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算不算爱情(2)
多么优美的美国腔,我打了个激灵,二话不说撒丫子就跑。
逃跑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可我这一跑,背后那人就开追了,和演了一出“你为什么跑,你不追我怎么会跑,你不跑我怎么会追”的经典桥段。
还没跑出几步,就“噢——啊”了。
我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点儿背得这样的惨绝人寰?!
他娘的路边上什么时候开了个下水道,他爹的下水道盖子又是被谁偷走了,拿回家当饼烙着吃么?
我站在干涸的下水道里对着苍天就要哭了,你是不是非得玩儿死我才甘心?
事情总是能以比我预想中还要糟糕的姿态出现,下水道里的我就这么束手无策地被秦科和另一名见义勇为的同学拉了上来。
秦科说,怎么见了我就跑?要躲我躲到这个地步么?
我冷笑,可不是,看到你比吃了一坨狗皮膏药还恶心。
秦科被我的话噎住了。
半晌,他伸出手想拉我被我甩开。
他叹气说,我们谈谈好么。
我偏头,还有什么好谈的
秦科说,MP3的录音我听过了,我知道你在气什么,但事实不全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承认,在最初的时候。。。。。。
我愤怒地打断他,行了不用再说了,我不想听!
他下面的那些话是我这几天的噩梦,熟悉地经不起重温。
秦科还要继续讲,我把手捂住耳朵,他皱着眉上前拉下我的手腕扣在手里,我恨恨地看着他,低下头朝着他手上的旧伤咬去。
伤口是刚愈合的,这次比上次更快就感觉到了血的味道,可即便是这样秦科的手依然坚定不放松,就让我这么咬着。
点点血丝在舌尖上绽放,秦科的手握得更紧,我突然间觉得挫败,似乎怎么样都是斗不过他的。
不再做无谓的抵抗,我松开了牙关,抬起头望着他,对着他苦笑,果然相同的招数对你是没有用的,你想要说什么就说吧。
秦科看着我,缓缓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我确实是很混。我承认我和你开始交往时没抱着认真的态度,也不否认这一切多少是出于报复的心理。可是江雯,不一样,我发现对你的感觉不一样,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感情的变化没有明显的界限,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也不清楚它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但是我明白只要你在身边我就会觉得满足。那种发自内心的安定感是以前从没碰到过的。江雯,我喜欢你,和任何人都无关,这是真的。我们放下过去那一切,好好来过,不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
我看着他,做怎么能像说那么轻松?你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么?我不能让头脑太清醒,因为一旦脑袋清楚了,就会想到你和李佳人的那些画面。我可以不在乎你对我的隐瞒,甚至可以不计较你和李佳人发生过关系,但是你怎么能以那种目的来亲近我和我交往。这是我的第一次恋爱啊,你要去报复李佳人为什么不去找别人?你为什么要毁了我的感情?你完全不顾及我知道了会疼得要死吗?
眼泪滴到秦科的手上,他才猛然放开彼此紧连的手。
我也不想哭,我也想在他面前表现坚强,可是心里难受得根本撑不住。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真正到了那一步是哭都哭不出来的。
可对于我来说,最可悲的就在于,我到现在还没办法对他死心。
虽然我恨他,恨得要死,但是恨也终究只是爱披着凶狠外衣所做的的伪装。
我说,我都想不明白,我们那样还算是爱情吗?
秦科上前抱着我轻声说,对不起不会了,我发誓以后不会再这样了。原谅我,原谅我这一次好么。
我闭上眼又睁开,越过他的肩看着街边的路灯对他说,知道么,其实我是个很没骨气的人,到现在也还是很喜欢你,也想干脆忘记过去的那些。可是没办法,太痛苦了。现在一想到你,我心里就会感到很难受,会不由自主地回到情人节那一天,回到那个画面,我满心欢喜靠在你怀里的,却不知道原来李佳人就在旁边,你纵容地和我调笑,也只不过是在和李佳人玩心机。
我用手捂上秦科的嘴,你不要解释。我有冷静地想过,想过很多很多次,那时你到底有没有哪怕是一点的真心。可到最后我才发现,不管想出的答案如何,心里的那个洞仍会淌血。秦科,你太精明太强大,我不是你的对手,就算再进化两代也看不透猜不出你在想什么。我妈曾经跟我说过,对自己没利的事情就要撤。我现在很难受,难受得要死,所以我要撤了,我只想解脱。所以,秦科。
我看着他的脸,我们分手吧。
茭白的月光和橙黄的灯光奇异的融合,衬得秦科的面庞越加皎洁,他定定地看着我,缓缓地问,你说什么?
声线越稳定就表明他越危险,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退完之后又骂自己没出息,都这样了还怕屁啊。
这么想着,我又往前迈了两步。
我对他说,继续下去只会痛苦,分手吧。这样子对我们才。。。。。。
我话还没说完,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人就被他扣住了,他的唇就这么压了下来。
那样子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咬更为确切。
我挣扎,他压制,我退后,他进逼,绵密地不给我一丝一毫的喘息机会。
我气得猛地抽出右手要插他鼻孔,他干脆把我的双手束起反剪在身后。
就如同蜘蛛网上的蚱蜢,再怎么蹦跶,一切都只是无谓的反抗。
等到他终于停下来缓缓地从我嘴巴上离开,还带着某种意犹未尽的神色,我瞪着他,你满意了?这算是分手的遣散费?
秦科低头看着我开口说道,我妈小时候也曾经教导我,真正觉得重要的东西到嘴里了就绝对不要吐出来。我是个很自私的人。你可以恨我,也可以报复我,那都没问题。但是要我放开你,对不起我做不到。我们可以先给彼此空间冷静一下,但是分手就不要再提了。
为什么他说这话时表情善良虔诚得好像教堂做礼拜的基督徒,但是话的内容怎么这么无耻这么丧尽天良呢?
我就不明白现今如此和谐的地球上怎么还会有他这种人?我一下子就从极度委靡的状态转而到出离愤怒了。
我一把推开他,跳起来踩他的脚,朝他喊,见你的鬼去!你个负心汉!你个西门庆!你做了那么多错事凭什么要求我!你凭什么!我告诉你,就是分手!我们分手了!咱们玩儿完了!
喊完最后一句,又猛地给了他一脚,我一路跑回了宿舍,而他并没有追来。
回到寝室的时候,只有田兰在里面看书。
我上前抽走田兰的书问,是你告诉秦科我在英语角的?
田兰看着我点点头,是。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语调,特意跟你说了不要告诉他你还是告诉了他,到底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到底谁才是你的室友啊?
田兰也有些动怒,他给了我什么好处?你以为我想管你么?是谁晚上睡不着觉翻来覆去,是谁总是无精打采对着天发呆的?你这幅德性,我能不告诉他么?
我低下头,田兰拍了拍我,有问题就要解决,而不是困死自己。
我说,对不起。
田兰说,晕,我们之间说什么对不起。那今天你们,怎么样了?
我说,分手了。
田兰大吃一惊,分手?你真的已经想好了?
我坐到床上,在今天和他见面以前我一直都不想面对他,觉得见到他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可当今天见到他的时候,我心里的怨气就全都涌了出来,分手的话也就说了出来。这样说你可能又会觉得我是冲动,考虑的不够清楚。其实做决定就是这么一回事儿,潜意识里早就有了判断,可是就因为不舍得不甘心还要多加踌躇,可不管再怎么犹豫思量终归还是要回到最初的决定上。现在这种状况,只要谈到秦科,我的心里就会泛酸,太难受了,人都有自我保护的本能,这条路我已经走不下去了。
田兰叹口气,你们这样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但是你要考虑清楚,分手了就什么都没了,以后不会后悔么。
我苦着脸,我不知道,很有可能。
虽然这样,但我管不了那么多,眼下只想求个解脱。就像是人被塑料袋蒙住头,在喘不过气快要窒息的那一刻,只会想到把袋子戳破,而袋子外面的到底是空气还是煤气,已经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
我躺在床上说,其实往好的方面想,我还年轻,或许能找到比秦科脸更白的男人也说不定。人生总是要充满光明和期待嘛。
田兰看着我,突然说了一句,你要分手秦科居然就这么轻易答应了?不像他的风格啊。
我听她这么一说,内心不可避免地寒了一下。
说分手,从头到尾都只是我在说,就连最后我高喊着分手然后琼瑶式的跑开秦科都没有表现出妥协的意味。
这种悬而未决,意犹未尽的结果让我有些不安。
可终究是他理亏,这种情况下我提出分手,他有理由不答应么。
本来还有些摸不准,可随着日子的慢慢过去,我慢慢放下心来,一切风平浪静,秦科就这么从我的生活中不声不响地消失了。
这样放心下来之后,我却觉得有些落寞,心里像是空了一块什么。我忍不住pia自己,没有麻烦还不好么?我这不是没事儿找抽型么?
虽然秦科这个人消失了,但是他的痕迹依然浓重地留在我的生活中。
那个图书馆我们去过,那个石凳我们坐过,那段长坡我们走过。
无论走到哪里,都仿佛旧地重游,连带着那些与秦科在一起的记忆。
与当初预想相反的,日子不但没有过得轻松,在惆怅,彷徨,伤心之后,引发的是大片大片的想念。我对自己说,江雯,不要紧的,这些都是后遗症,这一切总会过去的,白洞白色的明天在等待着你!
