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74,《自然·民族·图案·符号——蒙古族“卷草纹”纹样探究》 蒙古族元素图案

载《美育学刊》2014年第1期

《自然·民族·图案·符号——蒙古族“卷草纹”纹样探究》

袁园 高俊虹 刘兵

摘要:

“卷草纹”作为蒙古族传统图案中最基本、最常用的一种,不仅在蒙古族民间图案艺术构成中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甚至在现代应用中,也成为比较具有蒙古族民族代表性的纹样之一。蒙古族人民通过即是通过这样绚丽多姿的图形符号表达特殊的情感———对自然的热爱,对生命的尊重。笔者重点对蒙古族“卷草纹”作概念界定,详细探讨蒙古族“卷草纹”与“唐草”之异同,探究蒙古族“卷草纹”纹饰的形成、历史发展,尤其是对其艺术形态、艺术特征、象征意义等进行深入的符号学研究。通过上述内容对蒙古族“卷草纹”作相应探析及其装饰艺术发展脉络的梳理,用以倡导生态型装饰艺术新风尚。

关键词:“卷草纹”,蒙古族民间艺术,艺术特色

人们常常给予某种事物以某种意义,从某种事物中领会某种意义,凡是人类所承认的“有意义”的事物均为符号[1]3。符号学是研究符号结构、系统以

及表征和意指方式的学科。符号一定是某一事物代表另一事物,被代表的事物为符号的所指,代表的事物为符号的能指。所指是人所赋予的主观意味,能指呈现符号的客观形式,所以符号成为沟通主观世界与客观世界的桥梁。图形符号是空间范围内符号的视觉语言表达方式之一,是通过写实、模仿和概括来表征符号对象的,表现为外部形式和内部结构与所代替事物的相似性,人们通过视觉感知形象的相似来识别。“符号是心灵写给大自然的情书”,符号学中这个生动的比喻用在蒙古族传统图形中最为恰当。

蒙古族历史悠久,有着光辉灿烂的文化。蒙古族传统图形符号是经过对自然、生活长期的观察的提炼概括与模拟。从北方游牧民族历史来看,人类在创造历史的同时,在与大自然进行搏斗中创造了淳朴美妙的原始艺术。而蒙古族传统图案作为其民族特征符号正是产生、来源于北方原始文化。由于它特定的内涵,在其自身视觉形态中蕴藏了蒙古民族对美好未来向往的深刻意向。蒙古族把生活中的各种工艺品(实用品)的造型、色彩、纹样的总体设计称为图案。蒙语统称为“贺乌嘎拉吉”。因为盘羊的犄角卷曲好看,所以一般类似犄角形卷曲纹样称为“乌嘎拉吉”,而其它类型纹样称为“贺”。在众多栩栩如生、变化丰富的蒙古族传统图案“贺”中,“卷草纹”伴随着北方游牧民族发展史的进程发展而变化,经过了历史的积淀、文化的浓缩以及艺术的升华,而成为蒙古族传统图案中最基本的,被蒙古族群众所喜闻乐见的传统装饰艺术纹样。蒙古族“卷草纹”不仅在蒙古族民间图案艺术构成中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甚至在现代应用中,也成为比较具有蒙古族民族代表性的纹样之一。

“卷草纹”概念界定

“卷草纹”是指“以波状连续或自由卷曲的集合形式为主干,以植物类花草为主要题材,以卷曲、盘旋、缠绕为基本特征的中外纹样,统称为卷草纹样。完整的卷草纹样是由花草图案和几何形骨骼结合而成,二者缺一不可”。[1]

目前,国内学界学者认为一般意义上的“卷草纹”指的是中国传统装饰艺术中最具代表性的传统纹样之一,是中国传统装饰艺术的经典纹样。而“卷草”作为纹样具有非常广泛的概念,不同国家、地区,不同时代在名称上都有很大差异——“卷须饰”、“藤蔓纹样”、“缠枝花(纹)”以及“唐草”等等。其中,“唐草纹”因发展至盛唐,则以唐代特有的民族包容性和开放心态将外来因素融会贯通,使具有中国文化特征的卷草纹达到成熟,产生了独具特色的“唐草”,并最终形成装饰艺术范式而得名,从此奠定了中国卷草纹的基础。

