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世存《非常道》 非常道 余世存观后感

非常道

余世存

李鸿章等封疆大员不听慈禧宣战诏书而实行“东南互保”

1900年6月21日,农历五月廿五,清帝国发布《宣战诏书》,向八国联军开战。慈禧在《诏书》中说:“与其苟且图存,贻羞万古;孰若大张挞伐,一决雌雄。”李鸿章时任两广总督,他给盛宣怀的电报里说:“廿五矫诏,粤断不奉,所谓乱命也。”并要盛转告张之洞和刘坤一。于是,在盛宣怀、张謇、余联沅等人串联下,张之洞、刘坤一、李鸿章等封疆大员不听朝廷而实行“东南互保”。

考察团经费:朝廷无预算地方来支援

考察大臣确定之后,接下来就是从中央各部、全国各地调集随行人马,组建考察团。当时头一件难办的事是出洋经费的筹措:庚子赔款使清廷的财政几近枯竭,另外,清廷并无财政预算一说,有事也是由地方政府筹措。于是,户部与外务部给南、北洋大臣和湖广总督发去急电求助。各省纷纷响应,直隶、湖北、江苏各认十万两作为今后几年的出使经费。就连新疆这样的边远省份也认筹了一万两库银。两个月后,各省已认筹了银子八十余万两。

吾将派宪兵入院,缚所有同盟会员去!

武昌首义成功,革命党和袁世凯达成妥协后,孙中山、黄兴等人出于制约即将出任临时大总统的袁世凯的目的,坚持袁氏在革命党势力范围内的南京宣誓就职,而袁世凯深悉“虎不可离山、鱼不可脱渊”的奥妙,不愿离开北京这个北洋军阀的大本营。南京临时政府参议院曾就此问题进行表决,“经过激烈辩论,竟以多数票通过临时政府设于北京的决议。孙中山、黄兴闻讯震怒……黄兴尤怒不可遏,两手插入军服口袋中,踱来踱去……黄兴遽曰:‘政府决不为此委屈之手续,议院自动翻案,尽于今日;否则吾将派宪兵入院,缚所有同盟会员去!’”

廖仲恺的入党《誓约书》

“二次革命”后,孙中山重组中华革命党,规定入党都要按指印、立誓约,绝对服从孙中山。廖仲恺与孙长期交往,友谊甚深,履行了这一手续,其《誓约书》为:立誓约人廖仲恺,为救中国危亡,拯生民困苦,愿牺牲一己之生命、自由、权利,附从孙先生再举革命。务达民权、民生两主义,并创制五权宪法,使政治修明,民生乐利。措国基于巩固,维世界之和平。特诚谨矢誓死如左:一、实行宗旨;二、服从命令;三、尽忠职务;四、严守秘密;五、誓共生死。从此永守此约,至死不渝,如有二心,甘受极刑。中华民国广东惠阳县廖仲恺,民国三年五月二日立。

溥仪的师傅陈宝琛给袁世凯算的易卦“自作孽,不可活”

民国初年,陈宝琛做了大清小皇帝的师傅。一天,陈看见再无别人,就从怀里拿出一纸条,神秘地对溥仪说:“这是臣昨天卜得的易卦,皇上看看。”溥仪见卦词为“我仇有疾,不我能疾,吉!”陈解释说,这是说皇上的仇人袁世凯前途凶恶,不能危害于他,是个吉卦。陈师傅还烧了龟背,弄过蓍草,结果一切都是吉利的,宽慰皇帝可以大大放心,并摇头摆脑地说:“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元凶大憨的袁世凯作孽如此,必不得善终;不我能疾,不我能疾,优待条件载在盟府,为各国所公认,袁世凯焉能为疾于我乎?”

曹汝霖递交“二十一条”后感叹:弱国外交,言之可叹

1915年5月9日,陆徵祥、曹汝霖、施履本三人将“二十一条”亲自送往日本公使馆。曹回忆这次经过,“余心感凄凉,若有亲递降表之感。”陆徵祥跟他说起以前“随节俄馆”时,俄财长维德为租借旅大问题跟杨儒谈判,磋商不洽,竟将条约摆在公案上令杨签字。杨答以未奉我皇命令,不能签字。维德拍案咆哮,出言不逊,骄横无礼。杨气愤填胸,年事又高,出门时在石阶上滑跌,遂至不起。曹由是感叹:“弱国外交,言之可叹。”

蔡元培在北京大学举行开学典礼上与学生约法三章

1917年1月9日,北京大学举行开学典礼,蔡元培发表就职演说,这就是著名的《就任北京大学校长之演说》。蔡与北大学生约法三章:一是抱定宗旨,“大学者,研究高深学问者也”;二是砥砺德行,“诸君为大学学生,地位甚高,肩此重任,责无旁贷,故诸君不惟思所以感已,更必有心励人”;三是敬爱师友,“自应以诚相待,敬礼有加,至于同学共处一堂,尤应互相亲爱,庶可收切磋之效。”

孙中山的实际权力被剥夺后辞去大总统通电:南与北如一丘之貉

1918年5月,广州非常国会在西南军阀的收买操纵之下,改组护法军政府,取消大元帅制,改为七总裁制。孙中山的实际权力被剥夺,他在广州无法主事,便向非常国会提出辞去大元帅职,并发通电说:“……顾吾国之大患,莫大于武人之争雄,南与北如一丘之貉。”

饿肚皮的北京教授们要求政府发放欠薪,遭到武装宪警的镇压

民初,北京的教授们经常领不到薪水,一次,几百位教员去要求政府发放欠薪,遭到武装宪警的镇压。法政大学校长王家驹像死人一样躺在地上。北大政治学教授李大钊挺身与士兵理论,责备他们毫无同情心,不该欺负饿肚皮的穷教员。北大国文系教授马叙伦额头被打肿一大块,鼻孔流血,对着宪兵大喊:“你们只会打自己中国人,你们为什么不去打日本人?”

巴黎的少年共产党

1923年,“少年共产党”在巴黎召开大会,选出新的执行委员。周恩来为此次大会写给国内青年团中央的报告说:“选举新执行委员会五人:捉掀、伍豪、石人、裸体、觉奴。”“裸体”即汪泽楷,“伍豪”是周恩来。

陈独秀谈牌经以为掩护罢工组织会议

陈独秀在上海指挥过多次罢工运动,每有重大决议,如应否罢工,什么条件,如何谈判,可否签字,等等问题,都是工运干部和他一起开会决定的。经常是夜里到某同志家里开会。向警予回忆说,有一天晚上夜很深的时候才开完会出来,在弄堂里,陈独秀一面走,一面说:“他那个三番没有和成,真可惜,已经听张了,七条一定有,但总不出来……”直到看弄堂的开了铁门放大家出去之后,陈才不再谈牌经以为掩护。

孙中山首次在公开场合被尊称“国父”

孙中山辞世,北京中央公园社稷坛公祭时,豫军总司令樊钟秀特致送巨型素花横额(阔丈余,高四、五尺),当中大书“国父”两字。他的唁电挽幛,均称“国父”,这是中山先生在公开场合被尊称为“国父”之始。当时台湾同胞感念中山先生不已,纷纷举行追悼会,台湾民报亦尊称中山先生为“国民之父”。民国二十九年四月一日,国民政府表彰其“倡导国民革命,手创中华民国,更新政体,永奠邦基,谋世界之大同,求国际之平等,光被四表,功高万世”之伟大事迹,通令全国,尊称孙中山先生为中华民国国父。

全场学生相向而泣,门外皆闻哭声

“三·一八惨案”后,鲁迅、周作人、朱自清等都作文纪念。3月23日,北京各界人士、各社会团体、各学校齐聚北京大学大操场,为“三·一八惨案”的亡灵们举行万人公祭大会。北大代校长蒋梦麟在会上沉痛地说:“我任校长,使人家子弟,社会国家之人材,同学之朋友,如此牺牲,而又无法避免与挽救,此心诚不知如何悲痛。”他说到这里潸然涕下,引得“全场学生相向而泣,门外皆闻哭声。”

蒋介石与宋美龄的结婚通告:《我们的今日》

1927年12月1日,蒋宋联姻。结婚典礼分别按基督教和中国传统方式举行,前者在宋宅进行,证婚人是中华基督青年全国协会总干事余日章,随后又在上海大华饭店举行传统婚礼,证婚人是南京政府大学院院长蔡元培。美、英、法、日本、挪威等十几个国家的领事出席婚礼,宋家的新成员,自此正式得到国际列强的承认,为蒋以后的统治找到了靠山。蒋介石当日在报上发表《我们的今日》:“我今天和最敬爱的宋女士结婚,是有生以来最光荣、最愉快的事。我们结婚以后,革命事业必定更有进步,从今可以安心担当革命的大任。我们结婚,可以给中国旧社会以影响,同时又给新社会以贡献。”

张作霖:我这个臭皮囊不要了

1928年5月17日,日本公使芳泽访张作霖,威逼利诱张与日本加深合作,遭张拒绝,张说:“我这个臭皮囊不要了,也不能做这件叫我子子孙孙抬不起头来的事情。”

汪精卫:我既已跳下毛坑,就臭到底吧。

汪精卫到南京做了行政院长,见到从前一同反蒋的人,总是表示他好比是消防队队员,被主人叫来“打短工”的。覃振劝汪,没必要那样替蒋介石“背黑锅”,汪说:“我既已跳下毛坑,就臭到底吧。”

1932年,中原西北灾荒,一女不如一馒头

1932年,中原西北灾荒。记者报道说:“鹿邑本境经股匪扰五月之久,庐舍为墟,粮米尽罄,鬻妻子以延生。二区朱恺店,三区老鸦店,五区宁平镇,六区泽民镇,八区桑园集,均立人市,年幼妇女每人不值10文,十一二岁幼童仅易千文,孩提婴儿抛弃遍地……某妇买一馒头,留小姑为质,卖馒头者索钱不得,小姑谓我宁不值一馒头,一卖烧饼者代偿馒头账而换得此幼女。”

我张学良没有统一中国的能力,但我有决心服从统一中国的人。

1933年3月10日,蒋介石跟张学良见面,蒋说:“当前的局势好比在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舟内只能坐下一人,我俩中间谁离开小船好呢?”张学良出于他的“领袖情结”,为了维护领袖的地位,慨然离去,交出军权,出国考察,代蒋受过。张曾说过:“我张学良没有统一中国的能力,但我有决心服从统一中国的人。”

北李如在,哪用吾辈哭先生

李大钊灵柩停放六年,无法安葬。1933年4月初,已病得奄奄一息的赵纫兰带着女儿来到北平,请北大代办安葬。蒋梦麟校长答应了。当其时,国民党正在江西“剿共”,北平城里也到处捕共产党人。蒋梦麟、胡适、沈尹默、周作人、傅斯年、刘半农、钱玄同、马裕葆、马衡、沈兼士、何基鸿、王烈、樊际昌等13名北大教授自愿发起公葬,每人捐20元。北大教授李四光等人捐10元,马寅初等人捐20元,梁漱溟等人捐50元,外地有鲁迅捐50元。公葬之际有两幅挽联广为流传,其一:为革命而奋斗,为革命而牺牲,死固无恨;在压迫下生活,在压迫下呻吟,生者何堪。其二:南陈已囚,空教前贤笑后死;北李如在,哪用吾辈哭先生。

为革命筹款买枪枝子弹打劫自家叔父

王树声是知识分子出身,在红军队伍里打了很多游击,经验仍感不足。符定一教过他很多这方面的知识。符一度决定抢夺一些财物,好到汉口去购买枪枝子弹。有一次,队长派王树声和另一个队员去打浮财,两个知识分子想了半天,觉得无处下手。最后王想起他自己的家乡,有一个地主家庭,主人是他的远房叔父,他小时常去,一切路径都很熟悉。两人等到天黑,蒙面从后面溜进去,掏出手枪,不料这家的老太婆认出王树声来,竟叫出他的小名,这使他羞惭得无地自容。老太太跟儿子商量,拿出50元袁大头和一包金银首饰,要侄孙子拿走。王不忍,只拿了现洋,说一声:“谢谢您家!”就赶紧跑了。

许世友:张国焘是中央的代表,反他不是反对中央吗?

许世友早年一直在四方面军,张国焘来鄂豫皖之后,曾中生、许继慎等人(曾是曾希圣的哥哥,两人后来都被张国焘杀了)对张国焘的许多做法都很不满。他们曾经召集过包括许世友在内的一些人开会,议论张国焘,许世友不发言,后来一定让他说,他就说:“张是中央的代表,反对他不是反对中央吗?中央不比我们高明?”

瞿秋白得知临死的消息时:今后我要大休息了。

瞿秋白得知临死的消息时,正在伏案书写绝笔诗,他一边手不停挥,一边镇静地说:“人生有小休息,有大休息,今后我要大休息了。”他上身着黑色中式对襟衫,下身穿白布抵膝短裤,黑线袜,黑布鞋,到中山公园凉亭前拍照。一位临场记者当日报道说,瞿来到公园,“全园为之寂静,鸟雀停息呻吟。信步至亭前,已见菲菜四碟,美酒一罋,彼独坐其上,自斟自饮,谈笑自若,神色无异。”餐毕,出中山公园,步行二华里多,至刑场,系长汀西门外罗汉岭下蛇王宫养济院右侧的一片草坪。瞿一路手持香烟,顾盼自如,缓缓而行。沿途唱歌,《国际歌》是用俄语唱的。到达刑场后,瞿盘膝坐在草坪上,对刽子手微笑点头说,“此地甚好!”饮弹洒血,从容就义,年仅36岁。

蒋介石:法西斯主义就是现在中国最需要的东西

1935年,蒋介石就曾在国民党蓝衣社的一次集会上宣称:“法西斯主义是衰退社会中的一服兴奋剂”,“法西斯主义能救中国吗?我们回答:能。法西斯主义就是现在中国最需要的东西。”

上海民众为谁献上“民族魂”旗

1936年鲁迅去世的时候,从10月20日至21日,有一万余人自发的前往万国殡仪馆瞻仰鲁迅的遗容。葬礼上,在哀乐声中,一面由上海民众献上的白底黑字的长方形旗——“民族魂”,由宋庆龄、沈钧儒等轻轻的覆盖在楠木灵枢上。

阎锡山:小六子(张学良)太蛮干了,已元气大伤。

1936年12月12日,张学良在多次劝谏蒋介石无效后,联合杨虎城发动兵谏,囚禁蒋介石,这就是震惊全国的西安事变。事变后,张学良致电阎锡山,希望他能来西安共商救国大计。接电后,阎锡山立即召开军政紧急会议,商讨对策。阎锡山在会上说:“小六子(张学良)太蛮干了,已元气大伤。”经过反复研究,他们决定拥护南京政府,营救蒋介石,谴责张、杨。

在张、杨数次电报的催促下,阎锡山到西安事变的第三日,终于发出了致张杨的函电:“两兄震机电及汉兄元未电诵悉,环读再三,惊痛无似!弟有四个问题,质诸兄等:第一,兄等将何以善其后?第二,兄等此举,增加抗战力量乎,减少抗战力量乎?第三,移内战为对外战争乎,抑移对外战争为内战乎?第四,兄等能保不演成国内之极端残杀乎?……请兄等谅察,善自图之。”

宋美龄不顾凶险营救蒋介石:将令女子护卫男子。

西安事变中,宋美龄不顾凶险,去西安营救丈夫。她走进蒋被软禁的房间,蒋见其如见幽灵,惊讶得张开嘴,露出满口雪白的假牙,半天才冒出一句话:“你为什么要来?”宋美龄说:“我来看你”。蒋把早上读到的《圣经》中的一段翻给宋看:“耶和华将会有新作为,将令女子护卫男子。”

蒋介石劝张学良不要送他回南京:他们打你的主意,我就遗臭万年了。

1936年12月25日,即西安事变达成协议的第二天,张学良见逼蒋抗日目的已经达到,决定放蒋介石回南京。张学良执意要亲自送蒋回南京,许多人规劝他不要送,以免蒋报复。但张学良坚信蒋的人格,当他陪蒋到机场时,蒋介石对张学良说:“我们兄弟两人,大仁大义,从不抱怨,将来历史上记一笔流芳百世。”张学良很激动,更表示要亲自送蒋回南京。蒋说:“我们兄弟两人谅解,你到南京就不好办,他们打你的主意,我就遗臭万年了。”蒋劝张不要送,张动了感情,坚持己见,于是一起登上了飞机。

“别时容易见时难”

冯友兰晚年口授《中国哲学史新编》,当写到“中国近代美学:奠基人——王国维”(第六册,全书第六十九章)时,涉及“意境”问题,联想到“七七”事变前后自己的真心实感,特意写下一个附记说:日军进北京城后,他和留守的清华校务会议的人觉得清华完全不同了。有一晚,吴有训和他一起巡察清华园,皓月当空,十分寂静,吴说:“静得怕人,我们在这里守着没有意义了。”冯顿然觉出幻灭之感,以为他们守清华为的是替中国守一个学术上教育上完整的园地,北京已沦陷,他们还在守着,岂不是为日本服务?过了几天,他就和吴有训同往长沙去找清华。他读清人黄仲则诗:“如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以为所写正是一种幻灭感,反复吟咏,倍觉沉痛。到长沙后,冯住朋友家中一小楼上,经常凭栏远眺,见栏下一腊梅花,顿觉李后主“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之亡国痛油然而生,深刻极了,沉痛极了。

蒋介石在庐山谈话会上发表演讲: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

1937年7月,蒋介石在庐山谈话会上发表演讲:“我们已快要临到这人世悲惨之境地,在这世界上,稍有人格的民族,都无法忍受的。我们不能不应战,至于战争既开之后,则因为我们是弱国,再没有妥协机会,如果放弃尺寸土地与主权,便是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蒋说:“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蒋经国的生母毛福梅日军飞机被炸死后,他写过“以血洗血”“永远不要挂起日旗来”

1939年11月,日军出动飞机轰炸浙江奉化县偏僻的小镇溪口,蒋经国的生母毛福梅被炸死。蒋闻母遇难,星夜兼程赶回溪口。一见母尸,立即昏迷过去,醒后嚎啕大哭,几天寝食不安。在其母遇难处竖碑一座,蒋经国亲笔题写“以血洗血”四字,刻石留念。以后,蒋经国还写过“永远不要挂起日旗来”的文章,以示复仇之志。

“这些天遇上的怎么都是这号中国人?!”

为了抓住杨靖宇,围追杨的日军晚上点起了篝火,以守代围,白天再继续一步一步地缩小包围圈,还反复查看雪地里的脚印,终于找到了杨靖宇的踪影。面对满山遍野的敌人,杨终于打完了所有的子弹。围追的鬼子越来越近了,就连“呼哧呼哧”的喘气声都能听得到。突然有个穿黄大衣的鬼子大声对将军说话:杨靖宇你还是降了吧。熟悉的中国话突然从鬼子中间传来,杨靖宇将军吃惊不小,他马上发现原来又是个汉奸!气得浑身直抖,狠狠地说了句:“这些天遇上的怎么都是这号中国人?!”

“可怜你多愁多病身,可恨你倾国倾城貌”

汪精卫貌美,徐志摩跟胡适曾一起去见汪,胡当时曾有“我见犹怜”的话。汪伪政权出台后,浙江报纸刊出一幅有关汪的漫画,题为“可怜你多愁多病身,可恨你倾国倾城貌”,立刻引起读者的指责,有的说汪有糖尿病,活该!为什么要可怜?有的说所谓“可恨”,实际上是赞美,是吹捧汉奸,破坏抗战。

“从今后咱们就拉、蛋、倒!”

1942年10月19日,延安召开有二千多人参加的鲁迅逝世六周年纪念大会,萧军在会上宣读了他对王实味问题意见的《备忘录》,引起与会作家的不满。周扬、丁玲、刘白羽等当场与萧军在主席台上展开论辩,萧军舌战群儒,越辩越激烈,会场上鸦雀无声,大家都要看个结果,无人退席。辩论从傍晚至深夜,大会主席吴玉章见双方僵持不下,站起来说:“萧军同志是我们共产党的好朋友,我们一定有什么方式方法不对头的地方,使得萧军同志发这么大的火!大家都应以团结为重,我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应当检讨检讨!”萧军说:“吴老的话使我心平气和,这样吧,我先检讨,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我错,行不行?那百分之一呢,你们想一想是不是都对呢?”丁玲紧接表态说:“这百分之一很重要!我们一点也没错,百分之百全是你的错,共产党的朋友遍天下,你这个朋友等于‘九牛一毛’,有没有都没有关系!”萧军火了:“既然如此,你尽管朋友遍天下,我这‘一毛’也不愿附在‘牛’身上,从今后咱们就拉、蛋、倒!”萧军说完,拂袖而去。

解除日本对于文明的威胁

抗战期间,宋美龄在美国参、众两院演说,引用中国谚语“看人挑担不吃力”,她说:“我们不要忘记在全面侵略最初的四年半中,中国孤立无援,抵抗日本军阀的淫虐狂暴……中国国民渴望并准备与你们及其他民族合作,不仅为我们本身,且为全人类建设一合理进步之世界社会,这就必须对日本之武力予以彻底摧毁,使其不能再作战,解除日本对于文明的威胁。”

从今天起,台湾澎湖列岛正式重入中国版图

1945年10月25日,陈仪代表中国战区最高统帅在台北中山堂受降,签字后陈仪向全世界广播:“从今天起,台湾澎湖列岛正式重入中国版图,所有一切土地、人民、政事,皆已置于中国政府主权之下。此极为有意义之事实,本人特向中国同胞及全世界报告周知。”此日便成为“台湾光复日。”

“一国之民多无人格,其国亦必无国格。

近代以来调停或干预中国内政的外国人中,马歇尔是地位和声望最显赫的一位。马寅初曾说:“举国人民的目光都注视到他,寄以无穷的希望,好像中国之命运已经握在他的手中。最高领袖的地位,好像已转移给他。”《大公报》在一篇社论中说:“劳动马歇尔将军来华,促成中国之民主团结,其事本身,实足令知耻的中国国民汗颜无地。”徐永昌则说:“此次马歇尔来华,我人之上书控诉政府失败者三千余件,此辈皆属各党各派人物。既可上书政府,亦可申之舆论,极其所至,亦可起而革命,乃厚颜以为假此可取媚于外人。一国之民多无人格,其国亦必无国格。”

一觉醒来,和平已经死了!

1946年10月10日,梁漱溟由南京到上海去见周恩来,促其回南京继续和谈。11日夜车,梁由上海回南京,次日清晨到南京,下车一见报,看到国军已攻下张家口的消息,不禁惊叹地对记者说:“一觉醒来,和平已经死了!”

吾不反为先生惜,吾惊为民族哭矣。

陈独秀寂寞地死去,王森然说,跟他一起致力于新文化运动的人,或居党国显要,或受社会崇拜,“以先生之学历,若求高名厚利,与世人争一日长短,将何往而不自得耶?”“先生不因个人荣利,而一变为世之所谓新官僚,就此而言,实值吾人矜惜也。”“呜呼先生!满腔热血,洒向空林,一生有毅力,无用武之地,吾不反为先生惜,吾惊为民族哭矣。”

查南京《新民报》屡次刊载为匪宣传、诋毁政府、散布谣言……

1948年7月,陈铭德、邓季惺夫妇创办的《新民报》被勒今永久停刊:“查南京《新民报》屡次刊载为匪宣传、诋毁政府、散布谣言、煽惑人心、动摇士气暨挑拨离间军民地方团队情感之新闻、通讯及言论……”身为立法委员的邓季惺当场抗议说:“这个命令所援引的所谓《出版法》,是立法院所没有承认的北洋政府时代遗留下来的单行法,是无效的。”她的抗议自然无效。

杨虎城全家与其秘书宋绮云全家被特务杀害

1949年,李宗仁代总统宣布释放政治犯,特别下令立即释放张学良、杨虎城两人。当重庆《中央日报》刊出消息后,负责看押杨虎城的龚因彦因事前未得通知,拒绝执行。李宗仁见命令不能兑现,便打电报给重庆市长杨森,要他释放杨虎城。杨推说毛人凤不在重庆,不知杨虎城关在什么地方。当时重庆报纸便刊出大字标题新闻“毛人凤在哪里?”最终杨虎城全家与其秘书宋绮云全家被特务杀害。其小女儿各仅八九岁,在凶手们用刀杀宋氏夫妇时,她们哭了起来。“不准哭!”特务们杀死宋氏夫妇,就走向孩子,两个小女孩不约而同地跪了下去,合着小手,连连向凶手作揖,而终不免惨死。

你们难道像兄弟一样对待我们了么?!

国共和谈时,张治中举例说:我们中国这个大家庭原来是哥哥当家,可是没有当好,把家管得很糟;弟弟能干,能把家管好,当然哥哥就该把钥匙交给弟弟;但不管怎样,兄弟总是一家人嘛!不能把哥哥当成罪犯……周恩来责问张治中:你们难道像兄弟一样对待我们了么?!你们国民党从1927年算起,杀了成千上万的共产党人,这笔账人民是要清算的!你们一小撮反动派挑起了全面内战,这些难道仅仅是没有管好家吗?!

斯大林去了,可是没有接上

金岳霖说:他们这些知识分子在阶级立场上跟罗素完全一样。解放后,他们曾质问艾思奇:“毛主席到莫斯科,斯大林为什么不去迎接?”艾说他不知道,他可以打听打听。第二天上课时,艾回答说:“斯大林去了,可是没有接上。”

从我之说即是我的学生,否则就不是

1953年12月1日上午,在陈寅恪的家里,汪钱和自己的老师陈寅恪作了一次长谈。汪钱按照老师的要求,记录下陈寅恪的一篇口述长文。在这一“对科学院的答复”中,陈说:“我的思想,我的主张完全见于我所写的《王观堂先生纪念碑铭》中……我决不反对现政权,在宣统三年时就在瑞士读过《资本论》原文。但我认为不能先存马列主义的见解,再研究学术。我要请的人,要带的徒弟都要有自由思想,独立精神。不是这样,即不是我的学生。所以周一良也好,王永兴也好,从我之说即是我的学生,否则就不是。”

那只不幸的苍蝇正被飞奔着的一个中国人追赶着

1958年春,“除四害”如火如荼地展开,取得惊人的成效。一位英国记者写道:中国没有苍蝇。一位加拿大人记述他在中国的一条铁路线看到了一幅令人震惊的场面: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正在铁路边上忽东忽西地发疯般地狂奔,显然在用一块布摔打着地面。“原来她正在追赶着一只苍蝇呢,以便打死它。”他说,“我在中国近一个月期间,没有看见一只麻雀;我坚持数苍蝇,看见一两只苍蝇只有15次。想想看,那只不幸的苍蝇正被飞奔着的一个中国人追赶着。”

政治与感情,你结成一体,我没有达到这个程度

庐山会议,毛泽东对彭德怀说:“我同你的关系,合作,不合作,三七开。融洽三成,搞不来七成。31年,是否如此?”彭回答说:“政治与感情,你结成一体,我没有达到这个程度;你提得那么高,我还没有了解。”

一饭膏梁颇不薄,惭愧万家百姓心。

1961年,田家英在浙江进行农村调查后,到杭州向毛泽东汇报工作,与毛崇横等人同住刘庄。田善谈,往往饭前讲故事以广见闻。此次却看着饭菜,神情严肃,无心摆龙门阵,他说:“农民兄弟太困难了,有一户农民因搞公社化搬了七次家,办食堂占了他的房屋,搬到庙里,庙被征用办工业,住到亲邻家,整个村子又叫搬迁,只剩下一条扁担可以担走的全部家当,下一步迁到哪里还不知道,真叫人看不下去。”田感叹:“一饭膏梁颇不薄,惭愧万家百姓心。”

你看中央这架势,恐怕永远也办不到,行不通,我不签这个名!

1962年,杨伟名写就《当前形势感怀》,他把稿子念给村支委的几个人听。一向支持杨伟名的支部书记贾生财,还没等杨念完,就激动地站了起来:“老杨,这篇东西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简直好极了,要不要我签名?”大队长赵振高,是个不到30岁的小伙子,立即表了态:“好,我也签上名。”副书记樊益山说:“说得不错,可你看中央这架势,恐怕永远也办不到,行不通,我不签这个名!”这个陕西户县城关镇七一大队的农民,在超经济强制及极权思维深入人心的时代,要求尊重价值规律。杨最终死于“文革”,为后人称为“平民思想家”。

我被单独关押,其实是让我养伤,以掩盖狱内无法无天的暴行!