是的,日子总是要向前的。
尽管痛苦,但我总会越过这道坎。
念书,毕业,找到一份不算好但饿不死的工作,找到一般个不算帅但也看得过去的男人,结婚,生子。
在某某年的某一天,和老公带着儿子去公园时,偶遇那个人,终于可以相视而笑,哦,原来是你啊。
然后擦身而过。
至此,和秦科的故事终于结束——THEEND。
我窝在床上,边抠着鼻子边这样自说自话,为我们的结局尽情YY之时,我忘了很重要的一点。
这是个致命的错误。
我的那个男人,不是张三李四,而是一个叫“秦科”的人。
秦科者,阴险也,盖蛇蝎毒虫莫能与之敌。
他以前教我下象棋时就跟我说过,下棋最大的快乐不是结果,而是过程。遇到低手,自然不在话下。看不顺眼的,就将其快速秒杀,若是看对眼了,呵呵,那就不急了,一个子一个子地慢慢凌迟到死。喏,就像和你下棋一样,别有一番乐趣在心头。然而在遇到高手,相持不下之时,不妨退开一步,弃车保帅,暂且放任他,让他占据优势。实则虚,虚则实,麻痹对方,当对方大意之时,再在他最放心的位置,给与致命一击。
想当年徐天川也是在被算计的最后时刻才顿悟发出“韦香主你真是深不可测啊~~”这样的感叹。
而我呢,也是在最后的最后才明白,桃花潭水深千尺,也TMD没秦科那么深哪。
翻不了身的咸鱼(1)
就跟在超市里买牙膏会送个漱口杯的道理一样,失恋除去本身的痛苦之外还会附送一系列的小麻烦。
比如走在外面随处都会碰到有人问,诶,最近总看到你一个人,你男朋友呢?啊,分手了?不会吧?怎么会这样的啊?
如此这般,在这个问题上多加纠缠,这样的关心实则是一种变相的伤口撒盐。
问的人多了,盐撒的多了,原先的那块伤口就成了正月里的腌腊肉。
然而让我觉得真正麻烦的不是别人是我老娘。
都说纸包不住火,其实沙子啊水啊龙须酥啊什么的也都是包不住的。
所以当我妈打来电话大声质问我的时候,我想着终于来了,完成腌腊肉所需要的最后一把花椒终于洒下来了。
我告诉她,我和秦科性格不合,我不喜欢他了,我把他给甩了。
我妈听了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说要火车过来宰了我。那种愤慨就好像是杜十娘她亲妈眼睁睁地看着女儿沉了百宝箱。
快临近月底的时候,我妈却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让我回家一趟给我过生日。
我奇怪,上次她在电话里还是欲将我除之而后快,怎么现在又变成了知心妈妈的样子?
我妈在电话里温柔地说,你是我女儿,当娘的怎么做不都是希望你好么?不管你有什么事儿,周五早点回来,我给你做顿好吃的,给你过生日。
我放下电话,心里暖流澎湃,世上只有妈妈好啊。
23岁生日的那一天,我回到了家。
在一片氤氲的烛光中,我亲爱的母亲催促着,来来来,快许愿。
我闭上眼,默念,神啊,如果您真的存在,请让我右手边的这个人消失,或者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幻象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打开日光灯,当房间内重新充满光明之时,我向右看--神啊,你遗弃我了么?
右边的人意识到我在看他,转过头向我微微一笑,我立刻皱眉,笑屁啊。
我妈用筷子敲我,怎么说话呢,秦科是我请来的客人,跟你没什么关系啊。来来来,吃菜,这个鸡腿给你,来叶帆,这个给你,都别客气啊。
一只鸡有两只腿,左边人一只,右边人一只。而我的碗里,洁净的如同神明。
我说过什么来着,世上只有妈妈好?
秦科把鸡腿夹到我碗里,我看着他,他说,鸡腿还是要给寿星吃的。
我把鸡腿按原路夹回去,以前是喜欢吃,现在看着就烦。
秦科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妈问,秦科现在学习还是很忙吧?
他说,现在刚开学,所以这段时间还好。
我妈和他说着话,我也无心插嘴,拿起杯子把葡萄酒都倒进了嘴里。
我推了叶帆一下,要他把旁边的酒拿过来。
叶帆说,这酒很贵,你能不能不要牛饮?
我点头,给我满上,我猫饮给你看。
我妈突然清了一下嗓子,说,小两口呢都是打打闹闹过来的,我和江雯他爸年轻时也经常闹。可闹归闹,也不能伤感情啊。年轻人容易冲动,遇到一点不对就说要分手,到了后来啊就会悔得连肠子都绿了。江雯这孩子从小性子就毛躁,说是分手我估摸着也是她没转过弯来,秦科你呢,也就多让着她点儿。
我低着头拿筷子压米粒。
我妈今天叫秦科来,到底还是为了劝和,只不过这一番苦口婆心终究是要白费了。
“伯母,分手的事,错在我,不关江雯的事。”
我听到秦科这么说,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
他对我妈说,我们会分手,是因为我不懂得珍惜,做了错事,伤了她的心。我没有照顾好江雯,伯母,对不起。
我妈没有料到他会有这一说,愣住了,半天叹了口气说,算了,就像她爸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们年轻人谈恋爱跟我们那会儿也不一样,还是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这顿饭就这么不咸不谈的吃完了。
饭后,我把秦科拉到门外。
盯着他,问,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分手以来一直很平静,那么前些时候的蛰伏是为了今天的一击么?
秦科说,你想多了。我来是因为你妈打电话要我来的,本来我是做好了被打的准备的,来了之后才发现你妈并不知道我们分手的原因。
他说这话时,面带微笑,让人分不清真假。
他问,为什么不告诉你妈我们分手的真正原因呢?
我看着他冷哼道,你不要想歪了,我妈向来受不得我有半点委屈,我们的这个故事又那么刺激,我怕告诉她她会受不了。
隔了一会儿,秦科看着我说,对不起。
我撇过头说,我们已经分手了,所以你的对不对得起己经无所谓了,和我没关系。
说完,我转身推门进了屋。
进屋后,我妈已经切好了蛋糕,分开盛在了几个小碟里。
我拿了一碟,尝了一口,醇香浓郁。
瞥了一眼秦科,他看着手里的那碟蛋糕却迟迟不动。
再仔细一看,我顿时头都大了。
原先的蛋糕上是裱了字的,上面写着“祝江雯二十三岁生日快乐”几个字。
而蛋糕被切后,秦科手上拿的那一块儿,好死不死,刚好留着“江雯”两个字。
我就看着秦科慢慢把“江雯”挑起,送至嘴边,张开口含住,然后,轻轻笑了一下。
这一幕太邪乎,我的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我皱着眉看着他,你快点吃!吃完了就赶紧坐火车回去!
我妈擦了擦手说,都这么晚了,要走也是明天走,现在哪来的火车?
我没说话。
这样僵了一下,秦科放下碟子说,不要紧伯母,现在这个点火车票还是买得到的。
他站起身走过来,将一个袋子递给我,说,生日快乐。
我接过来,随手放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说了声谢谢。
秦科也不在意,回头笑着对我妈我爸说,伯父伯母,那我就不打扰了。
我妈站起来看了我一眼,天都晚了,真是的,我送送你。
十几分钟后,等我妈回来时,我还是维持着原先的那个姿势坐在那里。
我妈看着我说,你啊你,真是属石头的,跟你爸一样倔。
我爸本来好好地坐那儿低着头看报纸,闻言突然抬起头来,表情甚是委屈。
我说,妈,我和他已经彻底分手了,彻底,晓得吧?就算等到布什和拉登握手言和,我和他之间都不会有任何奇迹,所以妈,你以后也别再这样了,尴尬。
我妈挥手,行行行,你长大了,自己能做决定了,我想管也管不了了。只不过你要记得,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我表面上没说话心里想着,话是这么说,要是您知道事情的原委,不要说留一线,怕是一个点儿都不会给他留,逼也要逼着他消失在整个平面内。
瞥到沙发上的秦科留下的那袋东西,信手把它拎过来。
看了半天,摆到了桌上,想了一下,又拎回来放在腿上。
叶帆出言嘲讽,不就是个礼物么?里面又不是炸弹,你至于么?
我白了他一眼,拆开了包装,里面是一盒拼图。
这礼物可真是有够新颖的。
我把拼图搁在了旁边,对叶帆说,你要不要也早点回去,晚了走不安全。
蹲在电视前的我娘,突然轻飘飘地插了这么一句,是啊,晚了,不安全哪。前几天晚上街道口那儿还发生持刀抢劫,犯人还没抓到呢。唉,可怜哪,这么晚,人生地不熟的,路也不认得,搞不好就晃到小巷里了,诶,搞不好呢,那犯人正好就蹲在小巷里呢,心里还美着,哎呀哎呀,老子等了半天,终于有个鲜货上门了,呵呵呵呵。
我脑门挂黑线,妈您都这么老了,能不能别这么幼稚,说什么抢劫犯干脆说有杀人犯得了。
我爸说,是真的有,被抢的人是你妈以前的牌友。
我一时语塞,缓了一下,说,有就有呗,那又怎样。
电视里播着笑傲江湖,林平之正在挥刀自宫,我妈看着边念叼着“可怜哪”边哼着小白菜的主题曲,那叫一个凄婉。
我盯着手里的杂志,“贪官局长**风情小蜜,迷情陷阱终招杀身之祸”,看了半天,第一自然段还没看完。
烦燥,我把杂志扔到桌上说,口渴了,我出去买饮料。
我妈笑着点头,去吧去吧。
叶帆跟着我出来,我对他说,不早了你回去吧。
叶帆看着前面,你是要去找他吧?我跟你一起去。
我说,你瞎说什么呢。
他白我一眼,不是吗?那刚才你在跟谁发短信呢?