“唐草纹是以波状线连续并分割填充的形式。它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传入中国的西方植物卷草纹样的基础上,将多种中国人喜闻乐见的动植物花纹,如宝相花、鸾凤等在波状律动之间加以组织,并使其与传统的流云纹的造型相结合,奔放流畅的气势,生动优美的韵律,达到十分完美的程度。其艺术程度之高,人们甚至把西方的卷草纹样一律称为唐草纹。唐草纹向两个方向连续成带状装饰纹样,向四个方向连续构成整幅的锦缎纹样”。[2]

根据上述对“卷草纹”概念的界定,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就对“卷草纹”的现有研究来看,“卷草纹”可以被称为是一种国际性的图案形式。这基本上符合对“卷草纹”起源研究的争论。

针对“卷草纹”的起源,有这样几种观点:西方中心论,以19世纪的阿洛伊斯·里格尔和当代著名艺术理论学者E·H·贡布里希为主的一批西方学者持此观点,认为植物卷草源于古老的埃及,最早使用莲花与纸莎草为图案元素,而成熟的卷草纹(西方称之为“卷须饰”)则形成于希腊和罗马,主要使用棕榈卷须和莨苕叶等植物元素作为装饰;本土论,我国大多学者认为,卷草纹是在经过新时期时期的彩釉图案、商周时期的云头纹、战国的云纹、汉代的波状线组织、南北朝的忍冬纹直到隋唐的卷草纹的发展脉络,而独立发展成其系统;融合论,一部分学者则认为卷草纹是在外来纹样的基础上结合了中国的传统纹样的产生的新的图案风格,或者被称为西方纹样的中国化。“他们根据考古发现,卷草纹样的大规模出现,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特别是北魏时期明显增多。这与当时佛教兴盛的时间不谋而合,两者之间存在某些必然的联系”。[3]

令人遗憾的是,学界对“卷草纹”起源的研究和概念的界定,只注重对中、外不同时间、不同地域的考察与比较,或是沉溺在中国传统装饰纹样辉煌成就之中,却并未将中国历史发展进程中不可或缺的北方游牧民族文化的重要影响因素考虑在其中。而只是注意到了“流行于南北朝忍冬纹”和“北魏时期明显增多的”卷草纹的应用的表象。实际上,在“卷草纹”发展过程中,以上两点的出现并非历史巧合,而是具有深层次的民族历史、心理、情感等原因。

蒙古族传统纹饰“卷草纹”源流考

1.蒙古族“卷草纹”概念

“卷草纹”图案,蒙古语称为“额布孙乌嘎拉吉”,是以花草为基础综合而成的纹样。卷草纹图案是成波曲状花草纹样,枝干细软,细叶卷曲,相互穿插。一般卷草纹样中使用的图案元素都是由寓意吉祥的草原上的各种花草、植物形象的提炼、概括、变化而成,进而创造出千姿百态、绚丽多彩的具有独特风格的图案。这种图案委婉多姿,富有流动感、连续感,优美生动,因其图案、结构、韵律的连续感不断,常与蒙古族传统图案中的其他图案如盘肠、方胜、哈木尔等图案结合运用。并寓有生生不息、千古不绝、万代绵长之意。

游牧民族善于观察草原上的植物。草原上的植物种类异常丰富。植物形状的花纹包含4叶花瓣的十字花、5叶花瓣的康乃馨、6叶花瓣的锦葵等等。他们凭借朴素的民族情感,从自然界植物中汲取构思的理念,从而表达某种美好的寓意。

