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花异草之四十二
中国盆裁技艺,不象园囿那么久远。据明显的文字记载,最早的盆栽似乎始于东晋。当时以盆栽菊花和芍药为主。唐、宋时代,盆栽花卉,以及瓶插花卉,在文人雅士的诗文作品中已屡见不鲜。宋代,人们相率以奇岩怪石,配植花草,供养于几案间。宋考宗最喜欢以瓦盆养荷尔蒙花,对盆栽技艺十分讲究。明代以后,在中国便宜出现了一批专门的盆栽著作,如吴初泰的《盆景》,屠降的《盆院品》,王象的《群蓄谋谱》中亦有道及盆栽的,清代康熙47年《广群芳谱》出现,其中言及的盆栽更多。康熙皇帝曾有《咏御制盆景榴花》诗云:“小树枝头一点红,嫣然六月朵风;攒青叶里珊瑚杂,疑是移银金碧丛。”此后盆栽更为兴盛,风气复盖整个中华大地,即使在遥远的边疆或偏僻的山乡,都有盆栽的倩影出现。
盆栽,不象在园囿中的种植。它不受天时、地利的限制,又可在咫尺之间见邮主人翁胸中的大沟壑,巧夺天工,集中体现出他的爱好和审美情趣。这样,盆栽就成为中国古人养花植木活动中具有阳春白雪性质的高级活动,也成为折养花木人独特心态的典型形式,因此,有必要对它加概略的叙述。
在长期的盆栽活动中,中国人积累了大量有关盆栽的经验。这些经验,点点滴滴在从古到今的农学菱、药学菱,以及文人士大夫的文章和笔记中,其中最突出最有代表性,且慢能上承古代,下启后代的作品,有王象晋的《群芳谱》和陈扶摇的《花镜》等。
对于盆栽花木的选择,古人主张要矮生的植株。因为盆栽花木受水分、营养、温度、光线等条件的局限,既要使花木郁郁葱葱,又要使它照常开花结果,所以必须选择品种。除引线之外,在不定期理技术上亦要讲究,加减少土中水分,养分,束缚其枝干,削弱枝条,甚到剥掉树皮的一部分或摘叶摘芽等。凡可减缓花细胞分裂,使其变矮变莆的手法,都可运用。因而,适于盆栽的花木品种不很多,往往限于千头柏、月季、石榴、寿星桃、棕榈、夹竹桃、芭蕉等种类之中。花草由于体形柔软,且枝叶本身较小,因而适于盆栽的种类很多。由于盆栽花木的作用主要是以布置室内几案或窗台、走廊为主,因而盆载花木的高度以3尺为限。
对于盆栽花木的高矮固然要选择,对于它的他特性也要讲究。树冠有塔、锥、散、扇、下垂、偏垂等状,它是花木的外在轮廊,务必根据各人所要表现的情趣筛选。花木的要虽主要用于吸取营养,但中国古人在盆栽时,有时却故意把它裸露在外,使其蜷曲如龙蛇,或者使其插于石缝中,异曲同工折多致,以取其奇特古雅的风貌,因而,松、桧、桔、桃、梅、榆、瑞香、虎刺、枸杞、黄杨等,常常成为树村桩盆栽的优胜者。花木的枝,应特别注意修剪,因为枝是盆栽造型的主要构架。一般说来,除悬崖式以外,其他造型均依照出枝匀称、自下而上、渐次缩短的原则,去芜留秀,达到调和、圆整和古雅的目的。特别昌笔形了蓼、麻黄和假叶树等以观赏绿枝和变形枝的花木,尤要注意枝的修整。
花木之时,古人亦十分重视。俗语云:红花虽好,也要绿叶扶持,充分说明绿叶对于花朵之美的帮衬作用。对于有有叶的植株,既要花,叶扶疏,分分朗朗,又要相对地利用叶的优势,以烘托或映带花朵之美。对于专以赏叶为主的植株如椰子、棕榈、苏铁、槭、芭蕉、橡皮树、石菖蒲、伞莎草、龙舌兰、文竹、天冬草等等,更应注意施肥、浇水、修剪,在每一过程的每一环节,都要掌握适度,使花木、花草茂盛,还要经采用人工方法,使其变形,收其怪异之幽趣。花朵是花木身上最重要的部分。花木中百分之九十以上以赏花为目的。因此,花果是养花者最注目的部分。花蕾的多少、花瓣的肥瘦、颜色,都要精心培养,多方培育。牡丹、蔷薇、杜鹃、海棠、梅花、兰花、石榴、菊花、芍药、莲花、百合等花,都以赏花为主。在这些花木中,有的以花煞费苦心取胜,有的以花香取胜。因此,对于花朵的培育和管理,绝不仅仅以数多花繁花大取胜,而要根据观赏目的和艺花者本人的旨趣,进行裁剪。盆栽中也有专以观赏果实的花木,如南天竹、佛手、香圆、无花果、金枣、柑桔、石榴、冬珊瑚等等。这些花木的果色,形状奇异,色彩艳丽。如果培养得当,去留适中,能收到风韵立生的效果。古人大都以剪缩枝都或摘掉部分花朵的方法,来促进花芽,加大果实。
盆栽的造型,古人亦有很多很好的经验。他们往往是因花木而异,根据不同对象而塑造千姿百态的莆象。常见的有:
直干型,即留一根直立的主干,或使其稍加弯曲,枝在顶端整齐分枝,构成圆整的树冠,此型富含挺拔趣味。决不能木本盆栽如梅、桃、山茶、银杏、黄杨、柑桔、海棠等多用此型。双干型,即一株上的两根主干自盆面而出,既可同高,又可令一高一矮,相为依傍,互为呼应。如无花果、侧柏、杜松等,常用此型。
