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用之用/宽窄之路——读蔡志忠《庄子说》 庄子说 蔡志忠

春节总算过完了,今日上班,大家来往穿梭拜年,长龙般的从一楼到十五楼,欢欢喜喜地相互问候“过年好!过年好!”……脸上的笑容都笑得累了,衣襟里也出了一身的汗。此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也无法进入工作状态,还是回顾一下这个春节吧——

这个年过得颇为安逸自在:家人团聚,烧菜做饭,访亲会友,读诗打球……无论热闹还是独处,谈笑还是静思,都是舒适而愉悦的。回想起来,最令我陶醉的便是捕捉和欣赏到好的诗作、美文了,久久地沉醉在音诗画浪漫而美好的情境当中,且结识了几位喜爱的诗人和爱诗之人,成为好友,欣喜!

令我感到第二愉快的便是翻出十年前珍藏的台湾漫画家蔡志忠的整套《中国古籍经典漫画·珍藏版》,重新阅读,历久弥新,越读越有味,越读越欢喜。

挑选《庄子说——自然的箫声》里的几则小故事,与大家分享吧——

惠施的大葫芦

惠施也叫惠子,是庄子的同窗学友,也很有才,是个诡辩家。他与庄子辩论了一辈子,经常不分上下。

一天,庄子来到惠子的院子门口,只见这家伙举大板斧,正向一个大葫芦劈去。

庄子连忙喊道:“手下留葫芦!”

惠施放下斧子,对庄子说:“魏王给了我一些大葫芦的种子,我在家中院子里把它们种下,过了一些日子,结下的葫芦可大了,可装五石的容量。可摘下这些大葫芦,我却犯了愁。它的质地不够坚固,用来装水,当水壶用,一拎起来就破了。砍成两半做瓢又太浅,一瓢装不了多少东西。这葫芦虽大,却大而无用,一气之下,我就把它们打破了。”

庄子感叹道:“可惜呀,你竟不会用大的东西!葫芦这么大,你何不用做一个网子把它套起来,然后把它绑在腰上做为腰舟(就像现在的游泳圈),用来下水摆渡或嬉戏,载浮载沉,不是很愉快吗?为何一定要用来装?”

——有用和无用是相对的。为何认为葫芦只能装水在里面,其实水也可以装在葫芦的外面。

一种想法不通之后,再变通一下,便显示出了妙用,这叫做“无用之用”。

无用的樗树

惠子对庄子说:“我有一棵很大的树,名字叫樗树。它的主干木瘤盘结,它的小枝也都凸凹扭曲,完全不符合绳墨规矩。这树就生长在路边,但从来就没有木匠去理会它,真是大而无用啊。”

庄子说:“你没看见过狐狸和野猫吗,为了捕食,东窜西跳,功夫很好,结果往往中了机关,死在陷阱里;至于牦牛,身体虽大,像天空垂下来的一块云,但是它却不能捉老鼠。现在你有这样一棵大的树却愁它无用,何不把它种在空旷的地方?你就可以很舒适地在树下盘桓休息。这树既然无用,也就不会有人来砍伐,自然也就不必操心了。”

——樗树没有什么用处,所以不会被砍伐。

这对樗树来说,“无用之用”正它本身最大的用处。

笼中的野鸡

草泽里的野鸡,求食不易,走十步才能吃到一口食物,走百步才能找到一口水喝,却不希望被养在笼子里。

被关在笼子里,虽然不用再辛苦觅食,看起来精神旺盛,其实一点也不自在快乐。

——懂得养生的人,不会因为追求物欲的享受,而付出自由的代价。

但在现实的社会里,有几个人“头上便是青天”呢?

伯乐的罪过

马蹄可以践踏霜雪,毛可以抵御风寒。马吃草饮水,举起脚就能跳得很高,这是自然赋给马的本性。

如果替它筑个高台或华屋,对它是没什么用的。

但是,自从有了伯乐,情况就变了……因为他善于训练马!