张元勋回忆说:林昭走进接见室时,其脸色苍白而瘦削,长发披在肩膀上,散落在背部,覆盖着可抵腰间,一半已是白发!披着一件旧夹上衣(一件小翻领的外套)已破旧不堪了,围着一条“长裙”,据说本是一条白色的床单!脚上,一双极旧的有绊带的黑布鞋。最令人注目而又不忍一睹的是她头上顶着的一方白布,上面用鲜血涂抹成的一个手掌大的“冤”字!她站在门内一步向我嫣然一笑!整个室内三十双眼睛都一齐注视着她。林昭举手取下头上的“冤”字顶巾,用手指把长发分理给我看:在那半是白发的根部,她所指之处,乃见大者如枣,小者如蚕豆般的头发揪掉后的光秃头皮。她又说:“因为知道你要来接见,怕打伤了我无法出来见人,故这几天斗争会没有开,我也被调到一个‘单号’里单独关押,其实就是让我养伤,以掩盖狱内无法无天的暴行!但,头发揪掉了,伤痕犹在!衣服也是他们撕的,你看!”她披着的衣服里面是一件极旧的衬衣,已经没有扣子,仔细看去,才发现是针线缝死了的无法脱下。

林昭已在4月29日枪决。家属要交五分钱子弹费

1968年4月30日下午2时左右,在上海的茂名南路159弄11号二楼上,林昭的妹妹彭令范听到楼下有人叫妈妈“许宪民”的名字,她急忙开门。面对她的惊惧神态,来人一共说了三句话:“我是上海市公安局的。林昭已在4月29日枪决。家属要交五分钱子弹费。”

70年代中国赴美代表团给不起小费

70年代,中国进入联合国的时候,派出了以邓小平、乔冠华带队的赴美代表团。当时什么都安排好了,突然发现去联合国不能用人民币,得用美元。于是中央紧急下令全中国的所有银行将美元收集起来,共找出38000元,成了当时赴联合国唯一的现金经费,以至于代表团住进了美国的豪华酒店,工作人员给不起小费。

周恩来的机智:主席目送大家退场

1973年8月28日,中共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闭幕式后,毛泽东主席因身体衰弱一时无法站立。周恩来急中生智,向大会宣布,请代表们先走,主席目送大家退场。30年后,有人为该照片文字配上标题:“周恩来的机智”。

1978年,第一份包产到户的保证书

1978年12月,在小岗村严立华家,严宏昌、严付昌、严家其、严国品等20个农民以按手印等方式写下包产到户的保证书,保证书说:“我分田到户、每户主签字盖章,如以后能干,每户保证完成每户的全年上交和公粮,不在(再)向国家伸手要钱要粮;如不成,我们干部作(坐)牢杀头也干(甘)心,大家社员也保证把我们的小孩养活到18岁。”

周作人:没想到我今天竟落魄到为萧萧之流校订稿子了

建国后,周作人生计无着,只能为人做翻译。1952年,他受出版社之托,为萧萧校订高仓辉的《箱根风云录》。后来萧萧笑嘻嘻地告诉别人,周作人曾感慨系之地说:“没想到我今天竟落魄到为萧萧之流校订稿子了。”

张国焘:我现在仅是个观众,总希望能少看到些悲剧才好

1976年,毛泽东去世,有人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张国焘,张长叹:“我们都年华消逝!我像毛泽东一样,是个总归要死的人,而死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罢了。”张国焘晚年特别爱听中文广播,他说:“在中国舞台上,我以往是个演员,现在仅是个观众,总希望能少看到些悲剧才好。”

惨无人道地剥夺了她用语言表达真理的权利

《一份血写的报告》带回北京后,陈禹山先交给部主任卢云审,而后由副总编殷参和总编杨西光审,但考虑到所披露的是发生在新中国的极其残忍的法西斯罪行,又有“好像是揭露无产阶级专政、揭露党的领导、太血淋淋、影响不好”等反对意见,稿子最终送交胡耀邦审阅。据杨西光传达,胡耀邦一字未改,准予发表,但是说了一句话:把行刑前割喉管的那句话去掉。正是这一指示,《一份血写的报告》见报时,抹去了直接表述割喉管的文字。但是文章发表后,许多读者打电话追问“把她按倒在地,惨无人道地剥夺了她用语言表达真理的权利”到底是什么意思。陈禹山和编辑部干事吴力田无法搪塞,只好如实告诉读者,是指割断了喉管。一位读者听后,在电话里哽咽说:“鲁迅先生的《纪念刘和珍君》一文在谈到被害的刘和珍君的一位战友时写道:这不但是杀害,简直是虐杀,因为身体上还有棍棒伤痕。当年有棍棒的伤痕而被枪杀的叫虐杀,而今我们割断气管再去处决,这叫什么杀?假如鲁迅活着,他会含蓄掉吗?他会怎么写?”

余世存:非常道——政事第二

咸丰季年,天下糜烂,几于不可收拾,故文宗以醇酒妇人自戕。

此真帝者之言

道光皇帝晚年,以文宗(咸丰奕詝)长且贤,恭亲王奕訢明而敏。会校猎南苑,诸皇子皆从,恭亲王奕訢获禽最多,文宗未发一矢,道光问之,对曰:“时方春,鸟兽孳育,不忍伤生以干天和。”道光皇帝大悦,曰:“此真帝者之言”。遂密定储于文宗。论者以为可惜,因奕訢在清末有“贤王”之称,才具开展,思想明敏,勤于国事。咸丰清极,不能振拔,短命而死,政事终归慈禧独揽。

虽属情有可原,究竟罪无可逭

顺天科场案发,柏葰以宰辅主试,而容应试举人“递条子”舞弊。按例当斩,又按例皇帝有临时恩典权。当时咸丰皇帝持朱笔颇迟疑,并云:“罪无可逭,情有可原。”肃顺在旁对曰:“虽属情有可原,究竟罪无可逭。”上意犹未决,肃顺即夺朱笔代书之。柏于是被处斩。

你的翎子再好,怕也护不住后脖子

安德海依仗慈禧的宠信,在宫内宫外作威作福,甚至欺负到同治的头上,小同治在宫里用泥巴塑了一个小人,早晚用剑砍泥人的脑袋,一边砍一边喊:“杀小安子”。朝野正直人士对安德海都极为反感,议政王奕訢对他恨之入骨。有一次,安德海在朝房里夸耀自己的翎子精美,一些大臣不敢得罪他,只好连声附和。奕訢看了,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厌恶,便冷笑着哼了一声,说:“你的翎子再好,怕也护不住后脖子。”从此对他动了杀机。

今日无我,明日安有汝乎

戊戍变法期间,谭嗣同、杨锐等人很为光绪权力受制约不平,光绪手诏答之,大略谓:“顽固守旧大臣,朕固无如之何。然卿曹宜调处其间,使国可富强,大臣不掣肘,而朕又不上失慈母之意。否则朕位且不保,何有于国?”于是流言传至太后耳中,八月初四黎明,光绪本欲赴颐和园给太后请安,太后已由间道入西直门,光绪仓皇返回,太后到光绪寝宫,把奏章都卷走,召光绪骂曰:“我抚养汝二十余年,乃听小人之言谋我乎?”光绪战栗不发一言,良久,嗫嚅曰:“我无此语。”太后唾之曰:“痴儿,今日无我,明日安有汝乎?”于是传太后懿旨,说:皇上病得不能理事,太后临朝训政。凡光绪变法兴革,尽反之。

亡国君

清末殿试,有贡士名叫王国钧,名字含义本不错,国钧者,国家和重任也。王国钧在殿试中名列前茅,慈禧念了王的姓名却说:“好难听。”因为这三个字与“亡国君”相谐,实在太不吉利,王国钧固此被抑置三甲,蹉跎以终。

卧薪尝胆,徒托空言;理财自强,几成习套

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十二月,清国下罪已诏,自责之后,提出:“近十年来,每有一次衅端,必申一番训诫。卧薪尝胆,徒托空言;理财自强,几成习套。事过之后,徇情面如故,用私人如故,敷衍公事如故,欺瞒朝廷如故……”

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

《辛丑条约》签订后,慈禧发布“罪已诏”,诏中对列强的“宽大”处理表示感激:“今兹议约,不侵我主权,不割我土地,念列邦之见谅,疾愚暴之无知,事后追思,惭愤交集。”又说:“量中华之物力,结与国之欢心。”

张之洞任两江总督时,想建炼铁厂以为制钢轨之用,委托驻英公使薛福成在英订购机器,英方说要先将煤焦及铁砂样品寄英化验,才可视其品质决定设计炼铁用的机器。薛以告张,张说:“中国之大,何处无佳煤佳铁?但照英国所有者购办一份可也。”于是英国梯特赛厂遂依其所用酸法炼铁,设计色麻炉两座运到中国,其时张之洞已改任湖广总督,大冶发现铁矿,有人建议在大冶设厂,张之洞说:“大冶路远,照料不便,若建于汉阳,吾还能看得见铁厂的烟囱也。”于是在龟山建厂,地址狭小而一带水田,斥巨资经营,又于各处征询煤矿,最后得马鞍山煤,灰磺并重,实不适于炼焦,所炼生铁,实不合用,而钢轨更无论矣。

慈禧七十大寿前一年的科举考试主持官员名字:明年吉庆,寿景能成

1904年是慈禧七十大寿,前一年的科举考试主持官员,十分留意“吉庆之兆”。朝廷经考核,派出各省乡试的主考,副主考。头两批放的是云贵两广,八人的名字是:李哲明、刘彭年、张星吉、吴庆坻、达寿、景方昶、钱能训、骆成骧,将此名字联缀起来,就成了“明年吉庆,寿景能成”,真乃大吉大利。

以慈禧七旬万寿的名义下的诏赦

1904年,清政府不得不适应时代潮流,允诺在国内实行改革。在这一年,以慈禧七旬万寿的名义,下诏赦免戊戍获罪人员,诏曰:“从前获罪人员,除谋逆立会之康有为、梁启超、孙文三犯,实属罪大恶极,无可赦免外,其余戊戍案内各员,均著免其既往,予以自新。曾经革职者俱著开复原衔,其通饬缉拿,并现在监禁,及交地方管束者,一体开释。”

只要星星之火,就能在政治上造成燎原之势。

1904年,孙中山在“中国问题的真解决”一文中说:“中国正处在一场伟大的民族运动的前夕,清王朝的统治正在迅速地走向死亡......只要星星之火,就能在政治上造成燎原之势。”

各国立宪,莫不流血,然后才有和平

宪政考察团刚出京城,在天津站就被积极排满的吴樾扔了炸弹,当场炸死三人。载泽、徐世昌略受轻伤,绍英伤势较重,吴樾也当场身亡。当时报刊舆论纷纷谴责这种暗杀恐怖活动,认为五大臣出洋考察是为立宪作准备,关系到中国的前途,凡稍具爱国心者应郑重其事祝其行,希望政府不畏艰难,奋勇前行。但清廷主张缓行,载泽又接到日本来电,说日本国内将有暴动,也请他缓行。考察大臣中,绍英受伤较重,仍在养伤。有人讥讽绍英,说他借口养伤,其实是不准备去了。绍英听到这些话,愤然道:“如果我死了,而宪法确立,则死而荣生,死我何惜?各国立宪,莫不流血,然后才有和平。”

以功以能,首推袁氏

1912年1月14日,孙中山答复袁世凯说:“如清帝实行退位,宣布共和,则临时政府决不食言,文即可正式宣布离职,以功以能,首推袁氏。”袁由此向清廷孤儿寡母逼宫。

1912年2月12日,大清国皇室发布逊位诏书

1912年2月12日,大清国皇室发布逊位诏书:前因民军起义,各省响应,九夏沸腾,生灵涂炭,特命袁世凯遣员与民军代表讨论大局,议开国会,公决政体。两月以来,尚无确当办法,南北睽隔,彼此相持,商辍于涂,士露于野。徒以国体一日不决,故民生一日不安。今全国人民心理,多倾向共和,南中各省,既倡议于前,北方诸将,亦主张于后,人心所向,天命可知。予亦何忍以一姓之尊荣,拂兆民之好恶。是用外观大势,内审舆情,特率皇帝将统治权公诸全国,定为立宪共和国体,近慰海内厌乱望治之心,远协古圣天下为公之义。袁世凯前经资政院选举为总理大臣,当兹新陈代谢之际,宜有南北统一之方,即由袁世凯以全权组织临时共和政府,与民军协商统一办法。总期人民安堵,海宇乂安,仍合满汉蒙回藏五族完全领土为一大中华民国,予与皇帝得以退处宽闲,优游岁月,长受国民之优礼,亲见郅治之告成,岂不懿欤。

受项城侮辱,今又见侮于段

徐树铮做了国务院秘书长,处处秉承段的旨意,不把黎元洪放在眼里。一次,因公布福建三个厅长的任命书,徐到总统面前盖印,当黎问及三人情况时,徐不耐烦地瞪起眼睛:“总统不必多问,请快点盖章,我的事情很忙。”黎倍感难堪,连连叹息:“昔受项城侮辱,今又见侮于段。”

两千元一个兵

叶恭绰去见段:“现在既然已经参战,无论多少总得派点军队参加。不知已做怎样的计划?”段说:“他们(段说话时喜欢用他们二字)的意思想出一万兵。”叶问:“出一万兵?准备了多少钱呢?”段说:“不是有参战借款吗?”叶说,“从中国到欧洲,要走许多的路程,要花许多的时间,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不知道,两千元供应一个兵恐怕不够吧?”段问:“怎么是两千元一个兵?”叶说:“参战借款只有两千万,出一万兵,不正是两千元一个兵么?”段至此默不作声。叶这时才明白,段根本无派兵参战的意思。

跳下莲台上舞台,舞台是否及莲台

段祺瑞在北京召开善后会议,对张绍曾不能不买账,故派遣亲信张超赴津敦聘张绍曾为“善后会议”代表。张超谒见张绍曾,正值张绍曾与友人对奕,张超略陈来意,呈上老段的聘书,张绍曾没拆看就放在一边,只顾下棋,没有开言。张超木坐一旁,感觉很窘,见张绍曾始终没加理会,忍不住说:“请总理给我一封回信,我好交待执政。”张绍曾奕完一局,遂写下四句偈语:“跳下莲台上舞台,舞台是否及莲台?法轮常转原无我,一念念嗔浩劫开。”

喧闹自治和立宪活动

吴佩孚于洛阳召开军事会议公开提出武力统一之后,各地方军阀为抵制大军阀以自保,乃大倡省自治和联省自治:1920年7月湘军总司令谭延闿曾号召“湘人治湘”,后又通电主张“联省自治”;1922年12月,赵恒惕甚至公布省宪法,称“湖南为中华民国自治省”;1921年,四川宣告“四川完全自治”,并赶走在川滇军;是年4月,贵州卢涛亦主张“由省自治进而为联省自治”;同年6月,浙江卢永祥则通电主张“省制宪”,以行自治,再组织联省自治政府;陕西更成立“筹制省宪自治处”;江西省议会遂召开省宪会议;河南省议会乃通过“制定省宪案”;湖南公布“省宪法”后,浙江、广西、四川皆公布;张作霖打败仗退回东北之后也宣布自治。短短三四年内,各地方及其军阀的自治和立宪活动,喧闹一时。

这一群土匪学生

1926年,段祺瑞执政府的卫队旅制造的“三·一八”惨案发生后,北京警卫司令部代警卫司令李鸣钟惊慌失措,跑去对卫队旅上校参谋长楚溪春说:“晴波,打死这些学生,叫我怎么办?叫我怎么办?”楚说:“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只好报告段执政吧!”于是二人赶到吉兆胡同段宅见段祺瑞。当时段祺瑞正同吴清源下围棋,见二人进屋,马上声色俱厉,大声说:“李鸣钟,你能维持北京的治安不能?你如不能,我能撤你,我能换你,我能枪毙你!”李在门口立正鞠躬向后退,连声说:“执政,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我能维持治安,我能维持治安!”段接着对楚说:“楚参谋长,你去告诉卫队旅官兵,我不但不惩罚他们,我还要赏他们呢!这一群土匪学生……”二人赶紧退出。

如此投机反动军队不灭,国家何能统一

北伐胜利后,中国各地又有拥兵自重的地方大员成为新军阀。李宗仁为始作乱者,其后大小军阀俱闻硝烟而动心,蒋介石痛感“军阀习惯成性,除不胜除,余乃为内外夹攻之人”,但他仍说:“如此投机反动军队不灭,国家何能统一?”

现在他是小道,如不杀掉他,将来就是大盗

韩复榘在山东被称为“韩青天”,因其常坐省府大堂审案。一次,省参议员沙月波雇用了一个名叫小道的听差,年仅15岁,沙参议让他去省府送信,正值“韩青天”坐堂审问一批盗犯,他一时好奇,站到大堂一边看,执法队竟把他也推上了车。小孩大喊,“我是送信的!”韩听见了问什么事?执法兵说,“报告主席,他说他是送信的。”韩回答说,“送信的也该枪毙!”这个孩子当时吓昏了,如此被糊里糊涂拉出去枪毙。事后,沙参议带着小道的母亲哭到省政府找韩,说执法队误将小道推上汽车枪毙了。韩青天笑笑说:“现在他是小道,如不杀掉他,将来就是大盗!我也不叫沙参议为难,给他娘五百块钱过日子吧。”

我们跪在猪栏门口喂猪,只要猪肥就好了

1935年,桂系久蛰思起,企图联合广东等方面组成反蒋的统一战线。刘斐和国民党居留广州的元老派就共同劝说推动陈济棠反蒋。刘每次去陈济棠那里谈话,陈手里常端着一只水烟袋,谈着谈着,陈总是说:“为章兄!我一定反蒋!”但陈患得患失,使各方策动他反蒋的人非常不满。白崇禧挖苦说:“我们跪在猪栏门口喂猪,唯一目的是要猪肥嘛!只要猪肥就好了,急也是急不来的呀!”

恩来,你是我的部下,你应该听我的话

西安事变中,周恩来去见蒋介石,开口说:“蒋先生,我们有10年没有见面了,你显得比从前苍老些。”蒋介石叹气:“恩来,你是我的部下,你应该听我的话。”

他是什么东西,也配同刘峙比

1938年1月,蒋介石将韩复榘枪毙于武昌,临刑前,韩大呼冤枉:“我丢掉山东该枪毙,刘峙称‘长腿将军’,统率十几万大军,一夜之间失地千里,为何逍遥法外?丢掉上海、南京、武汉,又该枪毙哪个?”蒋听见此话,咬牙切齿:“娘希匹,他是什么东西,也配同刘峙比!”

君为其易,我任其难

1938年11月3日,日本政府发表了第二次对华声明,修改了先前不把国民政府作为交涉对手的方针,提出在蒋介石下台,承认“满洲国”的条件下,日本即与国民政府谈判停战。汪精卫在日本对华声明后,要求蒋介石辞职,以争取和日本实现停战。汪说:“我们应迅速连袂辞职,以谢天下”。蒋介石则说:“我们如果辞职,到底由谁负起政治的责任?”两人争得面红耳赤,不欢而散。在说服不了蒋介石的情况下,汪精卫决定与蒋介石分道扬镳,单独搞“和平救国”。汪精卫乘蒋介石去陕西参加军事会议不在重庆的时机,12月18日以外出演讲为由乘飞机离开重庆到昆明,然后飞往当时作为法国殖民地的越南河内。汪精卫离开时给蒋介石留下了长文的诀别信,表示他和蒋介石虽然所走的道路不同,但目的都是为了救国。汪精卫最后写道:“君为其易,我任其难”。

我来继承汪先生的职位,是来办理收场的,而不是来继续演出的

汪精卫死后,南京伪政府推举陈公博为“国府主席”,继任“行政院长”及“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但陈公博坚持在最高职务上加个“代”字。陈公博说:“现在汪先生走了,人亡政息,这台戏也该结束了。我来继承汪先生的职位,是来办理收场的,而不是来继续演出的。”此时日本的败局已定,南京伪政府也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中国将对日本帝国的八年侵略战争以德报怨

1945年8月14日深夜,日本终于宣布无条件投降。翌日中午,蒋介石即代表中国政府向全世界作了“以德报怨”的广播讲话,声称“不念旧恶和与人为善是我们民族传统的至高至贵的德性,中国将对日本帝国的八年侵略战争以德报怨”。

吾辈部下就希望分得几部做官吃饭

1946年10月,曾琦当面对蒋介石说:“行政院必须改组,吾辈无所谓,吾辈部下就希望分得几部做官吃饭。”

发行公债不如印发钞票,简单得多

孔祥熙做国民政府的财政部长,为政府敛财,手段无奇不有,但他最欣赏的是滥发纸币。孔对人说:“发行公债真是麻烦,付息、抽签还本,又弄不到几个钱,不如印发钞票,简单得多。”在他的努力下,抗战八年内政府发行纸币103190亿元,为抗战前7300倍。1937年,100元法币可买两头牛,6年后能买一只鸡,10年后的1947年只能买三分之一盒火柴。

我在政府中的那几年完全是白白浪费

40年代末,国民政府启用翁文灏等学者专家,一时行政院人才济济,时人有“人才内阁”之称。但这些人才办公就是聊天,无一事可办。一个亲历其境的学者给朋友写信说:“这是中国两个最有脑力的人才,干吗不到一个学校或研究室去?干吗要把他们困在一个完全自私自利的宋子文手下吃闲饭,聊闷天?”经济学家何廉后来回忆起来仍难抑悲愤:“翁文灏和我虽都在政府中位居高职,但比起‘圈内集团’来,毕竟还是外人。我们并非政府的里层人物,也非党的成员,我们不过是政府的‘装饰品’!我们从未能够搞清楚幕后究竟在搞些什么。”他说:“我在政府中的那几年完全是白白浪费!”

中国将对日本帝国的八年侵略战争以德报怨

蒋经国的上海“打虎”,自1948年8月21日正式任命,至11月5日请辞正式获准,共计70天。这70天中,蒋的环境与心情,写在《沪滨日记》中。蒋经国引过一位先生来信:“官吏白做了两个月的工作,民众白吃了两个月的苦,并且穷的仍穷,而富的还是一样的富”。他说:“这句话说得太心痛。”

哪个王八蛋还到台湾

1949年,国共和谈失败,刘斐受托劝广西派李宗仁、白崇禧等人。李宗仁自称要牺牲到底,白则以为可以回广西打游击,刘认为他们除了向共产党投诚已别无出路。白说:“失败就失败,算了!投降起义我不来!”刘斐说:“好罢,士各有志,你既宁愿失败,我也不能勉强。不过我最后要向老朋友进一忠告,你们如果失败了,千万不能再到台湾去呀!”李宗仁在桌上一捶,说“哪个王八蛋还到台湾!”白默不作声。谈话也就在沉默中结束了。

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

在延安时,毛泽东问黄炎培感想怎样?

黄答:我生六十多年,耳闻的不说,所亲眼看到的,真所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团体,一地方,乃至一国,不少单位都没有能跳出这周期率的支配力。大凡初时聚精会神,没有一事不用心,没有一人不卖力,也许那时艰难困苦,只有从万死中觅取一生。既而环境渐渐好转了,精神也就渐渐放下了,有的因为历时长久,自然地惰性发作,由少数演为多数,到风气养成,虽有大力,无法扭转,并且无法补救。也有为了区域一步步扩大了,它的扩大,有的出于自然发展,有的为功业欲所驱使,强求发展,到干部人才渐见竭蹶,艰于应付的时候,环境倒越加复杂起来了,控制力不免趋于薄弱了。一部历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荣取辱”的也有,总之没有能跳出这周期率。中共诸君从过去到现在,我略略了解了的了,就是希望找出一条新路,来跳出这周期率的支配。

毛泽东答:我们已经找到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

因为地主全部都是台湾人,所以国民党可以大慷他人之慨

国民党一到台湾即开展“土地改革”,用以解决退台后生机问题。有人说:“因为地主全部都是台湾人,所以国民党可以大慷他人之慨。”

余世存:非常道——文林第三

李少荃拼命做官,俞荫甫拼命著书

曾国藩生性诙谐,爱说笑话。他对门下子弟李鸿章和俞樾曾有评语:“李少荃拼命做官,俞荫甫拼命著书。”

章士钊评康有为文章

章士钊认为康有为的文章,多有夸大之词,是其性习使然,又系政治作用为之也。他以为“南海诗文,向欠洗伐之功,笔端起处,即倾河倒峡而出;其勉强趁韵处,往往活剥生吞,无暇咀嚼,以诗律言,诚达不到一个细字。”

如受电击

梁启超曾说读龚自珍诗文“如受电击”,他自己的文字也实现了这一阅读效果,他“以饱带感情之笔,写流利畅达之文”,他的《新民说》、《少年中国说》等以其一泻千里、汪洋恣肆的文字,新鲜活泼的思想倾倒了几代读者。正是“笔锋常带感情”,使得梁启超的政论富有极大的感染力,影响了几代人。

第一个读通并考释甲骨文字的人

1903年,孙诒让见到《铁云藏龟》后,闭门谢客,足不出户,把自己关在楼上的一间书房中,两个月不曾下楼,专心研读这些奇怪的文字。有一天,下人突然听到他大叫一声,上楼一看,孙也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满面喜色地喊道:“我解通了!我解通了!”孙成为文明史上第一个读通并考释甲骨文字的人。

王国维的成绩,是新史学的开山

王国维通过考释甲骨文,使《史记·殷本纪》所传的商代王统得到了物证,证实了司马迁是一个严肃的历史学家。郭沫若说:“殷墟的发现,是新史学的开端;王国维的成绩,是新史学的开山。”

使人读两回三回的能有几篇文章

周善培对梁启超说:“中国长久睡梦的人心被你一支笔惊醒了,这不待我来恭维你。但是,作文章有两个境界,第一个是能动人,读你的文章,没有不感动的。第一步你已经做到了。第二个是能留人。司马迁死了快两千年,至今《史记》里有许多文章还是使人不厌百回读的。你这几十年中,作了若干文章,你试想想,不说百回读不容易,就是使人读两回三回的能有几篇文章?”

齐白石的画还可以,诗则是薛蟠体

齐白石崇拜王闿运,曾拜王为师,但王闿运私下说,齐白石的画还可以,诗则是薛蟠体。胡适认为这个评价很不公道。

诗做得很好,字其俗入骨

陈独秀初见沈尹默,大声说:“我叫陈仲甫,昨天在刘三家看到你写的诗,诗做得很好,字其俗入骨。”受此棒喝,沈开始发愤钻研书法。

那时正风行黄山谷字体

钱玄同问蔡元培:“蔡先生,前清考翰林,都要字写得很好的才能考中。先生的字写得这样蹩脚,怎样能够考得翰林?”蔡笑嘻嘻地回答说:“我也不知道,大概因为那时正风行黄山谷字体的缘故吧!”

你不要当是老师来教人,你当来学习好了

蔡元培看到梁漱溟一篇文章而决定聘其做北京大学印度哲学讲席,梁漱溟辞以对印度哲学实无所知。蔡说:“你说你教不了印度哲学,那么,你知有谁能教印度哲学呢?”又说,“我们亦没有寻到真能教印度哲学的人。横竖彼此都差不多,还是你来吧!你不是爱好哲学吗?我此番到北大,定要把许多爱好哲学的朋友都聚拢来,共同研究,互相切磋;你怎可不来呢?你不要当是老师来教人,你当是来合作研究,来学习好了。”

化名写这种游戏文章,不是正人君子做的

《新青年》为编委轮流制,编委七人:陈独秀、周树人、周作人、钱玄同、胡适、刘半农、沈尹默。钱、刘化名写文章在《新青年》发表,驳林琴南的复古谬论,胡适对此大加反对,认为“化名写这种游戏文章,不是正人君子做的”,并且不许刘半农再编《新青年》,要由他一个人独编。沈尹默对胡适说,“你不要这样做,要么我们大家都不编,还是给独秀一个人编吧。”周氏兄弟对胡适的态度也大加反对,他们说:“你来编,我们都不投稿。”胡乃缩手。

黄调

黄侃曾任北大中文系教授,他讲《文选》和《文心雕龙》十分传神,吸引了大批其他系的学生。黄善于吟诵诗章,抑扬顿挫,给人一种身临其境的美感,所以,学生们情不自禁地唱和,成了北大校园一种流行的调子,被师生们戏称为“黄调”。

《黎大总统墓志铭》售价几千块"袁大头"

章太炎为黎元洪写《黎大总统墓志铭》,售价为好几千块“袁大头”,可能是晚清以来润格最高的谀墓文字。章本人其实最想为孙文写墓志铭,而国民党新贵与其隔膜,遂留下历史遗憾。

想不自由,毋宁死耳

王国维死后,陈寅恪的学生刘节等人请陈寅恪撰文纪念,这就是有名的《王观堂先生纪念碑》。陈认为王国维是近世学术界最重要的人物,故撰文来昭示天下后世研究学问的人,特别是研究史学的人。他认为研究学术,最重要的是要具有自由的意志和独立的精神,故说:“士子读书治学,盖将以脱心志于俗谛之桎梏。”他还写道:“为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思想不自由,毋宁死耳,斯古今仁圣所同殉之精义,夫岂庸鄙之敢望。”

做学问,不能靠二手货

古直在庐山东林寺设帐收徒,杜宣等人前去听课,古直问他带了什么书,杜说只带了一部《辞源》,古直勃然大怒:“怎么我的学生用《辞源》?”杜说:“我不认识的字,不查《辞源》查什么?”古更加怒了,大声地说:“怎么,我的学生查《辞源》?”后来古直缓和下来,才说:“做学问,不能靠二手货,不懂的字,要查《说文》,查《尔雅》,查《水经》”,“要查这个字的第一次出现的地方,这样才可靠。《辞源》这一类书,是二手货,不可靠的。我们做学问要有穷根究底的精神才行。”

笔名是一个梦的结果

李权兴在巴黎读书,看托尔斯泰和罗曼·罗兰的小说直至神经衰弱,终于在一次散步时晕倒,大病一场。病中大热大泻,昏昏沉沉,老是梦见一个白衣金发的女神,领着他遨游空中。他后来觉得“没有病死,或许是天使的帮忙,不可不纪念她,于是几次用金发做笔名。后来朋友公认为很新颖,遂索性大胆地作为自己唯一的名字”。他说:“我的笔名之所由来,完全是一个梦的结果”。

享受低价马克之福

20世纪20年代初,一部分留法的中国学生,趁战后德国马克大幅度贬值之机,纷纷到德国去“享受低价马克之福”。李金发为了改变一下自己的环境,亦于1922年冬与林风眠等人结伴而行,一起到柏林游学去了。当时德国正处于经济极为困难的“凶年”,他们则是一群去“享受低价马克之福”的“食客”,李金发就把写于德国的第二本诗集题名为《食客与凶年》。

此地无银三百两

汪原放标点古典书时,遇到一个问题,旧小说里有些淫秽的地方,若给青年学生看了,不太好,他不知道怎么办。胡适之主张删节,用省略号表示有删节。陈独秀说,不如删掉就是了,只要上下衔接得上,无伤大体。如果用省略号表示删节,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最后依了陈独秀的意见。

这一部日记将是我留给我的儿子们唯一的遗赠,当然是要在我死后若干年才能发表

梁实秋、罗隆基等人偷看胡适日记,胡笑容满面地说:“你们怎可偷看我的日记?”随后严肃地说:“我生平不治资产,这一部日记将是我留给我的儿子们唯一的遗赠,当然是要在我死后若干年才能发表。”

要我写序,我只有毫不留情的批评它

阳翰笙曾请茅盾为他的小说《地泉》写序,茅盾直言不讳:“你的书是用革命公式写的,要我写序,我只有毫不留情的批评它。”阳翰笙倒也大度:“批评也是好事。”茅盾推辞不得,只好动笔作序,直言这是一部不成功的小说,或者说失败的小说,太过符号化。没想到阳翰笙竟然把如此尖刻的批评原文出版,茅盾连叹:“雅量,真是雅量。”

避火

叶德辉为大藏书家,他喜欢在珍藏的图书中,夹入一两张春宫画片,其友陈子展问他何故。他说:“避火。”因为“火神原是个小姐,服侍她的丫环达三十六位之多,后被玉皇大帝贬为灶下婢,因此她变得躁急易怒。她平时穿淡黄色,一发威时便穿红衣而引起火灾,但因出身闺阁,在盛怒之时,若看到这玩意,也不禁害羞起来,避了开去。”

最大的快感从嫌恶之中产生

常书鸿在巴黎有10年时期,那正是现代主义猖狂一时、不可一世的时候。常无法接受那些颠狂的技术,甚至对毕加索,他也只是喜欢毕的早期作品,对其后来立体主义的画风深恶痛绝,他年轻的妻子叶兰却喜欢艺术的新奇。有一次,他指着毕加索的名画《镜前的妇人》说:“这是绘画变了质,实在令人嫌恶!”叶兰辩护说:“这是令人嫌恶的,可是,萨特说得好:最大的快感从嫌恶之中产生!”

