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疏离得仿佛只是来人间做客,悲喜都一点点淡漠。我是彻底懂了,或是真的爱了,在你走后的三百六十五个日夜,我用心把心丈量着。距离太远,刻度太小,在这不成比例的救渡里,我有着以蠡测海的可笑。她很安静,她很好,像你歌声中的每一个女子,在平和温柔的外表下,有着日环月绕的坚强与执着。
阿桑,我一直在等着你出新的专辑,等了四年,等了一个大学的时间,等到有些人聚了又散,等到深味了人性纯净了爱情,等到的却是你悄然离去的消息,像一片叶子,成全了翅膀,折断了羽翼。你在另一个世界里盘旋的飞,剩下的我们在这物质情欲的时代一点点下坠,奋力挣扎,不能自制。
这喧闹的人间,没有了你用歌声,把寂寞和疼痛华美苍凉的演绎,我们都像被着逼义演一个无声的皮影戏,在线绳的摆布下,麻木成半张花花绿绿的剪纸。
多少个夜里,在你的歌声里,忍不住泪水濛濛。想这个女子就这样地去了,来去都如秋叶一样静美。她用歌声诠释了所有的寂寞,她把一切虚假的爱情打倒在地,她用决绝的解悟,残忍的清醒,温柔的慈悲,让我们在夜阑人散的时候看清自己,让我们在人与人无望的隔膜里独自悲喜。那些听到她歌声的人有福了,在痛苦深刻的反省追寻里,你让自己坚强到笑迎世间所有的风雨。
阿桑,一直最大的愿望,就是为你写一首歌,可惜直到你离去,我还是没有写出一个字。你逝世后,说要为你的每一首歌,写一个故事来阐释演绎,然而,直到你一周年的时候,我仍没有开始。不是我不够努力,真心喜欢的东西,总会让我失去一切靠近的勇气,我是害怕辱没了你的歌声,我害怕承担不起生的孤寂。可不可以爱一个人,爱到放手,爱到远离,爱到怜惜,爱到哀悯,爱到慈悲,爱到你心心念念的是别人的婚礼,剖肝沥胆的是别人的妻子。
以前听歌,都是先看是谁填词谱曲,我以为只要词曲作得好,只要唱歌的人不是五音不全,有谁来唱都是一个样子,事实上不就有很多青出于蓝的翻唱吗。然而听到你的歌声后,我知道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能来模仿,有些歌注定只能是你来唱,那决裂的痛楚,平静的了悟,隐忍的忧伤,节制的自省,慈悲的原谅,含笑的祝福,带泪的宽慰,安静的遗忘,淡然的疗伤……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能像你一样,用繁华演绎苍凉;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能像你一样,用月亮的光芒治愈太阳的灼伤。
我追问上苍,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多如你一样的女子,还没有灿烂绽放就已经凋零成霜?冥冥中真有一个主宰的话,为什么总是小人得志庸人得势,善良聪慧的人却要时乖命殇?我以为这是造化的闹剧,现在才明白是上帝的慈悲。
每一个聪慧善良的人,都是曾经犯错的天使,或是因为粗心打碎了琉璃盏,或是因为贪玩踩踏了仙草苑,于是就罚他们降临人世反省自己。但上帝舍不得他们多受罪,所以总是匆匆地把他们召回,才不愿他们在这污浊的世间多一秒钟的沾染。他们说,亲爱的,如果我电光石火般逝去,请不要为我伤悲,我本是偶尔犯错的天使,与你相逢时收起了羽翼,但天空本是我的圣地,我终将在这一刻展翅而飞。
阿桑,你最后的一首歌竟然是《爱情美的样子》,虽然不能听到你的演唱,但词曲都是你写的。辗转聚散受伤痊愈寂寞疏离,临走时你还是给这冰冷的人世间留下一个爱的希冀。你以前的歌,有太多因为寂寞而相爱因为明白而离开,有太多因为错过而无奈因为不爱而伤害,而这一次,你是如此炽烈决绝,像扑火而死的飞蛾,像横渡沧海的蝴蝶,像盘旋下坠的秋叶。
你说要用短暂的生命好好地去爱一回,你说这一次不会爱得很累,你说如果可以忍住伤悲就不怕雨打风吹。我看见一个伤痕累累的女子,已经千疮百孔,却还万死不悔。阿桑,我知道的,在这个世界上,你总得彻底去疼惜一个人,心中有爱眼中有泪,才不会在人潮汹涌的世间感到孤寂。多少个灯火阑珊的夜里,酒醉梦醒,心中想起一个人,才觉得你与这世界并非是毫无关系。
阿桑,我也在想,美的爱情是什么样子呢?是简单到没有对白,是忠诚到没有嫌猜,是怜惜到不忍责怪;是冬天里的暖,是寂寞时的伴,是梦醒时的念;是清贫时心手相牵,是富贵处淡泊安然,是厮守时心心恋恋,是分别时思念熬煎;是争吵时心一下子变得柔软,是动摇时手忽然就感觉温暖;是弱水三千你不用担心背叛,是灵犀一点你从不害怕孤单;是长夜里等你的一盏孤灯,是执手看花时的夜夜月明;是千难万难也走不出你的视线,是千里万里也磨不灭爱的信念;是酸甜苦辣里品味柴米油盐,是衣食住行中咀嚼离合悲欢;是用爱的力量走近天堂的地平线,是用心的相依冲破人类宿命的孤单……
阿桑,我想天堂已经足够美好,不需要再用爱情来衬托,虽然幸福在人间只是传说,但你的幸福我能想象的到。姐姐,你走了,歌声永远在我的耳边萦绕,轻轻的,狠狠的。我会努力地活,认真地爱,写温暖的文字,每年的清明后一日,给你说爱情在世上美的样子。
冰 于蓉
2010.4.6 13: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