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亚马逊最后的原始部落 亚马逊原始部落完整版

普林斯顿大学研究生卡萝尔·米彻尔正在野外作研究记录,偶然间她抬起了头向四周看了看,突然她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十一个赤裸的男人正向她工作的茅草房走过来。那天下午,只有卡萝尔一个人在茅草房里工作,工作站的其他研究员都到树林里去做研究。



探索亚马逊最后的原始部落 亚马逊原始部落完整版
【书名】The Unconquered: In Search of the Amazon’s Last Uncontacted Tribes

【作者】Scott Wallace

【出版社】Crown, 494 pp., $26.00

普林斯顿大学研究生卡萝尔·米彻尔正在野外作研究记录,偶然间她抬起了头向四周看了看,突然她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十一个赤裸的男人正向她工作的茅草房走过来。那天下午,只有卡萝尔一个人在茅草房里工作,工作站的其他研究员都到树林里去做研究。 刚开始卡萝尔既惊讶又犹豫,但是当他看到这群男人开始收集附近绳子上晾晒的衣服时,一股怒气直冲脑门。接着她怒气冲冲地冲出屋子,大声地叫嚷着,并从一个同样是非常惊讶的男人手里夺回了衣服,然后她快速地回到了茅草房,重重地关上了门,再把“抢救”回的衣服放在了桌子上。再后来就是一段时间的僵持。卡萝尔在室内,那些男人在室外,两伙人隔着一道代替围墙的热带雨林里的天然屏障互相对视。后来我们得知,这群亚米尼华(Yaminahua)或尤拉(Yora)人就住在我们工作的上游区域,而且这群优拉人经常威胁他们(和我们)的邻居马奇健格族(南美印第安人)。

卡萝尔的确不知道这群人想要做什么,但是看起来他们也没什么恶意,因为他们身上并没有带弓或箭等任何武器。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都在她肾上腺素充盈的脑中一一闪现。两伙人慢慢的开始确定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敌意,最后卡萝尔认为友好相处才是化解僵局的最好办法。接着她来到屋外,示意他们跟着她来到餐厅,然后开始招待他们。卡萝尔递给每个人一只杯子,并在里面倒上汽水(味道和酷爱牌子的汽水差不多)让他们品尝。这些人聚在工作站餐厅的厨具旁,很严肃地品尝着自己的那份饮料。

卡萝尔和这群人语言不通,根本就不能互相交流,茅草房里一直寂静无声,直到他们当中的一个领头人示意该走了。但是在走之前,不知为什么,他们又紧凑地聚集了在一起。这次他们和卡萝尔面对面站着——距离卡萝尔的脸几乎只有几英寸, 原来他们引吭高歌为卡萝尔唱了一支歌曲。最后,他们排着队走出了茅草屋,继续着他们的旅程。之后的几个月里我们再也没有见过这群人。这件事情发生在1985年亚马逊河流域西南秘鲁玛努国家公园的中心地带,自从1973年我就和我的学生及同事在当地乡村生物站和研究所做研究工作。

我们和讲阿拉瓦克语的马奇健格族邻居都不听不懂他们讲语方,后来我们才知道他们所讲的是帕诺(Panoan)语。促使这群优拉人(Yora)顺流而下,来到他们以前从未涉足的未知区域的原因,我们那时并不知道。之后我们了解到,一场传染病侵袭了优拉人的整个社区,并导致了很多人染病而亡,幸存者不得已才向外界寻找帮助。几年之后,整个优拉社区搬离了国家公园,到邻近的分水岭区域居住,后来这个地方被道明会传教会教区。我已经有几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在这个地球上,有一群生活在最原始热带森林里的“未开化人类”,可以说他们算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合潮流的人”的一群人。我们已知或估测的这群“与世隔绝”的原始部落分布情况可以查看网站 www.uncontactedtribes.org (点击“他们在哪?”)。大部分原著民都居住在巴西边境的亚马逊流域附近,特别是邻国秘鲁,据估计至少大约有十五个与世隔绝的原使部落居住在那里。在南美洲以外,只有安达曼群岛和印尼西巴布亚西部省(新几纳亚群岛西部的半个区域)才有原使部族部落。

