现在已经不上学了，所以很不高兴，说我不听他的话。”起床下木梯的马健对奶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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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马健的话，手拿湿毛巾的奶奶底着头来回擦着墙上贴着的奖状：“这些奖状都是你哥哥上学的时候得的，肯定是你哥哥马兴龙在阴曹地府那边缺钱花了，等下到地里干活的时候你就把他上学时候的试卷带上，我再带点纸钱过去一起烧给你哥哥，这样以后你就不会再梦到他了。如果你哥哥不死的话，过完这个年也就16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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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奶奶吃力地擦着墙上的奖状，马健随手接过奶奶手里的毛巾接着擦：“奶奶，哥哥为什么成绩这么好呢？听老师说我哥哥上学的时候，每一年最少可以拿两张奖状回来，学校的老师还说我哥哥要是不死的话将来肯定能成为我们这个村的第一个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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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完贴在墙上的奖状，马健从房间里找出哥哥生前留下的试卷：“这些试卷是我哥哥以前上学的时候考试用的，每张试卷的分数几乎都是99分，哥哥临死的时候让我把他的试卷保管好，说让我接着用，哥哥死后不久，奶奶就生病了，我只能回来帮奶奶干活了，这些试卷对我来说再也没有用了。” 2011-9-23 12:50 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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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拿试卷的马健跟随奶奶来到哥哥的坟前，看着一直哭泣不停的奶奶，强忍泪水的马健安慰道：“奶奶不要哭了，我哥临死的时候还让我好好上学，我不能听哥哥的话，我再也不上学了，以后地里的活就交给我一个人干，我不会干的活您和我说下就行了，奶奶，只要有我在，您和太奶奶就不会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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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奶奶一起给死去的哥哥上完坟，马健和奶奶开始下地忙着收玉米回家：“奶奶，这段时间你一直生病没有力气走路，你就少背点玉米，我年轻多背点，我跑得快，大不了我多跑两趟就背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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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山坡的时候，一直紧拉着奶奶的马健大口喘气说道：“奶奶，你一定要抓紧我的手，下雨山路太滑了，您就背这一趟玉米就行了，剩下的玉米我多跑几趟就行了，您要是摔倒了，我们家就没有人做饭了。” 2011-9-23 12:50 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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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因为生病而行走艰难的奶奶，马健试探性地问道：“奶奶，能不能和亲戚家先借点钱给您买点药吃？您就和他们说等我长大了，可以出去打工挣钱了，我一定会加倍还他们的钱，你问问他们这个办法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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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中午的时候，马健一再让生病的奶奶多吃饭菜：“听学校老师说，人要是生病了就要拼命多吃饭菜就可以好了，你多吃点土豆和玉米身体就会有劲，有劲病就好了，就不用吃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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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中午饭，马健忙着煮猪食：“今年我哥哥死的时候奶奶借钱给他看病，欠了亲戚们的帐，奶奶想早点还清，就另外托人借了高利贷买了五头猪，本来打算等把猪养大了就可以卖钱还债了，没有想到养到大半年的时候，五头猪就死了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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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害怕剩下的两头猪再死了，就把我们吃的玉米和洋芋(土豆)分一半煮给猪吃，奶奶还说要是这两头猪养到过年不死的话，卖了也只够还高利贷的利息。”