他修剪马毛,铲削马掌,烧铁在马的身上烙印。这样一来,马已经死掉十之二三了。

然后为了训练马的耐力,用饥、渴来磨练它;为了调整马的速度,便时快时慢来控制它,用鞭子来催促它。

马受了这些折磨以后,又被关在马厩里,失去了自由,马就死去一大半了。

——无心作为,人民自然感化;清静不扰,人民自然正当。

圣人治人,矫造礼乐仁义,于是虚伪狡诈也跟着出现了。

庄子梦见骷髅

庄子到楚国去,半路上看见一具骷髅。他拾起骷髅问道:

“你是贪心而死的吗?你是亡国的时候被刀剑砍死的吗?你是做了坏事连累父母而自杀的吗?你是饿死的吗?你是冻死的吗?或是你的春秋已尽,自然的躺在这里的呢?”

天色已暗,庄子就以骷髅为枕躺下了睡着了。骷髅起来对他说:

“听你白天所讲的话,你好像是一个辩士。你刚才所说的那些都是人生的累赘,死后就没有这些了。死后,没有君,没有臣,也没有春夏秋冬。舒舒服服地和天地在一起。天地的春秋便是我的春秋。这种快乐就算南面王也不能相比的。”

庄子说:“我不相信死后有那么舒服。我叫司命之神让你复活。还你父母妻子,把你送到你的家乡,你要不要?”

“哇!我不要!我不要!”骷髅吓得跑掉了。

——死是自然的大限。死后到底怎样?

要用自然之理去想想,不用贪生怕死。

薪尽火传

用油脂来做柴烧,油脂有烧完的时候,火却永远地传下去,没有穷尽。形体有死亡的一天,但精神、思想却可一再传下去,永远不灭。

——养生不是保养形体,而是保养精神,使其不灭。

庄子三剑

赵文王喜欢剑术。剑客都流浪到赵国来,宫廷内共有三千多个剑客。赵王日夜不停地要他们比剑。三年下来,不知死伤了多少人,但赵王仍然乐此不疲。诸侯见赵王沉迷于剑术便打算夺取赵国的土地。太子知道诸侯的阴谋后,忧心如焚。有人告知太子:庄子能劝阻赵王……

庄子着剑服见赵王,赵王问庄子:“难道你的剑术很好吗?怎敢劳动太子为你引见?”

庄子说:“我的剑术千里之内无人能挡。如果有人阻挡,十步之内我就杀人。”

赵王说:“那你是天下无敌了!那现在就和我的剑客比剑吧。你要用多长的剑呢?”

庄子说:“我用的剑长短随意,但我有三种不同的剑:天子之剑,诸侯之剑,庶人之剑。

——天子之剑用燕谿、石城做剑锋,以齐国泰山做剑棱,以晋国、魏国做剑刃,以周和宋地做剑环,以韩国、魏国做剑把,以渤海做剑穗,以四夷做剑鞘。这把剑拔出来,向上可以劈开浮云,向下可以斩断地根,天下无人不服。这叫做天子之剑。

——诸侯之剑以豪杰之人做剑把,以忠圣之人做剑环,以贤良之人做剑刃,以清廉之人做剑棱,以聪明勇敢之人做剑锋。这把剑一出手,四境宾服,如雷霆威震四方。这叫做诸侯之剑。

——庶人之剑是满头乱发,说话粗里粗气,比剑的时候,头盔压得很低,两眼瞪着像死鱼一样。这种剑一出手,上砍敌人的首级,下刺敌人的心脏,就和斗鸡无异。一旦性命送掉了,为国家就再也不能出力了。

现在大王喜欢庶人之剑,我看是太可惜了哩!”