傲慢与偏见

张奚若和金岳霖是好朋友,但有的时候也吵架,有一次话不投机,争论起来了。金岳霖说张真是充满傲慢与偏见(《傲慢与偏见》是女作家简·奥斯丁的著名小说。),张奚若马上说,你才真是缺乏理智与情感(《理智与情感》是简·奥斯丁的另一部著名小说。)。

狄儿外剃,豪海夫油鬓

赵元任与林语堂偶尔通信时,写的是汉字的英文,例如“狄儿外剃,豪海夫油鬓?(亲爱的语堂,你近来忙些什么?)”林语堂非常喜欢。

说了你也不懂

黄侃一身傲骨,满腹牢骚,他睥睨学术界二三十年,目空一切!甚至对太炎先生的经学,有时也会批评一声,“粗!”一次马寅初去看他,谈到《说文》,他一概置之不理,再问,他便不客气地说:“你还是去弄经济吧,小学谈何容易,说了你也不懂!”

他们是左翼,但不是作家

左翼作家联盟在上海成立,多有人光会叫革命口号,而无较好的作品。鲁迅虽为联盟尊崇,却说:他们是左翼,但不是作家。

大清皇帝同学少年

陈寅恪爱做对子。1926年,陈与王国维、梁启超,赵元任三先生并称国学研究院四大导师。一天,陈对学生说:“我有个联送给你们:‘南海圣人再传弟子,大清皇帝同学少年’。”大家哄堂大笑。(康有为号南海圣人,是梁启超老师,故国学院学生是“再传弟子”;王国维当过逊清廷南书房行走,是溥仪老师,故国学院学生也是皇帝“同学少年”。)

不通家法科学玄学,语无伦次中文西文

1930年,时任清华校长的罗家伦去看陈寅恪,送其所编的《科学与文学》。陈随手翻一翻便说:“志希,我送你一联如何?”当即诵出:“不通家法科学玄学,语无伦次中文西文。”横额“儒将风流”。因罗在北伐军中为少将,娶了一漂亮妻子,故如此说。

孙行者

1932年夏,清华大学国文系主任刘文典请陈拟国文试题,陈出对对子“孙行者”一题,一时引起舆论大哗。

要是我写,不会写得那么长

1935年,胡风发表了《林语堂论》、《张天翼论》,轰动文坛。林语堂误以为是鲁迅化名批评他,鲁迅则语:“要是我写,不会写得那么长!”两篇万言大论使文坛为有这样一位理论家震惊,尚不认识胡风的雪苇以“伟大”许之,后来雪苇却为此吃尽苦头。

生死场

胡风被称为“中国的别林斯基”,“东方的卢卡契”,他为文坛繁荣作出了巨大的贡献。他是萧红《生死场》的最早读者,直觉萧是有才华的女作家:“我们看到了女性的纤细的感觉,也看到了非女性的雄迈的胸襟。”“这里是真实的受难的中国农民,是真实的野生的奋起,”“在我们已有的农民文学里面,似乎还没有见过这样动人的诗篇。”萧红的这部杰作原没有书名,胡风读后,给它起名为《生死场》。

一个不适合当官的人,在一个错误的历史时期当上了一个注定犯错的领导者

瞿秋白说自己是“一个不适合当官的人,在一个错误的历史时期当上了一个注定犯错的领导者”。他的文才曾折服了不少人。后来成为文化史专家、新中国文化部副部长的郑振择,当时准备结婚,想求瞿秋白刻一对印,瞿秋白开的润格是50元。郑付不起,转而求茅盾。婚礼那天,瞿秋白手提一手绢小包,说来送金50,郑不胜惶恐,打开一看,却是两方石印。

捷足先登

民国学人在北平多会染上搜集旧书的癖好。这种癖好也有传染性。一次,国立北平图书馆馆长袁同礼要蒋廷黻陪他去一位私人收藏家那里。他们一起相互监视,找资料时,袁问蒋对哪一方面特别有兴趣。蒋找到两本小册子,一本是《文祥年谱》,一本是有关鸦片买卖的书。袁似乎不感兴趣,蒋私下很高兴。两人分手后,袁回图书馆,蒋回俱乐部。蒋随即转回去想买那两本书,当他半小时后赶到书主处购书时,主人告诉他,袁先生已经捷足先登把书买走了。

昨天文小姐,今日武将军

1936年底,丁玲在聂荣臻部队里工作,收到毛泽东电报,是毛专门写给她的一首词《临江仙》:“壁上红旗飘落照,西风漫卷孤城。保安人物一时新,洞中开宴会,招待出牢人。纤笔一枝谁与似?三千毛瑟精兵。阵图开向陇山东。昨天文小姐,今日武将军。”

绝对

1937年,阎锡山路过江苏无锡,登锡山游览,忽然对他的随从们说:“我有个对子的上联:阎锡山过无锡,登锡山,锡山无锡。请大家对个下联。”随从们无人能对,阎十分得意,登报公开征求下联,好长时间,无人应征,几乎成了绝对。1945年,范长江跟陈毅到安徽天长县时,突然灵机一动,对陈说:“有了,有了,阎锡山对子我对起来了!”他的下联是:“范长江到天长,望长江,长江天长。”

上课讲不出话来,学生不轰他,这就是成功

沈从文第一次登台授课,慕名而来的学生甚众,教室里挤得满满的。他抬眼望去,只见黑压压一片人头,心里陡然一惊,竟呆呆地站了近10分钟。好不容易开了口,一面急促地讲述,一面在黑板上抄写授课提纲。预定1小时的授课内容,在忙迫中10多分钟便全讲完了。他再次陷入窘迫,无奈,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道:“我第一次上课,见你们人多,怕了。”下课后,学生议论纷纷:“沈从文这样的人也来中公上课,半个小时讲不出一句话来。”议论传到胡适耳里,胡适微笑着说:“上课讲不出话来,学生不轰他,这就是成功。”

诗:惟有哲学最诡恢,金公眼罩郑公杯,吟诗马二评红袖,占卜冗三用纸枚

长沙临时大学草创急就,校舍紧张,文学院各系暂行迁往南岳。当时,在南岳的哲学家除了冯友兰、金岳霖、汤用彤,还有郑昕、沈有鼎(字冗三)等人,在紧张教授、撰述之余,学者们也开开玩笑。冯友兰就吴宓的一句诗“相携红袖非春意”发表过不同意见;金岳霖有严重的畏光症,经常戴一幅眼罩;郑昕则喜欢喝酒;搞逻辑的沈有鼎用纸枚代替蓍草研究周易占卜的方法——闻一多因此写了一首打油诗:惟有哲学最诡恢,金公眼罩郑公杯,吟诗马二评红袖,占卜冗三用纸枚。

我们出卖了一辈子健康,从来没有怨言

1938年4月,范长江回到《大公报》汉口馆,张季鸾认为一个合格的报人要写社评、编稿件、做标题、拼版、看样,样样都拿得起来,不仅要能跑,还要能坐、能熬。张赏识范长江的才华,也有意培养他、让他磨练一下,所以当他提出做“要闻版编辑”时,就答应了。没想到他只值了两天夜班就大发牢骚,对王芸生说:“我不能这样出卖我的健康!”向来温厚待人的张季鸾先生十分生气:“出卖健康?我们出卖了一辈子健康,从来没有怨言,他只做了两天就受不了,叫他走!”

用菜刀去救国救民

梁实秋在抗日高潮中仍大写悠闲文字,被左翼作家批评为“抗战无关论”。他自我辩解说,人在情急时固然可以操起菜刀杀人,但杀人毕竟不是菜刀的使命。梁实秋一直坚持自己的态度,后来的成就也很高,一人独立译完了《莎士比亚全集》。有人说,当我们承认梁实秋的贡献时,更不该忘记瞿秋白这样的,情急用菜刀去救国救民,甚至连自己的珠玉之身也扑上去的人。

浪漫田汉

田汉性格浪漫。抗战期间,国民党政治部副部长黄琪翔请田汉吃饭,讲明一桌,结果田汉带去三十人。黄琪翔哈哈大笑:“我事先就防了你这一手,准备的酒席恰好是三桌。”田汉即席赋诗,也是哈哈大笑。

字字句句,朴质沉痛

徐铸成说,张季鸾的文章之所以常常具有打动人心的力量,就在于“字字句句,朴质沉痛”,就在于他不仅有见识,站得高,看得远,看得深,同时也在于他的“笔锋常带感情”。俞颂华在评价王芸生文章为世人所传诵时也说:“他富于热情,所说的话,常能打入读者的心坎。所以他的文章,始终能动人心弦,不致与无党无派的民意脱节。”王芸生自己在《新闻记者怎样立言》中说:“要热情,才能使‘笔端带有感情’,才能在笔下表现文字的生命和活力。”

张季鸾生前曾传授给王芸生二十字秘诀

张季鸾生前曾传授给王芸生二十字秘诀:“以锋利之笔写忠厚之文;以钝拙之笔写尖锐之文。”

到了天地境界了

冯友兰在西南联大教书,留有长髯,身穿长袍,颇有道家气象,其本人则倡人生哲学之多重境界。一次,他去授课,路遇金岳霖,金问:“芝生,到什么境界了?”冯答:“到了天地境界了。”两人大笑,擦身而过,各自去上课了。

红豆

抗战时期,陈寅恪执教于昆明西南联大。一日在旧书店购得店主昔年在常塾钱谦益旧园中所拾之红豆一粒,他后来写道:“自得此豆后,至今岁忽忽二十年,虽藏置箧笥,亦若存若亡,不复省视。然自此重读钱集,不仅籍以温旧梦,寄遐思,亦欲自验所学之深浅也。”陈自述说:“夫三户亡秦之志,九章哀郢之词,即发自当日之士大夫,犹应珍惜引申,以表彰我民族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何况出于婉娈倚门之少女,绸缪鼓瑟之小妇,而又为当时迂腐者所深诋,后世轻薄者所厚诬之人哉!”

二毛子

叶公超先生教学法非常奇特。他几乎从不讲解,一上堂,就让坐在前排的学生,由左到右,依次朗读课文,到了一定段落,他大声一喊:“stop(停)!”问大家有问题没有,没人回答,就让学生依次朗读下去,一直到下课;有人偶尔提一个问题,他断喝一声:“查字典去!”这一声狮子吼有大威力,从此天下太平,宇域宁静,相安无事。有学生问他有的字在《英华合解词汇》里查不着,怎么办?他说:“那个《词汇》没用,烧了,要查《牛津大词典》。”钱钟书说叶先生太懒,郑洪年称他为“外国名士派”,闻一多则呼他为“二毛子”,指他精通洋文不懂国故。

老实说,你看不懂的

金岳霖主张学生有自己的见解,而且鼓励他们发表自己的见解。有一次在一个逻辑讨论会上,有人提到了当时享有盛名的哥德尔的一本书,金岳霖说要买来看看。他的一位学生沈有鼎马上对金先生说:“老实说,你看不懂的。”金先生闻言,先是哦哦了两声,然后说:“那就算了。”师生的这段对话,对殷海光影响至深,他直至晚年仍然未能忘却。

闻一多的俯冲和汪曾祺的高射

汪曾祺上过闻一多的《楚辞》和《唐诗》课。他记得闻一多讲《楚辞》的开场白:“痛饮酒,熟读《离骚》,乃可为名士。”汪当时对政治不闻不问,甚至对闻先生参与政治的做法有些不以为然,觉得文人就应该专心从文。闻先生对他的精神状态十分不满,痛斥了他一顿。他写信给闻先生说:闻先生对他“俯冲”了一通,并且对闻先生参与政治的做法直截了当地提出不同的意见。闻先生回信说:汪曾祺对他“高射”了一通。此事在当时传为趣谈。

无须道人

吴昌硕人极矮小,至死84岁,头上仍盘一小髻,似道士一般,无须,故治有“无须道人”一印。初一见面,几与老尼姑无异,耳聋,但有时其子女小声谈老人贪吃零食等等,他肯定会开口声辩自己并不多吃。有人说:他的聋,是做作的。他晚年如有人请吃酒席,逢请必到,到必大吃不已,回家时就腹痛不已。朱疆邨跟他老乡,交谊最深。朱集成语赠他:“老子不为陈列品,聋丞敢忘太平年。”

何必徒劳两脚耶

吴湖帆画名卓著,而忌惮游山玩水,中年后受冯超然影响,以一榻横陈,自乐不疲。张大千曾嘱陈巨来劝之,以为应多游名山大川,以扩眼界,以助丘壑。吴笑对陈说:“你告大千,吾多视唐宋以来之名画,丘壑正多,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也,何必徒劳两脚耶。”

我画无师

冯超然曾对陈巨来说,我画无师,在松江当学徒时,买得一部同文书局印的《三国志》,像绣一百二十回,有二百四十张插图,我用油纸摹了三次之多,故所画人物,无论什么姿态,我都能画。其坦白令人可佩也。

献给时代的礼物

1949年5月,胡风对绿原说:“你所欢呼的时代来了,希望我们的朋友都有礼物献给这个时代。”他自己献出了一首近五千行的长诗:《时间开始了》。

冯友兰第一次与毛泽东直接接触

冯友兰第一次与毛泽东直接接触,是在1949年10月。当时有许多人向毛泽东写信表态效忠,他也写了一封,大意说:我过去讲封建哲学,帮了国民党的忙,现在我决心改造思想,学习马克思主义,准备在五年之内用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重新写一部中国哲学史。毛泽东回信:“友兰先生:十月五日来函已悉。我们是欢迎人们进步的。像你这样的人,过去犯过错误,现在准备改正错误,如果能实践,那是好的。也不必急于求效,可以慢慢地改,总以采取老实态度为宜。此复。毛泽东十月十三日。”

与杨荣国、谭丕模同级,是一种侮辱

1952年8月,湖南大学评定教师的薪水等级,最高为六级,杨树达当然是其中之一,群众无意见,或以为杨老先生还应再高一级才好,但杨本人却觉得不必再高了。当听说谭丕模和杨荣国两人也是六级时,杨树达大为不满:“谭丕模连《中苏条约》极浅之文字都看不通,亦评为六级。余提议应减,无人见信也。凭心而论,余评最高级,决不为少,而与杨荣国、谭丕模同级,则认为一种侮辱也。”

没有学术自由,哪里谈得到学问

1955年三联书店出版了8大本《胡适思想批判论文汇编》,约200万字,蔚为大观。其时胡适身在美国,抱着一种近似隔岸观火的态度“欣赏”大洋彼岸的这场闹剧,且极富耐心地看完了这8大本奇书。据严秀先生猜测,即便是当时的大陆,恐怕也没谁能读完这些“煌煌巨著”,包括这些文章的作者本身。有一次唐德刚指着这些书问:“这几百万字的巨著里,难道就没有一点学问和真理?!”胡适答说:“没有学术自由,哪里谈得到学问?”

共产党里白话文写得最好的还是毛泽东

胡适曾对唐德刚说过:“共产党里白话文写得最好的还是毛泽东!”

中国作家协会藏垢纳污,等于一个国民党的省政府

刘白羽本为作家,但在运动中整人厉害。在作协的一次全体大会上,他作报告说:“中国作家协会藏垢纳污,等于一个国民党的省政府!”而此人私下则相当“正经”,他会跟人谈什么作品、作家。有一次他问韦君宜:“你青年时代最喜欢哪个作家?”韦说她喜欢屠格涅夫,刘就此谈下去,说他自己以前喜欢契诃夫,像那条狗木木,叫人永远忘不了,还有那篇《困》,哎呀怎么怎么困呀!困死人了……韦君宜承认,他的审美眼光令人叹服。

人海战术

1958年,在“双改运动”(教育改革与科学研究改革)中,全国高校兴起每人多读一本书的活动,它的意义在于:把这些书加起来,就超过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所读过的书了。中宣部副部长周扬说:“我们实际上是用人海战术,百以当一,一个人读一本书,一百人就一百本,这就赛过一个读过八十本的人。”

你有什么对不起人民的地方,可要彻底交代呀

50年代,在思想改造运动中,冯友兰多次检讨交代,甚至不惜上纲上线,以有说无,但是主持人就是不让过关。金岳霖由于素与政治无涉,在运动中过关较快,不久还被树为积极分子,组织上让他到冯家去做工作,以促进冯氏转变。一进门,金岳霖就大声说:“芝生呀,你有什么对不起人民的地方,可要彻底交代呀。”说着说着,扑上去和冯友兰抱头痛哭。

周作人最后改定的遗嘱

周作人在1965年4月最后改定的遗嘱中,谈到希腊作品《卢奇安对话集》说:“余一生文字无足称道,唯暮年所译希腊对话是五十年来的心愿,识者当自知之。”

他所问的究竟是什么

冯友兰自称善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他的文章《关于中国哲学遗产的继承问题》发表于1957年1月8日《光明日报》,批判者中的一位,就是“马克思主义理论家”陈伯达。冯诉苦说,陈的“思想相当混乱,叫人不知道他所问的究竟是什么。”

你不撒尿,下次就找不到我家

王敬义每次离开梁实秋家的时候,总要偷偷在其门口留下一泡小便才去。梁实秋对此一直装做不知。有一天,王自己憋不住了,自我曝短,但又不乏得意之情地问梁实秋:“每次我都撒泡尿才走,梁先生知道吗?”梁微笑着说:“我早知道,因为你不撒尿,下次就找不到我家啦!”

好色但不迷色,非色鬼

卜少夫曾说:他好酒但不嗜酒,并非酒鬼;他好色但不迷色,亦非色鬼。友人赠一联曰:“海枯石烂从来少,燕叱莺啼尽可夫”,把酒女海燕与他的名字嵌在联句首尾,颇有讽劝之意。他不但不介怀,且欣赏联句并将之公诸《新天》,遍示好友。

年年难过

周弃子年青时即享有文名,抗战时期,国民政府提出并且为广大群众接受的抗日救亡口号:“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就是出自他的手笔。周晚年在台湾自号未埋庵主,穷困甚于高阳,两人友善,周多次向高借贷。一年年关迫近,高阳无接济动静,来访的张佛千问:“是否需要我给高阳打个电话去?”周忙摆手:“不用,我不催他,他已经在为我着急,何况他的年关也是年年难过呢。”

乡下人

沈从文自称是“乡下人”。建国后,他被安排到历史博物馆工作,居家艰难,长期住在胡同里。有一年多雨,许多地方被淹,他站在门前轻轻叹息:“雨愁人得很。”他的孩子们听见了,批评他说:“农民不会这样想。”

新三从四德

胡适在台湾,曾创作了一首“新三从四德”诗:太太出门要跟从,太太命令要服从,太太说错要盲从;太太化妆要等得,太太生日要记得,太太打骂要忍得,太太花钱要舍得。

教授不敢向学生提问

李敖在台大属于那种“眼高于顶”的家伙,对教授、对上课的态度便是一例,但他确实是出类拔萃之辈,其功力早已超过一些教授。那时考研究所必须通过口试,而主试者,便是院长沈刚伯和姚从吾等著名学者,大家环形落座,李敖坐在中间,但无人提问,因为李敖的学问他们最了解,实在无考之必要,一不小心,可能还会被李敖反问一通,岂不大失脸面,于是大家都望着他笑。最后,院长沈刚伯发话了:“你还要穿长袍吗?”众人遂大笑,录取了李敖。

出版家最好是读书人,书读得博,不一定要专,这样才能推出各类可读的书

作为大出版家,王云五跟张元济不同。张是纯粹的夫子,搞出版仍关注一个“学”字;王云五不然,他着眼于一个“商”字,有人说他是世界上最理想的出版商。他自承:“出版事业犹如开饭馆,要饭馆出名,必须要有名厨,厨子比老板还重要。他要拥有支配全饭馆饮食的全权,才能端出来精彩的菜肴,以飨食客。出版家最好是读书人,书读得博,不一定要专,这样才能推出各类可读的书。”

我就从没有怀疑过他和某某是夫妇

张光直一生给无数人写过推荐信,而有一次,一学生在香港找工作,用人单位要这个学生的结婚证,但该学生的结婚证弄丢了,用人单位请证人写证明材料,于是请了张光直先生。张证明说:从我认识他的那天起,我就从没有怀疑过他和某某是夫妇,过去是这样,现在还是如此,至于结婚证不见了,那是常有的事。我得找找,说不定我的结婚证也找不着了。

不……着……急

冯友兰高寿,使一些健康杂志颇感兴趣,当人正儿八经问起他长寿的秘诀时,他却只有“不……着……急”三字可以奉告。

八十四年不老身,一生只唱善美真

1978年3月,北京开科学大会。潘怀素在温州对黄河清说要去北京献礼,献自己乐律研究成果的礼。行前,潘先发电报给科学大会、郭沫若、黄镇。电文由潘口述、黄记录,非常长。那时电报费一个字7分钱,花了黄半个月工资。潘执意亲自赴京,黄倾囊而出,给了他40块钱,买了张去上海的船票,送他上船。临别前夕,黄河清写了首诗呈先师:八十四年不老身,一生只唱善美真;此回当奏纯正曲,流水高山自有人。

对党“咬牙切齿”

马三立对老年人的保健很有心得,他说,健身要因人而异,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采取不同的锻炼方式。“我早晚共走一千六百步,坚持搓脸、磕牙、搓头发;每天用手摸脚面,用脚踢屁股,扭腰转身,拍打前胸后背。”“文革”时,马三立在“牛棚”每天坚持搓脸、磕牙两次,每次10分钟。他偷着磕牙时,被人发现了,硬说他对党“咬牙切齿”,于是,大会批、小会斗,他才中止了磕牙。

一手抓着花,一手抓着钱

钱钟书言语刻薄,有语不惊人之意。王辛笛《手掌集》出版后,钱钟书、施蛰存等人应邀到王府便饭并获赠样书。离开王家后,钱钟书指着《手掌集》封面图案对施等人说:辛笛手中抓着一朵花,他印出来了,但他另一只手抓着钱(当时辛笛在银行任职),却不印出来。

哭哭啼啼没有出息

李敖喜欢海明威,海明威讲过人可以被打败但却不可以被打垮的话,这一点,李敖做到了。他曾经嘲笑过大陆的“伤痕文学”是“哭哭啼啼没有出息”。他有权讲这个话,他在黑狱里受了10年折磨,出来后春风不改,笑容依旧,稍事片刻的休整,就拍马挺枪再次上阵搏杀,而且越战越勇。让我们真是无话可说,只能讲,这个人真是条汉子!

星空非常希腊

1973年,余光中应邀到台湾清华大学给教授们讲演,在满座博士之前,他朗诵自己的新诗:“星空非常希腊”。正在自我享受吟哦之趣时,一位听众虎地站起来,劈头说:“你这诗不通,希腊是名词,怎么可以当形容词?而且崇洋媚外,中国天空也有蓝的,形容蓝天为什么一定要找外国?”余光中愣住了,缓过神来,锐词相讥,说什么文学不是方程式,不懂就不要乱说。结果惹怒了更多人,讲演不欢而散。

钱钟书批评陈寅恪

钱钟书曾在余英时等人面前批评陈寅恪太“trivial”(琐碎、见小),即指《元白诗笺证稿》中考证杨贵妃是否以“处子入宫”那一节。余恍然钱钟书对陈寅恪的学问是有保留的。余本想说,陈氏那一番考辩是为了证实朱子“唐源流出于夷狄,故闺门失礼之事不以为异”的大议论,不能算“trivial”,但那时钱钟书正在余家作客,这句话余无论如何当众说不出口。

自杀是肮脏的

苇岸确诊肝癌晚期后,考虑过放弃治疗,不惊动任何人,悄悄离家出走,到南方或沙漠,走到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或是在途中以其他方式告别人世;也曾考虑仿效诗人海子的做法,并同诗人林莽、王家新谈论过这些死法。王家新用了维特根斯坦的一句名言来强力劝阻他:“自杀是肮脏的。”苇岸受到了震动,最终打消了这些念头。

余世存:非常道——武运第四

挥金如土,杀人如麻

光绪十年,左宗棠奉旨赴福建督师,在南京与两江总督曾国荃预商军事,谈毕,唠起家常,左问:“老九一生得力何处?”曾说:“挥金如土,杀人如麻”。

曾国藩与《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曾国藩亲笔写《爱民歌》,为后来《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之先声,歌曰:“三军个个仔细听,行军先要爱百姓……第一扎营不要懒,莫走人家取门板……第二行路要端详,夜夜总要支帐房……第三号令要严明,兵勇不许乱出营;走出营来就学坏,总是百姓来受害;……如今百姓更穷困,愿我军士听教训,军士与民如一家,千计不可欺负他。”

即今不图,我为彼虏

刘铭传任台湾巡抚之日,曾登沪尾炮台,东望日本,感慨不已,“即今不图,我为彼虏矣!”未几,醇亲王薨,李鸿章孤立,户部忽奏请:“天下海军,十年内毋增舰炮。”刘铭传喟然叹息:“人方惎我,我乃自抉其籓,亡无日矣!”鸿章争之不得,铭传上疏求去,去四年而朝鲜之难作。

放入日本教科书的一封家书

甲午战争之时,淮军统领卫汝贵带军向朝鲜开拔。开拔前,卫把饷银24万两之三分之一汇往自己家中,其妻与夫书一封说:“君起家戎行,致位统帅,家既饶于财,宜自颐养,且春秋高,望善自为计,勿当前敌……”卫果不负妻望,平壤之战一开,他和叶志超弃城逃跑,狂奔三百里,一度逃得不知去向,七八天后才找回清军大队。日本人看到这封家书,视为奇闻,将其作战利品,一度放入自家教科书里。

北洋三杰:王龙、段虎、冯狗

袁世凯受命到天津小站练兵,除了自己的亲兵亲将,也起用一批武备学堂的毕业生。段祺瑞与王士珍、冯国璋调到小站,就很快受到袁世凯的赏识和重用。一次,袁世凯请德国军官观操,那军官用马鞭指着王、段、冯三人称赞说:“他们不愧为杰出的将才。”因此,三人被吹捧为“北洋三杰”,后来,更形象化地称为“王龙、段虎、冯狗”。

“菩萨转世”的段祺瑞

直皖战争失败后,段祺瑞终年在家里表示忏悔,和靳云鹏、吴光新等人交往了一些所谓高僧法师之流,在一起讲经说法。那帮和尚贪图他的布施供养,恭维他是菩萨转世,为了救度众生,才降在人间来的。段居之不疑,宣称在佛前发下了宏誓大愿,从此不问世事,皈依三宝,并说:“这班军阀穷兵黩武,祸国殃民,都是阿修罗王转世,来造大劫的。我虽是菩萨后身,具有普渡众生的慈悲愿力,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法力虽大,难胜群魔。”闻者传为笑谈。

尽完孝道再当兵

曹锟检阅他驻在保定的军队,在他走过士兵行列时,发现有一名士兵在咽泣。曹停下来问他:“你怎么了?为什么哭?”士兵说他刚接到家信,说他爸爸死了,他远在军队,无法回家奔丧。曹说:“不要哭,不要哭。给你五十块大洋,回家葬你父亲去好啦,尽完孝道再回来当兵。”

神助

1925年2月,陈诚指挥炮兵连参加第一次东征,在关键的棉湖战役中发挥了作用,使战局转危为安。他自己说:“我的炮兵连只有几尊旧式七五山炮,炮弹少得可怜,但每发必中,似有神助。”当别人称赞他立下战功时,他谦虚地说:“我当时并没有把握,也许是总理在天之灵保佑着我们。”

军神刘伯承

刘伯承年轻时与北洋军作战,被一颗子弹打进右眼,造成右眼球坏死,医生决定开刀把坏死的眼球和烂肉割掉。刘伯承不愿使用麻醉剂,因眼睛离脑子太近了,担心麻醉剂影响脑神经。手术做完,刘告诉医生:“我一直很清醒,在记着刀数,一共是72刀。”医生感动地说:你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你可以被称为“军神”。

孙传芳说:“秋高马肥,正好作战消遣”。

蒋介石北伐誓词

1926年7月9日,国民政府举行蒋介石就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兼北伐誓师典礼,当是时,蒋发表北伐誓词称:“国民痛苦,水深火热;土匪军阀,为虎作伥;帝国主义,以枭以张。本军兴师,救国救民;总理遗命,炳若晨星。吊民伐罪,迁厥凶酋;复我平等,还我自由。嗟我将士,为民前锋,有进无退,为国效忠;实行主义,牺牲个人;丹心碧血,革命精神......”