我没说话,他转过头接着说,一起去吧,你能怎么安排?就让他今天住我家吧。
我说,真的是麻烦你了。
他看了我一眼说,靠,你早就麻烦上了,现在才发觉?
坐在的士上,我看着窗外发呆,叶帆突然说,其实我也有个礼物送你。
我转过头,他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条手链。
我拎起那串手链,问,蓝宝石么?多少克拉的?
他哼哼,想钱想疯了,这就是个地摊货。
我把手链戴在手上转了转,挺漂亮的。
看着手链问,这到底是什么材质的?玻璃?玛瑙?
他说,水晶。
是么,蓝水晶手链。
车驶到广场前停下,秦科正靠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仰着头望天。
走过去,秦科转过头,展开笑容,你来了。
那一瞬间,他的表情仿佛是个孩子。
我撇过眼不看他说,是我妈怕你出事。要你今天晚上住在叶帆家,明天一早就走。
他不答腔,只是看着我慢慢地笑,笑得极其欠扁。
我冷冷地说,我看你还是今天就走的好。
说完我掉头就走,他顺手拉住我手腕说,怎么生气了?我又没说什么。
我甩开他的手,别拉拉扯扯的!
秦科说,虽然伯母这么为我着想,但是我己经买了火车票。既然买了票了,就不会错过这趟车。我就会一直等,直到等到那辆火车来。
我说,既然这样随便你。
我转身离开,他在我背后说,江雯,谢谢你。
我说,你谢错人了。我们己经分手了,我一点都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
回程的车上,一路沉默。
我下车的时候,叶帆说,你还是喜欢他吧。
我说,我们己经分手了。
我关上车门,死小孩,快回家!
晚上,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抬起手腕,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某种触感。
起床,打开台灯,从屉子底层拿出那盒拼图。
将那一块块的凹凸全都倒出来,六百片,铺的满床都是,最后落下的,是一张粉红色的卡片。
曾经的恋人,礼物,深夜,隐藏的卡片,粉红。
有了这些关键词,所以不要怪我自恋,对这张卡片进行了少女漫画式的推测。
我犹疑地打开那张粉色卡片,十秒钟之后,轻轻合上。
而后,那张卡片在我手里碎尸万段。
卡片上写的只是这么一句话:拼图虽然与智商无关,但鉴于你的能力,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拼图背面有归类的提示,按照提示来拼图会简单得多。
在拼图的正面努力尝试了半个小时,我只找到两块契合的。终于放弃,把那六百块拼图全都翻了个面。
拼图的背面标了字母,指明了哪几块儿是一部分。
就这样一点一点,一块一块,等六百片全部归位,天已经微微亮了。
时间过得居然比通宵上网还来得快。
完整的拼图呈现的画面是一幅美妙的风景,天鹅湖上天鹅飞。
只不过这个拼图显然己经被人动过,原先的主人在拼完后用记号笔在图上写上了几个字。
而如今这几个字随着图片的拼凑再次显现了出来。
“对不起。”
我躺回到床上,对不起?
对不起,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负责任最可恶的话语。
翻不了身的咸鱼(2)
校园中流传着么个美丽的传,一天当中遇到三次,我们之间的缘分就是命中注定。
很多初来乍到的新生们因为应验个浪漫传纷纷落入爱河。而当年之后,大多数已经恢复单身的他们才幡然醒悟,什么鬼扯的缘分?什么碰到三次就是命定的?通往各大教学楼的主干道就条,除非用飞的,想不遇到都难!
不错,我们学校的格局就是样玄妙,所以会碰到秦科,知道那是迟早的事。
生日过后返校,我开始以某种诡秘的几率频繁遭遇秦科。
起初我不以为意,远远看到他就赶紧交叉变线绕着走就是,可到最后还是会有失误的时候。
那天从教室回来,因为太过于专注地思考到底是吃什么好,等到快走到他跟前时我才发觉,想装作没看到也已经不可能。
他拿着两本书站在那儿微笑,江雯。
我想把他当路人pass掉,他却跟上来。
我说,不要跟着我。
他笑,这条路又不是江雯家开的。
我转头看他。这么幼稚的话他也得出来。
他还是笑眯眯,我开玩笑呢,到食堂不是只有条路么。
我白了他一眼,他又问,上次生日送的拼图看么?
我说,哦,原来上次送的是拼图啊?忘放在哪儿,可能塞床底。
他也不在意,哦,这样啊。你也去食堂么,一起?
我停下来,他也停下来。
我看着他说,我上楼吃泡面。
虽然很细微,但我看到他的眉毛末梢处那么抽下。
他还在笑,笑得有点紧,他说,吃泡面不好啊。
我也笑,是啊,但是我喜欢吃啊,昨天吃的泡面,今天还吃泡面,寝室里还有两箱呢。你要去食堂是吧,那我们不同路,拜拜。
秦科最后的那个介乎于爆发和隐忍之间的表情让我莫名心情很好,回寝室连吃两袋泡面。
那次之后,我们的相遇更加频繁,到个什么程度呢?
上帝与我同在,秦某人比上帝还要无处不在。
今天碰得到你,明碰得到你,是你,是你,还是你。
食堂里,我把筷子使劲插进饭里,看着对面的人,你到底是啥意思?
秦科说,不要激动。牛顿说过,吃饭要保持良好的心情,不然会消化不良。
牛顿是我们专业的名人,我在回忆有哪部传记或是野史记载样的话。
他笑起来,就知道你会去想。我开玩笑的,牛顿没过话。
我抓狂,哪那么多玩笑开啊。
他说,咱们能碰到。。。
我打断,谁跟你咱啊咱的,是“我和你”!
他也不在意,继续笑呵呵地,学校就是么块儿地,宿舍,教学楼,食堂在条流水线上,我和你能经常碰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千万不要太过介怀啊。
他的那个笑容就是在说,事情就是样,节哀顺变吧。
我让自己保持冷静,对他说,我们两个岁数加起来都差不多是半百的人,我们要做成熟的事。。。
他说,诶,你不是说是“我和你”么?
我掐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我是个成熟的人我要冷静。
缓和下来后,我深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认真而不是和他开玩笑。
我说,秦科,我们分手,不要再和我开玩笑也不要再惹我。
他的表情也认真起来,说,你对我们的分开很坚定,是么?
我点头。
他说,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后悔,是么?
我点头。
他说,不会因为任何人和事而动摇,是么?
我点头。
他笑,那么我做什么对你也不会对有影响,既然如此,你又何必介意?
我愣住了。
他端起餐盘站起来笑着说,就是这样,所以没必要计较我做什么。
他走了,我还在思考刚才的对话。
我立场坚定,不会因为任何人事动摇,所以不会因为秦科的作为而动摇,所以不用去计较。
可是,为什么总感觉有些不对呢?
但是,他所说的很有理啊,但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哪里不对呢。
不断的自我否定是件很累的事,我的脑细胞大批阵亡,感到深深的疲惫。
算了,不去想了,主导权到底是在我这,他又不能拿我怎样。
临近元旦的时候,各个系又开始疯狂地准备着元旦晚会。
我们系的文艺委员是本系系花张灵。
让我吃惊的是,系花大人居然找上我,而更让我吃惊的是,她竟然请我在元旦晚会上唱首歌。
我连连摆手,不行不行,我这嗓子吼叫是可以,唱歌绝对不行。
系花大人说,不怕的,元旦晚会图的是热闹。只要参与就好,唱得怎么样无所谓。
我说,不行不行,丢不起那人。
她说,我们系的女生少,今年都有节目,这一首合唱你不上就缺了。为集体,得上啊!
我苦着脸问,可是我唱歌会走音怎么办?
张灵笑,不要紧,到时候别人指导下,自己多练几遍就没问题。
她又补充道,罗琴琴的姑妈在附近开婚纱店,据会友情提供服装。
婚纱?纯白摇曳梦幻的婚纱?
我点头,上,当然得上!不上的话太对不起集体!
这次的元旦晚会据说是两个系合办,所以两边弄得都很仔细,早早的就要去彩排。
我和田兰走到彩排的大礼堂,我刚到门口就停下。
我闭上眼揉揉太阳穴,问田兰,最近我是不是太累?怎么出现幻觉?
田兰说,不,亲爱的,那不是幻觉。
原来这个元旦晚会不但是跨专业,还是跨年级的么?!
秦科和一男的站在门口,看到我们后还笑着向这边挥手。
我走过去,看着他,这个世界上到底哪里才没有你?