煮好猪食并准备喂猪的马健小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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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猪食，又把猪圈卫生打扫完，马健才开始把猪放出来吃食：“听大人说如果猪圈太脏了，猪就容易死，所以每天我都要把猪圈打扫得干干净净，现在这两头猪长得很肥，听奶奶说过年的时候就可以卖掉还高利贷的利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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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两头猪吃食的马健对奶奶说道：“奶奶，我们家的猪可爱吃嫩草了，现在山顶上的清草都发黄了，我就只能跑到山下的河边去割嫩草。奶奶，等过年的时候把这两头猪卖了，可不可以买点猪肉回来过年？太奶奶和我说她很想吃口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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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两头猪吃饱食，把猪赶回猪圈的马健开始让家里养的两条狗吃剩下的猪食：“我们家连人吃的都不够，所以没有剩饭给狗吃，家里养的两条狗一般都不在家里吃饭，平时我也不知道这两条狗跑到哪里吃饱了饭才回来的，如果我将来长大可以挣钱了，我就不让狗到外面吃饭了，让狗在自己家里吃饱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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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的猪可喜欢吃这些嫩苗了，我每天下午都会来这里打猪草，奶奶说猪草可以节省家里的粮食给人吃，没有钱买化肥，地里种的玉米和洋芋都不够我们几个人吃。”来到河边打猪草的马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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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坦地方的猪草都被别人打光了，嫩草只能爬到陡峭的地方才可以割到，奶奶害怕我累着，也要和我一起来打猪草，我不让她来，奶奶老了，肯定没有力气爬这些坡坡了。”马健吃力地爬着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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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猪草返回家的路上，马健很生气地说：“我什么都没有，吃不饱，从小到现在我都没有盖过被子，爸爸也不回来了，也不要我们几个了，我也想和村里的人一起去挖煤挣钱，他们不带我，说我个子太矮了干不动挖煤的活。谁说我干不动？我们家的农活我都可以干得动，再高的山我都可以爬上去，我就不相信干不动挖煤的活，等过完年我再去求他们带我到煤矿干活，我要挣钱给奶奶看病，再不给奶奶看病的话，奶奶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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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现在不能上学了，可我还是喜欢在放学的时候去接上小学三年级的堂弟马兴福，马兴福是我二叔家的儿子，比我小几个月，由于家里太穷，二婶跟别的男人跑了，二叔后来喝农药死了，现在堂弟、我、奶奶，太奶奶四个人一起生活。”放学了，前往学校接堂弟的马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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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回家的路上，兄弟俩跑步回家，手拉堂弟的马健大声说着：“马兴福，我比你跑得快多了，我要不是拉着你，我早就跑回家了，我们村里的人都小瞧我，说我个子矮没有劲，不能出去打工，都是瞎说话，你说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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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