由于卷草纹的缠绕延展的特点,蒙古族传统装饰中或在一定波段中央安置丰满的莲花等美丽花朵,或者组成边饰纹样,用于各种实物的边缘,用以增加艺术美感。其中,曾被广泛使用的是以忍冬纹形式而流行于北魏、南北朝时期,多见于敦煌图案及各种生活用品的装饰上。

“忍冬”缘何受到北方游牧民族所钟爱,继而推广至中原更大范围地区中使用,并最终被现代部分学者锁定用以佐证“卷草纹”发展脉络的研究,这就要从蒙古族“卷草纹”的由来说起。

2. 蒙古族“卷草纹”由来

蒙古高原原始人类的的艺术造诣在今内蒙古境内的阴山岩画上,得到了最为直接的体现。早在公元5世纪时就已经被发现的阴山岩画内容丰富、取材多样。岩画中,更多的先民们对于自然物的崇拜。当时,由于原始人类生存环境的残酷性,人类以生活所依赖的动物、植物或幻想中的自然物作为崇拜对象,祈求在满足生活需要的同时,能够更好的保护自己并生存繁衍下去。

严格地讲,蒙古族祖先的植物崇拜是晚于动物崇拜的,但是对植物崇拜的重视丝毫不亚于对动物的崇拜。这与蒙古高原的环境、气候以及游牧民族的生存方式息息相关。

内蒙古自治区位于中国北部边疆,总面积118.3万平方公里。全区地处蒙古高地带,呈东北向西南斜伸的狭长形,地貌形态多样,分布有高原、山地、平原、盆地、熔岩地和沙漠戈壁。内蒙古地区幅员辽阔,地跨中国东北、西北两个区域,地区之间气候差异较大,所以,在这里形成了东西差别明显的两个自然气候区。

两处自然区域内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的差异,制约了人类的生产生活,使内蒙古历史文化形成了各具特色的东、西两大区域。由于生存环境的变化,生态环境向冷、干方向的不断恶化等原因,距今3500年左右的燕山南北长城地带逐渐发展起畜牧业,并开创了有异于中原农业文化的北方民族牧业文化。

“通过对朱开沟遗址[4]各文化层位孢粉分析,并依据鄂尔多斯地区全新世植被变化而复原的降水曲线可知:朱开沟第一段(相当于龙山文化晚期)以灌木、草木为主,兼生乔木,年降水量在600毫米以上,为森林草原景观;至第五段(相当于早商二里岗文化阶段)时,随着气温的不断下降,木本植物以耐寒的针叶树为主,草木以耐干旱的品种为主,草本植物以耐旱品种为多数,已接近典型的草原景观了。”[5]

因此,蒙古族原始的自然崇拜与宗教崇拜中都涉及到对植物的崇拜。将草原上盛开的花卉以及生长的草木的形象描绘为艺术图案就是人们的愿望和审美追求。而究其崇拜植物的原因,则不仅与植物惊人的数量和生生不息的生命力有关,更重要的是与蒙古人所从事的牧业生产有着紧密的联系。面对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游牧民族逐渐形成了逐水草而居,将牲畜视为最重要财产的游牧经济形态。草木是牲畜的生命之源,草木的繁盛使得牲畜壮实,肉、奶、皮毛等畜牧产品得到丰收。而牲畜则是蒙古人的生命之根,这是一种不以人们意志为转移的自然循环规律。因此,植物图案已成为生生不息、欣欣向荣、蓬勃发展的心愿之载体。

经过数百年的民族传承和艺术提炼,对植物图案的由衷的喜好与崇拜,形成了如今呈现在我们眼前的蒙古族“卷草”纹样,成为蒙古族传统装饰艺术中不可或缺的纹样之一。

3.蒙古族“卷草纹”的风靡

在蒙古族“卷草纹”中,最负盛名的以忍冬纹形式而流行于北魏、南北朝时期,多见于敦煌图案及各种生活用品的装饰上的装饰纹样。综合上述民族地理环境、民族心理、民族情感的因素,可以清晰的看到:一年四季中,冬季是游牧的蒙古人最难捱的。因此,在冬季依然生长的植物是游牧民族最为看重的。“忍冬”的名称即来自于此。