秦科笑,两个系合办晚会,我们种要毕业的最后一年当然要参加。
我没再理他,转身去找张灵。
张灵看到我,对我说“等下”,然后朝门口喊,学长,学长!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来人然后问张灵,和我合唱的那人不是叫王甑亮吗?
站在秦科旁边的那个男的用鸭嗓子说,不好意思,前些时候感冒嗓子哑,所以要秦科替。
嗓子哑了还报名唱歌?!
张灵翻翻单子,抬起头说,恩,是这样的,你和位学长合唱“吉祥三宝”。
吉祥三宝。。。。。。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是掉入个噩梦,一个醒不过来的噩梦。
我僵站在那里没了言语,然后干笑着看张灵,你搞笑的吧?两个人怎么唱“吉祥三宝”?
秦科说,啊,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导师答应把他儿子借们用。
我盯着秦科的笑脸,突然有种抓上去的强烈冲动。
`张灵递过来两张纸,这是歌词,你们先熟悉下,等会儿唱起来也容易些。
我问张灵,能不能换人啊?
张灵说,为什么要换?不可能的。就这样,赶快熟悉下歌词。
看着张灵决绝的背影,再看看那张歌词,我趴倒在桌上,神哪,杀了我吧。
秦科在我旁边坐下,说,这首歌比柠檬树好唱。
我看着他对他说,我警告你不要再笑,你的笑会让我以后对所有笑的人丧失好感。
他还在笑,我也建议你先暂时放下我们之间的事,好好练好这首歌是当前要紧。
我说,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只有绝缘的空气。
他挥挥手,你说是那样就那样吧。我们先把歌过遍。
我不甘愿的和他把这首歌过遍。
以前听这歌的时候觉得很顺耳,怎么现在自己唱的时候觉得那么的囧呢?
“秦科,我把球球带来!”
我回头,鸭嗓子带着个孩子进来,而那个叫“球球”的孩子长得果真人如其名。
我眼看着那个小肉球忽然挣开鸭嗓子的手,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向我滚来。
我刚往后退一步,那团球就撞进我怀里,被他带,腰撞到桌角,眼泪哗哗的。
球球从我怀里拔出脑袋,嘟起脸笑,欢快地叫,妈妈!
这孩子不认生是好事,可是也不能乱叫妈妈吧?!
孩子又转下脖子(虽然他的脖子胖得看不见),对着秦科喊,爸爸!
我看着秦科,用眼神恐吓他,是你教唆的么?
秦科摸摸那孩子的头,球球,不是爸爸妈妈,是哥哥姐姐。
球球仰着脖子(虽然还是看不见他的脖子),可是我们不是要唱“吉祥三宝”吗?里面就是叫爸爸妈妈啊!
秦科笑,那你会唱“吉祥三宝”吗?
球球大声说,会!
怎么话题被带跑,不是应该教这孩子爸爸妈妈和哥哥姐姐的区别吗?
人来齐了,生科院研三的那个年级会长刘政拍拍手,小品相声的到那边,唱歌的留在台边准备下试唱。
我们在台下椅子上坐着等,看着台上的人唱得都是“童话”,“背包”“,听海”这样的歌,我就不明白了,元旦晚会轮到我怎么就唱“吉祥三宝”呢?
压在身上的那团肉球靠着问,妈妈,为什么那个哥哥唱歌要闭眼睛啊?
我说,球球,五岁半,应该明白歌里叫妈妈,现实应该叫姐姐的。
他说,妈妈,那个哥哥又闭眼睛!
我无奈地垂下头,放弃。
他指着台上的人说,妈妈,那个哥哥的裤子上为什么有须须?
我闭上眼,那是破裤子,因为他家穷。
他又指着旁边,为什么那边的板子后面,那个哥哥在啃那个姐姐的嘴?
我把他的头转回来,因为那个哥哥饿,在那个姐姐口里找早上吃剩的菜。
他又问,为什么亮亮哥哥的腿上长胡子啊?
我说,傻孩子,那不是胡子,是头发。
秦科在旁边笑,不要教坏小孩子啊。
球球坐在我身上不安分起来,前后乱晃,我吃力地抱住他,臭小子,别乱动!
秦科说,我来吧。
他伸手把球球抱过去,我顿时觉得人生轻松。
球球不答应挣扎着,我要坐到妈妈那儿!
秦科指着角落,快看,那个哥哥又在啃姐姐的嘴。
我汗,你才是不要教坏小孩子!
球球说,爸爸。
秦科低头,不是爸爸,是哥哥。
球球说,爸爸,我热。
秦科拿着歌词纸扇着风,笑着问他,那是爸爸好,还是妈妈好?
我转头,你说什么呢?你找死么?!
球球睁大眼请看着,我拍拍他的头,乖,不是说你。w
台上有人喊,下组,吉祥三宝,吉祥三宝人呢?
好么,我们这三个宝上台。
因为是试唱,所以没有灯光也没有音乐,环境还蛮轻松的。
等我们一遍唱下来,台下几个负责人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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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灵在底下看着我,江雯,不是开玩笑,要认真唱。
我要哭了,我是认真唱的啊。
旁边人说,算了算了,先下来。
等我们下来,下一组人上去。
张灵问我,这是你真实的水平?
我点点头。
张灵看眼秦科又看向我,笑得极为勉强,那个,也不要紧,多练练,多练练啊。
秦科看着我若有所思,原来退无可退却还可以再退的,是的歌唱水平啊。
我甩白眼,谢谢您的夸奖。
我找到田兰,对她说,你来听唱歌,看我唱得好不好,要客观啊。爸爸!哎!太阳出来月亮回家吗?
田兰捂住双耳叫,nostop!不要再污染的耳朵!
我上前掐她脖子,才唱三句,你等我唱完再说!
田兰摇头,不要,三句已经很能反映你的水平!
莫非真的已经差到种地步?
中午散场的时候,刘政嘱咐大家下午要早来。
我走在路上还在郁闷,早知道就不应该贪图婚纱答应唱歌的事,这下好,又被鄙视,还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田兰说,前面那不是秦科么?
我闻言抬头,果然是秦科,不过不只是他,旁边还有鸭嗓子和刘政,而刘政牵着张灵的手。
我看着这四个人,刹那间的电光火石,如同柯南般瞬间串联所有的线索看到真相。
可怕的裙带关系,可怕的官官相护啊!
果然,是说哪有那么巧的事!
他可真是人脉广阔,触角都伸到我们系来。
这么说,让我唱歌是他主张的?唱什么“吉祥三宝”也是他提议的咯?!
下午我依旧去彩排,进礼堂却看到中间围个小圈。
问旁边的人这是怎么回事儿,那人说,刘政把他那哥儿们请来,就是那个叫陆品的。
我和田兰对视,陆品哪。
陆品在我们学校也算是个传奇,不是音乐专业的学生,却在某个歌唱选秀节目中进前八强,每次唱完一首歌就散开披肩长发狂甩这样的个性行为也直以来被人所津津乐道。
我在人圈里面扫视,没扫到陆品,扫到另个人时眼神却一亮。
田兰推推我,我点点头,看到了,很白很正。
田兰问旁边那人,那个男生是谁啊?也是生科院的吗?
那人说,哪儿啊?那人叫严晃,他根本不是们学校的,是陆品的个朋友。是隔壁S大音乐学院毕业的,现在留校当老师呢。
看着那个叫严晃的脸,又是张小白脸。
还是像上午样轮唱。
秦科抱着球球坐在我旁边,怎么臭着脸?种表情做长会变成长方形麻将脸的。
我看着前方说,请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话,我们的关系没有和谐到那地步。
那团肉球问秦科,妈妈怎么了?
秦科说,妈妈跟爸爸生气了。
我愤怒地看向秦科,对上的是球球纯真的眼睛。
我顺顺气,借着小孩儿占些口头便宜有意思么?
他低垂着眸,淡淡地,是啊,是没意思,可我现在只能这样,不是么。
我转过头不看他。
终于还是轮到我们上场。
跟上午不同,现在对着专业人士,心情没那么放松,嗓子就更没那么放松。
这样唱下来,效果就更惊人。
看着底下人的表情我就知道差不多又失败。
“那个女生,你觉得你那样还能叫做唱歌吗?”
我惊了一下,在种大众场合,人们话时都会给彼此留有余地而不会像般。
而古往今来,当面对我的歌喉进行如此犀利批评的除秦科还没遇到过。
我抬头看着那位老师,哎呀呀,嘴毒的果然只有小白脸啊。
江氏有三训
人类其实都是视觉系动物,虽然口头上正经八百地说着“人不可貌相”,但是当看到面容姣好,举止优雅的人心理还是会优先判定,恩,这个人大概是个好人。
截止到我上台之前,严老师应该是个善良的人,我是这样想的。
严晃站在人群中央,闲适的环视一周后,总结道,歌唱这一块儿大家都没有太大的问题,除了。
他停下来朝我们这边瞟了一眼说,个别小组,个别人。
有人用眼角看,有人偷偷笑
恩,这是种什么感觉呢?
就好像是阴暗里的鼻涕虫忽然被人掀开了头顶上的砖瓦,又被残忍地拖至阳光下,而那人拿着一个凸透镜做的玻璃罩将小虫困在里面,还一副怜悯的姿态说,看,我有给你设保护网,没有让你暴露在阳光下哦。
我在心里想,人果然是不应该貌相的啊。
在洗手间里,田兰说,哇,好快啊,这个下午一下就过去了。
我冲着手,是吗?我怎么觉得像是过了一个月呢?