多干型,使一株保持数干,同时上升,干数以奇数为妙。此型号颇有蓬勃意趣,又称丛生法。百合、芭蕉、樱草等草花多用之。
横干型,即植株一出盆面未几就使其横向发展,在横干上又令向上生出多枝,每枝的长短,可参差不齐。此法常见于松、柏、梅等,取其古傲之状。
寄植型,取几株同种或异种的花木或几种不同草花,同植一盆。花木可同植落叶或常绿或二址相杂,亦以奇数为佳。树冠的形状,枝干的大小、肥细、曲直或斜生,不必拘泥,应随机应变。草花以姿态潇洒、富于情趣者为上。例如松、竹、梅岁寒三友,又如灵芝、水仙、天竹、罗汉松同植的“令仙祝寿”,都是很好的寄植型。寄植型务使数株同种或不同种的花木(草)相此遮迭,形成交柯,方有意趣。
悬崖式,花木根冲走立,顶部曲向一方,要再向上发展,叫半悬崖式;如果主干与盆面的夹角更小,正反大部下垂,而且枝条也随之偏向一侧者,叫作悬崖式。主要用于装饰几案。它好象岩头绿瀑,雅趣横生。探春花、吊兰、连翘、爬山虎等花、草,都适合此型。
攀石式,花木蟠据石隙岩旁。如果有因年久砂粒风化或表土分解散失,根群暴露在外的松、柏、桃、梅等花木,保持此状,移植盆内,最显古雅。水盘式,浅盆中树立奇特的石柱石块,有时则放置晶莹的石粒,再加入少量湿土,然后注水,令人联想到溪水泉流,夏季胜景,实足使人神往。水仙、菖蒲、芭蕉、水草、苔藓等,此法极为适合。
蟠曲式,主干左右曲折,势如蟠龙,或者让主干上升,但将主枝蟠曲似龙蛇,腊梅、碧桃、石榴、迎春等,都可以用此法。
混接型,利用各种接枝法,在一枝数种花,邮数种叶,如蔷薇、碧桃、朱槿、仙人掌等混接,奇异古怪,引人注目。壁悬式,将某花木寄植于其他花木的树皮上,再将树皮构成各式花纹,悬挂于温室的墙壁上。此法适用于兰科的植物。
盆栽,除主体花木部分外,它的选盆和配景也很重要。什么花木选什么盆配什么景,古人都有严格的规矩。花盆有瓦、瓷、木盆三种。形状有方、圆、菱、长方、椭圆、六角、八角等,颜色有红、蓝、白、绿、黄、紫、彩绘或龟裂等,大小、深浅,亦不相同。一般说来,瓦盆、木盆排水优良,花木生长良好,但容易失水,瓷盆美观漂亮,但易积水使花木根部腐烂。几案、花厅上常用素烧瓦盆套瓷盆,庭院、走廊上常用木盆外套竹圈。不同的盆植不同的花,如木盆常植棕榈、夹竹桃、枇杷、苏铁、柑桔等。而瓦、瓷盆则多植草花和矮形木花。在配景上,古人主要用石。常用的是曲十雅的怪石,或把太湖石凿成各式形状,立起为大背景,再在石上引入苔藓等低级草,使之古雅深重。水仙、草蒲等水盘型的选石,务以洁白晶亮或有五色花纹,大小、形状各异的透水石为上。所谓昆山白石和广东英石,是配景中的绝好材料。
花木的繁殖方法,在《本草》、《群芳谱》、《广群芳谱》、《花镜》和许多花木专谱以及古人的笔记中,有许多详尽的记载,除天时、地利以外,具体的方法,大概有如下几种:
播种法,主要为那些想得到美的造型、或获取根群意趣的人所采用。从选种、浸种、下种、复土,到发芽、护理、光照、施肥等,都有一整套极为细致的工作。
嫁接法,选择优良砧木,然后将新枝接于其上,使新枝茁壮、完美。如梅、桃、石榴、山茶、牡丹、蔷薇、玉兰等,都选用同种的野生种,而菊、柑桔、龙柏、蟹爪仙人掌、桂花、丁香等的砧木,则用非同种者。
扦插法,把花木营养器官的一部分切取下来,插入土中,使其生根发芽,成为独立的新植株。扦插法对于土壤的要求极为精细。扦插又分为枝插、叶插和根插数种。木花中的月季、黄杨、山茶、草花中的石竹、天竺葵、美女樱、秋海棠、大丽菊等常用此法。
压条法,对于那些适于盆栽而枝条不易扦插者,则用此法育成新苗。及时雨,盆景枝干过高,有失雅趣,为使其变矮时,亦用此法。杜鹃、木瓜、丁香、玉兰、山茶、迎春、紫藤、腊梅、连翘等,多用此法。
分株法,把一株(或一丛)花木带根分割为苦干株,如樱草、菊、石菖蒲、牡丹、芍药、棠棣、栀子、紫荆等,都可用此法系列。除此之外,花木的移植、定植、换盆、培养土、施肥、灌水、整姿等环节,都还有十分复杂细农牧民的方式方法,在这些方法中,既体现了中国古人战胜自然、巧夺天工的高超技艺,又渗透了他们的人生观和美学情趣。古人种花不是目的,在种花过程中陶冶情性,即“相与育物,相与怡情”,以及在赏花过程中以花比人,以人况花,才是他们的旨趣所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