“忍冬纹”的名称并不一致,在一些文献中干脆直接将“忍冬纹”称为“唐草纹”,其代表性可见一斑。“忍冬即是金银花,是一种藤蔓缠绕植物,对节生叶,叶圆长;一蒂两花,一花一瓣(一大一小),花瓣略似喇叭形,有一根直茎,茎上端有大小不等的三、四个花头。花朵初开色白,二日变黄,三、四日深黄,新旧相参,黄白相映,故名金银花。它的生命力极强,犹如松柏,凌冬不调,又名耐冬草”[6]。蒙古人喜欢忍冬,是因为它生命力强,凌冬不调;而汉族古人喜欢忍冬则是取其长寿延年的吉祥涵义。

东汉末期开始出现,南北朝时最流行,因忍冬越冬而不死,所以被大量运用在佛教上,用来比作人的灵魂不灭、轮回永生。以后又广泛用于绘画和雕刻等艺术品的装饰上。当然,对“忍冬”纹图案的使用也不尽相同,其色彩、构图以及寓意也与典型的蒙古族“卷草纹”存在一定的差异。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即便是当时的“卷草纹”受到外来文明的影响,北魏时期的政权也依然掌握在北方游牧民族手中,在与佛教的传入相结合之时,也部分的保留了游牧民族本身对“卷草纹”使用的传承与推广。

蒙古族传统纹饰“卷草纹”艺术特色

“草,是蒙古族生产、生活主要的物质基础,是草原生物链上重要的环节。花,是美丽草原大背景中最美的点缀。牧草与野花是草原丰收的象征,也是草原最美的景色。辽阔的草原上生长着千百种牧草和野花,被牧民所熟悉和喜爱,牧民通过嗅觉就能够敏锐地辨出花草的种类,对其形态、特征、用途等了如指掌。蒙古族爱草如同爱自己,草的纹样也深受蒙古民族的喜爱。”[7]

1.装饰形态与构成

卷草纹作为蒙古族传统装饰纹样中重要的部分,其装饰形态总体可分为具象型和抽象型两大类。蒙古族具象卷草纹与一般意义上的卷草纹相似,其形态以“S”型波状曲线为主,通过连绵不断的“S”型的结构最终突出花朵和枝叶,包括常见的忍冬纹、牡丹纹、莲花纹等。其中花朵或枝叶作为主体形象,通过卷曲的枝干将其引导和衬托。曲线比直线更加富于变化,曲线的美也在于因其变化丰富而产生动态的美,卷草纹的曲线通过不断重复与连续构成画面的节奏感和韵律感。具象型卷草纹以花草为主题,波状形曲线为主导方向,生动优美的造型营造出充满草原浓郁的生活气息、富有流动的韵律感和连续不断、生生不息的繁荣景象(图1)。

一般意义上的卷草纹形态通过连绵不断的波状形骨架结构最终突出花朵和枝叶,其中花朵或枝叶作为主体形象,通过卷曲的枝茎将其引导和衬托。而对于蒙古族应用更为广泛的是抽象型卷草纹,抽象型卷草纹形态更加纯粹和简要(图2)。抽象型卷草纹造型简洁,主要是单纯的骨骼曲线的延伸,或是与盘肠纹、云纹、万字纹、寿字纹等勾连回合,或将其巧妙地形成龙纹、蝴蝶纹等,充分应用卷曲线条自身的魅力。抽象型卷草纹基本形态绘制简单、艺术效果繁盛丰美,在蒙古族传统装饰纹样历史发展过程中经久不衰,代代相传并深受喜爱。