田兰说,那个叫严晃的说你说得很凶吧?
我气愤,长得挺文明的,嘴巴怎么一点都不谦逊,说出来的话比硫化氢还毒。
田兰笑,嘿嘿,秦科没救你?
我说,少来,关他什么事。我算是看出来了,但凡是小白脸,全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会把这句话做成江氏家训,传给我的后人。诶,我出去等你,你快点啊。
我边擦手边往外走,刚走出门口一抬头,呃。。。。。。
想想,还是应该打个招呼的,我刚想扯出一抹微笑,就听到陆品从对面男厕出来的声音,OK,OK,下部压强降低,真是一身轻松啊~~
严晃看了我一眼,转身和陆品走了。
我听到田兰在里面小声嘀咕,诶,纸咧纸咧?
我满头冒冷汗,很轻声的问,田兰,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田兰在里面吼,啊,听到了,你怎么了?
我垂着头扶着墙,完了。
第二天,我跟田兰说,今天感觉不大好,我不想去了。
田兰硬是把我拉起来,不行不行快起来,我要看陆品!
到了那儿,去了的人都已经开始分开练习。
秦科和球球正坐在台阶旁边玩,我刚朝他们走了两步,张灵就把我拦了下来。
她有些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啊,江雯,你那首歌唱得,恩,还差那么一点点,所以,呵呵,要指导一下
我看着她背后的人,顿时心里被不详之云所笼罩。
腿部忽然一股冲力袭来,我扶着桌子稳住自己,回头一看,是球球。
我看着他,我的腿很脆,你经常这样,我会骨折的:
球球指着秦科仰着头看我,妈妈,爸爸要我跟你说你要加油,千万千万不要拉我们的后腿。
我抬头看秦科,他坐在台阶上支着头微笑地看着我。
严晃看了看手上的名单,抬头,江雯是吧?
我点头,是。
他拿着稿纸,头一偏,跟我来。
我跟在他后面,心中忐忑,要不要对昨天说的话跟他道歉,不过看他的态度,道歉的话好像会死的更惨。
带到没人的角落处,严晃将歌词递给我,好,现在,你先把这个唱一遍。
我拿着歌词单紧张得直咽口水。
我开口,爸爸!
他打断,调起高了。
我再次开口,爸爸!
他头也不抬,调起高了!
我抖着声音再次开口,爸~爸!
他从歌词中抬起头来,调起高了。
我流泪了,你在占我便宜么?
他说,跟着这个调,爸爸,开始。
跟着他起的调,对着歌词,我战战兢兢地唱完了一遍。
他把歌词放在旁边桌上,回过头看我,你以为是在录恶搞铃声么?
我伤心地摇头,他说,你在这等着。
说完,他朝前台走去。
从小到大,我最寒的就是“老师”,幼年家长恐吓我时说的都不是“狼来了”而是“老师来了”。
即使到了现在,一说是老师,虽说不像小时候那般胆寒,但我心里还是会自动产生敬畏恐惧。
而这一位严晃,本身就不怒而威,加上“老师”的头衔,再加上我得罪了他,站在他面前,我就仿佛回到了小学时代抖着腿在老师面前受罚的情形。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独自待在角度里,觉得很无助,他是去拿教鞭了么。
不一会儿,他回来了,没有拿教鞭,倒是鼻梁上多了副眼镜。
眼镜是文气书生的必备之物,看着他戴眼镜,我脑海闪过四个字,衣冠禽兽。
他慢慢将衬衣的袖口挽到手肘,拿起歌词说,既然你已经五音不准到这个地步,只能这样。我唱一句,你跟着唱一句,你明白么?
我问,这首歌是分角色演唱,那么我只用唱自己的那部分,是不是可以不用练其他人的部分?
他看着我,合唱跟演戏一样的道理,虽然表演的时候你只用唱出自己的那一块儿,但对于整体把握是十分必要的,这样不但要唱好自己的,别人演唱的部分也要熟悉。还有问题么?
我摇头。
他靠在桌沿开始唱,爸爸!
我跟着他,爸爸!
他点点头,继续唱。
唱完第一节,接下去是第二节。
他唱,妈妈!
我心想,嘿~终于来了,刚才我叫了你几声爸爸,这回终于扳回来了。
这样想着,心思一飘,下意识地就欢快地跳到下一句应道,哎!
他顿了一下,透过眼镜片儿看我。
眼镜片折射的光扎得我心慌,我连忙摇头,不是不是,是——妈妈!
他束起手,你现在把第一节自己唱一遍。
等我唱完,他抬起头看着我说,了不起啊,九句话五句你都不在调上。
我杵在那儿,我有那么厉害么?
他说,再来。
就这样,他教我唱他纠正,他再教我再唱他再纠正,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等到上午终于结束时,我觉得自己已经年华似水历经沧桑了。
他可真是个虐待高手,整个过程根本不发脾气,却仍然折磨得我身心俱疲,完全就是阴柔的暴力。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还戴着耳机听吉祥三宝,田兰说,原来你这么热爱这首歌啊。
是啊是啊,为什么我的眼里长含泪水,因为我对你爱的深沉。
下午,还是那个阴暗的角落。
严晃轻轻将稿纸扔到桌上,摘下眼镜擦了擦,这首歌只是将同一个旋律重复,而这个短短的旋律我教了几十次你居然还能这么跑。
他将眼镜重新戴上,是个人才。那么,从第一节开始重新来吧。
“严老师这样子,是不是有些过了。”
秦科走过来,球球扒在他腿上,他看着严晃,她并不是专业人员,有必要这样苛刻吗?
从魔龙嘴里救下公主,即使是恶魔也是勇士。
对于此时出现的秦科,我产生了类似于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心理。
我在秦科身旁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赞同。
严晃看了我们两人一眼,视线最后停在秦科身上,笑了笑说,我有很苛刻么?作为晚会的音乐指导,要修补演唱环节的漏洞,对演唱人员有所要求是应当的吧。
秦科指了指我说,这个人的演唱素质天生就低,唱得最好时也不过如此。现在对她来说大概已经是最好水平,若是再对她多作要求,就未免强人所难了。严老师大可不必像要求自己专业学生那样要求这位同学。以她现在这个水准,晚会那天已经够了,如果还有不足,我会纠正她的。
严晃又笑了笑,好啊,既然如此,期待那天你们的良好表现。
他向我们微笑点点头,走开了。
我心里刚刚舒了一口气,秦科转过来看着我语气冰冷,你就这点出息?平时对我不是很能的么?怎么对别人就不行了?
说完他拎起脚底下的球球,转身走了。
自从和他分手后,再看到秦科他总是一副笑咪咪的样子,很久没有见到这个男人的这种表情,我心里有点堵。
只不过,你又有什么立场对我摆脸色呢。
晚会要举行,歌也还是要练的。
再找到秦科时,他又是微笑和蔼的样子,我心里直起疙瘩,真是个变脸王。
到了晚会前两天,开始加入灯光音效彩排。
一遍走下来,本人自我感觉还是不错的。
有个晚会负责人在我们下台后对我们说,光唱没有动作感觉不太好。
于是这个负责人就教了我们几个动作,别的动作像是旋转哪,摇手啊什么的我都还能接受,我无法理解的是歌曲的结束动作。
他说,最后结束时你们单膝要着地,把手放在脸边,做出花的效果。
他以为这是幼儿园么,球球还好说,两个二十多的大人做这种动作,不怕观众看了糁得慌么?
我跟这个负责人提意见,可他态度强硬说,需要这种效果,请你们配合。小孩在中间做完整的花,你和秦科在两旁各做半朵,合成一朵。
他这是什么审美趣味?!
元旦前一天,终于到了收获果实的时刻。
在卫生间换衣服的时候,我却要崩溃了。
我问张灵,不是说有罗琴琴姑妈提供的婚纱穿么?
张灵指指田兰,婚纱是给“白雪公主和罗密欧”这个小品准备的,你们这首歌得穿民族服装啊。
江氏家训第二条:动机不纯者必遭天谴。
站在后台,下一首就该我们上场了。
我瞟了一眼下台,黑乎乎的,满满当当的。
秦科问,紧张么?
我白了他一眼,不紧张。
不紧张,就是有点腿抖。
“下面为大家带来的是——吉祥三宝。”主持人退场,活泼的数来宝前奏响了起来。
我僵硬地跳着舞上了台。
歌已经开始唱了起来,台上红色黄色的灯光刺在眼里,我觉得脑袋有些混,空气变得热且稀薄。
秦科突然握住了我的手,动作编排是没有这一出的。
我看向他,他面朝观众唱着,只是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第二节就是球球和我对唱了。
我被秦科握住手,平平安安地唱完了这一节。
这之后,情况就好多了。
唱完了三节后,我们分开两边向台下的观众撒糖。这对观众是个福利环节,场内气氛一下到了高潮。
撒着撒着,一看前排那人,不是戴眼镜的衣冠禽兽么。
我一把糖洒了过去。
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就算潜意识里这个想法,但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那把糖天女散花般从严晃头顶上空倾泻而下,一颗长条的酥心糖还顽强地卡在了他鼻梁前眼镜处。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所有人都在抢糖。
严晃缓缓地取下眼镜,拿下那颗酥心糖,在指尖转了一转,利落地扔到了桌上,然后靠在椅子上看着我。
我僵硬地撤回到舞台上。
歌曲仍在继续,他还在看着我。
我紧张得忘词,结果那一节球球唱的什么我都回答的是“等夏天来了”,幸而观众的焦点还在糖上没人在意。
好不容易等到唱完,终于迎来了那个傻兮兮的结束动作。
我半跪在球球身边,伸出右手,在右脸庞盛开出花的形状。
音乐终止,我刚准备收回手————
台下的观众们又开始沸腾了,因为台上的男演员突然将唇放在了女演员的左脸上。
啊,这个软软的温温的湿湿的触感是什么?