“与世隔绝”究竟代表什么意思呢?尽管我们对它的定义不尽相同,但是一般地来说,“与世隔绝”泛指一个人类社会和现代世界没有任何联系,虽然这个人类社会有可能和交易伙伴及语言学者有过二级或三级的接触。生活在原始部落居民很少或根本不使用用于加工制造物品的工具,他们更愿意通过交易获得有些古怪的弯刀或斧头等工具,并且其它族群的人们根本就不懂他们所使用的语言。或者由于语言障碍、或者由于自然界天然屏障的阻隔,原始部族的人们就这样形成了与世隔绝的社会。



航空拍摄的亚马逊土著居民

在亚马逊流域,原始部落还被第三种壁垒阻隔——害怕橡胶业的兴起和资本家的暴行给他们带来的悲惨生活。一百年前的事情仍然是一段痛苦且挥之不去的记忆,并永远印刻在生活在原始部落下一代人的意识里。这些与世隔绝的原始部族避世生活,居住在最遥远的支流河域源头地区,他们把家安置在大瀑布之颠流域,甚至一只最小的独木舟也不能通过。他们害怕被白人发现,时刻担心自己会成为阶下囚、成为白人的刀下鬼。

在一个满天星空的夜晚,我和一位相熟识的亚马逊原著民喝了几杯啤酒后就开始攀谈了起来,他很轻松地向我讲述了在他们的部落还没有和外界接触时的那段儿时生活。他们会经常迁移;当迁移时,他们会非常认真地清除生活的痕迹,特别是生火做饭时使用的炉灶;灶坑会被整理平整,灰烬会被大面积分散掩埋,烧焦的土地会用枯树叶盖住;当全族人趟水过河时,他们会清除掉留在身后的脚印;当遇见任何不属于自己族群的人时,他们就会把这个人当成是全族人的死敌。

其中,有一群生活在巴西和秘鲁边境并靠近巴西伊特逵艾(Itaquaí )和尤它尔河( Jutaí )源头流域的亚马逊人,他们被称为弗立切瑞人(Flecheiros),又叫做箭人(the Arrow People)。自从橡胶工业开始衰败,这群隐藏在亚马逊河源头流域、生活在自己修建的堡垒中的部族,就以凶猛、残忍为外界所知晓,他们的邻居对他们也是闻之色变。

斯科特·华莱士(Scott Wallace)的新书《与世隔绝的人》,向读者记述了他以记者身份七十六天来穿过荒地丛林,探访及评估弗立切瑞人生存状况的一段艰苦旅程和探险。这个探险队由国际印第安人基金会(FUNAI)下设的原始印第安人部门的创始人兼总监西特尼·坡索依罗(Sydney Possuelo)组织并领导。在偏远的巴西边境地区,攫取土地者老套地声称这片区域根本就没有人居住。坡索依罗创立的基金会顶着不断袭来的强大压力组织这次评估项目,以向人们说明正在开发的地区实际上仍然有原著民居住。



坡索依罗本和生活在亚马逊地区Korubo部族居民在一起,摄于2002年,摄影记者《国家地理》Nicolas Reynard

这次探险活动的主要目的是为国家印第安人基金会搜集信息,调查有关当地原著民的人口、各个村庄的分布位置、居民捕猎觅食等活动半径,或者再有可能发现有关原著民种族或语言等存在的共性特征。实际上,通过高空航拍或访问弗立切瑞人已和外界有过接触的“邻居”就可以掌握大部分信息。以前,利用GPS技术已经定位出十三个弗立切瑞人村庄的确切位置,在一次空中侦查中还对他们的生活情况进行过抓拍,而且建筑物的数量可以判断出每个村庄的大概人口,所以这次探险的目的可能看起来有点多余。

其实不然,这次组织的活动却有一箭双雕的目的。通过记者的亲生体验可以让大家更关注坡索依罗本人和他为保护这群原著民所做的努力,这群原著民未和世界接触过,也不曾在西利亚的(巴西首都)厅堂里发出自己的声音。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两个几乎没有任何丛林生活经验的美国人要去记录下这次旅程,这两个人分别是记者斯科特·华莱士和被《国家地理》指派的摄影记者尼古拉斯·雷纳德(Nicolas Reynard)。坡索依罗需要经济支持运行此项目,如果能在主要媒体上发表文章介绍原著民及其生活状态就可以得到更多捐助。

2002年6月8日,探险队从海港城塔巴丁加(Tabatinga)出发,亚马逊河从秘鲁和哥伦比亚缓缓而来再流经巴西,最后经过这座海港城市。三艘河船组成的一个小型舰队共载着三十六人,可以说这是一次多种族人群的一次聚会,其中队就中就包括三名当地的土著居民。尽管在调查并评估原著民土地使用范围及密度过程中有意避开弗立切瑞人的几个村庄,但是探险队员还是有可能遇见当地原著民,为了防止不测甚至是生命之忧,探险队中能有几名讲土著语的向导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探险船沿着河逆流而上