我们知道,蒙古族擅长的毡绣或是皮绣大都不经过描画草稿,有经验的妇女通过折痕或者圈点记号就要在脑中设计构图。抽象卷草纹的基本形态单纯、简洁,只要经过重复延展就会变化无穷、出现繁盛美丽的画面。卷草纹在蒙古族的装饰艺术,既适合应用于画面的整体,也适合于边缘或角隅,根据空间情况,可简可繁,可长可短,伸曲自如,其自构能力决定了卷草纹极强的适用性。所以卷草纹几乎遍布蒙古族所有装饰领域。卷草纹组构灵活的特性给蒙古族装饰留出自由的表现空间,不论是在皮质、毛毡还是布面刺绣或家具漆绘,都有卷草纹的卷曲线条。

卷草纹具有重复、对比、虚实、多样统一等形式美感。卷草纹的波状形曲线极富变化和运动感,其舒展流畅的线条富有生命力。卷草纹鲜明的节奏感与韵律感符合形式美的一般规律。其重复卷曲的结构体现了蓬勃的生机和流动的韵律,其变化无穷的形态能够适应各种造型空间,这也是卷草纹在世界各地装饰纹样中具备强劲生命力的原因所在。

有学者指出“(中国)唐草纹在纹样构成上以花为主, 不同于西方以叶子纹样组成的卷草纹, 也不同于通过藤蔓进行无限延伸构成的阿拉伯藤蔓花纹。”[8]卷草纹在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影响下其装饰形态不同,艺术风格迥异。在这里,蒙古族的抽象型卷草纹既不是以花形为主,也不是以叶为主,而是以类似盘羊犄角对称的卷曲线条为主。蒙古族卷草纹通过弯卷曲线的相互穿插和勾连的构成方式体现出生机和活力。因为蒙古族认为盘羊犄角对称的卷曲形纹样最好看,所以一般类似犄角形的卷曲纹样概括统称为蒙古族图案。因此,蒙古族的卷草纹主要体现在抽象型对称卷曲纹。蒙古族对图案概念的理解有别于其他民族,所以产生了蒙古族独特的纹样形态及其艺术风格。

2.艺术风格

“中原汉族的卷草纹由于受到佛教的影响在唐代发展到鼎盛时期,卷草多结合忍冬纹、宝相花、牡丹、莲花、云气纹、凤鸟、飘带等图形,体现出富丽奢华的美感。而草原蒙古族的卷草纹常常将弯曲的草茎与对称弯曲盘羊角、云纹、吉祥结等造型相结合,采用重合套叠、或勾连盘绕等方式,形成抽象、连贯、灵活的造型特征。相对汉族的卷草纹来说,蒙古族卷草纹显得更加简洁和粗壮,折射出曲线的阴柔美和力量美,体现出自然朴拙、粗犷劲美的草原风格。”[9]蒙古族卷草纹样的形态,充分运用了卷曲线的魅力,体现了蒙古族对卷曲纹样的热衷。曲线总会给人产生阴柔之美。一般情况下,卷草纹通过曲线流动的形态、婉转的气韵也体现阴柔美,而蒙古族(抽象型)卷草纹给人一种刚柔并济的美。蒙古族卷草纹的曲线较少出现过多的粗细变化,始终保持一种恒定状态,或以粗壮线条为主,所以少了一份阴柔之美,表现更加强烈的是粗犷的、顽强的生命之力,体现出粗犷柔劲的艺术风格。

蒙古族卷草纹色彩艳丽,形成色彩饱满、对比强烈的艺术效果,反映了蒙古人对鲜艳色彩的审美取向。但这种艳丽并没有给人产生混乱浮躁的感觉。“蒙古族喜爱饱满的色彩及强烈对比的颜色与地理气候有关。蒙古高原环境恶劣,冬季寒冷而漫长,草原大部分时间的色彩基调是枯黄的,为了弥补大自然的这种荒凉,蒙古族喜爱用鲜艳的色彩来装扮生活,形成色彩饱满,对比强烈的视觉效果。草原生活单调寂寥,鲜艳的装饰色彩能够增添蒙古民族生活的激情与活力。”[10]蒙古族卷草纹色彩常用红橙、黄、绿、蓝、紫等纯度高、反差大的饱和色彩,还经常运用褐色、赭石色、驼色、白色等中性色彩予以调和,通过运用统一、秩序、渐变、节奏等调和方式使得画面总体上呈现色彩的完美和谐(图3)。