秦科啊秦科,原来你的终极目的是这个么?
我那只还是花瓣形状的手猛然狰狞地握紧,朝秦科挥出去。
江氏家训第三条:当别人侵犯你左脸时,你要将右拳伸给他。
停木而栖
元旦前夜,街道上一片繁华。
我曾经对秦科发牢骚,这个城市一到节假日,拥挤的就好像是老太太吃了韭菜大饼便秘了四天后之后的产物。不是白菜大饼,而是韭菜,你知道吧,那种特别的连接效果。
那时他还皱着一张小白脸望天,真不敢相信我怎么就喜欢上了你。
看着车窗外流过的车辆,我问,怎么办哪。
田兰说,什么怎么办,他只亲你一下,你那么结实的一拳,也算解气了。你要还是不爽啊,等下下车再K他。
我回头看她一眼,她嘴角翘到耳根正乐呵呵地不知道在和谁发短信。
看来她是没弄明白我在说什么,业难怪,就连我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
刚才舞台上的那一拳并没有造成舞台的混乱,相反观众还以为这是表演的一部分而大声喝彩。
整个晚会大获成功后,几个负责的主办人员闹腾着要继续狂欢,于是有了现在这么一出。车停下,咱这一伙人陆陆续续进了小酒吧。几个人撺掇着要我坐在秦科的旁边。我摇头说不用,一个小兔牙笑得可开心了,他说,坐嘛坐嘛,早看出你们俩不一般,刚才在台上就,呵呵。这个小兔牙在之前我们来时也闹着要我和秦科坐同一个车,那时我没说话自己先走了。这会儿怎么又来闹了?我说,你误会了。他笑嘻嘻,不用隐瞒,其实你们之间是有什么吧?承认了吧,啊?我们都看出来了,嘿嘿,快承认了吧!我抬头,说了是你误会了!我们没什么!声音有点大,小兔牙被镇住了。场面有点僵,我把手放在脸旁再次做出花的效果,笑呵呵地对兔牙说,是你误会了哟~小兔牙呵呵干笑下,点了点头,在旁边坐了下来。
陆品拿出一副牌说,这样光喝也没什么意思。这样吧,咱们抽牌,抽到大王的指派抽到小王的做一件事儿,不敢做的就罚酒,怎么样?几轮下来,有人跑到厕所大喊“我爱这个味儿”,有人脱得只剩下单衣围着场地跑了一圈,也有人怕丢脸干脆罚酒的。这一局我抽到了小王,而抽到大王是小兔牙。他想了想,递过一小杯啤酒,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就喝了这一杯吧。一只手把那杯子截了下来,严晃轻轻晃着那个酒杯,你以为这是玩儿家家酒么?指派任务哪有那么容易的。既然刻意包庇呢,就是违反了游戏规则。那么,两个人一起罚吧。
他拿过来两杯红酒白酒啤酒的混合液说,来,喝吧。我看着严晃,谁说这是违反了规则?谁规定的要两个人一起罚?他晃了晃手,打断我,指了指小兔牙。我一看哪,顿时就没了斗志,哦,敢情我孩子这边为你声讨,您在那边就已经开始喝了。不要长了俩小兔牙就真变成小白兔啊,这里可都是豺狼虎豹啊。严晃将剩下的那杯酒推过来,喏,抽到大王的人都喝了,你也赶紧吧。
秦科忽然拿过那杯酒说,要玩儿也不是这么个玩儿法吧,当这是在灌耗子呢?小兔牙此时正在抹嘴,听到这句话咳了一下。严晃点点头说,我们倒是不介意有人代喝。我说了一句“不用了”,从秦科那儿一把夺过酒,仰头灌了下去。开玩笑,吃喝X赌,除了第三项有性别因素的限制,哪一项是江家的大女儿不在行的?喝完了那杯酒,我不看秦科,我谁也不看,坐了下来。四周有人起哄,说“女中豪杰”什么的,我一拍桌子——继续!这个游戏的精髓就是你死,我死,大家一起死。既然我不能独善其身,那么至少要把你拉下马,我狠狠地看着严晃。他点头笑,那继续吧。
无数的影视作品告诉我们,走上复仇之路即是踏上邪路。是的,此刻就让我甩掉善良的外套,抛开道义的禁锢,化身为魔——我偷偷在大王的边上划了一条印儿。我指着陆品,去,到那个姐姐面前问“是你的头发长还是我的头发长”。我指着小兔牙,去,问问酒保这里有没有牛奶卖。刘政说,江雯好像喝亢奋了。牌一翻,我指着刘政,去,抱着你老婆张灵做二十个俯卧撑,不,二十个好像太多了,做五十个!我挠着脑袋,怎么还不到严晃?下一局,又是小兔牙抽到小王。我看着他,去刚才那个酒保那儿问他“既然没有牛奶,那有没有草莓牛奶?”小兔牙可怜兮兮地看着我,我摇头,你看我也没用,我已经化身为魔了。于是小兔牙咬牙泛着泪花喝了第二杯混合酒。有人问,是不是有问题啊,怎么老是你一个人抽大王?我点头说,很好,提出质疑就要做好准备,下一个就是你!下一个不是那人,而是盼来盘曲终于盼到的严晃老师。
他看着我,你想让我做什么呢?我想了想说,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不会太过分的。请您走到那位小姐身边跟她说“知道为什么我的皮肤这么白么,因为我天天都用玉兰油”,当然您业可以选择喝了这一杯。严晃看着我笑了笑,站起身向那位美女走了过去。回眸,微讶,浅笑,含羞,等一等,咋会出现“害羞”的表情,他都说了啥啊?过去监工的人跑了回来,说严晃已经完成了任务,现在他们正在谈心,他还叫我们继续不用等他。
这样一中断,很多忌惮我神奇才能的人纷纷说不玩了,大家坐在一起聊天喝酒。我拿过一瓶啤酒,一只修长的手按住了我。我看也不看,对那只手的主任冷冷到,请走开,请你离我远点儿。他不动,我说,怎么,Chinese听不懂?他拉住我说,你跟我来。我也不挣扎了,明知道没用还挣扎个什么。出了门口,凉风往脑门儿一吹,顿时清醒不少。秦科走过来,站在我前面的风口处,挡住了风。我看着地,你要说什么就快说。他说,怎么会这样?我莫名地看着他。他说,距离明明已经拉近了,为什么又变成了这样?我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说,难道不是么?这些天你坐只我身边笑着唱着,难道这些都是假的么?你自己也有感觉的吧?现在你又是这样冷淡的样子,是又要把握推远么?他这话踩着了我的痛处,我大声反驳,不要在那里自作多情!不要在那里胡说!我们分手了!你要离我远远的!他说,是我自作多情么?如果是我自作多情,当初你又怎么会妥协和我唱歌?那些事实是我心里最隐蔽的私密,而他的话就像一把斧子,凿开了我最不愿示人的一面。我的眼睛又红了。是啊,你说的没错,可你一定要这样么,一定要这样连这最后的一点遮羞布都不给我留么?他看到我这样,有些慌乱地想抬起手。我甩开他的手,朝他嚷道,你走开!走开!你走开!他还在向我靠近,我闭着眼边大声叫着边向他捶打。那时候,大概业是酒劲上来了,竟然还拿着珍贵的脑袋去撞他。你们在干什么呢。小两口打架业要看地方啊?——来人这么说着。我喘着气瞪着严晃和他身边的那位美女,不是小两口!转过身就往街上走,拦车,开门,上车,关门。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了。我刚准备踢他下去,才发现并不是秦科。他边坐上车边说,你的那位还站在那儿发呆呢。司机,去中广的肯德基。我说,不去肯德基!严晃看了看我,对司机说,去麦当劳。我问他,你干嘛上来?他说,现在寝室门关了,一个酒醉女人在街上乱晃很危险,我当然要管管。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么。我说,你用这么认真的样子说这话感觉很邪恶。他说,哦,是么。
车行驶后,我们都没有再讲话。刚吃秦科的话还在脑子里回转,他很迷惑,我又何尝不是。从分手后,我小心翼翼,自以为控制了整个事情的走向,而直到舞台那一吻才让我惊觉其实不是。当秦科忽然亲向我的脸时,我的第一反应,那种从心底冒出来的想法,居然是欣喜。这种感觉让我很丢脸,很惊恐。就如同用温水煮青蛙,热水刚来的时候很警惕,但随着时间流逝感官逐渐迟钝,青蛙就会慢慢的被煮死。明明已经分手我却一点一点放任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如同秦科所说,从刚开始的漠然到最后竟然可以安然地坐在他身边小,而其中的变化我丝毫不觉。就如同那只青蛙,死到临头犹不自知。如果不是秦科那一个吻,我会就这样被煮死也说不定。这样很恐怖。我不是立场坚定的么?卫生会去放任呢?在那一点一滴的变化中真的毫不知情么?以前我总以为去了解别人的想法很难,这才发现,了解自己真正的想法或许比了解别人的想法更加困难。别人的虚假可以去怀疑可以去戳穿,而自己对自己说的谎言又怎么忍心去揭开呢。
麦当劳24小时营业,这样多好,可以给回不了家的人一个暂时的温暖。严晃把套餐放在桌上,吃吧。我说,谢谢。他戳开一杯可乐,递给我,看着我问,喜欢他?我抬头,不是那样子。他又问,不喜欢?我说,不是简单的喜不喜欢。就比如你爱吃鲫鱼,非常爱,爱到就算只用鱼骨头汤都能吃下两碗饭。你满心欢喜地做了红烧鲫鱼,正幸福地咀嚼鱼肉的时候,你却别卡到了。卡的时候很痛苦,不能吃鱼,不能喝水,站着也疼,躺着也疼,想不想它都疼。终于上了医院,医生检查,诊断,用冰冷冷的工具从你的喉处拈出了那根刺。回到家,看着那盘还冒着热气的红烧鲫鱼,很生气,把它扔到冰箱赌咒说不吃了。明天就给盗到厕所里!一上午过去了,一下午又过去了,那盘鱼却还在冰箱里。你拿出那盘鱼,看着那冷凝的汤汁,看着那鲜艳的鱼肉,跟自己说这样丢到厕所,厕所会堵住,疏通会很麻烦,所以不如等它解冻了再扔。时间慢慢过去了,被冻住的鱼慢慢解冻,恢复了更加诱人的色泽,空气中飘荡这诱人的气味。连那只红烧鲫鱼的眼睛都还在看着你,跟你说着,快来吃我啊快来吃我啊!你是那么地爱吃鲫鱼,忍不住想要再次提筷,然而喉咙的那块伤痛却事实那么的明显。虽然爱吃那条鱼,因为那伤口还在疼,因为怕再被卡到,终于还是把鱼放在了桌上,没有扔掉也美欧吃掉。看着那条鱼不知道该怎么想,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管怎么做都很痛苦,这种感觉你明白吗?
