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贾珠死期和贾兰的年龄关系以及贾琏的排行
贾珠和贾兰是父子俩,书中对贾珠写得很少。第二回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时提到了贾珠,只有“这政老爹的夫人王氏,头胎生的公子,名唤贾珠,十四岁进学,不到二十岁就娶了妻生了子,一病死了”这几个字。从这里我们能看出些什么?
1、贾珠“不到二十岁就……一病死了”,死时应该只有十八九岁;
2、贾珠是“娶了妻生了子”,然后“一病死了”,当然应该理解为贾珠死前妻子李纨已生了贾兰。贾兰应该不是遗腹子。
3、贾珠死的时间离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有多久?则无法从这几句话中得出结论。
现在需要从贾兰的年龄来分析贾珠死的时间。旧时人的年龄是用虚岁而不是实岁来统计的,人一生出来就是一岁。贾珠死时,贾兰一岁或以上。这可以从上述的文字中推出。
第四回一开始就是黛玉到李纨处。书中介绍李纨有一子贾兰,今方五岁,这时应该离贾珠死已经过了好几年。如果贾珠刚死不久,贾珠活着也才十八九岁。只有死得较早,这时黛玉是六岁,也就是冷子兴演说荣国府后不久。按活着的计年龄,贾珠可以有二十岁以上。同一回中冷子兴还说到贾琏“今已二十来往”,这样当然贾琏比贾珠要小了。所以就有学者认为贾琏的排行是从贾珠论起的,贾珠是大爷,贾琏是二爷。但无法解释为什么宝玉也是二爷。
我在《三、为何说第三回中时间压缩了四年》中已分析出黛玉和贾兰的年龄关系:黛玉比贾兰大五岁,而不是只大一岁。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时黛玉六岁,贾兰才一岁。当时是七八月份,也就是说贾兰最多只有七八个月大。既然贾兰不是遗腹子,贾珠死离冷子兴演说的时候就应该还不到半年。这个时间很重要。
冷子兴演说荣国府时贾珠的年龄(按活着计)也就是十八九岁——不到二十岁。而贾琏“今已二十来往”,看来贾琏要比贾珠大。因为“二十来往”和“不到二十”相比,前者应该比后者大。这样贾琏的二爷身份和贾珠应该是无关的,排行不是从贾珠论起的。贾琏的二爷就应该是贾赦这房的排序;贾珠的大爷身份是贾政这房的排序。这样宝玉是二爷、贾环是三爷就没有错了。
还有人说贾琏的排序是和贾珍论的,这更说不通。贾珍和贾琏分别是宁国府和荣国府的后代,根本不会也不能放在一起排序。至于说宁国府的事是后加进去的,原来只有荣国府,所以贾赦是贾珍和贾琏的父亲——这种说法和今本《红楼梦》的内容差了十万八千里,就算旧稿中有这样的内容,我们能证实吗?能把它作为今本的情节进行讨论吗?我们只能从今本的文本里对这个问题进行探讨。
贾琏的二爷身份是贾赦这房的排行。但书中对贾琏的排行,不同的版本有不同的写法。或曰“也有二子,长名贾琏”(甲戌本、庚辰本、戚序本、蒙府本、舒序本);或曰“也有二子,长子名贾琏(连)”(己卯本、列本);还有“也有二子,次名贾琏”的(甲辰本)。
从对贾政“现有二子一孙”的写法可知,“二子一孙”贾珠不在其内,因为他已死。贾政只有宝玉、贾环和贾兰这活着的“二子一孙”。那么贾赦的“也有二子”应该也是存活的。第二十四回中的贾琮像是贾赦的儿子,是个黑眉乌嘴的猴儿样的孩子,比宝玉还小,当然不能比贾琏大。还有几处(如第十三回和第五十三回)出现的贾琮好像又比宝玉大,但还是比贾琏小。所以贾琏在贾赦存活的儿子中为次的说法说不通。
哪如何解释贾琏的二爷身份呢?我的理解是贾琏是现存的大儿子,不是长子,实际是次子——他的兄长(贾赦长子)还没有成人就死了。所以从排行上来说他是老二,但又是贾赦这一房中现存儿子中最大的。这在现实生活中也是很常见的——老二是大儿子,所以“长名贾琏”是对的。这是相对于贾琮而言的为长,不是“长子”。
那么己卯本和列本称是“也有二子,长子名贾琏(连)”就不妥当了,因为“长子”和“为长”是有区别的,疑是后人所加。而甲辰本像是为了使贾琏的二爷身份合理而改成“也有二子,次名贾琏”。“也有二子,次名贾琏”变成贾赦只有两个活着的儿子,贾琏是次子。这里既不说兄长是谁,又没有照顾到后文有个兄弟贾琮的情节,改得不通。
贾琏排行老二却是为长的问题,本来不是什么矛盾,很容易解释清楚。但现在研究《红楼梦》的人往往喜欢复杂,把一些没有根据的想象作为依据,推论出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来。我从贾珠死期和贾兰的年龄来推算贾琏的排行,只是给那些把简单问题弄复杂的人一个清醒的机会——越是简单就越可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