吴佩孚自愧用兵不是对手蒋介石

北伐战争中,汀泗桥攻坚战最为激烈。1926年8月27日,北伐军攻占该桥后,吴佩孚的部队退守贺胜桥。吴闻讯亲抵贺胜桥,先枪决旅、团、营长九人,后派大刀队督阵,于是日晚反扑汀泗桥,北伐军不得已撤出。28日晨,汀泗桥再为北伐军所夺,旋又为敌马济部夺回,两军激烈拉锯,直至国民革命军总预备队第一军参加战斗,方于29日攻克汀泗桥。当汀泗桥战斗激烈进行时,蒋介石于28日抵蒲圻,亲赴前线。因战况惨烈,又有将领请求暂停进攻,蒋答道:“北伐成败关键,在此一战,如果稍一泄气,以后就再也没有争取胜利的机会。吴佩孚的军队,已经是孤注一掷,只要我们能坚决坚持到最后一分钟,我们一定能获得胜利。”对此,吴佩孚日后曾赞蒋曰:“其用兵之妙和坚定撑持,我自愧不是对手。”

在肉搏中呼唤你的名字

会昌战后,陈赓对张国焘说,叶挺和钱大钧的战斗,是他所遇到的第一个恶战,比他两次参加东江战役的战况还要激烈。尤其是在会昌城下进行肉搏战的时候,双方作战的中下级干部,多是黄埔同学,他们不仅彼此认识,而且有很多是好朋友:在黄埔时,或同队同班;在军队时,或同营同连。现在竟成为国共两个阵营的人,在肉搏中,彼此叫着小名或诨名对骂。那边骂这边:“中共为什么要造反?”这边骂那边:“你们为什么要做反革命的走狗?”双方有些人一面像疯狗一样地混杀,一面又忍不住在那里暗掉眼泪。陈赓在前线目击此种情形,也为之心酸,但也只有硬着心肠喊杀,督促同志往前冲锋。

他要是叫我卖命,孬种才会含糊

蒋、冯、阎大战前,孙殿英去洛阳参加冯玉祥召集的军事会议,当他和冯见面的时候,冯紧握他的手说:“殿英老弟,你的革命精神我很佩服!咱们是好朋友,好同志!在反对满清这一点,我干的是活的(指驱逐溥仪出宫),你干的是死的(指盗陵)。”孙听了这番话,满脸通红,忸怩不安,却很受感动,事后对人说:“总司令真伟大,他要是叫我卖命,孬种才会含糊!”

不能!不能!绝对不能!

冯玉祥在察哈尔一带抗战,蒋介石调中央军逼其解散,冯的老部下庞炳勋跃跃欲试,激怒了宋哲元等将领,宋授意冯治安和秦德纯去当面问庞,他们对庞说:“听说大哥要打冯先生,是吗?”庞看情形不对,赶紧解释说:“这怎么能够。不错,是有人叫我打冯先生,可是请二位老弟想一想,他是我多年的老长官,我怎么能够打他呢?”冯治安直截了当地说:“我们也不相信你会打冯先生;如果真的要打,那么,我们就要对不起大哥了!”庞赶快说:“不能!不能!绝对不能!”

我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日本人谈判停战。

刘戡同何应钦吵架,桌子上的茶杯打翻,茶水洒了一地,何没办法,只好说:“假使你是军分会的代委员长,我是师长,我以这种态度对你,你作何感想?”刘没说话就走了。何对留下来的符昭骞说:“要抗战,首先要军队服从命令,目前华北的情形就不是这样。命令要宋哲元的部队集中通县,他们却到廊坊去。要傅作义部队集中高丽营,他们却到长辛店去。像这种情况,如何谈得上抗战。所以我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日本人谈判停战。”

1933年,陈济棠拒绝蒋介石调兵赴赣剿共,他宣称:“不要说日军占了北平,就是日军占了南京,我也不肯调兵去江西剿共。”

剿赤军要选定时辰

1934年,中央红军长征,刘湘焦急万分,因为各军都想保存实力,影响剿匪战事,必须物色一位可以统一指挥的人主持军事,他最敬奉神道设教的老师刘从云,于是刘被礼请出任“剿赤军事委员会委员长”。刘到任后,驻节南充,自称便于居中策应。其命将出兵,不但要选定时辰,还要指定方向,为一般所未闻。一次命潘佐率部截断红军后路,但又根本不知地形。潘师照其所指定的方向前进,则面临大山,又遇断岩。以电话向其请示,则回话责说:“你不晓得军队要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请示人员气极,答以“是不是还要临岩舍命”,一时传为笑柄。

忠孝不能兼全

赵登禹忠诚果敢,一生勤苦耐劳,慷慨好义,有燕赵豪杰的风度,生得体格魁梧臂力过人,传说他曾只手搏虎,所以绰号“打虎将”。七七事变,日寇进犯南苑,他躬冒战火,身先士卒,和顽敌死拼,我军士气为之大振。赵不幸身负重伤,士兵劝他离开火线,他含泪答说:“命在旦夕,你们不要管我。城内有我老母,你回去告诉她说:‘忠孝不能兼全,万一不幸,她儿子为国死了,也是光荣,不用以我挂在心里!’”话说完,就与世长辞,年仅42岁。

在这次战事中,军人大概都要死的

抗战时期,有一记者碰见一军人自愿去河北组织游击队,军人表示,对于中国的最后胜利,他是有确信的。记者问:“中国打胜以后,你打算做什么事情?”无名军人很冷静地说:“那时候,我已经死了,在这次战事中,军人大概都要死的。”

愿把身躯易自由

续范亭在抗日战争期间以“剖腹自杀”的方式抗议“不抵抗主义”。1935年,他赴南京呼吁抗日,在中山陵放声痛哭:谒陵我心悲,哭陵我无泪,瞻拜总理陵,寸寸肝肠碎。战死无将军,可耻此为最,腼颜事仇敌,瓦全安足贵?又赋绝命诗一首:赤膊条条任去留,丈夫于世何所求?窃恐民气摧残尽,愿把身躯易自由。

南京丢失是谁的责任

1938年1月,蒋介石到河南开封主持军事会议,责问韩复榘不发一枪之罪,韩顶撞蒋说:“山东丢失是我应负的责任,南京丢失是谁的责任呢?”蒋声色俱厉:“现在我问的是山东,不是问南京,南京丢失,自有人负责!”

决以死拼以报国家

1938年3月,在津浦县南段为殂击敌军南下的藤县保卫战中,我军守城师长王铭章将军发出了“决以死拼以报国家”的最后电文。他在破城后的巷战中,与参谋长赵渭滨将军、邹绍孟将军同时壮烈殉国。

士兵打完了,你就自己填进去

1938年春,台儿庄大战最激烈时分,第二集团军总司令孙连仲对师长池峰城说:“士兵打完了,你就自己填进去!你填过了,我就来填进去!”。

我五千年历史之民族,决不致于亡于区区三岛倭奴之手

张自忠死前亲笔谕告所部各将领:“看最近之情况,敌人或再来碰一下钉子,只要敌来犯,兄即到河东与弟等共同去牺牲。国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等为其死,毫无其他办法。更相信,只要我等能本此决心,我们国家及我五千年历史之民族,决不致于亡于区区三岛倭奴之手。为国家民族死之决心,海不清,石不烂,决不半点改变。愿与诸弟共勉之。”

长沙不守,军人之职何在

抗战期间,蒋介石曾起意“不守”长沙,薛岳不以为然,他说:“长沙不守,军人之职何在?”白崇禧以“长期抗战,须保持实力”相劝,薛也不听,他说:“湘省所处地位关系国家民族危难甚巨,吾人应发抒良心血性,与湘省共存亡。”在他的指挥下,中国军队与日军先后进行了三次大规模会战,取得歼敌各4万多、4万余、5万多的胜利。薛岳受到蒋介石嘉奖,美国总统杜鲁门为薛岳颁发一枚自由勋章,以表彰其在抗战中的贡献。

鹿死谁手,唯在能守

1942年元月初,在第三次长沙会战中,激烈战斗遍于整个会战。第十军师长黄钟将军在其“三战长沙”的日记中记到:“......终日在激烈战斗中,刘阳门、北大马路均起巷战,新军路肉搏4次。本师为夺取陈家山牺牲百余名。下午四时火起,烟雾弥天。尤以北大路附近为尤烈。野外无鸟兽,城内无行人。此为激烈日,亦为决战日,鹿死谁手,唯在能守。”

留着肉给日本人来吃

抗战期间,魏德迈任蒋介石的参谋长,他对中国军队多有指责。例如他坚决主张兵员的给养,一定要使每人每日有3600卡路里的热量,所以每人每日必须吃肉半磅,黄豆或花生米四分之一磅及少量奶制品、水果、油盐等。当时何应钦曾以“中国人从幼不必吃肉,只吃饱就行了”,俞飞鹏曾以“补给鲜肉为难事”来推诿,都遭到魏德迈的驳斥,魏说:“最好你们留着肉给日本人来吃。”

凡是到过中国的,一律就地枪毙

第二次缅甸战役开始,孙立人指挥新三十八师如下山猛虎般扑向胡康河谷。10月29日占领新平洋,12月29日攻占于邦。当日军俘虏被带到孙立人的面前时,孙立人厌恶地皱皱眉头,不加思索地命令参谋:“这些狗杂种!你去审一下,凡是到过中国的,一律就地枪毙,今后都这样办。”命令被迅速执行。

祝上帝保佑你们

1944年夏,中日会战,蒋介石要方先觉“死守衡阳”,日军两次攻城失利,乃调重兵围攻。到8月6日拂晓,日军突破阵地,拥入城内,双方展开激烈巷战。方先觉等向蒋介石发出电报说:“敌人今晨已由北门冲进来,城内已无可用之弹及可增之兵,危急万分。生等只有一死为国,来生再见。方先觉、周庆祥、容有略、葛先才、饶少伟、孙鸣玉同叩鱼(6日代号)。”蒋介石给方先觉等的答复是:“祝上帝保佑你们!”“鱼电”后第二天,即8月7日晚上,方先觉等决定投敌。

做老百姓也光荣

1946年初,余汉谋的第七战区、第十二集团军均同时被撤销,广东全省划入张发奎所辖,余部六十三军、六十五军先后脱离余汉谋掌握。余所部官兵都非常气愤,他不以为意地说:“抗战已经胜利,洗雪了我国甲午以来五十多年的奇耻大辱,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此后大家如能团结一致,遵照总理遗训,做个老百姓也是光荣的。”

林彪也是黄埔学生也反对你蒋委员长呢

1947年,龙云最忠实的部下张冲投向共产党,新华社播出这条消息,蒋介石为之大惊,立即责备龙云说:“张冲是你的部下,你要负责。”龙云回答说:“不错,张冲是我的部下,那么请问,林彪也是你蒋委员长的黄埔学生吧,为什么林彪也会反对你蒋委员长呢?这又该谁负责呢?”

他敢来,我就开机关枪打死他

40年代末,蒋经国在上海整顿金融秩序,强迫市民把金子银子兑换金圆券,把上海市面搞得天翻地覆。黄绍闳问薛岳:“如果小蒋硬要你把金子去兑金圆券,你怎么样呢?”薛岳开口就骂:“丢那妈!我们辛辛苦苦搞了几十年,出生入死,才挣得这些金子,如果兑成了转眼一钱不值的金圆券,以后我们吃什么?他敢来,我就开机关枪打死他。”

蒋介石要美人,不要江山,我们还给他干什么!

1948年10月,蒋介石在北平与傅作义通过北平防守大计时,突然接到宋美龄的信,信中说蒋经国在上海“打虎”,抓了扰乱金融的孔令侃,要蒋火速到上海去救外甥。蒋于是不顾北平防务大事,飞往上海,傅作义因此对蒋更失信心:“蒋介石要美人,不要江山,我们还给他干什么!”

我有生以来从未受过这种侮辱

蒋介石独裁,虽下野仍控制军政大权,宋希濂唯蒋命是从,招致何应钦不满,在电话中两人争执起来,何气愤地喊道:“我是行政院长兼国防部长,负责指挥全国军队,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宋答道:“我就不知道什么行政院长,国防部长。”说完把电话挂了。何气得面色发紫,立即去李宗仁处说:“这成什么体统,这成什么体统!我有生以来从未受过这种侮辱!”李宗仁亦无可奈何。

掉进了共军的“口袋”还强硬

杜聿明和黄维同为中共战犯,在狱中表现大为不同。两人都想有所建树,杜聿明想发明“无极发电机”,黄维则要发明“永动机”。黄维的计划得到公安部领导批准,试验成果交由郭沫若的中国科学院签定,结论是属于空想,予以否定。但黄维仍坚持试验,结果在很长时间里受批判,而杜则主动收回自己的空想。他们都想入第一批特赦名单,但黄维坚持试验,并做出许多对自己不利的事,直到1975年才最后特赦,比杜聿明晚了16年!时人以为杜比黄要灵活。在战场上也如此,杜是有名的“撤退专家”,黄是军事上的“书呆子”,掉进了共军的“口袋”还强硬。

余世存:非常道——革命第五

来得及,来不及,是不贴题的话

近代以来,忧患成疾,人们多愿如孙文后来总结的“毕其功于一役”,而不能忍受教育这个看来“旷日弥久”的办法,总认为在国势岌岌可危的局面下,要想凭教育救国,简直是一件缓不济急的事。戊戍维新时,王照劝康有为多立学堂,等风气变了,再行新政,可是康有为回答他说:“列强瓜分就在眼前,你这条道如何来得及?”三十年后,王照在他的《小航文存》里叹气道:“来得及,来不及,是不贴题的话。”

君为思想家,鄙人乃执行家也

孙文早年革命,行路如晚境一样曲折艰难。他在当时的中国,虽位卑人轻,然而算得上是对中国积贫积弱现状最有认识的人之一。他意识到,中国之进步,唯有全民革命一途,惜乎国内精英人物不能同心同力。以是故,他希望能够与精英分子合作,同其志。当蜚声海内外的大翻译家严复到伦敦逗留时,孙文正在北美,他风尘仆仆地赶到伦敦,劝说严复支持革命。严复表示:“中国民品之劣,民智之卑,即有改革,害之除于甲者,将见于乙,泯于丙者,将发于丁,为今之计,唯急从教育上着手,庶几逐渐更新乎!”孙中山回答说:“俟河之清,人寿几何?君为思想家,鄙人乃执行家也。”

1894年6月,孙中山跟陆皓东到天津,投书给号称为“识时务”的清政府北洋大臣李鸿章,提出“人能尽其才,地能尽其利,物能尽其用,货能畅其流”,希望李能变法自强。李对孙的改良主张没有理睬。

在“思以清议救天下”的陈范手里,《苏报》成为上海重要的中文日报。康梁变法失败后,康有为由维新转向保皇,陈对汪文溥说:“中国势当改革,而康君所持非也,君盖偕我以文学饷国人,俾无再如迷途。”《苏报》言论从此转向革命。

虚君共和

梁启超曾一度倾向革命,1899年夏秋之交,他联合韩文举、欧榘甲、唐才常等名人,致书康有为,劝其息影林泉,自娱晚景,以便使康党同仁及康门弟子们走出一条新路来。康有为大为光火,命梁启超赴美洲办理保皇事宜,梁氏拘于师威,最终还是打点行装而赴命。清帝逊位前夕,梁启超审时度势,认为康师所坚执的“虚君共和”这一政治理想,是没有前途的,就劝康道:“藉连鸡之势,或享失马之福,则竭才报国,岂患无途”,否则“趋舍异路,怆悢何言”。

居今日而欲救吾同胞,舍革命外无他

1902年5月,陈范的《苏报》发表《敬告守旧诸君》,公开倡言革命:“居今日而欲救吾同胞,舍革命外无他术,非革命不足以破坏,非破坏不足以建设,故革命实救中国之不二法门也。”

革命是“至尊极高,独一无二,伟大绝伦之一目的”

1903年,邹容写成《革命书》,他宣称革命是“至尊极高,独一无二,伟大绝伦之一目的”,革命是“天演之公例”,“世界之公理”,是“顺乎天而应乎人”的伟大行动。他认为献身革命是每一个人不可推卸的责任,无论老年、中年、壮年、少年、幼年,无论男女,都要“相存、相养、相生活于革命”。

与其生受辱,不如死得荣

彭家珍绝命书:“共和成,虽死亦荣,共和不成,虽生亦辱,与其生受辱,不如死得荣!”

革命方法

1903年,“军国民教育会”推举黄兴等回国运动起义。黄兴与刘揆一商量办法,刘说:“种族革命,固非运动军学界不为功,而欲收发难速效,则宜采用哥老会党。以彼辈本为反对满清而早有团结,且其执法好义,……足为吾辈革命所取法。”

种族革命VS政治革命

梁启超说,当光绪、宣统之间,全国有智识、有血性的人,可算没有一个不是革命党。但手段却有小小差异:一派注重种族革命,说是只要把满洲人撵跑了,不愁政治不清明;一派注重政治革命,说是把民治机关建设起来,不愁满洲人不跑。

有彼则无我,有我则无彼

梁启超与《民报》论战时期,宣扬说中国人“非有可以为共和国国民之资格”,因此,“与其共和,不如君主立宪;与其君主立宪,又不如开明专制”。到清政府预备立宪时,他跟康有为说:“今者我党与政府死战,犹是第二义,与革党死战,乃是第一义;有彼则无我,有我则无彼。”

孙中山驳斥保皇派立宪制

1905年8月,孙中山在东京留学生欢迎会上,驳斥了保皇派那种“由专制而立宪,由立宪而共和”以及在目前“只可立宪,不能革命”的庸俗进化观点。他说:“且世界立宪,亦必以流血得之,方能成为真立宪,同一流血,何不为直截了当之共和,而为此不完不备之立宪乎?!”

君主国之所以立宪者,亦革命之所赐也

孙中山说:“革命之名词,创于孔子。中国历史,汤武之后,革命之事实,已数见之不鲜矣。其在欧洲,则十七、十八世纪以后,革命风潮遂磅礴于世界,不独民主国惟然,即君主国之所以立宪者,亦革命之所赐也。”

同盟会的接头暗号

1905年孙中山在日本成立同盟会,张继说,成立之初,参加者不过千人。入会要自己填写“盟约”,滴以左中指的血,亲笔签名,宣誓后,焚掉盟约。为了防止满清政府的暗害,有秘密暗号。同志相见,两人的右手在一起,好像握手而方式不同。同时,一人要问:“什么事体?”答:“国家事。”又问“什么人?”答:“中国人。”相符后,才敢谈革命事。

临命须掺手,乾坤只两头

1905年《苏报》案,邹容死在狱中。章太炎做诗说:“邹容吾小弟,被发下瀛洲,快剪刀除辫,干牛肉作糇。英雄一入狱,天地亦悲秋。临命须掺手,乾坤只两头。”慷慨激昂,激奋同盟会士气,满清气为之夺。

为一时之富贵甘冒万亿不韪而不辞的封建市侩

康有为反对用革命手段推翻清朝政府,说革命无非是“血流成河,死人如麻”,四亿人将去掉一半。章太炎逐条驳斥康的论点,认为革命是最大的权威,“公理之未明,即以革命明之;旧俗之未去,即以革命去之”,革命是“启迪民智、除旧布新、补泻兼备的救世良药。”章直斥被保皇派奉为圣明的光绪帝为“载湉小丑,未辨菽麦”,同时指责康有为已经堕落成为一个“利禄熏心、甘当奴隶、为一时之富贵甘冒万亿不韪而不辞的封建市侩”。

生圣人以拯诸夏,凡我获此慈父,无上幸运

革命党痛斥满人对汉人犯下的滔天罪行和清廷无可救药的腐败,其言辞激烈甚至到了“词近诟谇”的地步。保皇党虽然言辞沉稳,但却找不出足够的理由为清廷辩解。梁启超找到四点理由,一是“中国人未有共和国民之资格”;二是“只能经过开明专制以移于立宪”;三是为“不至助长冲突”,只能“相率以要求立宪”,并“必须为彼(指清政府)所能行”,才是“唯一正当之手段”,“若为彼所不能行,则是宣战而非要求”;四是革命“只能导致流血、内乱”等。梁启超甚至吹捧光绪帝是数千年一遇的圣人:“皇上之圣德,亦为数千年之所未有,天生圣人以拯诸夏,凡我获此慈父,无上幸运。”

专制的凶暴却有进无已

清政府立宪运动期间,大量捕杀革命党人。湖南商会会长禹之谟,在狱中就曾以血作书:“要知清政府下诏立宪,专制的凶暴却有进无已。”

重建新国,图共和之幸福,报往日之深仇

徐锡麟在刺杀恩铭的《光复文告》中说:“今则名为立宪,实乃集权中央,玩我股掌,禁止自由,杀戮志士,苛虐无道,暴政横生”,因而号召“重建新国,图共和之幸福,报往日之深仇”。

汉字不灭,中国必亡

1907年,以吴稚晖为中心的一帮巴黎中国留学生创办了《新世纪》杂志,在鼓吹无政府主义、狂骂西太后的同时,也恨透了母语,认为正是汉语和汉字使四万万同胞陷入困顿,主张“改用万国新语(即世界语)”,即或不能立即推广,也可以考虑先用英语、法语或德语来代替汉语。这种想法影响较大,吴的论敌章太炎的学生钱玄同完全接受了这个设想,并推波助澜,提出了著名的语言革命的口号:“汉字不灭,中国必亡!”

肃亲王审汪精卫谋刺摄政王案

汪精卫谋刺摄政王在当时是一个大案,由肃亲王审理。肃亲王看到从汪精卫身上搜缴的三篇汪精卫的亲笔手稿《革命之趋势》、《革命之决心》、《告别同志书》之后,感慨万分,非常佩服汪精卫的人品见识,更佩服汪精卫为革命献身的精神。肃亲王对清廷的腐败也感到深恶痛绝,所以对革命党人的反叛行为也十分同情,他后来说:“如果我不是出生在王族,我早就加入革命党反叛朝廷了。”本来加害皇族是满门抄斩的死罪,但肃亲王决定从轻发落汪黄二人,以安抚天下人心。摄政王载沣最初主张立斩汪黄二人,但经过肃亲王的反复劝说,同意从轻发落汪黄二人。

途茫茫,不知何以完成革命

1911年10月,张文光在腾越发动起义,起义胜利后,腾越秩序稳定,但张文光对怎样发展却心中无数,他感慨说:“前途茫茫,不知何以完成革命?”

孔子嫡裔来做“虚君”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时,康有为在日本,他听到武昌起义的消息,“惴惴恐栗”,他说,“积四千年君主之俗,欲一旦废之,甚非策也。”他认为可以用“旧朝旧君”,或者孔子嫡裔来做“虚君”,实行“虚君共和”。

大势今已如此,不用袁指日可亡;如用袁,覆亡尚希稍迟,或可不亡

武昌起义后,清廷岌岌自危。先是,内阁那桐辞职,曾举袁自代,未果,至此重提起用袁氏,奕■、徐世昌皆袒袁者,故有武昌督师之命。有人诘那桐:此举岂非速清亡耶?那桐言:“大势今已如此,不用袁指日可亡;如用袁,覆亡尚希稍迟,或可不亡。”

文明革命与草寇异,当与巨家世族、军界官长同心努力而后可

武昌起义爆发后,湖南革命派在共进会首领焦达峰领导下积极准备起义。谭延闿附和革命,他从立宪派的立场出发,提出“文明革命”的主张,说“文明革命与草寇异,当与巨家世族、军界官长同心努力而后可。”焦达峰却很快被立宪派人杀害。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孙文一生与钱财无缘,民国建立后,难以逾越的财政危机使革命党人“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论是部署繁重而艰巨的北伐任务,还是维持百废待兴的南京临时政府日常工作,样样都需要经费,虎踞龙盘的南京城却是“库藏如洗”。孙回国之前,南方革命阵营就传闻他带了巨额华侨捐款,指望能充作军饷大干一场,许多革命同志与各路将领都是把他当作财神爷而伫候于上海码头的。无论是在孙中山登岸之时,还是在他当选临时大总统之日,都有人直截了当地向他提出同一个问题:带了多少钱?当他如实回答:“予不名一钱也,所带回者,革命之精神耳!”闻而失望者不乏其人。

夫去一满州之痛苦,转生出无数强暴之专制

辛亥之后,专制复辟势力对于辛亥革命的反扑数度得逞,使得许多身临其境者颇有辛亥革命已经失败的遗憾和痛苦。孙中山说:“夫去一满州之痛苦,转生出无数强暴之专制,其为毒之烈,较前尤甚。于是而民愈不聊生矣。夫吾党革命之初心,本以救国救种为志,欲出斯民于水火之中,而登衽席之上也,今乃反令之陷水益深,蹈火益热,与革命初衷大相违背......”

廖仲恺眼中的十月革命

十月革命后,廖仲恺认为中国问题的根源,“就是政治上的障碍”,欧美资本主义经济制度与民主制度,并不那么完美,他对十月革命抱有极大希望,说:“俄国革命以后,私有废除,生产分配之事,掌诸国家机关与人民合作社。空前之举,震慑全球,前途曙光,必能出人群于黑暗。”

林涛说,孙中山的一生最恰当地证明,一个人执着的信念、高尚的道德是多么强有力地改变了国家的历史和人民的命运。

渐进与革命的争论

1922年,蔡元培、李大钊、陶行知、胡适等十六名学者,在5月14日的《努力周报》上刊发了《我们的政治主张》这篇名文,提出了要建立“好政府”的政治改革目标。文章发表后,引发一场关于“渐进与革命”的论争,王振钧、郑振夏等人问:“是取革命手段呢?还是取改良手段呢?还是先破坏后建设呢?还是在恶基础上面建筑‘好政府’呢?”胡适回答说:“我们可以用你们自己的话来做答案:‘最好双方分工并进,殊途同归’。可改良的,不妨先从改良下手,一点一滴的改良它。太坏了不能改良的,或是恶势力偏不容纳这种一点一滴的改良的,那就有取革命手段的必要了。”

革命进行的三个阶段

1923年1月29日,孙中山在《申报》五十周年纪念专刊上发表“中国革命史”一文,他说:“从事革命者,于破坏敌人势力之外,不能不兼注意于国民建设能力之养成,此革命方略之所以必要也。余之革命方略,规定革命进行之时期为三:第一为军政时期,第二为训政时期,第三为宪政时期。”

革命的向前来,不革命的滚开去

1927年4月10日,汪精卫到武汉,在各界盛大欢迎下,他对新闻记者发表谈话,表示要与共产党为中国革命而共生死存亡,说:“革命的向前来,不革命的滚开去。”

有人要妨碍我的革命,那我就要革他的命

1927年4月16日,蒋介石在南昌说:“我只知道我是革命的,倘使有人要妨碍我的革命,那我就要革他的命。”

没有一刻不在革命

鲁迅说:“‘革命’是并不稀奇的,惟其有了它,社会才会改革,人类才会进步,能从原虫到人类,从野蛮到文明,就因为没有一刻不在革命。”

革命并非教人死而是教人活的

自辛亥革命以来,鲁迅经历的革命太多了,只是被称作“革命”的都是假革命,他说,革命前是奴隶,革命后反而成了奴隶的奴隶了。因此,他主张一切都得从头来过,得有一场真正意义上的革命。他反对把革命描述为非常可怕的事,“摆着一种极左倾的凶恶的面貌,好似革命一到,一切非革命者就都得死,令人对革命只抱着恐怖”。他说:“革命并非教人死而是教人活的。”

不存大希望,也不致于大失望

胡适说:“革命往往多含一点自觉的努力,而历史演进往往多是不知不觉的自然变化,因为这方法上的不同,在结果也有两种不同:第一,无意的自然演进是很迟慢的,是很不经济的,而自觉的人工促进往往可以缩短改革的时间。第二,自然演进的结果往往留下许多久已失其功用的旧制度和旧势力,而自觉的革命往往能多铲除一些陈腐的东西。在这两点上,自觉的革命都优于不自觉的演进。”他坦言:“我们是不承认有什么根本解决的。世界上两个大革命,一个法国革命,一个俄国革命,表面上可算是根本解决了,然而骨子里总逃不了那枝枝节节的具体问题;虽然快意一时,震动百世,而法国和俄国终不能不应付那一点一滴的问题。我们因为不信根本改造的话,只信那一点一滴的改造,所以我们不谈主义,只谈问题;不存大希望,也不致于大失望。”

中道主义

20世纪30年代,江亢虎提倡“中道主义”,认为“革命不一定用武力”,“不一定要军队”,“与闻政治的方法很多,但应走温良恭俭让等正当的途径。”

天下为私

1932年3月,汪精卫跟“国难会议”代表之一王造时说:“国难会议是政府召集的,我们是主人,诸位是客人,诸位如是不满意政府的办法,去革命好了!我们流血革命,打出来的政权,岂能随便说开放就开放!”王造时说:“革命不是哪个人哪个党派的专利品,如果逼得人民无路可走,自然有人会去革命,不过困难这么严重,我们是不愿同室操戈来闹革命的。汪先生身为行政院院长,负最高政治责任,当此民族生死关头,应团结全国共赴国难才对,反叫人家去革命,我期期以为不可……我们固然是由政府聘请的,不是人民选出来的,但是国家是全国人民的国家,大家都有份,不能拿客人来比喻我们。我们同样是主人,政府既然聘请我们,我们有意见便要提出。中山先生的遗教‘天下为公’,汪先生的话,未免‘天下为私’了!”