他笑,我明白了。我撕开番茄酱洒在薯条三递给他,不好意思,你陪我出来,出钱点餐还要听我发牢骚。他拿起一根蘸了酱的薯条,看了看,放进嘴里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么。我趴到桌上,谢谢你啊,爹。看着窗外闪烁的灯光,我闭上眼睛。就当我快要睡着时,忽然听到他说,我知道怎么办了。我坐起来,大脑还没跟上趟,问他,什么?他看着我说,那个吃了红烧鲫鱼被卡的人,我知道怎么办。我问他,怎么办?他笑,试试别的鱼。尝过别的鱼才能知道鲫鱼的刺是不是忍受,也只有尝过别的鱼才知道是不是鲫鱼最好吃。做我女朋友吧,江雯。
我知道那时我的瞳孔一定在放大,这是种受了惊吓的表现。有人说,认识事物有三个层面,初见是山,再见不是山,又见还是山。对于面前的严晃老师,我刚刚把他判定为好人,现在开始对那个判决再次产生怀疑。我问他,为什么?我们才刚认识,不要告诉我你是真的喜欢我,我二十三了,不信那些。他又拿起一根薯条,捏了捏,说,就当是个尝试吧,对你是种尝试,对我也是种尝试。如果试了觉得不合适,觉得不舒服了,随时可以提出分手,对双方都不吃亏,怎么样?都说搞艺术的,总会有些疯狂的举动来刺激自己的灵感。我不是搞艺术的,我是个理科生。活到二十三岁的江雯从来没做过什么疯狂的事儿。抗争他那根捏着薯条的手指,我却仿佛受到蛊惑般,对着这个认识刚刚一周的人说,好吧,我当你的女朋友。
天气逐渐变冷,意味着这个学期也即将走到尽头。
早些时候在导师面前许下豪言壮志,激动得恨不得血溅当场,现在好了,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刻,锥刺股就不用了,直接头悬梁把我勒死好了。
严晃老师悠闲地翻着我面前那厚厚一摞书说着,你是把我家当成自习室了么。
我坐在空调旁发自肺腑地说道,外面的自习室哪有您这里这般既温暖又温馨还透着浓浓的温情哪。
他合上书,这个马屁拍得好。
我说的是实话,今天的冬天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冷,在没有暖气的学校基本上得靠抱着热水瓶过活。绝境中我想到了他这么一处地方,那简直就像冻掉了一条腿的青蛙找到了冬眠的洞,紧紧扒着就不走了。
我弹了个响指,严先生,上茶,我要上好的奶茶!
他站起来俯视着我,我还真把自己当成我女儿了么?
我摇着手指,NO,NO,当然是女朋友了。
他继续俯视我,你倒说说看,你的所作所为哪点像女朋友了?
我摸下巴想了想,恩,说得有理。
就是这样,从说交往的那天开始一直到现在,我们一没牵过手,二没说过情话,抱抱啊亲亲哪想都不用想,甚至连点love的氛围都没有
相处到现在,关系确实是十分融洽,不过好像融洽过了头,跳过爱情直接朝着亲情进发,甚至不是“兄妹”,而是“父女”这种模式。
哈,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神圣的柏拉图式爱情?
在情海里浮沉多年,阅历丰富的田兰专家说,你们那是谈的鬼的恋爱啊,两个完全不熟的凑到一儿,先天不足,后天畸形,完全是瞎闹啊。我仔细想了想,严晃是不是有什么不良企图啊,这个世界多复杂啊。先假装跟你谈恋爱,然后卸下你的心房,再提出给你办保险,当然受益人是他,然后。。。不行不行!你要当心啊江雯!
我看着她,田兰,你不要念书了,飞到日本去,和青山刚昌一起去创作《名侦探柯南》吧。
她对着我的脑袋来了一招“小田飞书”。
临时抱了佛脚的人,下场并不会一无所获,至少可以留下满手余香。
所以在经过我短期的奋斗后,这个学期末的成绩虽然也烂,但跟以前相比,同样是死,却要死得体面多了。这样,我也终于能够安心地迎来寒假。
桌上的手机响起了悦耳的铃声,显示的名字是“第二梦的哥哥”。
我曾经问过严晃,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称呼你呢?
当然是得不到答案的,所以我告诉他,第二梦的哥哥——第二春嘛,哦哈哈嘿哈哈~
然后严晃的脸像是被霜打过一样,说道,以前听你唱歌的时候我就怀疑,现在我基本上就可以确定了,你其实精神上有点问题吧。
接通电话,我说,啊,好久不见了。
他说,限你一个小时内到我家来把你那一摞书拿走,否则的话,我会将它们送到焚化炉。
嘟——嘟——
这是个什么世界,身为人类灵魂工程师的教师竟然说要烧书?
匆匆忙忙赶到他那里,我护住我的书对他说,怎么能这样啊?怎么就容不下就这一点书呢?
他斜我一眼,指着电脑桌上那三排遮掩住电脑屏幕的书们说,这叫“一点”?
我声音小了一点,那你可以把书先搬到角落里啊?
他走过来,悬空指着我的书说道,你的这些书又多又厚,不是粘着黑色饼干渣,就是在你口水中浸淫过,根本不能用手触碰,那么请问我用什么搬?吊车么?
我低头认输,知道了,我马上搬。
我在整理书的时候,严晃在外面接了个电话。
他走进来对我说,现在我有事儿要出去,你收拾好了离开时记得把门带上就行了。
我挥手,明白了,放心走吧您哪。
山中无老虎,猴子自然称霸王。暖气吹着,我打开电脑,小玩一下下,也不要紧吧。
斗地主这种游戏,果然是比鸦片更能引人堕落的东西。
我只是想小玩一下下的,居然就从上午一直玩到了下午。
门口响起了钥匙声,严晃回来了。
呃,他见到我没走应该很惊讶吧,花了一个白天的时间,居然只是把书从桌上搬到了桌下。
我走到客厅想跟他打个招呼,他看我果然很惊讶,不过,我也惊讶到了。
不是因为伶着食品袋的他,而是因为他后面还跟了个女人。
严晃看着我,你办事的效率还真是出奇的高啊。
我哈哈笑,我已经收拾好了,这就走哈。
拿起那两袋书,向他们点了头说再见。
严晃回头对我说,需不需要送送你?
我摇头说,这些书小意思,不要紧的,拜拜。
寒假回家前一天,严晃约我出来吃个饭,权当送行。
他晃了晃杯子说,上次的事,你就没什么问的吗。
我疑惑,上次的事?哦,你说上次的那个女的?
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嚼,我说,那有什么好问的,要是真有那个啥,你肯定会直接跟我说分手对吧,还用得着绕圈子么。
严晃笑了笑,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杯子说,前几天我碰到了陆品,他听刘政说秦科最近很不在状态。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元旦第二天严晃送我回去的时候,在楼底下就碰到了秦科。
他一看到我们就语气不善地问,你们到哪去了?怎么会在一起?