后，堂弟马兴福就开始教马健认字：“我只上过半学期的一年级，快上下学期的时候，我哥哥死了，奶奶也病了，我要种地养奶奶、太奶奶还有堂弟，所以就上不了学了，一开始堂弟马兴福也要在家里和我一起干活，也不想去上学了，可我不同意，现在他白天上学，晚上回来教我认字，这样我就可以白天在家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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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12岁的马健一个人开始剥玉米，谈起爸爸妈妈、死去的哥哥和现在生病的奶奶、太奶奶及其他的堂弟，马健哭得很伤心：“奶奶告诉我，我一共有兄弟三个，我的二哥在两岁的时候因为生病没有钱医就死了。爸爸是个酒鬼，喝醉后就喜欢打妈妈和奶奶，家里的活也不干，由于家里太穷，妈妈在我两个月大的时候就和别的男人跑了，跑的时候妈妈把我也带走了，可能是嫌弃我是个累赘吧，后来妈妈就把我丢到姥姥家不管我了。从我记事起，妈妈都没有来看过我，姥姥后来说妈妈在别人家里也生了几个孩子。在姥姥家我是白天放牛，晚上就和牛睡在一起，姥姥家很穷，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看到比我小的小孩都上学了，我就和姥姥说我也想上学，可姥姥说家里太穷，而且家里的牛不能没有人放，所以就一直不让我上学。
2009年，爸爸把我从姥姥家接了回来，爱喝酒的爸爸也已经喝得有点傻了，把我接回来不久他就跑走了，不回来了。爸爸跑了，我和哥哥、奶奶都很高兴，因为爸爸在家里不仅不干活还喜欢打我们几个人，爸爸走了，15岁的哥哥马兴龙和二叔家弟弟马兴福就一起带我去上小学一年级，哥哥的学习成绩很好，在外地一位好心人的资助下上了小学四年级，每次都可以考到99分，由于我在姥姥家没有上过学，所以学习成绩很差，晚上放学回来哥哥就帮我补习功课。哥哥还告诉我，现在我们好好上学，等初中毕业就可以出门打工挣钱了，就可以给家里盖新房子了，可以让70多岁的奶奶和90多岁的太奶奶过上好日子了。在哥哥的带动下，我也开始喜欢上学了。遇到收种地里庄稼的时候，我和哥哥两个就轮流请假回来帮奶奶干活，每个星期放两天假的时候，我就和哥哥一起下地帮奶奶干活，还一起到山坡上耍，虽然吃不饱饭，没有新衣服穿，没有被子盖，但比在我姥姥家好过多了，最起码我也可以上学了，而且还有个疼爱我的哥哥和堂弟。
2010年1月份的时候，哥哥马兴龙生病了，他整天喊头痛，每次痛得特别厉害的时候就让我和奶奶两个带他到县城的大医院去看看，奶奶没有钱，我就和奶奶到处找亲戚借钱，借了几百块钱后，我就和奶奶就一起把哥哥送到县医院去，在医院呆了一天时间就把钱用完了，哥哥说没有钱了，就让我们带他回家，哥哥还说再不回家他就要死在医院里了。
2月28日，也是我把哥哥从医院背回来的第5天，哥哥拉着我的手哭了，哥哥说他真的要死了，他再也不能教我看书写字了，再也不能照顾奶奶和太奶奶了，哥哥还让我把他以前上学的试卷找个纸盒子好好收起来，等将来我上学的时候还可以接着用，当我把哥哥上学的卷纸装好后，哥哥看了一眼拉着我的手对我说，让我一定要照顾好奶奶和太奶奶，让我好好上学长大了一定要到外面挣钱让奶奶和太奶奶过上好日子，说完这句话哥哥就死了。哥哥真的死了，我使劲抱着哥哥的身体哭着喊他的名字，哥哥再也听不到我哭了，哥哥再也不能教我认字了，哥哥再也不能陪我睡觉了，再也不能一起到山上干活了。哥哥死了，奶奶也生病了，她也干不动地里的重活了，我就跑到学校和老师说我不上学了，老师也来找我一次，我就说我不能去了，奶奶老了，又病了，家里不能没有人干活。
和我一起上学的弟弟马兴福是我死去二叔家唯一的孩子，今年上小学三年级，马兴福的妈妈因为嫌弃家里太穷，在马兴福很小的时候就和别的男人跑了，二叔因为想不通就喝农药死了。二叔死后，弟弟只能由奶奶和太奶奶照顾长大，和我的哥哥一起生活，我的哥哥死了，看到家里没有人干活，马兴福也不想上学了，也要回来帮我和奶奶一起干活，我说什么也让他去上学，我和他说，白天他去上学，我白天下地干活，晚上放学回来的时候他就在家里教我认字。
这几天奶奶病得厉害，她老和我说想出门打工挣钱给自己看病，奶奶还说她再不看病就真的要死了。我说什么也不会让70多岁的奶奶出门打工，奶奶要是出门打工了，太奶奶怎么办？
我过的不好，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怜，小的时候我看到邻居家的小朋友都有自己的爸爸妈妈，虽然他们家也很穷，可是他们的妈妈可以带着他们到集镇上赶场，过年的时候也会给他们买新衣服穿，我真的好想有疼爱我的爸爸妈妈，好想在我放牛回家的时候看到他们，好想吃妈妈做的饭，穿爸爸给我买的新衣服，可是我的爸爸妈妈都不要我了，他们都不管我的死活。现在我长大了，对我最好、最亲的人就是我的哥哥和奶奶。奶奶也老了，也生病了，可我没有钱给奶奶看病，也没有钱给奶奶和太奶奶买新衣服穿，买肉吃，买暖和的被子盖。哥哥生病后，我就开始恨自己为什么只有12岁？为什么不是大人？如果是大人的话，我就可以出门打工挣钱，有了钱之后，我就可以给我哥哥看病，可以给自己家盖房子，可以让奶奶过好的生活，可以给自己也买一套新衣服，也买一床暖和的棉被盖在身上，也可以到学校里上学。如今，哥哥已经病死了，奶奶也病了，可我还是没有长大，还是没有人愿意带我到小煤窑打工。晚上睡觉的时候想起没有人愿意带我出去打工，我就很难过，我就会偷偷一个人哭，我不喜欢当着奶奶的面哭，我不想让奶奶和太奶奶伤心。我真的想赶快长大，我真的想出门打工挣钱给我奶奶看病，给年老的太奶奶看病，给他们买肉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