探险船队沿着阿特奎尔河( Itaquaí River)逆流直上,然后在水位下降的季节小心翼翼地在河道中航行很长一段时间,接着需要驾驶电动独木舟继续旅行,直到任意一只小船都不能通过逐渐变浅、水中盖满树叶的河道。从这时开始,人们就要艰难跋涉转陆路而行,穿越和尤它尔河相邻的分水岭地区。首先探险队顺着尤它尔河分水岭向下走,直到步行到一处偏僻的只有独木舟才能穿越的河道。接着探险队就要休整两周,在这段时间里探险队员要亲自动手并且就地取材,利用当地枝繁叶茂的树木造出两只独木舟。这种载人船具并不是我们通常看到的在湍急急流中使用的两人划桨独木舟;需要载重三十多人外加设备和供给的两只独木舟大约有60英尺长,47英尺宽。华莱士向读者描述的探险队员制造独木舟的过程可以说是本书最精彩的内容之一。



作者华莱士书中描述的探险队侦察兵Kwini Marubo正在制作独木舟

探险旅程时刻伴随着危险。当然,探险队员很可能碰到凶残的弗立切瑞土著人,但是这次探险旅程本身却更加危险。例如,身上负重各种装备的探险队员足足花了两周多的时间穿越阿特奎尔河和尤它尔河之间的天然屏障。这块分水岭区域凹凸不平、陡峻崎岖,完全由无数的小溪沟渠和垂直的堤岸组成,探险队员每天都要爬上爬下(每天的行程至少需要25次这样的上下攀爬)。频繁的降雨及队伍中前几个队员的踩踏使附近的山体有坍塌的危险,更不用提人迹罕至的雨林中盘旋的毒蛇和凶猛的美洲虎。其实真正的危险还是跋涉途中的摔倒及摔伤、坠落悬崖或者被前峰开路者使用弯刀砍断树丛时留下的尖利树枝所划伤。

如果缺少林中生活经验的美国人或是任何人一旦受伤丧失行动能力后,就会对整个探险队造成致命后果。因为载着探险队来到意特逵艾河流发源地的船只已经返回到了港口,所以探险队员根本不可能返回到始发地,他们只能向前走。这就需要每一个探险队员在五十天中的每一天都要精神百倍、意志钢强,就如本书的作者华莱士来说,他在五十多的探险中足足掉了三十三傍。虽然坡索依罗拿着卫星电话,但是却没有什么实际用处,因为不规则地形和连绵覆盖地表的森林使直升飞机很难降落。

像这种长时间的野外探险,食特供给是探险队员最关心的问题,缺少食物既影响人们的身体还会打击人们的斗志。每个队员除了背着吊床、衣物和其它必需野外装备外,不可能再负载足够五十多天食用的口粮。每天打猎获取食物成为弥补食物短缺的唯一方法。有时侯队员们的收获颇丰。某一天,一群野猪会成为队员的盘中餐,队员们就可吃到一顿丰盛的美味,随之一天的疲惫也会随之消失。但是有些时侯队员们一连几天只能抓住几只猴子。每人一碗干瘪的猴子肉汤根本就不能弥补一整天长途跋涉的艰辛,这样每个人也都会劳累不堪,郁郁寡欢。



探险队中的侦察兵

华莱士书中的故事很精彩,他的主角从刚刚和外界接解、近之可亲的马蒂斯族人(Matis)到令人敬畏的坡索依罗本人,再加上书中时时夹杂着作者的口头描述,还有同伴摄影师拍摄下来的生动照片。作者华莱士按着时间顺序娓娓道来的故事节奏稳健、平和,直到在本书的中间讲述到探险队跌跌撞撞遇与弗立切瑞人的亲密接触和坡索依罗的应急计划失败的几段章节时,书中的调子顿时变得紧张起来。作者华莱士在书中抓住了探险活动中探险队员饱尝的各种酸甜苦辣——跋山涉水、闷热难耐、淫雨霏霏、蚊虫叮咬、精疲力竭,还有每天都要以乐观的心情面对的各种挑战——痛苦难耐、孤独无依、身心枯竭、担忧恐惧。