从此,赵王再也不谈剑术,三个月不出宫门一步。那些剑客见赵王再也不理他们,心中气愤难忍,便统统拔剑自杀了。

——世俗伤身的“利器”很多:酒、色、利、权力等,剑术也是一种,小道伤身不足为恃。

庄子是老子的信徒,正如孟子和孔子,保罗与耶稣一般。老子之道是要拆散一切人为的组织,返于自然。古代诸子之书中,最善用比喻来说明事理的首推庄子。耶稣也常用此法,但是所含的幽默成分不及庄子。而且耶稣是宗教家,要以“信心”为第一要件,然后才能得救。庄子不是宗教家,他和孔子一样不爱谈及鬼神。庄子说的神仙全是比喻中的假设角色,他说的故事全是假的,都是一段一段的小笑话,却都带着启发性。

画庄子的寓言如果用写实的笔法——全成了俩老头儿对话,毫无趣味。如果用一笔一笔机械式的日本漫画,也会令原文主旨尽失。只有蔡先生的笔法最为适当,他善以工整而不写实的笔调画古装人物——那光头的、身着古装的庄周,让我们看了尤其喜爱!画中的大人物身体大,小人物身体小,动作姿态憨顽稚拙,十分有趣!









无用之用/宽窄之路——读蔡志忠《庄子说》 庄子说 蔡志忠






老子说——智者的低语

庄子说——自然的箫声

孔子说——仁者的叮咛

论语——儒者的诤言

孟子说——乱世的哲思

大学——博大的学问

中庸——和谐的人生

列子说——御风而行的哲思

史记——历史的长城

世说新语——六朝的清谈

六朝怪谈——奇幻人间世

六祖坛经——曹溪的佛唱

菜根谭——人生的滋味

宋词——花间的细诉

唐诗——千古的绝唱

………………

单单只是瞧着这一幅幅可爱的封面和款款雅致的书名,就已经让人神往不已,喜爱之至了!

看张画儿当然比看一段文字有意思。画儿虽不能有动作,可是有含意,你越细心地瞧,越能发现出它的精辟所在。一本文言文的古书很难引起一般读者的兴趣,但是,一本改编古书的漫画书就不同了,它很容易引起读者的好奇,进而翻阅,进而详读,进而对该书的原文去感兴趣。我们大家每个人多多少少知道有《庄子说》这本书及庄子这个人,但是多少人视而不见,一生中从未能一窥庄子思想的殿堂。原因无他,是基于对文言文的惧怕。

蔡志忠的漫画册,以其温润圆滑的线条、行云流水的画笔、浅显易懂的解释,及其独到的心得,将诸子百家、古典名著、唐诗宋词、佛经禅语进行白话化、漫画化和现代诠释,让读者分享他对生命演绎出的哲学。

蔡志忠的漫画书开启了中国古籍经典漫画的先河。他以极亲切平和的语调、和蔼可亲的人物形象,平等无碍地和先圣先贤并肩论道,让你真心实意地喜欢上漫画,喜欢上哲学——让您不再逃避哲学,从领悟中得到自由。

蔡志忠的漫画集多年来我一直陆续收藏,至今已有了三个版本的《庄子说》,老庄的思想也是最令我折服、崇尚和醉心的。读着它们,掩卷沉思,会心而笑,赞先人智慧,观豁达胸襟,闻睿智哲思,享恬淡情怀,悟悠然人生。

向您力荐这套好书!

附文:

宽窄都是路

【蔡志忠1948年出生台湾彰化人】

禅宗注重“异”,人们都用过去的经验在生活,他们最无法开悟的一点就是“同”。

不能开悟,许多痛苦就此产生。

有一年我获得了“台湾十大杰出青年奖”,香港《东方日报》的总编希望我写一篇文章。

“写什么呢?”我问。

“写崎岖的道路。”

“那是什么?”

“你的成功史。写你如何达到今日的成功之境。”

“我不能写。因为我的人生中没有崎岖的道路,对我而言,无论什么情况都是很好的。”

如果我走在崎岖的小径上,我就用崎岖小径的心去欣赏它;如果走在林荫大道上,我就从林荫大道的角度去品尝,我不认为林荫大道就优于崎岖小路。一旦真正了解生命的意义,事物就没有好坏之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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