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的声线温暖又苍凉。当我又一个人钻入黑暗,他的歌声娓娓而来的时候。眼泪突然就那么下来了。慢慢的有了回忆,有了对现在他的埋怨。对,我在埋怨。他,把我丢下了。走进黑暗的恐惧,独自面对偌大的空墙白壁,我实在失去了那个勇气。爬上楼梯,又匆匆赶了下来。我,不敢独自往那四四方方的铁盒去,明晃晃的铁片印出的是自己一个人。只有往上升的哗哗的粗重的喘息。选择楼梯,可以选择自己前进的速度,可以选择比那个盒子更快的速度。
留下我,独自。
十六岁的时候,在黑暗中徘徊毫无畏惧。午夜的时候,停留在没有时间管控的网吧里,不游戏,不看电影,甚至不聊天。不知道去那坐着干嘛,只是很准时的在父母睡下之后,轻拉开门,披上衣服,出门。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回去。走在凌晨的街道上,有那些和我一样无所事事无所依附的孩子,十多岁的孩子,刁着烟,着装“褴褛”,用妈妈的话说,他们都是二流子{流氓、混混},可不是吗?看他们火红的、死绿的、灰白的头发颜色,对独行路人的挑衅,高声吹牛,口哨声连连,成群结队,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饰他们骨子里的那份自卑,却掩饰不了他们的无知,反而是愈演愈烈的笑话。我从他们身边走过,不露声色,偶有一两人斜眼看我,却又很快收回目光,似乎,这个时候停留在这样地方的我,被视为他们的同类。只是,我,一个人。除了他们,就是那些起早卖菜买菜的菜农菜商,他们行色匆匆,要么肩上担着两大箩蔬菜,要么用车拉着,自行车,三轮车,这时的菜场已经人声鼎沸了。一阵阵的讨价还价声,声音尖锐高亢的妇人,也有老人,小孩。买菜的小孩,游荡的小孩。前者可怜,后者却可悲。

总是在黑夜里很深的发现自己的歇斯底里,在那个狭小的房间,肮脏,即便打扫上一百次也一样肮脏。父亲被那些穿着制服的所谓警察抓去的那几个月里,母亲狠狠的瘦了。
而我,总是在看见那些肮脏的灰色毛,黑色毛的恶心动物爬过我的床沿时,我一次又一次开门,快步的离开那儿,在一个又一个这样相似又不同的深夜,街道上,有我,还有那些游魂似的孩子。
我安慰不了母亲的悲伤。我无可奈何。
母亲,我只是个游荡的魂灵,和他们一样。
我做不了我自己。
而今,站在这个空旷的地方,楼道里突然关了灯。我,其实,好害怕。
他的声线温暖了我的泪腺,当有天老去,你是否想起,我游荡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