作者华莱士认为坡索依罗描疯狂、专制、不妥协,是沃纳·赫尔佐格(Werner Herzog)电影中狂热、孤独的一类人物。他不惧恐吓威胁,也不听好言相劝,他只要求他的队员要一律服从命令。即使一点点无关大局的小错误都会招致他的粗暴对待,面对顶撞他的人更是会招致他的怨恨。他也有同情、温和的一面,至多是对待探险队中丛林生活经验丰富的印第安人,但是大多数时他很冷峻、怪癖,他总是对人下命令而非温和友善的相处。

不管怎样,以探险队自己的标准判断,这次探险还是成功的。他们按原订计划行程完成任务,记录并证明了弗立切瑞人在这大片区域的存在——虽然他们没有真正的和这群土著族人会面,并且每一个探险队员都安全生还。但是这次探险究竟有何成果呢?从这方面讲书中的内容确实很晦涩。我们是否被正式告知这群弗立切瑞人生活得很好?作者华莱士对这些更深层问题的答案却很模棱两可。

这群弗立切瑞人或者其它族群土著人的命运将会是什么?坡索依罗认为弗立切瑞人还会继续与世隔绝,直到他们选择另外一种生活方式,就像秘鲁的尤拉人一样。华莱士明确地指出,他们必须积极地保护生活在亚马逊河流域土著人的生活,防止掠夺土地者、伐木工、淘金者和其他投机者来对他们进行骚扰。这些投机者认为自己没有土地,所以他们就憎恨在隔离区(根据法律外族者不得进入隔离区)拥有大片土地的印第安人。弗立切瑞人生活的地区就由一大片荒野组成,面积大约有缅因州大小,但人口却只有4500人。

两前年的一天,三百人的一群暴徒酒后闹事,挥舞着猎枪想要闯进禁区。只有坡索依罗自己来到了入口处的监控岗哨前,然后通知了联邦警察,幸运的是警方正好在这个区域驾驶直飞机巡逻。直升飞机快速地到达现场后,就开始在上空盘旋,接着从机舱门里探出了手枪并瞄准了下方乱糟糟的人群,最后闯入者只得撤退。如果下一次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办?如果没有武力阻止,那些无法纪的边境居民就会闯入美洲原著民隐匿生活的从林之中。不论国际印第安人基金会(FUNIA)划播的禁区最终命运会怎样,我们还是要钦佩巴西为土著人、与世隔绝或和与社会有过接解的族群所做的努力。在巴西大约有36.5万平方公里的预留被划归为他们赖以生存的家园,这大片土地的面积比加利福尼亚州、华盛顿和俄勒冈州加起来的面积还要大,比奥克拉荷马领地的面积还要大五倍(杰克逊总统曾经驱赶彻罗基族人和其他少数部族离开这里)。

现在国家印第安人基金会为与世隔绝土著族人划归的正式禁区政策已经是经过修改后的第三代政策。前两代政策都因为失败而被放弃。其中第一代政策是由坎迪多·罗德元帅制定(Candido Rondon),巴西朗多尼亚州就是以罗德元帅的名字命名。罗德元帅在巴西非常有威望,他以成功穿越马托格罗索州,在远远超越边境线土著人生活的地区修建电报线缆而家喻户晓并得到人民的敬仰。罗德元帅富有个人魅力,而且是个极有原则的军人,他尊重印第安人,从未把他们认为是异类。修建电报线路使他有机会和无数当地土著部族接触,没有任何恶意的来访使部族和罗德元帅之间有了友好合作。罗德元帅一生坚守的座右铭是“可以去死,但不可以被杀”,他坚信少数族裔只有和当地人同化才是他们的唯一出路,所以他努力帮助印第安人受到教育以便融入当代社会。1910年,罗德元帅被任命为印第安保护组织(SPI)总指挥,并授权他帮助印第安人融入当地的巴西文化。

和当地人群同化政策最终变成了一项法规,因为罗德元帅的看法并没得到当地人的认同。印第安人仍被看作是二等公民甚至更糟,而且还经常会受到白眼,靠近密林深处印第安人生活区域的移民也总是对他们冷嘲热讽。印第安人在没有遇到白人前,能够使他们生存下来的生活方式及文化,现在却变得越来越无关紧要并且丝毫没有什么意义。白人文化中小小的“诱惑”变得越来越不可抗拒,甚至要十分地依赖它们:教士禁止他们光着身子外出,这样就需要他们去弄衣服穿;有了使用方便的火柴,他们很快就忘记了如何拾柴取火;猎枪比弓好用得多,但是子弹却需要用钱买而且价格昂贵。