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

陈独秀在1919年的《每周评论》上曾有过《研究室与监狱》的名论。他说:“世界文明发源地有二:一是科学研究室,一是监狱。我们青年要立志出了研究室就入监狱。出了监狱就入研究室,这才是人生最高尚最优美的生活。从这两处发生的文明,才是真文明,才是有生命有价值的文明。”而这些话,并非他徒逞一时之快的豪言壮语,而是身体力行的自箴之词。1932年他第五次被捕,在解往南京的火车上,他呼呼酣睡,了不在意。在国民党军政部长何应钦向他求字时,他率尔而应,提笔就写了“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几个大字。在狱中,他听到有可能处死的消息,却毫不畏惧地说:“我脑筋惨痛已极,极盼政府早日提我下狱处死,不欲生在此恶浊社会。”

和平改革勿伤元气

张元济一直是个“低调子”的渐进改良主义者,“和平改革勿伤元气”,可以代表他的基本想法。1948年9月中央研究院院士开会,他在会上说:“倘若没有戊戍变法、庚子义和团,人民对朝廷的观念不同,也许不会有辛亥的流血的革命,就不会造成一个袁世凯,演出那一套洪宪的笑话,更不会有后来各省军阀的火并和割据。经过这一二十年和平的改革,我们当然可以像一个国家。(若当初即和平,)我想并且不会引起日本的觊觎,一步步的侵略逼成了八年的抗战,使我们贫弱到这个田地。”

娜拉走后怎样

顾准在反思“革命”的札记上说到“世人间的基调是进化,革命则是进化受到壅塞时的溃决。”他把革命当作一个前提对待,他考虑革命之后的问题,即“娜拉走后怎样”,结论是要从理想主义走向经验主义。

革命不可轻言告别

李朝晖说,革命不可轻言告别。

余世存:非常道——问世第六

夏曾佑:神州长夜之狱,谁人之过

关于华夏文明的猜想,宋恕、夏曾佑讨论时质问:神州长夜之狱,谁人之过?

康有为反问王照:列强瓜分就在眼前,你那条路如何来得及?

慈禧问:康有为要变法,为什么不来找我?

孙中山问严复:俟河之清,人寿几何?

鲁迅在日本留学初期时问:怎样才是最理想的人性?中国国民性中最缺乏的是什么?它的病根何在?

林觉民问:天下人人不当死而死与不愿离而离者不可数计,钟情如我辈者,能忍之乎?

鲁迅在五四期间问:我们现在怎样做父亲?

1919年初,王光祈问:英美的资本主义制度“究竟与大多数人的幸福有无关系?”

刘半农在诗中写出了文明转型时代的国家意识:教我如何不想她?

郁达夫在《沉沦》中问:祖国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强大?

陈独秀在爱国声中问:此残民之国家,爱之何居?

鲁迅在《狂人日记》中问:从来如此,便对么?

20年代,孙中山问:在完成了现代工业化之后,日本究竟是做西洋霸道文明的鹰犬,还是做东洋王道文明的干城?

1925年,段祺瑞宣布举行善后会议,邵飘萍持批评态度,他说:“所谓善后会议者,不过一班寒酸措大,聚讼之庭,嚼字咬文,与人民之实际生活有何关系?”

徐志摩在诗中自承:我不知道风向哪个地方吹?

毛泽东在思考中国革命的战略问题时问: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

陈独秀问:(现代中国)究竟是城市支配农村呢,还是农村支配城市?

陈济棠问胡适:难道我们五千年的老祖宗都不知道做人吗?

1928年,林彪在井冈山上问:红旗到底能打多久?

蒋介石问:如此投机反动军队不灭,国家何能统一?

张伯苓问李济:人类学有什么好处?

梁实秋:我不知道是谁家的走狗

梁实秋问:文学是有阶级性的吗?又自承,我不知道是谁家的走狗?

艾青写诗时问: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蒋廷黻在《中国近代史》中问:近百年的中华民族根本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中国人能近代化吗?能赶上西洋人吗?能利用科学和机械吗?能废除我们家族和家乡观念而组织一个近代的民族国家吗?能的话,我们民族的前途是光明的;不能的话,我们这个民族是没有前途的。

1933年,王造时问:是我变了呢?还是国民党变了呢?

30年代,陈独秀被捕,章士钊为之辩护,章问:党即国家乎?

1935年,吴景超的猜想。后来是李约瑟问:尽管中国古代对人类科技的发展做出了很多重要贡献,但为什么科学和工业革命没有在近代的中国发生?

晏阳初问:为什么不能团结所有国家、所有地区的人民以共同打击我们的敌人——愚昧、贫困、疾病和腐败政府呢?

杨靖宇被捕前问:这些天遇到的怎么都是这号中国人?

瞿秋白赠给狱医陈炎冰的一幅照片上,写着两句话:如果人有灵魂的话,何必要这个躯壳!但是,如果没有的话,这个躯壳又有什么用处?

胡适问叶公超,鲁迅生前吐痰都不会吐在你头上,你为什么写那样长的文章捧他?

殷海光问金岳霖:什么才是比较持久而可靠的思想呢?

40年代末,国民党保密局局长毛人凤大肆搜捕共产党,在发现了陈布雷的女儿陈琏是共产党后,蒋介石曾大为惊讶、震怒。毛人凤在大抓特抓之余,感慨说:“我们这样抓、这样杀,还是有这样多的人敢提着脑袋闯进来,真不知是为什么?”

魏巍:谁是最可爱的人

魏巍在朝鲜访问后问:谁是最可爱的人?

梁思成问:是这样的北京城门,是这样的北京城墙,为什么要拆?

殷海光穷困之际,向学生和老友求助,他在致许冠三的信中说:“我自己只有一个念头,五四以来,真正的自由知识分子已经凋零得差不多了,特别像我这样的人。难道这个时代让我活活挨饿?”

顾准借用鲁迅的名言问:革命取得胜利的途径找到了,胜利了,可是,“娜拉走后怎样?”

王赓武问:“文革”究竟埋没了多少天才?

龙应台在台湾跟“对手”较量时问:中国人,你为什么不生气?

80年代初,潘晓问:人生的路为什么越走越窄?

余杰在世纪末问:余秋雨,你为什么不忏悔?

余世存:非常道——人论第七

蒋廷黻说琦善超越时人

蒋廷黻说,琦善在鸦片战争中,军事方面虽无可称赞,亦无可责备,外交方面则审察中外强弱形势和权衡利害轻重,“实在是超越时人”。

方宗诚说:“自道光以来,公卿不下士久矣。近惟曾相国及润芝宫保(胡林翼)开此风气耳。”

章太炎谓曾国藩之起兵“平洪杨”并非“赞清”,而是为了扶持“名教”。在曾看来,一切治国活动,上至天文、地理、军政、官制,下至河工、盐漕、赋税、国用以及“平洪杨”这类军事活动和“曲全邻好”的华洋交涉活动,均属“礼”,即道德实践活动的范围。

缪凤林说,自唐太宗以后,左宗棠是对国家主权领土功劳最大的第一人。

从1867年正月郭嵩焘就被迫赋闲,回乡一呆就是八年。由此得以冷静地思虑世界,研究洋务。在给朋友的信里他不无得意地说:在当前懂得洋务的“同志诸君”中,“中堂(指李鸿章)能见其大,丁雨生(丁日昌)能致其精,沈幼田(沈葆桢)能尽其实。”而他自己做到“既精且大”。

李鸿章说王韬:“狂士也,名士也”。

周作人说王韬:“王氏在同光之际几为知识界的权威,但脱不去名士才子气。似乎终于是一个清客,不过在太平之时专门帮闲,乱世则帮忙而已。”

梁启超说李鸿章:不识国民之原理,不通世界之大势,不知政治之本原。

李鸿章访欧,德国人款待最优异,德皇威廉二世称誉李为东方俾斯麦以取悦之,其意盖以为中国以东亚大国而见挫于日本,必复兴军备,力洗雪耻,一切所需,德国可乘机供应,故于李加意联络,以专其利。结果大失所望,因不悉其时中国之情与李之真实地位也。梁启超亦以为李断不能与俾斯麦相比:“此非以成败论人也,李鸿章之学问智术胆力,无一能如俾斯麦者。其成就之不能如彼,实优劣胜败之公例然也。”

1901年11月,李鸿章去世,临死前说:“环顾宇内,人才无出袁世凯右者。”力保袁继任直隶总督。

张之洞性行怪僻,起居无节,对部下严格,部下“小有过失,诃责之声达于户外”。曾与袁世凯相会于保定,袁率部属中有直隶藩司杨士骧,因出身翰林故,为张之洞引为同调,座间张惟与杨士骧娓娓而谈,于袁世凯若无睹,所谈者又皆翰林故事。袁枯坐一旁,至不能赞一词。士骧敏于应付,甚为之洞赞赏,张后来对人说,“不意袁慰庭作总督,藩司仍有杨莲府!”袁闻此事,谓士骧曰:“君既受香帅知遇,何不请其奏调湖北,俾可日常相处?”士骧笑曰:“纵便香帅有此意,司里亦不愿伺候这种上司!”论者以为张之洞晚清重臣,德才不济,无能镇慑袁世凯,反为后者所轻,至于袁跋扈不臣,问鼎轻重。

黄远庸说,《红楼梦》中李宫裁笑平儿云:你奶奶还要什么钥匙,你就是你奶奶一把总钥匙——袁世凯与梁士诒的关系“颇复似之”。

汪精卫:肃亲王是一位了不起的政治家

人们问起汪精卫对肃亲王的印象时,汪精卫说:“一位了不起的政治家。”

严复说:黎元洪“德有余而才不足”。

王闿运曾评论他两个根基最好的弟子:一个是廖登廷(即廖平),“思外我以立名”;一个是杨度,“思依我以立名”。廖“犹能自立”,杨则“随风转移”。

谭人凤说宋教仁“英而不雄”,并说:“国民党中人物,袁之最忌者惟宋教仁”。

蔡东藩评论说,“宋教仁为国民党翘楚,学问品行,均卓绝一时,只以年少气盛,好讥议人长短,遂深触当道之忌”,“锋芒太露,英气未敛”,“不少晦其锋芒,储为国用”。

左舜生说宋教仁,“锋芒甚锐,政权欲也极强,当国会选举期间,他乃以一在野党领袖资格,在各处演说,大逞雄辩,对袁政府多所指责”,因此遭人暗杀。

左舜生说宋教仁是一个书生:“中山与克强,仅在民元八、九月间,与袁有过短时期的接触,他们对袁不能深知,自在意中。宋教仁比孙、黄年事更轻,阅世更浅,读书也不够深入,以为只要一部‘约法’,一个在国会拥有多数议席的‘党’,藉着‘责任内阁’的空名,便可以对付袁氏而有余,这岂不是书生之见?”

章太炎民元入京,一见陈宦,惧然曰:“中国第一人物,中国第一人物,他日亡民国者必此人也。”第二日,此语传遍京师,人初以为太炎偏执,后乃服太炎神慧,而陈宦深恨之,乃设计囚太炎于龙泉寺。

芥川龙之介说章太炎:狂傲,自私,要做王者之师。

周作人说:章太炎是中国最后一个朴学家。

辜鸿铭曾对罗家伦说:“现在中国只有二个好人,一个是蔡元培先生,一个是我。因为蔡先生点了翰林之后不肯做官就去革命,到现在还是革命。我呢?自从跟张文襄(之洞)做了前清的官之后,到现在还是保皇。”

蔡元培:近代学者人格之美,莫如陈独秀

蔡元培说:“近代学者人格之美,莫如陈独秀!”

傅斯年说:陈独秀是中国革命史上光芒万丈的大彗星。

陈铭枢说陈独秀:谤积丘山,志吞江海,下开百劫,世负斯人!

汪原放说:蔡元培道貌温言,令人起敬,吾国之唯一人物也。

周氏兄弟的业师寿洙邻说蔡元培:“孑民学问道德之纯粹高深,和平中正,而世多訾嗷,诚如庄子所谓纯纯常常,乃比于狂者矣。”又说:“孑民道德学问,集古今中外之大成,而实践之,加以不择壤流,不耻下问之大度,可谓伟大矣。”

冯友兰说:蔡元培是近代确合乎君子的标准的一个人。曾子说:“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欤,君子人也。”儒,“粥粥若无能”,但是“可亲而不可劫也,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辱也”。“身可危也,而志不可夺也”。这样的人,才是君子。孔子说“君子可欺以其方,难枉以非其道。”冯说,蔡先生的人格,是儒家教育理想的最高的表现。

傅斯年说:“蔡元培先生实在代表两种伟大文化:一曰,中国传统圣贤之修养;一曰,西欧自由博爱之理想。此两种文化,具其一难,兼备尤不可觏。先生殁后,此两种文化,在中国之气象已亡矣!”

1940年蔡元培病逝于香港,全中国不分政治派别,均表深切哀悼。国民政府发布褒扬令说:蔡元培“道德文章,夙负时望”,“推行主义,启导新规,士气昌明,万流景仰”。

谁是蒋介石的五老

1927年,在中共特委召开的会议上,周恩来报告蒋介石的方针及中共对国民革命军的工作时说:蒋“最秘密的还是五老会议,是参谋部。张静江是主席,吴稚晖是小丑,李石曾是花旦,蔡元培是学究,戴季陶是军师。”

胡适跟陈独秀关系非常,或畅谈,或争论。有一次争论得厉害,陈独秀问:“适之,你连帝国主义都不承认吗?”胡适生气了,说:“仲甫,哪有帝国主义!哪有帝国主义!”拿起拐杖,在地板上连连笃了几下,就走了。而他在检讨自己时对陈独秀的苦干精神是佩服的,他说自己“一方面不能有独秀那样狠干,一方面又没有漱溟那样蛮干,所以我是很惭愧的”,他崇敬两人的精神,相形之下他自己显得软弱多了。

胡汉民谈孙科时说:“因为他是中山先生之子,所以有革命脾气;因为他在外国长大,所以有洋人脾气;因为他是独子,所以有大少爷脾气。他有时只发一种脾气,有时两种一同发,有时三种一起发。”

章伯钧与女儿章诒和议论男人的相貌,他说:“共产党里面有三个美男子,如周恩来。国民党里有三个美男子,如汪精卫。民主党派也有三个,如黄琪翔。储安平也是其中之一。”“爸爸,在这九个人里面,谁最漂亮?”“当然是汪兆铭啦。我们的安徽老乡胡适自己就讲过,一定要嫁他。”“那汪精卫漂亮在那儿呢?”“在眼睛。他的眼睛不仅漂亮,而且有侠气。这个结论不是我下的,是个新派诗人说的。我看,储安平眼睛也有侠气。”

殷海光说梁启超,虽然他已经是历史人物了,“可是在这发霉的社会看来,反而显得他的见解是那么鲜活、刚健、康正、开朗而有力。”

陶行知推行“生活教育”,郭沫若以为那是孙中山“唤起民众”、“抉助农工”的具体化,他称陶是“孙中山死后一位孙中山”。

鲁迅说,《新青年》每出一期,就开一次编辑会,商定下一期的稿件。“其时最惹我注意的是陈独秀和胡适之。假如将韬略比作一间仓库罢,独秀先生的是外面竖一面大旗,大书道:‘内皆武器,来者小心!’但那门却开着的,里面有几枝枪,几把刀,一目了然,用不着提防。适之先生的是紧紧的关着门,门上粘一条小纸条道:‘内无武器,请勿疑虑。’这自然可以是真的,但有些人——至少是我这样的人——有时总不免要侧着头想一想。半农却是令人不觉其有‘武库’的一个人,所以我佩服陈胡,却亲近半农。”

蔡元培为《鲁迅全集》撰序,他称“先生阅世既深,有种种不忍见不忍闻的事实,而自己又有一种理想的世界,蕴积既久,非一吐不快。”其著述“蹊径独辟,为后学开示无数法门,所以鄙人敢以新文学开山目之。”

瞿秋白谈鲁迅,说他是“无产阶级和劳动群众的真正的友人,以至于战士。”

李长之说:鲁迅在情感上是病态的,在人格上是全然无缺的。

孙福熙说:鲁迅是一个人道主义者,他想尽量的爱人,然而他受人侮辱,而且因为爱人而受人侮辱。

夏济安说:鲁迅是一个“病态的天才”,是“中国现代历史上一个极其深刻而带病态的人物”。

鲁迅去世后,毛泽东给予他极高的评价,认为“鲁迅是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他不但是伟大的文学家,而且是伟大的思想家和伟大的革命家。鲁迅的骨头是最硬的,他没有丝毫的奴颜和媚骨,这是殖民地半殖民地人民最可宝贵的性格”。

周作人自承是一个和尚。

列宁说孙中山:“天真如处子”。

魏金斯基曾与陈独秀一起去见陈炯明。陈炯明给他的印象是:“意志坚强,遇事非常镇定,从他的谈话内容和态度看,他是个清教徒类型的人。他很尊敬地谈论着孙逸仙,但认为孙是个理想家,而不是个讲求实际的人。”

邓铿曾为弥合孙中山、陈炯明之间的嫌隙做了不少工作,他对人评说两人:孙中山遇事勇锐,间或要求过高;而陈炯明则过于持重,每不肯降心相从,常使自己左右为难。

张奚若说:“孙中山的演说,你听着听着就跟了他走下去了。”

胡适:汪精卫是一个有烈士情结的人

胡适说:汪精卫是一个有烈士情结的人。

徐复观说:胡适是一个伟大的书生。

殷海光说:胡适是个大乡愿。

蔡元培说胡适:“旧学邃密,新知深沉”。

金岳霖说胡适:“旧学不过乾嘉,新学止于赫胥黎”。

郑超麟说:胡适是庸俗的民主派,就是自己没有社会主义思想,只认为资本主义是人类社会的极致,它的统治形式就是民主统治。

唐德刚说:胡适是“传统中国”向“现代中国”发展过程中,继往开来的一位启蒙大师。

陈独秀说李大钊:“从外表上看,他是一位好好先生,像个教私塾的人;从实质上看,他生平的言行,诚如日月之经天,江河之行地,光明磊落,肝胆照人。”

章士钊说李大钊:“守常乃一刚毅木讷人也,其生平才不如识,识不如德。”

梁漱溟说章士钊:“行严先生,论人品不可菲薄,但多才多艺亦复多欲。细行不检,赌博、吸鸦片、嫖妓、蓄妾媵,非能束身自好者。”

章太炎说蒋介石执行的三民主义是“卖国主义、党治主义与民不聊生主义。”

马寅初说:蒋介石的光头脑袋就是“电灯泡”,里面真空,外面进不去。

胡汉民说蒋介石:“为人私欲过重,缺乏忠诚,不足以为民族复兴的领袖。”

马一浮见蒋介石一面之后,说蒋神情气象偏狭,有刘裕偏安之才。

何廉说蒋介石:“他认识人,也懂得用人,但是他不懂得制度和使用制度。”“从根本上说,他不是个现代的人,基本上属于孔子传统思想影响下的人,他办起事来首先是靠人和个人接触以及关系等等,而不是靠制度。”

张学良:我看蒋先生做中国的领袖,够格

张学良曾对赵四小姐说:“我看蒋先生做中国的领袖,够格。”这个年轻人认为自己没有统一中国的能力,但有诚心服从能统一中国的人。他曾对人说:“我们争什么天下?奉军南下河北、河南,占领了不少地方,可连一个县长也派不出?”他认为军阀多“望之不似人君”。对赵四小姐说:“蒋介石言谈举止,像领袖的派头,阎锡山不行,穿个大衫,像个买卖人似的。”

张群说:卢作孚是“一个没有受过学校教育的学者,一个没有现代个人享受要求的企业家,一个没有钱的大亨。”

晏阳初说:卢作孚是个完人。

梁漱溟说卢作孚:“胸怀高旷,公而忘私,为而不有,庶几乎可比于古之贤哲焉”。

李公朴称武训为“现代的圣人”。武办义学不仅在国内有很高声誉,在国外也有很大影响,因其没有文化,外人称他为“无声教育家。”

熊十力极少称许别人,但他对马一浮推许说:“马先生道高识远。”

贺麟评论马一浮说:“马先生兼有中国正统儒者所应具备之诗教、礼教、理学三种学养,可谓为代表传统中国文化的仅存的硕果。”又说:“他尤其能卓有识度,灼见大义,圆融会通,了无滞碍。”

丰子恺在其随笔《陋巷》一文中,称马一浮为“今世的颜子(渊)”。

钟开莱是数学天才,年轻时却受过林语堂影响。许多年后,钟已是斯坦福大学数学系主任时,他特为去香港看望林语堂——晚年的林语堂一度住港——钟看后大失所望,说他看到的林语堂“精华全失”。

冯友兰曾批评胡适的治学精神:“适之先生的病痛,只是过于好奇和自信。他常以为古人所看不出的,他可以看得出;古人所不注意的,他可以注意。所以他经常指出古人所公认为不重要的人物来大吹大擂,而于古人所公认为重要的,则反对之漠然。这是不对的,因为人的眼光不能相去的那样远啊!”然而他亦要为胡氏辩护说:“现在批评适之先生的人真多,有的竟著起一部书批评他。但他们的态度多欠公允,因为他们常把适之先生二十多年前的话来攻击。这如何可算是公允的呢?”

有一年,金庸到台湾,跟李敖聊天,特别提到,在他儿子死后,他精研佛学,已是虔诚的佛教徒了。李敖说:“佛经里讲‘七注财’、‘七圣财’、‘七德财’,虽然有点出入,但大体上,无不以舍弃财产为要件。所谓‘舍离一切,而无染着’,所谓‘随求给施,无所吝惜’,你有这么多的财产在身边,你说你是虔诚佛教徒,你怎么解释你的财产呢?”金庸听了,窘得无以对答。李敖认为,金庸的信佛,是一种“选择法”:凡对他有利的他就信;对他不利的,他就佯装不见。这种伪善,自成一家,就叫做“金庸式伪善”。

陶孟和说丁文江:“就对于地质学的发展一端来说,在君足可以称为学术界的政治家。”

马歇尔、司徒雷登等人曾称颂梁漱溟为“中国的圣雄甘地”。

梁漱溟说:熊十力“晚年一顿能吃一只鸡”。

金岳霖说:据他所知,熊十力是中国研究佛学最深刻的一个人。

张申府说:如果中国有一个哲学界,金岳霖当是哲学界的第一人。

冯友兰说话有点结巴,但是要言不烦,他曾经比较他和金岳霖的异同说:“我们两个人互有短长,他的长处是能把简单的事情说得很复杂,我的长处是能把很复杂的事情说得很简单。”

梁漱溟在医生问他有何要求时说:“我很累,我要休息。”说完就瞑目长逝。张岱年由此想到:“大哉死乎!君子息焉。”

金岳霖说:林宰平是他唯一遇见的儒者或儒人。

林宰平说张东荪:“太爱变了,并且变动的可快。”

徐悲鸿:张大千五百年来第一人也

徐悲鸿说过:“张大千,五百年来第一人也。”

徐复观批判钱穆的历史观,是“良知的迷惘”。

傅斯年说:丁文江是“新时代最良善最有用的中国人之代表;他是欧化中国过程中产生的最高的菁华”。在个人生活方面,他是“一位理学大儒”。

罗家伦说:段锡朋身上既有儒家气象,又有墨家传统。

胡适说:傅斯年是“人间一个最难得最稀有的天才”。

罗家伦说:傅斯年是元气淋漓的人。

王芸生说张季鸾:“先生之视报业,一非政治阶梯,亦非营利机关,乃为文人论政而设,而个人则以国士自许。”

江亢虎是中国最早介绍社会主义的人,梁漱溟说,他是一个善于投机取巧的人。

宋美龄远离祖国多年,在美国度过了性格成型的时期,已经变得如此美国化,以致她认为自己不是中国人了。她的口头禅是:“只有我的脸像个东方人”。

黄侃为人无行,时人曾有“黄侃文章走天下,好色之甚,非吾母,非吾女,可妻也”之说。

郑超麟说:蔡和森是“囚首垢面而谈马克思主义的新王安石”。

瞿秋白说蒋光赤:“这个人太没有天才!”

周培源夫人王蒂澂说张奚若:“完全是西方的”。

张幼仪说:林徽因是“一位思想更复杂、长相更漂亮、双脚完全自由的女士”。

章伯钧说:“罗隆基是一个好的在野党议员,但是是一个蹩脚的在朝党部长。”

张大千说:三百年来,能得倪书神髓者,(台)静农一人也。

胡适说:吴稚晖是“中国近三年来四大反理学的思想家之一”。

曾朴自称是“时代消磨了色彩的老文人”。

金岳霖晚年对自己学生的政治选择仍持批评意见:“殷福生(殷海光)这个人,我非常不赞成他,他为什么要反对中国共产党,逃到台湾?”

胡茵梦:李敖是多欲多谋济一己之私者

胡茵梦说李敖并非“具有真知灼见又超越名利的侠士”,而只是“一个多欲多谋、济一己之私者”。

李敖自承晚年成了演员。

林海峰口讷讷若不能言。金庸说:他在武侠小说中,写了郭靖这样一个拙实的人物,称为侠之大者,十余年来,在实际世界里,并没有碰到过;竟在林海峰的身上,看到他的影子。

沈从文的学生汪曾祺认为:先生的姨妹张充和的悼词:“不折不从,亦慈亦让;星斗其文,赤子其人”是最确切的。

1988年晏阳初98岁寿辰之际,里根总统在给他的贺辞中说:“在我任职期间,最大的报偿之一莫过于得知有像您这样全心全意为他人服务的贤达之士。”1989年布什总统在给晏阳初的生日贺辞中说:“通过寻求给予那些处于困境中的人以帮助,而不是施舍,您重申了人的尊严与价值。”“您使无数的人认识到:任何一个儿童决不只是有一张吃饭的嘴,而是具备无限潜力的、有两只劳动的手的、有价值的人。”

余世存:非常道——英风第八

先斩后奏

丁宝桢做山东巡抚时,大太监安德海以给太后置办龙衣为名,出京沿运河南下,丁命人将其捉拿押解到济南,亲自审讯。安德海破口大骂,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奉太后之命南下,你们抓我是自寻死路。丁宝桢当即反驳:太监出宫违反祖制,我作为封疆大臣也没有接到朝廷的圣旨,你这一定是欺诈无疑。于是决定先斩后奏,连夜将安德海正法。消息传来,朝野上下一片欢腾,曾国藩由衷称赞:“稚璜(丁宝桢字),豪杰之士矣。”李鸿章说:“稚璜成名矣!”

中国因变法而流血者请自嗣同始

变法失败,谭嗣同从容对梁启超说:“不有行者,无以图将来。不有死者,无以酬圣主。今南海之生死未可卜,程婴、杵臼,吾与足下分任之。”有日本志士苦劝他东游,谭不听,再四强之,则说:“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也。有之,请自嗣同始!”故及于难。

我自横刀向天笑

谭嗣同还在牢房墙壁上的题诗道:“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临刑前,他仰天浩叹:“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若能救民,则朕无权何碍

康有为多次上清帝书,曾专折请开制度局议行新政,请预定开国会期。及至变法六月,代折请定立宪开国会,援春秋改制之意,直接道破“吾国行专制政体,一君与大臣数人共治其国,国安得不弱”之意。据称当时廷议不以为然,而光绪决欲行之。大学士孙家鼐谏说:“若开议院,民有权而君无权矣。”光绪答称:“朕但欲救中国耳,若能救民,则朕无权何碍?”