我没说话,严晃微笑着说,她是我女朋友,怎么不能在一起?
秦科先是怔住了,但只是仅仅一瞬他就皱着眉冷硬地看着严晃说道,你开什么玩笑。
我说,不是开玩笑。
秦科看着我,你看着地重复着,不是开玩笑。
秦科对我说,你疯了么?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了躲开我就去做一个陌生人的女朋友?你以前提出分手就不谈了,怎么现在又这样胡闹?!
我说,什么叫胡闹?我就不能做其他人的女朋友么?我就一定离不开你么?
秦科握住我的手,你跟我来。
我挣扎,严晃也握住我的那只手腕对秦科说,请放开我女朋友的手。
秦科面无表情地看着严晃,冷冷地说,该放手的是你。
严晃伸出手想拉开秦科,秦科竟然朝他一拳挥了过去。
我拉着严晃站到一边看向秦科,你干什么?!
秦科看着我们,忽然扯动嘴角笑了,这样的笑却没有一点笑意。
他说,好,江雯,我看看你要胡闹到几时。
说完那句话,秦科就转身离去了,那之后到现在,就再没有见过他。
严晃用筷子敲了敲碗发出“叮咚”的脆响,他说,发呆想什么呢?
我看着他说,我在想现在12点了,现在不回去,下午两点半的火车还赶不赶得上。
当然,车最后是赶上了,无比平安地到了家。
到家后,我妈不缠着我问秦科的事就阿弥陀佛了,我爸也来参一脚重新活跃在相亲的小路上,什么甲乙丙丁牛鬼蛇神都出来了,我都不知道中国现在原来还有那么多待爱青年。
那简直是不胜其烦,我朝他们扔拖鞋,你们再这样,我就回学校了!
叶帆问我,喂,那个你,真的不想再去找一个么?
我满目沧桑地说,刚刚结束一段爱情,我有种精尽而亡的感觉,唉,太累了。
况且我现在不是还谈了一个么,虽然这个“谈”极不靠谱。
叶帆说,靠!是筋疲力尽好吧,什么精尽而亡!
我说,诶?精尽而亡不是精力耗尽而亡么?
他怒,靠!不懂就不要乱用!
我从来都不知道放假原来也能放得这么苦闷,心里总像是缺了点什么,明明周围都是亲人却无端生出心无所依的感觉,憋闷得慌。
当女人情绪上出了问题,往往就会在自个儿的头发上一番作为。
到精品发廊,要理发师把我的长发修一修。
理发的小哥拿着剪刀,一边剪一边在我耳旁不停地碎碎念卷发是多么多么的好看。
到了最后,我都觉得如果不做卷发我就对不起我这张脸。
好么,我随了他的意,花了一下午做了他推荐的卷发。
等到成品出来,理发小哥把我带到镜子旁。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一瞬间我仿佛穿越时空看到了李盟宇。
抬起手,拈起头上那一缕卷发,拽直,然后松手,那缕黑发弹跳着卷回了原状。
小哥面含得意之色地问我,怎么样?不错吧?
我龇着牙,不错个鬼,完全就是满头插弹簧!
小哥哈哈笑,你真幽默!
就算他夸我幽默,做头发的费用也一毛都不能少,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心情让我本来就不明朗的心情更加阴霾。
转眼又到了高中同学聚会的时间,班长在qq上通知我的时候,我就想,不能去绝对不能去!去了肯定会被人问男朋友之类的话题,不能去打死都不能去!
我跟班长借口说“现在在外地旅游回不来”推掉了同学聚会。
过了一会儿,李盟宇在qq上找我问,你不去同学聚会?
我说,我现在在学校呢。
李盟宇打了个笑脸,不用骗我,你的qq可以看到得到地址。
我发了个汗。
他说,好长时间没见你,本来想看看你的。
我回,集体聚会不去,但咱们可以自己定个时间见面。
于是定了时间,我私下把这次会面称为“卷の会晤”。
我本来想着,咱俩卷卷头碰到一起肯定特搞笑,谁知——
我指着他的脑袋直摇头,不不,你不是李盟宇,没有卷发的李盟宇不是真正的李盟宇!
他轻轻甩了下柔顺的刘海,妈呀,那金光闪闪的画面好刺眼。
他笑,没办法,我女朋友说喜欢看我直发的样子,逼着我做了离子烫。
我揣摩,能把你的头发烫直,那该有多强的离子威力啊。
他又笑,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我回过神来,你刚才说女朋友?
他笑着点点头,恩,交往了快半年了。
我捂着心,噢,我的后宫团又少了一个。
他颇有感触地说到,看看我们两个,真的是在不停地错过,就连你们的发型也是如此。所以现在想想,确实庆幸那时的选择,放弃了你这一棵朽木,终于找到了属于我的森林。
我说,你真是了不得啊,找到女朋友了,说话也不客气了。
他笑,要不什么时候,你把秦科叫上,我带女朋友,大家一起聚聚。
他看着我的表情,怎么了?不是又吵架了吧?
我摇头,分了。
李盟宇睁大了眼,分了?!
于是我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因为所以都讲了一遍。
李盟宇弯着嘴角笑,你的情绪可真够波动的,前面义愤填膺得好像要杀人,后面又伤心委屈两眼红通通,最后还能够回归到这种愁苦淡定相交织的状态。
我看着他,你还笑啊,真是谈了恋爱,心都变黑了,黑了良心你。
他说,好好是我错了,只不过听我说,江雯,我是局外人所以看得会比你清楚。天下间的爱情都是在争吵打闹中成长起来的,不可能全然的一帆风顺,只不过你们这段严重了点,含有背叛猜疑这种不稳定的因素。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和他闹一闹,折磨他,提出分手,打击一下嚣张的他,说实话,我听着也觉得爽。只不过爱情是你们两人的,你喜欢他这一点也不可否认,那么打击他的同时你自己也不会好过,爱情这东西,本来就是同生同息,谁都逃不掉。有猜疑有问题就要去证实去解决,你的心结就在于,你根本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说实话,在我看来,当我和你在一起时,秦科流露的那种紧张,每次看我时眼里迸发的杀气都不是作假的。这个世界上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很难,找到一个自己喜欢而那人又喜欢自己的更是难上加难。既然你们足够幸运找到了对方,就不要因为一些可以解开的误会而错失了彼此。
他停了一下,看着我继续说,当然,你们之间感情走向最后还是应该由你自己好好考虑然后决定。这期间,你可以发发脾气,可以适当的自怨自艾,可以怨恨咒骂他个狗血喷头。只不过发泄了之后,就要回复自己的心情,认真思考和他的出路。不要无限放大了自己的痛苦,然后迷失在那种痛苦中而造成遗憾。另外,你后面谈的那个老师我劝你赶紧分了,依你的性子做出那种事还可以理解,一个28岁的成熟男人,还是个老师,居然提出这么幼稚的建议,肯定有不妥。
我低着头想了想,抬起头看着李盟宇问,你说秦科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李盟宇温和地笑了笑,这个就要问你自己了。
下午我把李盟宇带到家里吃饭,一开门,家里的老头老娘眼里冒出来的光就好像是一个月没吃到肉的狼。
我无奈的举手告诉他们,这个是我高中同学,已经有女朋友了。
他们眼里的光立马暗淡了。
李盟宇笑对我说,你爸妈真好玩。
老头对我说,家里的电脑好像中了毒,刚才开机关机都费了好长时间,而且有东西跳出来。
我老娘斜眼睨着他,你今天是不是上了什么不该上的网?
老头挥着手,在孩子面前瞎说什么呢!
我问李盟宇,重装系统我不熟,你来吧。
他点头,行,把系统盘给我。
开机,果然是中毒了,运行超慢。
李盟宇问我,有没有什么重要资料先导出来。
我连忙接上U盘,把文件夹里的文档传出来,打开文件夹的时候,看到一个图片,是早年和秦科聊天时他说的一句话的截图“不怕不怕,没出息才好,没出息你养我。”
我默默地把那个图片也传了出来。
李盟宇在一旁笑,我有些恼,你笑鬼啊。
春节除夕吃年夜饭,叶帆的爸爸出差不在家,于是就又跑到了我们家。
吃着菜,喝着酒,一个个都红光满面。
这时我爹掏出了二十块给我,我娘也从裤子荷包掏出了一个皱巴巴的十块。
啊~好辛酸的感觉。
我抖着那三十块压岁钱看着他们说,你们这是在搞笑吗?
我妈说,你都那么大的人了,给你钱就不错了,还敢挑!
我仰天大笑,哈哈,这就是我的家人,真好真和谐,哈哈!
叶帆把一颗豌豆扔进我的卷发里,笑着说,我已经把豌豆藏好了,大家来找,找到了的人来年就会幸福。
我甩着头,把豌豆甩了出去,朝他吼,你要再拿我头发开玩笑我就灭了你!
他笑得猖狂,哈?我会怕你?
他从盘里拿起一只小虾米慢慢放在我头顶说着,虾子游进水藻里。
我手上冒出青筋,反手就向他打去,“啪”的就是一声脆响。
我妈摇着头叹气,自作孽不可活。
是的,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在初七的大清早接到了那个电话之后,这一句话竟然又一次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