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是忧郁的颜色。但在法国红白蓝三色国旗中,它代表的是自由。前段时间,我已经在博客中探讨了影片《红白蓝三部曲》之“红”和“白”,今天写写“三部曲”之“蓝”。
一场车祸毁灭了一个家庭。作曲家丈夫与5岁孩子猝然过世,年轻的妻子朱莉被推到生活的绝境。悲痛欲绝的她曾经想一死了之……活下来之后,万念俱灰的朱莉已经没有眼泪,她把丈夫的曲谱付之一炬,似乎要将以往的一切回忆化为灰烬。
现实生活毕竟还在继续。朱莉(朱丽叶·比诺什Juliette Binoche饰)在泳池中孤独地游泳,她似乎无意走出忧郁的影子,她对俗世的一切都无所谓。同一座公寓里的邻居联名要将一个入住的妓女赶出去,找她签名,她予以拒绝:这与我何干?丈夫生前好友奥利佛对她有意,她却无动于衷地回避。一个寂寞的雨夜,她忽然打电话叫来奥利佛,俩人接吻、做爱,同床共眠。第二天她依然冷漠得令人困惑。她对奥利佛说:“知道了吧,其实我和别的女人没什么两样。”她再也没有爱情,只有短暂的人性的脆弱。
无人知道朱莉封冻的内心。她像一个梦游者,只活在自己的梦幻里。她的灵魂已经随丈夫女儿而去。她生活在自己划定的牢笼里,一直无法走入普通人正常的生活。她在折磨自己。正如她对母亲说的:“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不要回忆,不要朋友和爱情,那都是陷阱!”事实上,她是在跟自己较劲。
交响乐在电影中总是不失时机地出现,恰到好处地烘托出人的心境,同时又似乎在提醒观众:朱莉的丈夫是个成功的音乐家,他们曾经拥有一个多么温馨的家庭。
然而,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发现丈夫遗留的照片、项链……一个惊人的秘密被揭开:她倾心爱恋的丈夫,在过去数年中竟然有一个情妇!她还得知,那个女人肚子里,还孕育着她丈夫的骨肉。这对她简直是双重打击。或许,丈夫不死,这将成为永久的秘密?
一个死者的不忠被曝光。朱莉意识到,自己并非丈夫的最爱,这些年来,自己一直被欺骗。生活就是如此残酷,命运就是如此捉弄人。作为生者,自己将如何面对这一切?事实上,这也是编剧、导演需要回答观众的问题。
朱丽叶·比诺什不愧为欧洲大牌影星,她将一个忧郁女人内心的悲情和孤绝演绎得极为细腻、传神。导演选中她来出演朱莉,电影已经成功了一半。她俏丽的脸庞,微微下垂的眼角,暗含了一种忧郁的气质。她十分善于控制情感,将角色(比如《英国病人》中的女配角)表述得不温不火。她扮演的朱莉,可谓相当成功。
知道真相的朱莉,忽然感到一种解脱。一股神奇的力量,使她庆幸自己知道这段隐情;她顿悟了人性的复杂,也似乎明白了生活的奥秘。她平静地接受了事实,甚至与丈夫的情妇当面沟通……宽恕的力量,使她走出忧郁的阴影,最终实现自我救赎。
南非黑人大主教图图出版过一部回忆录,书名为《没有宽恕就没有未来》。其实这是一个广泛的哲学命题,适用于人类生活的各个方面。宽恕别人,其实也是对自己的宽恕。这是比自虐、较劲或复仇更强大的力量。只有内心极为强大的人,才真正懂得这个道理。朱莉明白这一点,因此在超越痛苦的徘徊之后,她终于获得心灵的自由。她开始了正常的生活,并且迎着爱情而去。
《红白蓝三部曲》之“蓝”(又名《蓝色情挑》),是一部基调忧郁的电影,生活的无常,人生的灾难与背叛交织在一起,有些地方很晦涩。但它终究是一部震撼人心的影片。1993年它获得威尼斯金狮奖,并获得1994年恺撒电影节最佳女主角、最佳剪辑、最佳音响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