变法维新,以身许国

寇连材以太监之身哭谏慈禧,在家写《上太后书》,书与太后,慈禧大怒,声色俱厉地问寇是否受人指使,寇以复述明其无人指使,慈禧搬出家规威胁说:“本朝成例,‘内监言国事者斩’,你知道不知道?”寇说:“家规早已被你破坏得不成样子了,国家的大好河山被你破坏得不成样子了,而今我参加变法维新,就是以身许国,不怕抛头颅,洒热血!”慈禧即命内务府把寇连材关押起来,半月后移交刑部处斩。临刑时,寇神色不变,从容就义,年仅28岁。光绪听到噩耗,痛哭流涕,几日不思饮食。京西百花山寇公祠即民间祭祀寇连材而立。

光绪虽久知道韬晦,而英锐之气往往不能自抑。王士珍之补副都统也,光绪对他说:“你这要与旗人共事了,他们都糊涂哇!”袁世凯之留京议订宪法时,光绪冷语曰:“你的心事,我全知道。”袁不敢对。

丈夫当自立,安能耐此辱哉

刘铭传年十八,土豪假团练虐其父。豪去,铭传自书塾归,怒谓诸兄曰:“丈夫当自立,安能耐此辱哉?”徒手追豪,请决战,豪于马上回头狂笑曰:“孺子!敢当我哉?我把刀给你,你能杀我,就是一条好汉!”铭传手举豪刀斩杀之,乘其马,举其头,登高大呼曰:“某豪虐乡里,吾斩之,能从吾者当保吾里。”众人大喜,归者数百人,遂筑堡寨为其长。

孔子改制,岂以一两江总督供养而易之

张之洞对康有为宣扬孔子改制学说不以为然,委梁鼎芬面康转达,并许以负担康的费用。康有为冷言以对:“孔子改制,大道也,岂以一两江总督供养而易之?”张康由此生隙。

那拉氏是清朝列祖列宗的罪人

唐才常、谭嗣同两人曾自命一个是“横人”,一个是“纵人”。均以变法维新纵横天下为志,谭既前赴临难,唐誓为“后继”。然唐才常组织自立会起义准备不足,很快流产,事泄后,唐在汉口被张之洞捕获,旋即被杀。审讯时,唐说:“我们的举动,张之洞以为是造反,实际我们是讨贼。讨的那一个?就是那拉氏,她非但是我们中国的罪人,并且是清朝列祖列宗的罪人。戊戍年造许多罪恶还不够,现在指使义和团,杀人放火,盲目排外,攻击使馆,危害国家,难道张之洞还不明白吗?”据说,满堂的胥吏鸦雀无声,好像都被麻醉了。

我为易,留其难以待君

陈独秀20岁时,与革命党人吴樾相争刺杀满清五大臣,竟至于扭作一团、满地打滚。疲甚,吴问:“舍一生拼与艰难缔造,孰为易?”陈答:“自然是前者易后者难。”吴对曰:“然则,我为易,留其难以待君。”遂作易水之别。后吴引弹于专列,就义,重伤清二臣,时年26岁。

终生不履日地

李鸿章搭乘美轮回国,到达日本横滨港需要换船。李鸿章当年离开马关的时候曾表示“终生不履日地”,现在又有了《中俄密约》,让他痛恨起日本人更有底气了。换船必须先上码头,但是为了不让自己的肉体与日本国土发生一丝关系,李鸿章无论如何也不上岸。侍从们只好在美轮和招商局的轮船之间搭起一块跳板,冒着掉到海里的危险将他扶上船。

我是为中华民族谋出路

1905年,同盟会成立后,许多留学生踊跃入盟。谷思慎担任山西分会负责人,阎锡山是同盟会争取的对象。阎入盟前曾问谷:“你是官宦子弟,何患得不到一官半职,为什么要参加同盟会,另谋出路呢?”谷思慎回答说:“我不是为个人谋出路,而是为中华民族谋出路。”

为革命以身相许

陈璧君有俄国十二月党人之风,她与汪精卫并不认识,当汪精卫决定去刺杀摄政王时,她作为革命党人鼓励汪说:你去干吧,你明天就要去死,我没有旁的送给你。就这样,她跟汪精卫睡了一晚。

孙先生需要多少,我就付多少

张静江初遇落魄的孙中山,表示愿意为革命捐资,他把名片给孙说:“这上面有我在巴黎的地址,我必当尽其所能。孙先生需要多少,我就付多少!”两人约定,孙需要经费时,即给张发去“ABCDE”五个英文字母中任何一个字母的电文。这些字母分别代表1、2、3、4、5万法郎。1907年,孙中山为起义四处筹款无着,一筹莫展之时,突然想起了在法国轮船上邂逅的张静江,就跟黄兴说起此事,黄兴不信,最后病急乱投医,叫胡汉民按地址向巴黎发了一个只有“C”字母的电报。同盟会人听说此事,或笑孙幼稚可笑,或说孙滑稽荒唐,或跟孙打赌:“就凭一个C,能讨来三万法郎,岂非太阳从西边出?”不到二十天,一纸三万法郎的汇票,从巴黎汇到东京的同盟会总部,令孙黄大喜过望。

满奴来何为

1908年,清廷钦差、农工商部侍郎杨士琦巡视南洋,马来亚华侨陈文襄当面斥骂杨:“满奴来何为?岂吸四万万内地国民之脂膏犹不足,而必及此别乡离井骨肉,艰难困苦之华侨耶?若云抚慰,内地国民,日加残害,何有华侨?华侨回国,日在刀俎,何有外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见。”陈后来在广州参加革命牺牲。

革命不怕受骗,也不怕失败

当中华革命军在山东发动反袁之前,吴大洲、薄子明到东京向孙中山报告,说:“山东组织起义,现在已有二三千人有把握,只要给我们一笔经费,马上就可发动。”孙问:“要多少钱呢?”吴说:“至少要1000元。”孙说:“好吧,昨天南洋华侨才汇来1200元,你们就拿1000元去吧。”过了两天有人向孙说:“吴大洲等说的话靠不住,他们将钱拿到手在外面乱花。而我们在此生活都很困难,先生为什么轻易信他们的话受他们的骗呢?”孙说:“革命不怕受骗,也不怕失败。那怕一百件革命事业有九十九件失败,而只有一件成功,革命就可胜利。”言者为之语塞。

吾志已经决,愿君自重

吴樾为安徽桐城人,性格豪爽,读书通大意,好谈时事,出乡访天下士。其乡前辈吴挚甫有重名,为莲池书院院长,他欣赏吴樾,就帮助吴求学。而樾志不在此,学习无成就,只是作文有桐城风味,为同时少年所不及。当赵声游历到保阳时,与吴于酒楼相遇,谈话极为投机。赵论革命大势,擘分两部,一暴动,一狙击。吴樾慨然说:兵革之事,请君任之,君为其难,吾为其易,吾志已经决,愿君自重。赵声说:你不找个副手吗?吴答说:秦舞阳之前例在,人多转心棼,不如一个人做事专注。声壮其语,一拊手而计定。

区区心肝,何屑顾及

徐锡麟刺杀安徽巡抚恩铭被捕后,审问者说:“明日当剖尔心肝矣!”徐大笑语:“区区心肝,何屑顾及!”他在供词中自称“专为排满而来”,斥责清廷以立宪为名,行集权专制之实。指称:“杀尽满人,自然汉人强盛,再图立宪不迟!”恩铭抢救无效死亡,徐被处极刑,临刑时视死如归。清廷对其剖腹剜心,祭奠恩铭,肝为恩铭卫队分食。

爱汝之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

林觉民在黄花岗起义前给妻子遗书:“......吾至爱汝,即此爱汝之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吾自遇汝以来,常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然遍地腥云,满街狼犬,称心快意,几家能够?......天下人不当死而死与不愿离而离者不可数计,钟情如我辈者,能忍之乎?此吾敢率性就死不顾汝也......”

此人不除,共和必难成立

1912年1月,清帝退位的消息传出以后,亲贵良弼、铁良、毓朗等人极力反对,他们成立宗社党,要求维持君主立宪。担任军谘使的良弼,自请督师南下,与革命军决一死战。彭家珍对人说:“有此军事知识,且极阴狠者为良弼,此人不除,共和必难成立,则此后生民涂炭,何堪设想乎!”他表示要挺身而出,以暗杀良弼为己任。

吾辈岂容贪天之功为己为

民初,革命告成,革命志士多有以“手造共和”自居,要求论功行赏。柳亚子则说陈范:“时南都兴建,昔之亡人逋客,方济济庆弹冠,而先生布袍幅巾,萧然物外,绝口不道前事。”蔡元培等念及陈范功绩,多次要求政府发还清廷没收陈的财产,并对陈有所抚恤。陈说:“谢诸君,勿以我为念,养老之资现犹勉能笔耕砚耨,聊免饥寒……吾辈正谊明道,非以计功利,岂容贪天之功为己为。”他晚境凄凉,孤身一人,贫病交加。章士钊说他,《苏报》案后,“亡命十年,困踬以终,不闻有何怨言。”

吾辈正谊明道,非以计功利,岂容贪天之功为己为

唐绍仪辞职后,蔡元培亦呈请辞职:“敬乞大总统速任教育总长,俾元培得早一日去职,即尸位之咎早一日解免。”当他到总统府向袁世凯当面辞职时,袁对他说:“我代表四万万人留君。”蔡元培说:“元培亦对四万万人之代表而辞职。”

我死后还愿意葬在这个地方

一战时,不少人愿振兴民族工业。范旭东等人办碱厂,劝陈调甫担起制碱的技术责任,共同奋斗。陈说:“我能力薄弱,要我担负此重大责任,等于要孩子当家。”范说:“谁都是孩子,只要有决心,就能成功。”又说:“为了这件大事业,虽粉身碎骨,我亦要硬干出来。”陈大为感动,即相约共同为碱业奋斗。他们到厂外散步,看见一堆一堆的盐坨,形如小山,数之不尽。范对陈说:“一个化学家,看见这样的丰富资源而不起雄心者,非丈夫也。我死后还愿意葬在这个地方。”

若论女子西来者,我是支那第一人

康有为在海外亡命的时候,其女康同璧曾只身到印度探问父亲。其时中国女子很少出门,休说到外国去。故康同璧自豪于此,写诗说:“若论女子西来者,我是支那第一人。”中共开国,毛泽东接见康同璧,就吟此诗向康致意。

我是笑你们这些饭桶,连一个姓蒋的都无人敢杀

二次革命失败后,革命党人如亡命客一样在东京过苦难日子,袁世凯仍不放心,派蒋自立到东京去刺杀并收买国民党人。湘支部长覃振认为蒋是一个大威胁,召集同乡开会商议对策,许多人主张行刺,但问何人愿去,却又无人答话。座中有人指着林修梅说:他是军人,应该可以去干。林推说无手枪,荆嗣佑说他家正有一个朋友寄了一支手枪,可以借给林用。林又说还要一个人同去,替他巡风。座中无人答应,忽然窗外有人哈哈大笑,惊动了会众。原来是新到的桃源留学生吴雪梅,其人年龄不过十八九岁,大家问他为何发笑,他神气地说:“我是笑你们这些饭桶,连一个姓蒋的都无人敢去杀他,还想打倒袁世凯吗!”覃振奇其言,忙问他:“看来你倒是一个好汉,有勇气敢去行刺么?”吴答说:“怎么不敢,只可惜我不是你们的党员。”大众欢呼道:“如此我们今天就欢迎你入党。”登时要他填了入党誓约并置酒欢迎。晚餐过后,吴头都不回地去把蒋自立刺杀了。
余世存《非常道》 非常道 余世存观后感

为抗敌而死,虽死无怨

1919年春,在巴黎和会上,中国从德国手中收回青岛的要求遭到拒绝,“二十一条”不但没有取消,竟将德国在山东的权利转让给日本。消息传来,激起了中国人民的无比愤怒,北京学生决定于5月7日举行全国示威游行,表示誓死抗争的民意。匡互生彻夜难眠,热血沸腾,与相知好友月下密谈,决计为国牺牲,写好遗书,将后事托嘱友人,说:“我死后,要家人知道。我为救国而生,为抗敌而死,虽死无怨。”

不以年龄论英雄

1923年,年仅20岁的吴国桢转往普林斯顿大学攻读政治学博士学位。面试时,教务长看到面孔孩子气的吴国桢说:“年轻人,你还没有成熟。”年轻而才气横溢的吴回答说:“先生,依照年龄来判断一个人是否成熟,本身就是一种不成熟。”教务长听罢立即录取了吴国桢。

头可断,工不可复!

1923年,京汉铁路大罢工。军阀抓住了工会主席林祥谦,逼令他下令复工,林拒绝。当刽子手砍断林的左臂,再度威逼时,林祥谦说:“头可断,工不可复!”

这种钱我不要,枪毙我也不要

1925年12月7日,邵飘萍出了一大张二整版的《京报特刊》,以厚纸铜版精印,全是最近时局重要人物的照片,非常醒目。每个人物后面都有他亲自写的评语,如:冯玉祥将军、孙岳将军、岳维峻将军、“保护京畿治安京畿警卫总司令兼京畿警察总监”鹿钟鳞将军、“时势造英雄首先倒奉”之孙传芳、“通电外无所成自岳州赴汉口”之吴佩孚将军、“东北国民军之崛起倒戈击奉”之郭松龄、“忠孝两难”之张学良、“一世之枭亲离众叛”之张作霖、“鲁民公敌”张宗昌、“直民公敌”李景林、“甘心助逆”之张作相等。他不断地发表报道、时评赞颂郭松龄,力数张作霖的罪状,甚至撰文鼓励张学良“父让子继”,连只相信暴力的“马贼”张作霖也慌了手脚,马上汇款30万元赠给邵飘萍,企图堵他的嘴。他收到后立即退回,并继续在报上揭露张作霖。他曾和家人说:“张作霖出30万元买我,这种钱我不要,枪毙我也不要!”他真的不幸而言中!

居有人格,你不配如此逼他

居正为老同盟会员,曾在上海策动反蒋,被当时上海警备司令熊式辉出卖,把居正骗到司令部扣留。后押到南京,居的夫人见蒋介石,蒋要居写悔过书才能考虑释放。居夫人对蒋说:“居有人格,你不配如此逼他。”

中国革命史上光焰万丈的大彗星

1927年李大钊就义,报纸上发表消息有谓李在北平“就刑”。傅斯年反驳说,不是“就刑”,是“被害”。1932年陈独秀被捕,他为之辩诬,说陈是“中国革命史上光焰万丈的大彗星”。

我坚决反对这种汉奸的作法

1933年初,日军侵占山海关,北平吃紧。刘戡率部奉调北上抗日,在古北口曾因惨遭损失,被迫撤离阵地悲愤自杀,因被手下及时抢夺了手枪,自杀未遂;后调北平担任城防。刘派参谋处长符昭骞负责指导构筑工事任务。日本的一个宪兵连要来看中国军队新构筑的防御工事,刘戡坚决反对,并且表示如果日军一定要看,他就下命令对日本人开枪。为此事他和符昭骞一道去见何应钦。何对刘说:“工事一定要构筑,日本军人要看就让他们看,绝对不许打。”刘说:“我决不让日本人看我们的工事,倘若他们一定要看,那我只有以死来拼。”何说:“你为什么不在古北口死,要到北平来死?”刘愤怒地拍桌子说:“我到北平来是奉你的命令来的,我并不是怕死,我坚决反对这种汉奸的作法!”

要治好病就大可不必了

瞿秋白刚被捕时没有暴露身份,他自称是一名医生,在狱中读书写字,连监狱长也求他开方看病。当时上海的鲁迅等人正在设法营救他。但是一个听过他讲课的叛徒终于认出了他。特务乘其不备突然大喊一声:“瞿秋白!”他木然无应。敌人无法,只好把叛徒拉出当面对质。这时他就说:“既然你们已认出了我,我就是瞿秋白。过去我写的那份供词就权当小说去读吧。”蒋介石听说抓到了瞿秋白,急电宋希濂去处理此事,宋在黄埔时听过他的课,执学生礼,想以师生之情劝其降,并派军医为之治病。他死意已决,说:“减轻一点痛苦是可以的,要治好病就大可不必了。”

将我巾帼裳,换你征衣去

1935年,何香凝把自己的一条裙子寄给蒋介石,附上一诗《为中日战争赠蒋介石及中国军人的女服有感而咏》:“枉自称男儿,甘受敌人气,不战送山河,万世同羞耻。吾侪妇女们,愿往沙场死,将我巾帼裳,换你征衣去。”

自问对国家民族对领袖可告无愧

1938年5月,张自忠写好最后的信后即挥军渡河,在南瓜店与敌人遭遇,双方兵力既悬殊,武器更不如,张将军指挥部队奋勇进攻,激战九昼夜,日军伤亡惨重,不知道这支中国部队何以这样能打。后来听说其中有张自忠将军在,乃增援反扑,务期要消灭张将军所部,以绝后患。最后张被围于南瓜店之十里长山,敌人以飞机大炮配合轰击,弹如雨下。到16日,一天之内,从早晨战斗到晚上,张所部伤亡殆尽,将军身中六弹,屡次倒地,屡次爬起冲杀,左右请迁移指挥所暂避,张坚持不许。到了最后弥留时,告左右说:我力战而死,自问对国家民族对领袖可告无愧,你们应当努力杀敌,不能辜负我的志向。

写历史还是创造历史?

蒋廷黻非为纯粹学者,故交李济问他:“廷黻,照你看是创造历史给你精神上的快乐多,还是写历史给你精神上的快乐多?”蒋没有正面作答,他以惯熟的外交辞令回答:“济之,现在是到底知道司马迁的人多,还是知道张骞的人多?”李是研究上古史的专家,蒋不好当面贬低“写历史”的贡献,况且自己也曾写过十多年的历史,但他显然对“创造历史”更有兴趣并引以“自豪”。

闻一多:天洗兵

1945年5月4日,昆明大中学生举行大游行时,忽见下起雨来,有些学生正要散开。闻一多却走上高台,大声说道:“武王伐纣誓师时也下了大雨,武王说这是‘天洗兵’,是上天给我们洗兵器,今天,我们也是‘天洗兵’。”于是游行照常举行。

今天不放人,明天就登报

王芸生从1941年到1949年主持《大公报》笔政。这八年,他为了坚持言论独立,多次碰蒋,蒋介石请他兼军委会参议,送来聘书和薪水,被他退回,颇不给面子。1947年,中统特务抓了《大公报》记者唐振常,他便给上海市长吴国祯去电话:今天不放人,明天就登报!

乾坤特重我头轻

遇罗克有诗,赠友人:攻读健泳手足情,遗业艰难赖众英。未必清明牲壮鬼,乾坤特重我头轻。

中国这个原子弹,全是自己制造的

邓稼先跟杨振宁从高中到大学,再到美国留学,一直是好朋友。邓稼先回国后“把自己与‘文明世界’有关的一切全部埋葬”。1972年,杨振宁到北京到处找邓稼先,有关部门只得给邓稼先在北京的一个四合院安排了一个“家”。杨振宁一看书柜里的书都带着图书馆的标签,知道这不是邓稼先的真家。最后,为杨振宁送别的时候,邓稼先忍不住请示周恩来,能不能告诉杨振宁,因为他就问一个问题:中国的核试验、原子弹,是不是靠中国人自己搞的?在飞机场,邓稼先对杨振宁说:“我可以告诉你一句真话,我就在做这件事。中国这个原子弹,全是自己制造的。”杨振宁当时就冲进洗手间大哭。

无名女子保骨灰

江小燕获悉傅雷夫妇愤然弃世的消息后,瞒过父母,冒险来到了寄存骨灰的万国殡仪馆。那里的工作人员被她打动,答应把骨灰交给她。等到一堆鳞片样的尸骨端到她面前时,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钱为傅雷夫妇买一个骨灰盒。从殡仪馆的登记簿上,她查到了朱人秀的地址,在朱的帮助下,她买了一个大塑料袋,将傅、朱的骨灰装好,并以“怒安”为名,寄存于上海永安公墓。回到家中,她提笔给中央领导写了一封信,报告了傅雷夫妇负屈身亡的经过,希望能昭雪英魂。信一寄出,她就因替“老右派”鸣冤叫屈被打成“反革命”,十几年来,一直过着一种含辛茹苦、宵衣旰食的悲惨生活。1979年4月,傅雷夫妇的骨灰盒移入上海革命烈士公墓。一别二十多年的傅聪,第一次回国就赶上了父亲的追悼会,百感交集之余,得知父母的遗骨能奇迹般地保存下来,全仰仗于一个素不相识的无名女子,就和胞弟傅敏四处打听。见到江后,他们一再表示要“有所谢意”,江小燕只是淡然一笑。出于礼貌,她接受了傅聪音乐会的一张入场券,一俟音乐会结束,她就默默地离去,从此再也没有找过傅氏兄弟。

余世存:非常道——意志第九

吾辈不低首求人才以自助

胡林翼多次说:“天下糜烂,特吾辈二三人撑持。吾辈不低首求人才以自助,可乎?”他给曾国藩写信说:“克己以待人,屈我以伸人,惟林翼当为其忍,为其难,非如此则事必不济。”

魏源得到儒家经典《大学》的古文,一见之下,欣喜若狂,连夜苦读。等汤金钊前去探望时,只见魏蓬头垢面,发辫不整,乱草般的发丝根根旁逸斜出,身穿一领破旧的长袍,不着马褂,上面亦是污迹斑斑,脚上随便穿一双旧得发白的黑色便鞋,未穿布袜。往日沉稳严谨的清贫才子无迹可寻,魏混然一个浪迹街头的乞丐,汤大奇:“默深何以如此?”魏源揖道:“晚生自寻到一册古本《大学》,甚是喜欢,抄录全篇又将之与今文《大学》相校相勘,不知已过了如许时日。”

曾国藩弱冠之年,给自己改号为“涤生”,以求改过自新。十年过后,他从苦读的考生变成了入直的翰林,可是反躬自省,发现身上毛病不但涤除未尽,反而越来越多。于是痛下决心,勇猛改过。贪睡恋床,不能黎明即起,他就骂自己“一无所为,可耻”;喜欢吟诗作赋,寻章摘句,而没有把精力用于经史等有用之学,他认为症结在于好名,同样“可耻”;给地方官员写信,口气亲热了点,那是“意欲饵他馈问”,“鄙极丑极”,应该重写一封,“作疏阔语”;喜欢侃大山,争口头上的便宜,那是妄语,若再犯,“明神殛之”;跟人说黄段子过嘴瘾,“闻色而心艳羡”,是“真禽兽”。于此“日三省吾身”,十年有成。

胡林翼自己要求去贵州当差,以为“此邦贫瘠,或可以保清白之风,而不敢负良友厚意。”他到任“遍谒光荣,誓不取官中一钱自肥,以贻前人羞。”

李鸿章二十岁言志:“蹉跎往事付东流,弹指光阴二十秋。青眼时邀名士赏,赤心聊为故人酬。胸中自命真千古,世外浮沉只一沤。久愧蓬莱仙岛客,簪花多在少年头。”其入都诗说:“丈夫只手把吴钩,意气高于百尺楼。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觅封侯。”

丁日昌回乡之后,病体沉重,加上心灰意冷,因而表示要一心钻研古文,不再问人间事。李鸿章很不客气地批评他说:你这样做,不是不可以成为一大名家,将作品藏之名山,传之无穷,但从汉朝到现在,不患无文人学人,察其究竟,仍不过是文学而已,“于当时奚益?于后世奚裨?人生如朝露,倘及时得手,作成一件两件济世安民顶天立地事业,不更愈于空言耶?”话语锵铿有力,丁日昌由此再次扶病出山。

谭嗣同以嫡出,不得父欢。12岁时,二姊、生母及长兄因染时疫,前后五日内相继病殁,谭也被传染,昏死三日,自此有“复生”之字。复生由是轻其生命,深念高望,私怀墨子摩顶放踵之志。他说:“为度一切众生故,无不活畏,无恶名畏,无死畏,无地狱恶道畏,乃至无大众威德畏,盖仁之至矣。”

愈失败,我的精神愈焕发

孙中山曾对蔡元培说:“我不善处成功,而善处失败;愈失败,我的精神愈焕发。”

黄兴自幼接受了“夷夏之辨”的思想,尤其是明末王夫之反满的民族主义思想,他曾说:“丈夫处蛮夷猾夏之秋,当有事于大者远者。”

邹容少时即对科举制度十分不满,他向热衷于科举功名的父亲说:“臭八股儿不愿学,满场儿不爱入”。他问父亲:“衰世科名,得之又有何用?”

秋瑾住在北京,值义和团运动失败之后,她感慨地说:“人生处世,当匡济艰危,以吐抱负,宁能米盐琐屑终其身乎?”后来,她对王时泽说:“吾自庚子以来,已置吾生命于不顾,即不获成功而死,亦吾所不悔也。”

1904年,陶成章自日本归国后,积极奔走于浙江各地,联络会党,策划革命。他经常日行八九十里,用麻绳束腰,穿着芒鞋,蓬首垢面,惨淡经营,四过杭州,而没有回家。一次将近除夕,人们劝他回家过年,他说:“幸老父犹健,家计无忧,一至故乡,恐被人情牵累,不能复出矣!”“既以身为国奔走,岂尚能以家系念耶!”

1905年,徐锡麟游历浙江各地,交结了他称为“奇才力士”的会党成员,他对人说:“涉历四县,得俊民数十,知中国可为也。”

吴樾幼年进私塾读书,12岁起,年年参加童子试,均落第。19岁后不再学习八股,爱读古文辞,特别喜好历史。“每读明史,朗诵长吟,感叹唏嘘不能置。”

武训立誓乞讨办学后,从破庙中出来,满街跳跃欢呼,若疯若狂。并且高唱道:扛活受人欺,不如讨饭随自己;别看我讨饭,早晚修个义学院。

清末,五大臣出洋考察宪政,反对伪立宪的吴樾暗杀五大臣,自己被炸,重伤身死,其致未婚妻遗书上说:“愿子为罗兰夫人,”“欲子他年与吾并立铜像。”

谁要再要我剪辫子,我就和谁拼命

朱执信参加革命后,仍留着辫发,身上穿着他父亲留下的长袍大袖的旧式衣服,即如他所说:“衣服褴褛,辫子盘有头头。”一般人见了,指为怪僻,看不出他是坚定的革命党人。革命党人见之,笑他“顽固”,他则付之一笑,依然故我。好心同伴劝他剪掉,甚至武力强迫,他竟拔出小刀,严肃地说:“谁要再要我剪辫子,我就和谁拼命。”朱执信此举后来反而保护了自己。

徐锡麟字伯荪,绍兴人,以排满革命为职志,到安徽谋差得巡抚恩铭信任,任警察学堂总办。而徐因此伺机刺杀恩铭,徐被捕后被恩铭卫士分食心肝。有人问徐:“恩抚台待你不薄,何故如此?”伯荪说:“恩待我是私交,我对他是公义,私交何得胜过公义?我一死而已,不必多言!”

民初,陈独秀说:“我办报十年,中国局面全改观。”

清末民初,蔡元培为北大校长,事务冗繁。有一次,北大学生因为不肯交讲义费,几百人聚集要求免费。蔡先生坚持校纪,不肯通融以至秩序大乱。于是这位身材矮小,瘦巴巴的文人,站在红楼门口,挥拳作势,怒目大声喊道:“我跟你们决斗!”包围他的学生只好纷纷后退。

胡适在美留学时,初与同乡梅光迪关系很好,以兄弟相称。但当胡适提出“要须作诗如作文”之后,立即受到梅的批评,关系越来越僵。胡适的态度,特别是后来陈独秀以及钱玄同等人加入战团,以彻底否定中国文化为己任时,引起哈佛的中国留学生们的愤怒。张鑫海愤慨地说:“羽翼未成,不可轻飞,他年学问成,同志集,定必与若辈鏖战一番!”故直到1922年才有《学衡》杂志的创刊,这意味着“鏖战”的开始。梅光迪曾引春秋人申包胥对伍子胥说的话自况:“子能覆楚,我必复之。”

1918年,27岁的胡适到北大任教时,已成了全国知名的文学革命提倡者。林语堂以清华教员身份迎接他。两人见面时,林“犹如触电”。胡博士引用十五世纪人文主义者伊拉斯摩斯从意大利返回祖国荷兰时的豪语说:“我们回来了。一切都会不同了。”

赵元任年轻时,求知欲极强,爱做物理实验,酷爱体育运动,从初中开始坚持记日记。在南京求学期间,一度染上恶习:抽烟、嗜酒、手淫。一旦他意识到这些危害时,以坚强毅力强制自己根除了,常以父命名寓意告诫自己:“元任,任重道远。”后果然博学多才,被尊为“汉语言学之父”。

蒋百里29岁时任保定军校校长,他到校视事的第一天,向学生们训话,较为简洁:“今天方震到校,有两件事向同学们一谈:一点关于精神方面,一点关于教育方面……方震如不称职,当自杀以明责任。”半年后蒋自杀,震动全国,幸而得救。

欲立志,先绝欲

民初,蒋介石在政治上开始崭露头角,但仍不脱上海滩“小混混”色彩,其时日记中充满了荒唐放荡与自责克制的矛盾。如1919年10月初他下决心:“以后禁入花街为狎邪之行。其能乎,请试之!”“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世人可以醒悟矣!”但10月15日又记道:“下午,出外冶游数次,甚矣,恶习之难改也。”其后几个月,日记中充满自责,也确无“不良记录”。但1920年初,他又无法控制自己的欲念,1月15、18日分别记有:“晚,外出游荡,身份不知堕落于何地!”“上午,外出冶游,又为不规则之行。回寓所,大发脾气,无中生有,自讨烦恼也。”直到夏天前的日记屡有:“迩日好游荡,何法以制之?”“晚,又作冶游,以后夜间无正事,不许出门。”“晚,游思又起,幸未若何!”这年夏天,他遇到旧友,言谈中感到别人对自己的不屑、痛感自己为人所鄙,在8月7日的日记中云:“世间最下流而耻垢者,惟好色一事。如何能打破此关,则茫茫尘海中,无若我之高尚人格者,尚何为众所鄙之虞!”9日则记道:“吾人为狎邪行,是自入火坑也,焉得不燔死!”以后的日记仍有大量的“理”“欲”交战的记录,但此时已基本是只有“邪念”而无“邪行”了。他写道:“我之好名贪色,以一澹字药之。”“见姝心动,这种心理可丑。此时若不立志奋强,窒息一切欲念,将何以自拔哉!”“欲立业,先立品;欲立品,先立志;欲立志,先绝欲。”“荡心不绝,何以养身?何以报国?”……可以说,在“戒色”方面他已取得成功。

张伯苓多次说他办教育的理由:“我在北洋水师学校,亲见旅顺大连为日本割去,青岛为德国人所夺走。当我到济公岛的时候,看见两个人,一个是英国兵,另一个是中国兵。英国兵身体魁梧,穿戴庄严,但中国兵则大不然,他穿的是一件灰色而破旧的军衣,胸前有一个‘勇’字,面色憔悴,两肩齐耸。这两个兵相比较,实有天壤之别,我当时感到羞耻和痛心。我自此受极大刺激,直至现在,还在我的脑海中回荡,我当时立志要改造我们中国人,但是我并非要训练陆军、海军,同外国周旋。我以为改造国民的方法,就是办教育。”

弘一法师当年执意出家,出家后竟后悔了,因为发现佛门原非净土,故想还俗。马一浮等朋友劝他说:“原先不赞成你出家,既已跨出了此步,就不要回头了。”弘一听劝,打消还俗的念头,终成一代高僧。

许春草对人说:“我信仰基督教,不是吃教,更不是信洋人,我是降汉不降曹,我是投降基督耶稣,不是和那些洋人妥协。”自从皈依基督,到86岁终年,无论大事小事,许都以耶稣的真理为指南,他的所有活动,贯串着一条十字架的红线。他喜欢把自己的名字中的“草”字比作自己的一生。他说:“我天天背负三个十字架,一个是国家、一个是教会的、另一个是家庭的十字架。”在这三个十字架的重压下,他有时有如耶稣基督走上各各地那样,心力交瘁;有时像以利亚在亚哈王追捕下,灰心失望,但他屡蹶屡起,终成圆满。

徐志摩与其原配夫人离异而与陆小曼结合,徐之友好,多贻书劝阻,其师梁任公亦以千言书致徐,力劝其悬崖勒马,免为世诟。书中说:“呜呼,志摩!世间岂有圆满之宇宙?”徐意坚决,复书亦说:“呜呼,吾师!吾唯有于茫茫人海中求之,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耳!”