这些最新形成的依赖性最终改变了印第安人的生活方式,这样他们被迫要外出工作赚取工资,而不是像过去一样靠打猎、钓鱼、种菜为生。在外工作时,他们会被当地移民、无良商人剥削。他们既没有什么机会过上富足的小康生活,也不能独立地生活,更不会得到社会上白人的尊重。人们原本认为印第安原著民可以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达到和白人社会相互融合的目的,但是现在,很多原著民社区陷入了一种困境,他们的生活信心丧失、文化贫乏,不能重返过去的生活状态也不能实现罗惫元帅曾经设定的美好愿景。

罗德元帅之后的下几任印第安保护组织(SPI)总指挥因缺乏远见灼识,也无领导才能,还陷入了官僚、残暴和腐败的丑闻之中。巴西土著族人的生活变得越来越悲惨,以致于1967年内政部组成了一个最高委员会着手调查此事。之后五千页的调查报告揭露了印第安人经历的一场恶梦:杀戮、虐待、性侵害和土地掠夺,接着在1970年由克劳迪奥和列奥纳多·瓦立萨·鲍斯兄弟领导的国家印第安人基金会成立。和前任罗德元帅一样,瓦立萨·鲍斯兄弟同样魅力不凡、深谙媒体之道,而且对印第安人非常同情。但是,这时的国内形式已经和原来大不一样。1970年,巴西开始修建整合亚马逊流域及周边地区经济的跨亚马逊高速公路网。从标注的工程路线图可以看到,高速公路线路要穿越一片长长的未知地带。这片区域是无数土著部族居民的家园,很多与世隔绝的土著人就生活在这里,还有很多族群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如果在修建跨亚逊高速公路过程中没有和居住在这流域附近的印第安人接触(说“安抚”更恰当)并对他们的居住地点进行重新归划并迁移,这对他们来说几乎是个灾难。这些土著居民会和勘测及建筑人员发生冲突,面且西方社会的流行疾病,如麻疹、流感、痢疾和疟疾等疾病也可能在土著人族群内部传播。这些与世隔绝的少数族群根本就不能抵抗这些疾病的来袭,和欧洲人接触的土著族群通常会导致他们的人口损失百分之八十。一旦人口骤减,很多土著族群就会从这个世界消失。

为了阻止惨剧发生,瓦立萨·鲍斯兄弟制定了一项应急措失,并且这些措失由塞坦尼斯塔组织①全面负责实施。塞坦尼斯塔组织的领导人会和印第安人接触,然后对他们进安抚,最后为他们重新划定居住地。通过向印第安人提供弯刀、斧头、铁锅、鱼钩、火柴、蚊帐和衣物等西方货物,来对他们进行安抚,而且这些安抚措施的效果还很好。这些西方货物的吸引力和诱惑几乎是不可抗拒的,因为这些物品的使用可以大大改善居住在丛林生活的印第安人生活水平。对这些物品的认识完全是另一种生活体验,这也导致了他们必须要和外界接触。一但印第安人知道这些西方物品的存在,那么他们整个族群的生活就会被彻底改变并且不可逆转。

塞坦尼斯塔组织实行的国际印第安人基金会安抚政策很用心且负责任,严格来说计划的确很成功。但是,和白人社会有过接触的印第安人社区总会染上各种西方社会才有的疾病,而且损失极其惨重。为了躲避灾祸,印第安人整个族群都迁移到辛古河(Xingu River)附近的大片保留地,不得已只能和其它族人,甚至是自己的敌人居住在一起。这些印第安人不仅要背景离乡离开自己的家园,他们还要忍受亲人离去带来的痛苦,最后只剩下满心疑惑、失去方向、灰心丧气且思念亲人的幸存者。最后塞坦尼斯塔组织也对安抚计划丧失了信心。对安抚政策结果的不满和跨亚马逊高速公路工程的完工,促使人们开始思考第三种保护土著居民的政策。充分的事实说明,如果不希望印第安人死亡或失去生活的信心,他们就不能被外界染指,也不能轻易迁移到其它区域生活。

坡索依罗指出,保护印第安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探知他们在何地居住,然后为他们开辟保留区,禁止外界靠近他们。很有领导才能、受人尊敬及具有强硬各人作风的坡索依罗通过各种方法据理力争并好言相劝,终于说动政府划归出新的预留地即“禁区”(exclusion zones)让与世隔绝的部族居住,以保持他们传统的生活方式不受枪支和疾病的侵扰。罗德元帅处理印第安人事件时的政策重点是要使边境地区向前发展,而坡索依罗的理念则是要冻结边境地区,使此处地区保持不变。