李宗吾曾在四川任中学校长及省监学等职,有一年中学学生毕业,省府派李为主试委员,李认真考试,学生恨之。一夜学生多人,手持木棒哑铃,把李宗吾拖出,痛打一顿,临走骂道:“你这狗东西,还主不主张严格考试?”李被人扶起,大声说:“只要打不死,依然要考。”后裹伤上堂,继续考试,学生不敢再抗,一律就试。

1930年初夏,冼星海在巴黎打工。一天傍晚,老板开恩准他提前下班,冼星海就直奔马德里大街的巴黎音乐院。他常常在音乐院大门口徘徊,倾听院墙内的弦歌音琴。这一天,冼照例在大门盘桓时,忽然看见一个中国青年从里面走出来,冼星海不顾一切走上前,不管对方听不听,就做了一番自我陈述。此人正好是马思聪,马对眼前这位“南国箫手”也早有耳闻,但没想到冼星海如此穷困潦倒。马答应引冼星海见他的导师奥别多菲尔,冼星海自此如愿以偿音乐梦。

演,就是为这一个观众演

塞克孤僻怪异,而做事认真。他首次登台,在《父归》中饰演主角,而观众除本校学生外,只有一个厨子买票入场。大家都说只有一个观众,停演算了,塞克说:“演,就是为这一个观众演。”演出竟一举成功,厨师拿着泪水浸湿的手帕离开剧场,完全被感动了。

1936年国民党五中全会期间,汪精卫受暗杀,刺客为王云樵弟子,幸而身中三枪无大碍。当时,陈璧君听说后赶到现场,汪精卫受了重伤,满脸是血,跟陈说,我完了,我完了!陈骂汪精卫说:你刚强点好不好,你硬一点好不好,干革命的,还不早晚就有这一天,早晚会有这个结果!

史沫特莱问杨虎城:“您认为中国有强大实力抗击日本吗?”杨说:“谁能从理论上解答这个问题?我认为中国的力量不在飞机和坦克,日本拥有更多的飞机和坦克。我们的力量就在于我们懂得我们必须抗日。这不是单纯的物质力量问题,它需要我们面对现实,有坚强意志,只要我们有坚定的意志,我们就有力量抗战。”

卢作孚聪明绝顶。抗战期间,因为要跟美国商人打交道,他跟晏阳初的妻子雅丽读英文,晚上有空来读一点。半年之间,就能看英文报纸。武汉失守后,大量后撤入川的人员物资滞留宜昌,卢亲自指挥民生公司船只,在日本飞机狂轰滥炸下,经过40多天奋战,终于将全部人员的物资设备抢运进川,该壮举被称为“中国实业界的敦刻尔克。”

卢作孚实业救国,绝对无私。抗战时,他有一次病倒,家人想买一只鸡给他吃,却无钱作罢。他到美国为公司借款时,晏阳初也在美国为乡村学院募捐。晏对卢说:“作孚,外国人很注重衣冠,你这样不修边幅,恐怕会吃亏。”于是带卢去做西装,教卢打领带。卢学会后,晏阳初又说:“阁下这个头,外国人看,会以为是一个和尚。”卢于是再听劝告,留起长发,用心学梳头。

不党,不卖,不私、不盲

王芸生等人所办《大公报》社训为“不党,不卖,不私、不盲”,王以为新闻记者要敢于说真话,不怕杀头。他曾对后生小子们说:“抓到刑场,揪住小辫儿,钢刀一举,咔嚓一声的时候,小子,你要一声不吭,咬紧牙关顶得住,才算得一条好汉,一个好记者。”

成舍我办报多经磨难,军阀、党国领袖、上海滩流氓等等多刁难过他,甚至置他于死地,他经历了一个时代报人的“不幸”和“幸”。张宗昌杀人不眨眼,没过几年,成在中山公园,常见张闷坐来今雨轩,搔首无聊,屡想跟他攀谈,他只是报以微笑。成舍我得罪汪精卫时,朋友劝他妥协,他拒绝了。“日寇投降,我到南京,最近一个月以前,当我在南京挂出了《民生报》招牌的那一天,我从中山陵回来,经过所谓梅花山‘汪墓’,只见许多人在他墓前排队撒尿。”

抗战胜利后,殷海光在南京《中央日报》社任主笔,与在“中央图书馆”任职的傅乐成交往甚笃,且谈锋如昔。当时“异常放荡怠惰”(傅自语)的傅乐成结识了一位漂亮姑娘,对她极尽爱慕之能事,却难撷芳心。有一天,殷海光在傅的宿舍里聊天,正好这位姑娘也在场。殷海光口若悬河,姑娘在一旁听得出神。殷海光走后,姑娘对傅乐成说:“假如你有殷先生那样好的学问,我一定嫁给你!”傅乐成受不了这番“刺激”,决心翻译一部英文的西洋史以示自己的进取之心。若干年后,从美国耶鲁学成归来的傅乐成写出扛鼎之作《中国通史》,成了一位“不可忽视的史学家”。

段锡朋律己甚严,近于苦行主义,临终时说:“我已经算好的了,我还没有欠人钱。”

抗美援朝时期,常香玉总希望自己能为国家做点贡献。有一天,她对陈宪章说:“咱们为国家捐架飞机,你看中不中。”陈问她:“你知道大炮多少钱?坦克多少钱吗?飞机,这可不是常人能捐的呀!”陈为此改编了一部戏《花木兰》,常香玉在全国跑了两年,义演筹到人民币15亿元,捐献了一架名为“香玉剧社号”的米格15战斗机。

陈果夫临死前,总结一生,认为自己主要做到了以下几点:住繁华都市多年,未曾入妓院、舞场、赌场之类,为无聊之消遣;管钱终不将钱作为私有,或为金钱所管,反之,愈不爱钱;读书未曾为书本所囿,或自以为知足;管人事不捉弄人,不私于人,更不自用私人;做官未曾作威作福,营私或运用政客,作固位之想及幸进之图;始终保持平民本色;接近商业工作,自己做到不做生意,不与人谈私利;办党务不作植党之想,办教育亦然;生病能摆脱烦恼,始终抱乐观与进取之心。

于右任有“草圣”之称,他说:“余中年学草,每日仅记一字(即每日一个字写无数次),两三年间,可以执笔。此非妄言,实含至理;有志竟成,功在不舍,后之学人,当更易易……”

雷锋做了好事从来不对人讲,有次他抱病在工地运砖,人们再三向他表示感谢时,他却说:“这是我应该干的。”在沈阳车站给一位山东大嫂买了车票,她问他在哪个部队,叫什么名字时,他说:“叫解放军,住在中国。”雷锋写有《雷锋日记》,他的事迹由此传开。

60年代初,中共最高决策层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发展核武器,苏联嘲笑中国无能:中国人民连裤子都不够穿,竟妄想制造核武器。为此,时任国务院副总理兼外交部长陈毅,在北京对日本记者团发表了著名的“核裤论”,回击了苏联的嘲弄,并郑重声明,不管中国有多穷,“我当了裤子也要造核子弹!”

“文革”中,冯友兰被造反派拉到高台上“批斗”,群情激昂,冯在心中默念“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写作刻苦,为写一个中篇,他曾连续伏案七天七夜,最后晕倒在厕所里。他常常通宵工作,直到第二天早晨6点才上床休息,中午12点起床后又开始工作。曾记自己辛苦创作《早晨从十二点开始》,对人说:“我很累,累得要命,”又说:“搞创作这是傻瓜干的事,精明人是不会干这种事的。”

成舍我从事新闻业80年,他去世前一年,因病住进了医院,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说话,他每天仍挣扎着手书“我要说话”四个字。

黄灿然曾访问哈金的写作状态,哈称自己是“孤零零地写作”,他说:“用英语写作,我得面对我提到的大师。这是一个伟大的传统,要求你有条不紊地工作。至于取悦大师们,我写作,一直就是为了取悦他们。”

余世存:非常道——性情第十

革命女人书

犬养毅曾问孙中山:“您最喜欢什么?”孙答:“革命!推翻满清政府。”“除此外,您最喜欢什么?”孙注目犬养毅夫人,笑而不答。犬养毅催问:“答答看吧。”孙回答说:“女人。”犬养毅拍手:“很好,再次呢?”“书”。

大概是受到嗣父行伍生涯的影响,袁世凯自小虽然轻视读书,却喜爱兵法,立志学“万人敌”。尝自谓“三军不可夺帅,我手上如果能够掌握十万精兵,便可横行天下。”喜好兵书,常常不惜重金搜罗购买各种版本的兵书战策,被人讥笑为“袁书呆”。

黄兴曾写诗:卅九年知四十非,大风歌罢不如归;惊人事业随流水,爱我园林向落晖。又诗说:入夜鱼龙空寂寂,故山猿鹤正依依;苍茫独立无端感,时有清风振我衣。

辜鸿铭怪名满天下,他在北大讲英国诗时,对学生说:“我今天教你们外国《大雅》。”又说:“我今天教你们洋《离骚》,”“洋《离骚》”是指密尔顿的一首长诗。罗家伦等学生在教室里对辜很尊重。五四运动时,辜在一日本人办的报纸上发表文章,大骂学生是暴徒,是野蛮。罗家伦受不了,质问辜:“先生,你从前写的《春秋大义》我们读了都很佩服,你既然讲春秋大义,你就应知‘内中国而外夷狄’,你现在在夷狄的报纸上发表文章骂我们中国学生是何道理?”辜气得脸色发青,大眼睛鼓起来,两分钟说不出话,最后站起来拿手敲着讲台说道:“我当年连袁世凯都不怕,我还怕你?”

王懿荣爱好文物收藏,他对出土文物较多的河南、陕西等地,游历时总是留连依依,不忍离去,表现出极大的热情。他曾说,“东坡说岐山购物惭,乃皮相耳。东坡未解好古也。然安得腰缠十万贯哉?若有之,决不上扬州。”

傅增湘,字沅叔,为民国后校勘古书最多之人,平生所校书在千部以上。曾由天津赴北京图书馆校书,住馆106天,校书342卷,因该馆停闭才告一段落,可谓一痴。傅精于版本、目录、校勘之学,对古籍沉浮情况了若指掌,王国维叹谓:“此间无书,有则必为沅叔所得,虽书肆不能与之争。”

1910年,陈独秀给苏曼殊写信,问他“有奇遇否?有丽遇否?”当时陈刚与高君曼同居,他得意地问苏曼殊:“新得佳人字莫愁,公其有诗贺我乎?”

宋教仁认准事理便坚决去做,不为做事做任何掩饰。在民初两院选举中国民党获得压倒性胜利之后,宋教仁到处演讲。他认为实现民主的日子已经不远了,赋诗抒怀,踌躇满志,甚至致电袁世凯,寄厚望于袁。在武汉,谭人凤曾好心劝戒:“责任内阁实难望成功,劝权养晦,无急于觊觎总理”,并明确向宋透露:会党头目应某已经从政府那里领取了巨额款项,需要戒备。生死攸关,宋教仁回以“杯弓蛇影之事”六字。陈其美、徐血儿等也劝他防备暗杀,他仍如无事人一般:“无妨。吾此行统一全局,调和南北,正正堂堂,何足畏惧。”

陈其美好色。他曾向光复会中仅次于章太炎的二号领袖人物陶成章提出要分用其从南洋带回的华侨捐款,陶予以拒绝,并说:“你好嫖妓,上海尽有够你用的钱,我的钱要给浙江革命同志用,不能供你嫖妓之用。”

民国期间,高语罕、傅斯年、罗家伦、遂子、叶枚等人,在德国游学为邻,其中有的兼是同志、好友,有的则是信仰上的敌人。高语罕常于清晨到遂子家,所忙多为党务,高深信共产主义,遂子极为反共,因其时国民党改组,国共合作,并为一家。然两人表面上亲热,实则貌合神离。遂子回忆说,老高年迈40,发已微白,近视眼,十足地学者风度,稍为酸气,同志们叫他“高老头子”,浑名又叫做“五姑娘”。有一天他对遂子说:“昨夜实在熬不住,又手淫一次。”虽可笑,但不失其为老实话,并证明他无桃色事件。

1921年,杨步伟与赵元任结婚,两人想打破家庭本位的婚姻制度,别出心裁,先到中山公园当年定情处照相,再向亲友发一份通知,声明概不收礼。下午一个电话把胡适和朱征请到家中,杨亲自掌勺,做四菜四碗家常菜,掏出一张自己写的结婚证书,请胡适朱征做证人,签字。为了合法化,贴了四角钱印花税。

李叔同做了和尚,学生丰子恺仍跟他有来往。弘一法师曾到丰家,丰子恺请法师就坐。法师把藤椅轻轻摇动,然后慢慢坐下去。多次如此后,丰问何故,法师答说:“这椅子里头,两根藤之间,也许有小虫伏动,突然坐下去,要把他们压死,所以先摇动一下,慢慢地坐下去,好让它们走避。”

做文章误了我的一生

朱湘脾气不好,可他自己不承认,“吾爱友谊,但吾更爱诗艺。”他跟徐志摩、闻一多最终没有做好朋友,他在生活中更是处处碰壁,工作丢了,夫妻散了,朋友断了。他说,做文章误了我的一生。

在政治和思想上,梁启超多变,有人说:康有为太有成见,梁启超太无成见。1900年他背离康有为的保皇立场,大倡自由、平等、天赋人权之新说,愿同孙中山合作;1902年发表《保教非所以尊孔论》,表示“昔也为保教党之骁将,今也为保教党之大敌”。作《新民说》,甚至提倡革命排满,后又“悔过自新”重提君宪。民国后他曾与袁世凯等北洋军阀同流共事,袁氏称帝,他又愤起讨袁。他几次宣布脱离政治又一再热衷于仕途,像个纵横之士,奔走以售其才识,却终难有所作为。梁评价自己说:“……保守性与进取性常交战于胸中,随感情而发,所执往往前后相矛盾。”尝自言曰:“不惜以今日之我,难昔日之我,多以此为诟病,而其言论之效力亦往往相消,盖生性弱点然矣。”

胡适不耐寂寞,他声称最重视学术,要“二十年不谈政治”,数年之间,即创办《努力》周报,发表《我们的政治主张》。朋友或不赞成其办报,担心他要做“梁任公之续,”胡适自己说:“他们都说我应该专心著书,那是上策,教授是中策,办报是下策,……这一班朋友的意思,我都很感谢,但是我实在忍不住了。”

吴宓苦追毛彦文,有一次在报纸上发表了他的爱情诗,其中有“吴宓苦爱毛彦文,九洲四海共惊闻”。朋友们觉得不对头,要金岳霖去劝劝他。金对吴说:“你的诗如何我们不懂,但是,内容是你的爱情,并涉及毛彦文,这就不是公开发表的事情。这是私事情,私事情是不应该在报纸上宣传的。我们天天早晨上厕所,可是,我们并不为此而宣传。”吴很生气:“我的爱情不是上厕所。”金岳霖说:“我没有说它是上厕所,我说的是私事不应该宣传。”

林徽因与梁思成夫妇向来坦诚相待,一次她十分苦恼地告诉丈夫,自己同时爱上了两个人,不知该如何取舍。梁思成闻言,内心颠簸,终夜苦思,次日一早眼圈晕黑,决定把抉择权完全交给妻子。他对林徽因说,“你是自由的,如果你挑选金岳霖,我将祝你们永远幸福!”林将此语说与金教授听,大逻辑学家面对千载难逢良机,选择弃权:“看来思成是真正爱你的。我不能去伤害一个真正爱你的人。我应该退出。”

鲁迅曾经含蓄地向许广平透露说:“我先前偶一想到爱,总立刻自己惭愧,怕不配,因而也不敢爱某一个人。”后来,鲁迅在一封致友人的信中,更明确地承认自己面对爱人时的自卑胆怯心理:“其实呢,异性,我是爱的,但我一向不敢,因为我自己明白各种缺点,深恐辱没了对手。”

郭沫若生性浪漫,把女人和爱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在和田汉等人通信中说:“花呀!爱呀!宇宙底精髓呀!生命的源泉呀!”

田汉性情浪漫,他撞见郭沫若在后园浇水,气忿郭氏的“烟火气太重”。他在情感失意中曾创立“南国电影剧社”,他说:“酒、音乐与电影为人类三大杰作,电影最稚,魔力也最大,以其在白昼造梦也。”

顺乎本性,就是身在天堂

20世纪20年代,林语堂一听陈友仁的英文,受了感动,就参加了汉口的革命政府,充任外交部的秘书,做了4个月,弃政治而去,他说:“体会出来他自己是个草食动物,而不是肉食动物,自己善于治己,而不善于治人。”他曾经写过:“对我自己而言,顺乎本性,就是身在天堂。”

有一次胡适之的朋友们在胡家里聚餐,徐志摩像一阵旋风似地冲了进来,抱着一本精装的厚厚的大书,是德文的色情书,图文并茂,大家争着看。胡适之说:“这种东西,包括改七芗、仇十洲的画在内,都一览无遗,不够趣味。我看过一张画,不记得是谁的手笔,一张床,垂下了芙蓉帐,地上一双男鞋,一双红绣鞋,床前一只猫蹲着抬头看帐钩。还算有一点含蓄。”

司徒乔曾画了一张半边是笑脸,半边是哭脸的自画像,他在上面题写了一句话:“含泪画下去啊,蠢人!在艺术的牢狱里过你的一生!”

宗白华赴德国读书时,路过巴黎,朋友们各有功课,不能陪他,而他又不懂一句法国话,居然在巴黎整整游玩了一个月。凡是朋友们未去过的地方,他都去过了。他说:“有什么因难!街道呢?我有地图。用钱呢?我有当了五法郎的票子,我固然不知物价,也弄不清是生丁、法郎(生丁,centimes,1法郎=100生丁),但我有妙法,便是拿一张当五法郎的票子出来,他们自会找补我。坐电车坐汽车,我只须把地图上我要去的地方指与他们一看,他们自我载去,到了目的地,自会请我下车。车费呢?我只须把现钱抓一把摊在手上,他们自会如量的收取,在我只觉得他们过于廉洁,过于老实……”

梁思成与林徽因在北海快雪堂松坡图书馆读书约会,徐志摩也常凑过去和他们聊天,梁思成不愿受到骚扰,便在门上了贴一张纸条,大书“Loverwanttoleftalone”(情人不愿受扰)。

很多人以为鲁迅是条硬汉,很少人注意到鲁迅的爱,更少注意鲁迅大爱的品性。鲁迅自嘲是“浅薄的人道主义”。萧红曾问鲁迅:“你对我们的爱是父性的还是母性的?”鲁迅愣了一下,肯定地说:“是母性的。”

1933年6月,梅志在韩起夫妇家里认识了胡风。此前,韩起曾在胡风面前夸奖过梅志,两人见面后,清纯秀美的梅志理着短发、穿淡蓝色布旗袍的模样,便牢牢地印在胡风的脑海里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终于向她袒露了自己的心迹:“我不能再隐瞒了,只有你才能给我一个归宿,只有你才能将我从混乱的感情中挽救出来......”那年的12月24日,平安夜,他们开始了日后长达51年的共同生活。

1935年12月,66岁的熊希龄和33岁的毛彦文在上海结婚,五年后,熊病死于香港。当熊追求毛到手后,毛要求他剃须,他答应了,把留了二十年的长须剃去。有个老朋友对他说:“秉三,你已经66岁,年纪不小了,何必多此一举呢?”他笑着答道:“就是要求在此一举呀!”

张伯驹爱唱戏,在其40寿辰时,余叔岩倡议为河南旱灾募捐义演。上演的是由余叔岩饰王平,杨小楼饰马谡,王凤卿饰赵云,陈继先饰马岱,陈香云饰司马懿,钱宝森饰张郃,张伯驹饰诸葛亮的《空城计》。前面的戏码依次是:郭春山《回营打围》,程继先《临江会》,魏莲芳(因梅兰芳在沪改由魏演)《女起解》,王凤卿《鱼肠剑》,杨小楼、钱宝森《英雄会》,小翠花、王福山《丑荣归》。“报纸登出戏码来,便轰动了。演出可谓极一时之盛。”张伯驹那张不易呈现喜怒哀乐的脸,流露出兴奋之色。时隔数十载的一场戏,说起来有如品嚼刚刚上市的时新小菜一样,鲜美无比。演出后,章士钊特作打油诗云:“坐在头排看空城,不知守城是何人。”这两句玩笑诗连同那晚演出的盛况,令张伯驹陶醉了一辈子。

张春桥化名“狄克”攻击萧军的小说,认为作者“不应该早早地从东北回来,”指责作品“不够真实”。后又攻击萧军是“鲁门家将”,鲁迅的“孝子贤孙”。萧军气愤地跑到编辑部,恰巧张春桥在场,萧问:“那篇侮辱鲁迅先生和我的文章是谁写的?”一个与张春桥合办报纸的青年承认是他的所为。“好,我也没工夫写文章来回答你们——我们打架去,如果我打输了,此后你们可以随便侮辱我,我不再找你们;如果你们败了,不允许再写此类文章,否则我来揍你们……”张春桥和另一人都年轻气盛,面对挑战,欣然答应。

瞿秋白与杨之华临别时,把十本黑漆布面的本子分成两半:“这五本是你的,这五本是我的,我们离别了,不能通讯,就将要说的话写在上面罢,到重见的时候,交换着看吧!”

1937年“七七”芦沟桥事变前后,蒋介石和汪精卫联名邀请全国各界名流学者到江西庐山开谈话会。7月11日谈话会上,蒋、汪发言后,胡适慷慨激昂,发表了一通抗日救国演讲。在座的胡健中听后,即席赋诗一首:“溽暑匡庐盛会开,八方名士溯江来。吾家博士真豪健,慷慨陈辞又一回!”言语中颇含戏谑之意。胡适也随手写了一首白话打油诗回赠:“哪有猫儿不叫春?哪有蝉儿不鸣夏?哪有蛤蟆不夜鸣?哪有先生不说话?”

周作人做汉奸的消息传遍全国,艾青写诗说:“周作人,在我们最需要他的时候,背叛了我们!”

马克思第三个外孙女嫁给谁了

有一次,曹禺见吴组缃进来,便偷偷对他说:“你看,钱钟书就坐在那里,还不赶紧叫他给你开几本英文淫书?”当时清华图书馆藏书很多,中文洋文均有,整日开放,但许多同学都摸不到门。吴组缃听罢,随即走到钱钟书的桌边,请他给自己开录三本英文黄书。钱钟书也不推辞,随手拿过桌上一张纸,飞快地写满正反两面。吴组缃接过一看,数了数,竟记录了40几本英文淫书的名字,还包括作者姓名与内容特征,不禁叹服。直到解放后,钱钟书还爱考问吴组缃:“马克思第三个外孙女嫁给谁了?”吴组缃只好回答不知道,但不免反击说:“你专会搞这一套!”

殷海光问金岳霖对熊十力的看法,金肯定地说:“据我所知,熊十力是中国研究佛学最深刻的一个人。”殷说:“先生好打人、骂人。我亲眼看见他在梁漱溟背后打三拳,还骂他是一个笨蛋。”对此,金岳霖说:“呃!人总是有情绪的动物。是人,就难免打人骂人的。”

废名很佩服其同乡熊十力,常跟熊谈儒道异同等事,等到他着手读佛书以后,却与专门学佛的熊翁意见不合,而且多有不满之意。有一次,两人在一起论僧肇,一言不合,大声争论,外人在外听得酣处中突然静止,原来两人已经扭打在一起,很快废名气哄哄地离开熊家。但到第二天,废名又到熊家,跟熊讨论起另外的问题了。

在延安,塞克与王明常有来往。一次他们在一起喝酒,先喝低度酒,用的是茶坏,喝着喝着,兴致来了,王明非要用大杯子,而且换上烈酒,任何人都得喝。这次塞克被灌醉,回去的路上,他掉进河里,鞋子、裤子全湿了。王明对塞克赞赏有加,针对塞克之怪,称他是中国的普希金。那时塞克仍想去新疆,一次他与王明说:“我还想去新疆。”王明回答说:“塞克先生当然是喜欢自由的,但我还是希望你能留在延安。”

叶挺在狱中发愿,一日不得自由,必不理发剃须。他在《囚语》中说,漫漫长日,在囚室中特别爱抚须沉思:觉我的唇不知何日才有朱唇可吻之福?

冼星海垂危时期,想到自己的童年、家乡,他低声地对人说:“江南真美呀!江南真美呀!”突然,他激动地大声说:“我脑子里充满着音乐!充满着音乐!”

王实味性格直露。到延安后,经常跟人聊天。王伯彦跟他是老乡,在省里就是地下党员,平时言行十分谨慎,来延安后,仍然小心翼翼,第一次见面,王实味就劝王伯彦:“已经回到自己家了,还拘谨什么?!”他看到小战士穿的棉衣,袖口和肩膀破得露着棉絮,发牢骚说:“发这样的棉衣,不知是给人暖和还是让人风凉。”

叶浅予在重庆办画展,邀徐悲鸿参加,徐观摩后当场购两幅舞蹈人物,对叶的画给予高度赞扬,认为“中国此时倘有十个叶浅予,便是文艺复兴大时代之来临了!”不久又请叶到他家中看画,对叶说:“你喜欢什么画,可任选一幅。”叶高高兴兴选了一幅“烈马图”。

卢作孚生活非常简朴,常年穿一套中山装,人长得很瘦小。为了节省梳头的时间,他剃光头。张岳军先生(即张群)有一次跟他开玩笑:“你的跟班都比你穿得漂亮。”

闻一多上课别致。据学生回忆,他身穿黑色长袍昂然走进教室,先掏出烟盒向学生笑问:“哪位吸?”学生们笑而不接,他就自己点了一支,电灯光下烟雾缭绕,拖长声音念上一句:“痛饮酒,熟读《离骚》,方得为真名士!”这才开始讲课。

吴待秋至俭,陈巨来曾问他,你如此节俭,有多少钞票邪?吴说:我每隔一个时期,必以钞票买黄金藏之也,故钞票至多500元耳。陈又问他,现在有多少金子邪?吴答:画家哪能与做官比,吾画了几十年画了,至今只有130余斤而已。陈问:放在银行吗?吴笑说,那会付保险费的。说完,即指自己睡的大床:“你看,这床四只脚特别粗大,是我定做的,中间全空,可放许多金条金块的。”又指房间两个大马桶,说:“吾虽有女仆,倒马桶的事,必须太太自做,因为马桶完全是夹层的,放金子呀。”吴得意的说,虽有强盗,亦想不到马桶底里有金子也。隔了一年,陈巨来戏问:现在有几百斤了?吴说:150斤还不到。

我不要你的马,我要你的女人

画只能由画家主动送你,而你决不能向画家讨要。这是规矩,也是修养。章伯钧有不少齐白石的画,却没有一张徐悲鸿的画。其实,章伯钧跟徐悲鸿的关系要比齐白石深得多,也早得多。现在多认为徐悲鸿的马是他最拿手的。而章伯钧始终认为悲鸿的油画,特别是裸体女人画,是他最好的作品。有一次在任公(李济深)家中,徐悲鸿对章伯钧说:“伯钧,我送你一匹马吧。”章伯钧说:“我不要你的马,我要你的女人。”徐悲鸿听了,摇头说:“那些画,是不能送的。”

张爱玲初恋时,给胡兰成信中有一句好话:“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她用不着十分懂得对方,所以有倾城之恋。

1948年,毛泽东在西柏坡给正在湖南大学法学院任教的李达去信说:“吾兄乃本公司发起人之一,现公司生意兴隆,盼兄速来参与经营。”明年,李达到北平见到了毛,两人会面都很高兴,在毛泽东的坚持下,李达睡在毛的床上。李达从这份难得的殊荣中联想到严光“加脚于帝腹”的故事,他向小老乡唐棣华讲了这个故事后说:“严子陵加脚于帝腹,忘其尊贵。我可没有忘其尊贵加脚于帝腹。因为我要秘书另外找房子,是毛主席自己不让。”

陈寅恪曾说:“盖今日之赤县神州值数千年未有之巨劫奇变,劫尽变穷,则此文化精神所凝聚之人,安得不与之共命而同尽”。他在晚年自挽说:“涕泣对牛衣,卅载都成断肠史;废残难豹隐,九泉稍待眼枯人”。

功成名就人士,打高尔夫球是其象征,王永庆自难例外。他早年对此道乐此不疲,但是由于时间宝贵,性子又急,每次等不到黎明即起,并派人用大手电筒照射,完成了这种本应悠闲的活动。当球迷们来到球场时,发现他早已经打完,准备“上班”去也。

殷海光一生中只打过四次电话。一次他太太把他带到电话旁,教他如何打,替他把电话号码拨好了,对方说话,才递给他,殷海光拿起听筒满头大汗,打完电话,几欲昏倒。

闻捷曾自嘲说:“我是一个诗歌上的诗人,爱情上的痴人,政治上的庸人。”“文革”中,他受到审查,工宣队故意不让他与戴厚英从干校一起回上海休假。闻捷送戴上车后,“两手蒙脸偷偷哭泣”。在受批判的大会上,闻捷说:“我对小戴的感情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不能没有她……”

“文革”时期,钱钟书下放劳动,杨绛曾指小山窝棚问道,可否终老于此。钱想了想,说:“没有书读。”

“文革”中,赵人伟借给顾准一本英语的《茵梦湖》。顾准看完,还给赵时说:“我已经哭过了。”

王八蛋李敖

王敬义与李敖性格相近,因多人持此说,故两人虽未谋面,彼此也相知。后来,王到台湾去,得以谋面。李敖:“喂,他妈的王敬义!”王敬义:“喂,王八蛋李敖!”

王序曾说,沈从文最害怕的,是失去工作的权利。有一年,通知他去办理从历史博物馆调中国社会科学院的手续时,他误以为是办理退休手续,走进有关部门办公室的门,他紧张得几乎无所措手足,只是嗫嚅着说:“我还能做点事,请不要让我退休。”

1985年9月21日,古龙去世,他留给世界的最后一句话是:怎么我的女朋友都没有来看我呢?

吕叔湘为人认真,叶至善说,文章经过吕叔湘的法眼,心里可踏实许多。叶圣陶家无论是谁,看到文章里的错字病句,就忍不住说:“要是吕先生看到了,肯定气得够呛!”吕的一生,都在和不健康的语句作斗争,努力维护着汉语的纯洁。80年代中,吕发现《人民文学》上的错误实在太多,忿忿不平地写信去一一订正。杂志上于是发表了一封短信,一本正经地向吕叔湘表示谢意,可是这封短短的感谢信,竟然也是错误不断,甚至把吕的名字写成了“吕淑湘”。

李敖在他的《李敖快意恩仇录》一书中有一幅插图,是一对双胞胎姐妹的裸体像,李自述在狱中曾对着图手淫,插图下李敖的说明文字是:“于是,那天晚上对着双胞胎姐妹,我做了一生中最痛快的一次手淫。”

余世存:非常道——骨气第十一

总统无权捕我

恭亲王与慈禧争辩,慈禧说:“汝事事抗我,汝为谁耶?”王曰:“臣是宣宗第六子。”慈禧曰:“我革了你!”王曰:“革了臣的王爵,革不了臣的皇子。”慈禧太后无以应。

1903年,温生才再次往南洋霹雳埠锡矿作工,多年的苦难炼出了他刚烈的性格。一次,当地技师无理鞭打他,他愤怒地说:“你是人,我也是人,凭什么打人?瞧不起弱国国民吗?”一拳把那个技师打得血流满面而逃。

1915年袁世凯称帝前夕,曾派人到上海,准备收买王宠惠为袁鼓吹帝制,王拒绝说:“余之笔为共和民主而写作,不能以拥护帝制受辱。”

罗文干出任王宠惠好人内阁中的司法部长,时被政敌陷害,发生有名的金法郎案,吃了一次莫须有的官司。当时北京东城警察署长去捕人,到罗的住宅,罗极为镇定,只是问:“拘票在哪里?”署长出示总统手谕,罗仍亢声答辩:“手谕不是拘票,总统无权捕我!”结果仍为警察署长强挽以去。

1928年,在北伐军的进攻下,张作霖的军队节节败退。5月,日本大使威胁张签订《中日合资修筑吉会铁路合同》,要张答应,日军帮其阻止北伐军过黄河,张作霖把手中翡翠嘴旱烟袋摔断,大叫:“我这臭皮囊不要了,也不能做这件叫我子子孙孙抬不起头来的事情。”并赶走了大使芳泽。

1929年,训政时期,党国治下,胡适写了《人权与约法》等文,鼓吹思想言论自由,于是上海市第三区党部发难,接着好几个省市的党部亦呈请“严予惩办”,最后在政府的训令下,由教育部长蒋梦麟签署了第1282号“训令”,撤免胡适中国公学校长之职,理由是胡适近来言论不合“本党党义及总理学说”等。胡适读了“部令”,便给蒋写了一封回信,称“这件事完全是我胡适个人的事,我做了三篇文字,用的是我自己的姓名,与中国公学何干?你为什么会‘令中国公学’,该令殊属不合,故将原件退还。”

1929年,刘文典在安徽大学当校长,支持进步学生闹学潮。蒋介石到安庆召见他,责令刘交出共产党员名单。刘文典说:“我只知道教书,不知道谁是共产党。”蒋说:“你这校长是怎么当的?不把你这学阀撤掉,就对不起总理在天之灵!”刘毫不相让:“提起总理,我跟他在东京闹革命时,还不晓得你的名字哩!”

不与魔鬼结盟

1932年,国民政府主席林森来厦门,厦门国民党领导多向林森告状,说许春草抗拒党的领导,以致厦门无法发展党务,要求林森采取措施解决问题。林森原和许春草相识,派叶独醒去请许春草到他的行馆谈谈。许春草问叶独醒:“子超(林森)叫我去做什么?”叶老先生说:“大概是为了建筑工会的问题,人们向他告状,子超想和你谈谈这个问题,总是希望建筑工会向党部登记,接受党的领导。”许回话说:“独醒兄,你我无话不谈,你回去转告子超,不抵抗者把整个东北断送给日本,你身居政府主席,没听到你说一声正确的话,如今我许春草办一个民众团体,没有向党部登记,你林子超就和我过不去,我决不去见他。至于登记备案的问题,我的意见是:人民反对暴政,没有必要向政府去登记。孙中山先生反对袁世凯,我就没有听说他去向袁世凯备过案。”在这里他实践他那句经常引用的格言:“不与魔鬼结盟,不与罪恶击掌。”

日本占领北平后,企图用威胁利诱的手段迫使吴佩孚出山,但遭到吴的拒绝。日本大本营特务部长土肥原十分恼火,采取强硬手段强迫吴佩孚召开一次记者招待会。吴佩孚在招待会上,首先亲笔撰写一副长联:“得意时清白乃心,不怕死,不积金钱,饮酒赋诗,犹是书生本色;失败后倔强到底,不出洋,不入租界,灌园抱瓮,真个解甲归田。”接着吴向在场的中外记者表示:“本人认为今天要讲中日和平,唯有三个先决条件:一,日本无条件的全面撤兵;二,中华民国应保持领土和主权的完整;三,日本应以重庆的国民政府为全面议和唯一交涉对象。”吴的态度,令日方大为尴尬和恼羞。

日本侵占华北后,特务机关长喜多诚一对华北伪政权的建立,以为当时住在平津的官僚军阀适合他的理想人物,他计划以靳云鹏、吴佩孚之一任总统,如两人同时上台,则分任总统、副总统,而以曹汝霖为总理。经过分头接洽之后,靳云鹏用“礼佛有年,无心问世”的话辞谢,吴佩孚说:“我诚不能与国民党合作,但也不能在日本保护下治国。如必须要我出山,则须日本退兵,由我来恢复法统。”曹汝霖与喜多诚一及另一特务土肥原都相识,对参加伪组织的问题,他既不敢公然拒绝,更不敢再给自己加一层罪戾,只用“愿以在野之身,赞助新政权的成立”的话与喜多等周旋。正在举棋不定时,蒋介石给他写来一封亲笔信,对他说了一些勉励的话,并嘱他不必离开北平,因此曹才决定不在伪政府担任实际职务,而思“以晚节挽回前誉之失”。

虚云上人在昆明办滇藏佛教分会时,云南民政长官罗容轩秘访上人,因皈依上人的弟子数十万,多对上人供养,罗从上人处证实上人积蓄过百万,便向上人要钱。虚云带罗容轩出房走进大殿,手指菩萨说:“他若开口说给你多少钱,无论多少我都给你!”

1930年秋,国民党某省政府改组,一个北大学生请蔡元培先生向蒋介石推荐他,并托老同学联名致电蔡先生促成。郑天挺记得,蔡先生很快给了回电,只有一句话:“我不长朕即国家者之焰。”

史量才办《申报》,为政府不喜。据说蒋介石曾找史谈话,蒋说:“把我搞火了,我手下有100万兵!”史冷冷地回答:“我手下也有100万读者!”1934年11月13日下午,史量才果遭国民党军统特务暗杀,终年54岁。

陈布雷劝徐铸成做官,加入国民党。徐说:“参加一政治组织,等于女人决定选择对象,此为终身大事。我对政治素不感兴趣,愿抱独身主义。”

史量才办《申报》,力排众议延黎烈文为副刊《自由谈》革新时期的主编。黎邀进步作家为《自由谈》执笔,鲁迅、茅盾、巴金等都经常有作品发表,形成文化界一座新堡垒。国民党在上海的头目吴醒亚等曾联名致函史氏,要求撤换黎烈文,并推荐张某代之。史置之不理。吴醒亚等只得亲自造访,当面提出撤换黎要求。史直截了当答复说:“感谢诸公为《自由谈》惠临赐教。我想诸公也未必愿将《自由谈》变作《不自由谈》吧。”吴等闻之色变而去。

蒋介石曾想拉拢王造时,以为己用,通过王的江西同乡、国民党元老李烈钧及中央政治大学教授、青年党领袖左舜生出面邀请,王造时深知“无非是以高官厚禄为饵,要我为他所用。”因此婉言谢绝,既不上庐山,也不去南京。蒋不甘心,又派刘健群到上海,软硬兼施企图逼王造时就范。于是就有了这番对话,刘威胁说:“蚊子嗡嗡叫有什么用呢?只要举手一拍就完蛋了。”王回敬他:“对国家大事发表意见是每个公民的权利。”

五年以来,当局恶贯已盈,道路侧目

章太炎晚年,外患日亟。他在讲学时着重宣讲“行己有耻”,议论时政。蒋介石让章的金兰兄弟张继出面,劝“大哥当安心讲学,勿议时事”,章太炎十分生气,他说:“吾老矣,岂复好摘发阴私以示天下不安?……吾辈往日之业,至今且全堕矣,谁实为之?吾辈安得默尔而息也?”“五年以来,当局恶贯已盈,道路侧目。”

1938年抗战开始后,傅斯年对国民党高层的腐败非常愤慨,他直接上书给蒋,历数当时任行政院长职务的孔祥熙的诸种贪赃劣迹。蒋不理睬,他便再次上书,态度更坚决。国民参政会也成了他抨击孔的舞台,使得社会同愤,舆论哗然。蒋不得已设宴请傅,问傅对他是否信任,傅回答信任。蒋说:“你既然信任我,那么就应该信任我所任用的人。”傅说:“委员长我是信任的,至于说因为信任你也就应该信任你所任用的人,那么,砍掉我的脑袋我也不能这样说。”

1940年,因拒绝参加国民党,俞颂华离开重庆到香港。他说:“我们所珍重的是名节……名利身命,粪土而已!”香港沦陷后,他在友人的店中当管账员。在日机的轰炸下,他坦然地对朋友说:“吾人所重者,志节。身命土苴耳。今其试验时矣。”

1945年秋,戴笠陪同梅乐斯去东南视察,故意绕道去他的家乡江山县。他们到达一处农家门前停车,下来后,一位老农连忙招呼儿孙们为他们搬出桌椅,叫人冲茶。戴很得意地向梅介绍他家乡人如何好客,如何对远方人有礼貌。为表示亲近,戴笠用家乡话和老农交谈起来,满以为会受到更大的欢迎。谁知他的家乡话一出口,老农便问他贵姓,等他说出之后,老农马上大声对他家人说:“我道是什么人?原来是戴春风,不要冲茶了。桌椅给我搬进去!”他的孙儿们立刻“撤座”,弄得戴笠无法应付,也不知如何叫翻译向梅乐斯解释。随从们责问老农,老农很干脆地说:“别的人我们还愿意招待一下,戴春风他自己清楚,他在我们家乡干过什么?他的母亲还住在家里,他敢把我怎样,他还要不要娘?”原来戴笠年青时为江山县有名的恶棍,家乡人恨之入骨。他虽然发迹了,但有骨气的人始终看不起他。

1951年7月,中共三十年建党大庆,大家都在报上发表一些回忆庆祝的文章。因为张东荪自中共建国后从来没有发表过一篇文章,叶笃义劝他在这个机会写一篇。张拒绝了,他说,他要保持他“沉默的自由”。

1957年,文化部副部长刘鬃要新凤霞跟她的右派丈夫吴祖光离婚,说:“吴祖光是一个政治上的坏人”。新凤霞说:“你们认为他是坏人,我认为他是好人,他对我没坏啊。”

1960年,毛泽东在北京收到了邓宝珊(时任甘肃省长)呈送的一样特殊物品:一种用油渣和榆树皮粉糅合而成的食物,这种食物是当时甘肃人赖以生存的东西。他的这一举动,受到了当时省委领导人的埋怨、担忧和攻击,而他却处之泰然,他说:“我个人的进退荣辱并不是什么大事,群众的吃饭问题要紧。”

1967年元月,《红旗》杂志发表姚文元的长篇大论《评反革命两面派周扬》。胡风在四川服刑,有人让他揭露周扬,为胡拒绝。胡风对自己的论敌周扬如此被打倒很是感慨,他向梅志说:“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这哪里是讲文艺思想,简直是胡说八道!想不到姚蓬子的儿子居然评起周扬来了!”

50年代初,林徽因为了保护北京城墙,曾在人代会上据理力争,还闯进过北京市长彭真的办公室争辩。据说,彭真说不过她,最后拿出毛泽东的批示来才将她压下去:“城墙是封建象征,是皇帝挡农民的。”

1966年开始的“文化大革命”进入高潮以后,“打倒陈(毅)、姬(鹏飞)、乔(冠华)”的大标语贴满了外交部大院。在外交部的“内部运动”中,乔冠华被造反派批斗多次。有一个时期,他还被迫在北京饭店一侧的王府井街头叫卖小报,形销骨立。乔冠华被揪走以后,有一天他偷偷打电话问龚澎:“造反派逼我写东西怎么办?”龚澎坚定地说:“不要写任何东西,你要是写了,就不要进家门。”

1973年10月,掀起“批林批孔”活动,在全国政协学习会上,人们逼着梁漱溟对批林批孔表态。于是81岁高龄的梁漱溟就像当年在北京大学讲坛上授课那样侃侃而谈。他从阐述中国文化入手,肯定孔子在中国文化史上的历史地位和学术上的成就,并说:“林彪是不是要走孔子之路、行孔孟之道?我却不敢相信。我不认为林彪是受害于孔子。”所以,“我的态度是:不批孔,但批林。”他的这番话,完全是跟中央“文革”唱反调的。消息传开,轰动了北京城。于是,全国政协的“批林批孔”发展成了“批梁”。从1974年3月至9月,大小批判会开了100多次。他每会必到,认真倾听。更难能可贵的是他处之泰然,会议的间隙他居然还打太极拳。到了9月底,政协开了一次总结性的批梁大会。主持人再三要求他谈谈对批判会的感想,他只说了一句话:“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让主持人目瞪口呆。

马寅初的倔强是出了名的。马寅初常对人说:“言人之所言,那很容易;言人之所欲言,就不太容易;言人之所不敢言,就更难。我就言人之所欲言,言人之所不敢言。”

非常世 非常人 非常史

读余世存编《非常道》

张远山

《非常道》一书新近出版,封面明署“余世存编”,而非“编著”,足见编者之诚实。编者又在跋语中坦承:“虽然花了四五年时间编写这本书,但文字并不全然出于我手,原作者们的才情、识见、语感常让我有偏爱不舍之处,故摘编时多尽量保留,文字不能完全统一,是需要告罪读者的。”

不知哪个环节发生了技术故障,王康先生所撰之序《走向历史破晓时分》(以下简称王序)和余世存先生所撰之跋《关于类人孩语》(以下简称余跋)均未能付印。王序、余跋的刊落,产生了一利一弊。其利在于,此书因此变成了更为纯粹的“述而不作”,读者有了不被暗示催眠、不受编者牢笼的广阔理解空间。其弊在于,全书有可能变成一串断线珍珠,令读者产生珠玉在前、旨无所归的困惑。而我以为,其弊远大于其利。

《非常道》体例近于《世说新语》,编者从近人著作中搜罗摘编、汰选厘定了1840年至今的史迹片玉千余则,分为“史景”、“政事”、“文林”、“武运”等三十二目,文人、武人、士人、商人、畸人、异人、狂者、狷者,烈士、刺客、遗民、汉奸、军阀、政客、特务、流氓,各色人等,出没其间,吉光片羽,神光离合。其《命运第二十二》首则曰:“第一个提倡‘自改革’的是龚自珍。他的名言:‘灭人之国,必先去其史;隳人之枋、败人之纲纪,必先去其史;绝人之材、湮塞人之教,必先去其史。’龚自珍大约不曾预见这个历史的悖论:‘去其史’者最积极的,竟是中国人自己。”准此而论,《非常道》不妨视为记录非常世之非常人的一部非常史,所以余跋说:“《非常道》不同于《世说新语》,读者自会明见。”

然而“读者自会明见”的良苦用心很有可能落空。即便王序、余跋未被刊落,恐怕还是会被众多读者视为奇闻轶事,当成饭后谈资,何况未能付印。更可虑者,是编者宗旨“不可得而闻”之后,必会发生李代桃僵的尴尬——编者搜罗的纷繁事典,将成为诸多卖文者的撰文之助。这原本也无可厚非,恰如余跋所说:“在今天每个人都想把个性发扬凌厉的市场时代,这本书的每一则故事或话语都可以生发长长的议论;这么做,可以让我写上几年上千篇的‘作文’,却非跟读者进行交流的正当有效方式。”但编者以为不正当而不欲为之事,必定有人不以为不正当而必为。那些腹笥不富、浏览不广而又好奇猎异、苦无素材的卖文者,必借此书提供的素材,大发其凿空之论,而所阐义理却与编者宗旨大相乖违。我不愿看到编者的苦心孤诣尽付流水,故撮引未刊序跋之精要,参以观感己意,略解是书大旨。



王序开头,即劈空道断曰:“中国正在临近自己的历史破晓时分。这个时分曾一再被谬解被误待,一再被坎陷被截断,甚至一再被歧引被反拨,但这个时分还是以世所罕见的坚韧、悲怆和善意不可阻遏地走来,——它是东方睽违已久企望多时的正色寅时,破译中国命运的倒计时,我们的历史黎明。”

这是一个意味深长的解说,可视为解读《非常道》一书,乃至解读一百多年中国近代史的无上密钥。从“万古如长夜”走向“历史破晓时分”当然需要一个漫长过程,不可能一蹴而就,恰如唐德刚先生所说:“中国走出历史三峡,需要两百年(1840~2040)。”一百六十五年已经过去,破晓时分已呼之欲出——提前、押后的可能同样存在,历史的变数无时不有。

王序认为,自从西方文明强行进入闭目塞听的中国文化固有视域,也就是中国被西方文明强行带入近代史以后,“中国的全部时空和环境和整体命运从此全然改观了。一切已不可更改地重塑了中国。1840年以来,这一变局的狂烈深巨,其震撼所及,今代中国人不仅可感可闻,而且依然身置其中。中国第一次进入了一种崭新的历史进程,开始领略一种新的天意。黄仁宇先生以‘大历史’的视界坚持带给中国一个‘好消息’:中国一百多年来的长期革命并没有失败。中国的革命好像一个长隧道,此中最紧要之处则是刻下大隧道即将走穿,前面已见曙光。他不赞成对中国近代史‘一片呻吟嗟怨,满纸谩骂’。所有的屈辱、冤情、苦楚、流血、灭绝,所有的努力、奋斗、希望、爱和牺牲,都围绕着一条历史的中轴线——走向真正的历史破晓——而被赋予人类精神的自我实现和‘人是创造世界的最终目的’这一永恒的意义。”

有此极具大局观的闳深把握,《非常道》才不会被当成等闲之书。《非常道》既不是读者茶前饭后的言谈之资,也不是写家好奇猎异的撰文之助,而是一部标明中国“走向历史破晓时分”的行动之书。它可以帮助我们理解自己所处的时代,把时代列车抵达我们脚下之前所费的人力、物力视为投资——赢利前的必要投资,为了最终的赢利,必须义无反顾地不断追加投资,不惜倾家荡产,生死以之。王序告诉那些因缺乏远见而气沮神伤的人们:巨大的投资不会白费,高额的赢利必能兑现。《非常道》之所以不同于《世说新语》,就在于《世说新语》无助于中国摆脱不断瓦解、不断重建的改朝换代和周而复始的治乱兴亡,而《非常道》却无可置疑地昭示着:有史以来第一次,中国可望摆脱两千年来的循环史观和历史定命。

就此而言,坐而论道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起而行道,所以编者认为,把锥心之痛的历史片断铺陈稀释为斗方时文,是不正当的。唯一正当的是行动:走向个人的成熟,从类人孩成长为现代公民。易言之,国人不能仅仅是历史日出的等待者和观望者,而必须是历史日出的助产士和拉拉队员。倘若像《红楼梦》诗句所言:“天上一轮谁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那就会如编者旧文“类人孩们尽朝晖”所示,即使无数仁人志士前仆后继促其喷薄而出的“历史破晓时分”如期而至,类人孩依然是类人孩,“难见真的人”。



余跋说:“2002年的时候,我找到了一个词:类人孩,我像回到故乡的丁令威一样,认识到我和我的同胞乡亲离文明仍然遥远,我们是无知于权利、权利不得保证、心智蒙昧身份可疑的类人孩。对那些先贤、前辈,我有着物伤其类的同情;阅读他们不能返乡的人生,了解他们无能获得文明的成人理性或说现代公民人格的悲惨遇合,感知他们的肝胆忠义,英雄末路,狂狷意志,我的心情难以言喻。我至今记得,无数个炎炎夏日,我坐在蒸笼一样的屋子里,整天整天地读书、抄录卡片,汗流浃背,常常为一段故事激动地站起来在屋子里转圈,又或者为一句话停顿下来静静地流泪。现在这些卡片的一部分,就成为《非常道》的来源。”

“类人孩”是一个发人深省的命名,编者此前已有多文述及,但一直未曾深入展开,此书或可视为实证性展开的一种努力。余世存认为,即使到了王康眼中的历史破晓前夜,在低水准参照系中抵达相对较高境界并取得相对较高成就的那些人,依然不脱类人孩的基本特征。余跋中特意点到如下这些名字:梁启超、章太炎、陈独秀、胡适、梁漱溟、陶行知、郭沫若、张季鸾、王芸生、徐铸成、李慎之,认为其中的至高者依然是“有着圣贤君子人格的类人孩”。落实到具体人物身上,一定见仁见智,易起纷争,且看余跋对“类人孩”是怎样描述的:

“类人孩跟孩子一样是站在知识的碎片上,现代文明社会里个体公民的生存常识在类人孩们那里分布得极为不均、稀薄,知识的污染蒙蔽了他们,知识的碎片教唆了他们,也切割了他们,使他们往往彼此对立,无能交流、调和、妥协、共处。人当然不能等认识到位了才开始生活,否则人们一生都要准备着生活,这不是人类的经验现实;但人也不能永远在罪错里或在‘历史的误会’里过活,否则人生失去意义,他永远长不大,永远无知于‘人生的灿烂’,他和他组成的社会就只能在文明的边缘徘徊,今天那些还未跨入现代门槛的民族国家及其子民如此。类人孩状态是我们需要告别的一种生活。说到底,无论做坏孩子还做好孩子乖孩子,还是做老小孩老顽童,都是一种非成人状态。”

纵观《非常道》呈现的一个半世纪以来的世相纷纭、国运轮替,“长不大”确为怵目惊心的核心事实。在中国固有文化中,普遍的童稚化被视为常态,欲长大成人的极少数例外反被视为非常态,故无一不被目为异人、畸人。而此类异人、畸人,在非童稚化的域外文化中,必可成长为大师巨子,但在普遍童稚化的中国文化中却不得不强行扭曲乃至自我矮化,因而欲长大成人的极少数异人、畸人,最终仍不免成为异化之人、畸型之人。

王序也提及“长不大”之义:“德国历史学家赫尔德在十八世纪末写下的这段话,可视为欧洲对中国的经典评点:几千年来,中国始终停滞不前。他们那些关于道德和法令的教诲总是反反复复,变着腔调在同一个话题上兜圈子,千篇一律地颂扬一种孩童式的义务。”

SPAN>从“类人孩”的角度,可以重新审视向来被国人竭力推崇,即使在砸烂一切的“五四”和“文革”时期也未遭非难的所谓“童心”说。对已经长大成熟的人而言,可贵的“童心”确能有助于超越名利俗谛,但对深陷名利俗谛而永远长不大的类人孩而言,“童心”说就会加重其溺。

我认为“忠孝文化”是两千年来中国固有文化下的臣民、子民永远“长不大”,永远不能顺利成长为公民的根本原因。为省篇幅,各举一例。

“忠臣文化”使臣民长不大。对不听话的大臣动辄扯掉裤子打屁股,虽有“廷杖”雅名,其实质依然是对待总角童子的体罚方式。“孝子文化”也使子民长不大。收入《二十四孝》的“老莱娱亲”,证明即便七老八十,依然是类人孩,更遑论五六十岁、三四十岁。

世有老莱子即老聃的传说。五代不倒翁冯道有一老仆,读《老子》之时,因仆讳主名而把“道”易为“不敢说”,故读《老子》首章“道可道,非常道”曰:“不敢说,可不敢说,非常不敢说。”

倘若阅读《非常道》的结果,竟是“非常不敢说”,那么历史的破晓时分还会被无限期押后——言说尚且不敢,何况行动?《老子》对类人孩曾经有过预言:“圣人在天下,歙歙焉,为天下浑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圣人皆孩之。”对类人孩的“不敢说”也曾有过预言:“勇于敢则杀,勇于不敢则活。”从中国人口历数千年雄居全球之冠可知,只要是类人孩,就必定不会勇于敢,而一定是勇于不敢。



略述《非常道》序跋精要之后,我愿意与《非常道》的每一位读者重温伊曼努尔·康德(1724~1804)于1784年9月30日写下的一段话:

“不成熟状态就是不经别人的引导,就对运用自己的理智无能为力。当其原因不在于缺乏理智,而在于不经别人的引导就缺乏勇气与决心去加以运用时,那么这种不成熟状态就是自己所加之于自己的了。懒惰和怯懦乃是何以有如此大量的人,当大自然早已把他们从外界的引导之下释放出来以后,却仍然愿意终身处于不成熟状态之中,以及别人何以那么轻而易举地就俨然以他们的保护人自居的原因所在。处于不成熟状态是那么安逸。如果我有一部书能替我有理解,有一位牧师能替我有良心,有一位医生能替我规定食谱,等等;那么我自己就用不着操心了。只要能对我合算,我就无需去思想:自有别人会替我去做这类伤脑筋的事。绝大部分人都把步入成熟状态认为除了是非常之艰辛而外并且还是非常之危险的;这一点老早就被每一个一片好心在从事监护他们的保护人关注到了。保护人首先是使他们的牲口愚蠢,并且小心提防着这些温驯的畜牲不要竟敢冒险从锁着他们的摇车里面迈出一步;然后就向他们指出他们企图单独行走时会威胁他们的那种危险。可是这种危险实际上并不那么大,因为他们跌过几交之后就终于能学会走路的;然而只要有过一次这类事例,就会使人心惊胆战并且往往吓得完全不敢再去尝试了。任何一个个人要从几乎已经成为自己天性的那种不成熟状态之中奋斗出来,都是很艰难的。他甚至于已经爱好它了,并且确实暂时还不能运用他自己的理智,因为人们从来都不允许他去做这种尝试。通过一场革命或许很可以实现推翻个人专制以及贪婪心和权势欲的压迫,但却绝不能实现思想方式的真正改革;而新的偏见也正如旧的一样,将会成为驾驭缺少思想的广大人群的圈套。人民(在精神事务上)的保护者而其本身居然也不成熟,那便可以归结为一种荒谬性,一种永世长存的荒谬性了。”

康德针对德国人的批评如此适合中国人,足见其普适意义。而康德的命题在两百年后的中国还尚待破题,足见其迫切意义。王序的“历史破晓”藉外言之,余跋的“类人孩语”藉内言之,两者大旨实一:所谓“历史破晓”,就是“人”的破题;所谓“文明破晓”,就是“人”之共同体的破题。

《非常道》中有一则摘自拙文《伤心的事故》,略有小误,顺便更正一下。或许是编者抄录于卡片时仅摘几句,成书时补充完整,结果把我读书时事误为我教书时事。此文仅五百字,因为我没有心情发挥,这与编者的述而不作心态相似,可见伤心人固然别有怀抱,其实又复同调同慨。拙文说的是,我读大二时,班级举行晚会。主持人问一个女同学:“你最伤心的事情是什么?”答曰:“我最伤心的事情,是读中国近代史。”

我悬想明年或者后年,假设情景基本相似,被问到的同学或许会说:“我最伤心的事情,是阅读《非常道》。”

我又悬想十年或二十年后,假设情景基本相似,被问到的同学或许会说:“我最快乐的事情,是阅读《道可道》。”

《道可道》远未成书,尚待仁人志士独力编写或集体编写,但编写的前提是行动——摆脱类人孩之童稚状态的成人庆典。庆典上的礼花,就是刺破夜空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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