强迫文化渗透和安抚政策以失败告终,而坡索依罗提议建立禁区,隔离土著族人的做法也没能看到最终的效果。华莱士重述了土著及印第安人生存状况的历史,但是却不能评估如何才能避免印第安人灾难临头的厄运。考虑到年年增长的压力和边境地区漠视法律的居民,巴西政府现在制定的禁区政策可以说是最佳的权宜之计。最终,禁区政策一定会有人违反,为印第安人预留的禁区也一定会有掠夺资源者闯入,设立禁区时希望极力避免的恶运还是会发生。

我还要举个现有的例子说明这个问题。在整个亚马逊地区的国家公园和其它受保护地区,以及私人、土著和国有土地上,非法砍伐非常猖獗而且有不可控制之趋势。在本世纪初,为了保护即将灭绝的大叶桃心木而导致这种林木价格猛涨,接着利欲熏心的商人开始在新建成的秘鲁普鲁斯国家公园并居住着原著民的大片野生从林中盗伐桃心木。结果大批的闯入者、电锯和重型设备的出现吓得当地的原著民不得不穿越巴西边境逃往秘鲁寻找安全之地隐居生活。

闯入普鲁斯国家公园的盗木者一度达到五百多人,完全超过了保护公园的守卫。关于秘鲁国家公园盗取桃心林木的报到总见于国家权威媒体的报纸、杂志和电视上。向外国出口、倒卖桃心木的批发商其真实身份也是人心皆知,但是据我所知他们却没有受到法律制裁。但是不管怎样,一方面人们要坚定而自信地相信法律的威慑作用,要坚信为土著族人越制定严厉的法律,他们平静的生活将会越长久。

另外,从哲学层面上来讲,我们是否需要把人类放在“文化博物馆”里向人们展出,就像他们被卡在时间隧道里一样?除了考虑如何保留原使文化这个实际问题外,我们这样做是否符合道德意义上的无可指摘?这是一个价值观取向问题,我的人类学同志会说这样做是正确的。其实这个问题的道德意义可从人类文化起源等方面加以考虑。过去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荒蛮的史前文化,现在这些文化的踪迹已经从我们的记忆中被抹掉。我们是否为这些失去的记忆哀婉叹息?是否我们宁愿选择回到我们祖先的生活环境,而不愿意拥有现代生活方式?我想很少有人希望回到过去。选择与世隔绝的生活就意味着要渡过艰难、短暂的一生,不仅缺少现代医疗技术,还要处于一种无知状态,完全不懂历史、地理、科学和艺术等现代文化及科学。

我得承认,我认为无论从智力、文化、体力上,现代世界提供给我们更丰富的生活体验。我们的生活不仅可以延长且可以是过去的两倍,我们还可以去旅行感受三千前年文化与历史成就,品尝世界各地的美食佳肴。最近我接触到的生活在新几内亚和亚马逊河流域曾经与世隔绝的部族都认为,和世界接触、学习先进文化的生活很令人欢欣鼓舞。他们第一次地自由自在地生活,不用担心来自于邻人或外部世界的不友好对待。确实,生活不需要互相敌对,我认识的很多亚马逊人,特别是年轻一代急切希望融入到西方社会。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弥补这些鸿沟?越来越深的文化障碍不容易逾越。三代国际印第安人基金会的政策都未能成功解决土著人如何跨跃到当代社会生活这一问题。土著印第安人根本不知道如何在现代社会生活。他或她讲着一种不能被文字记录的语言、掌握着一种在当代经济社会根本无用武之地的技能。雪上加霜的是,全世界都有一种趋势,几乎所有生活在边境地区的边民都会剥削并且歧视和他们本民族文化格格不入的少数族裔,这种障碍更是难以打破。社会排挤、道德败坏、酗酒无度也构成了贫瘠下层社会的文化隔阂。

当罗德提出文化融合政策时,他并没有注意到这种文化困境。依我愚见,文化同化是唯一长久且正确的选择。只有教育才能填平文化鸿沟,然尔为文化不同源的土著族裔提供教育服务也是困难重重。过去成千上万的亚马逊人用生命代价换来的深刻教训,可能是制定打破困境的第四代保护政策的开端之际。

译注:

①sertanistas,葡萄牙语,意为土著研究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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