3.象征意义

由连绵不断的卷曲线组成的卷草纹,饰以云纹、盘肠纹、还有各种枝叶、花卉等形式,富有韵律感和节奏感的卷草纹蕴含着生命的形式,象征着草原畜牧兴旺以及生生不息、顽强旺盛的生命力。蒙古族在装饰纹样中始终钟情于对称的卷曲线,卷曲线不断重复的繁复画面象征草原繁盛、畜牧兴旺、吉祥美好。蒙古族卷草纹的卷曲线既是水草的代表,又是弯曲犄角的代表。丰美的水草,成群的牛羊,就是蒙古人最为美好的吉祥期盼。所以蒙古族的卷草纹包含着草原茂盛、畜牧兴旺、牧人吉祥的美好象征。

蒙古人赖以生存的草原,与畜牧生产有紧密的关系,水草是牲畜的生命之源,牲畜是牧人生产生活的主要对象。蒙古人爱护草原、爱护牛羊具有主动性和自发性。所以由类似盘羊角的卷曲线构成的蒙古族卷草纹,表达了蒙古人对美好生活的渴望和向往,用卷草纹象征水草肥美、畜牧兴旺、吉祥昌盛,暗含着生息繁衍的旺盛生命力。

蒙古族崇尚自然,信仰长生天,认为蒙古族是受长生天庇佑的伟大民族。所以蒙古人敬畏自然、崇尚自然,感恩自然,逐水草而迁徙的游牧生活表达了与自然和谐相处,色彩缤纷的图案纹样描绘了对自然的无限赞美和对美好生活的寄予。蒙古族对自然的敬畏与崇尚的感情,对卷草纹的眷顾与蒙古族传统生活的自然环境密切相关。草原景象虽美,但生存条件恶劣,蒙古人借助卷草纹等装饰生活,表达对生存繁衍的愿望。

小结

蒙古族“卷草纹”作为蒙古族传统装饰图案的一种,在蒙古族民族艺术图案系统中,并不是出现的最早的,也并不是最具有蒙古族民族特征的,但却是蒙古族图案构成因素中最基本、最常用的一种符号。这与蒙古族“卷草纹”形成的原因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在原始先民自然崇拜与图腾崇拜中的描述中,在世代生活在蒙古高原上对抗着恶劣生存环境的游牧民族的生活中,在宽广、豪迈、简单、环保的民族情感中,蒙古族“卷草纹”逐渐成为了与游牧民族息息相关的生活装饰必需品。这有别于其他国家、民族的图形符号,特殊的地域、气候、自然、社会、文化赋予了“卷草纹”特殊的意义。

难能可贵的是,我们在对蒙古族“卷草纹”进行研究的同时,发现其高于自身装饰价值的闪光点——即作为装饰符号,在中国传统装饰纹样发展历史过程中,不可磨灭的对“卷草纹”系列起源的可贵有益补充的贡献。

蒙古族“卷草纹”所表现出来的艺术特征,则充分显示了蒙古族的民族情感与其审美追求。特殊的地理环境与自然条件产生了独特的区域性设计文化,符号在这种特殊的语言环境承载图形符号给蒙古族单调的生产、生活带来美好的希冀与幸福的企盼,以至备受喜爱的图形代代相传,演变为今天的蒙古族传统图形符号。蒙古族装饰艺术对卷曲线条的热衷源于自然,但是它又超越了自然,按照自然客观情形结合民族主观审美情趣加以提炼概括,创作出深受蒙古族喜爱的装饰纹样,为我们倡导了生态型的装饰艺术新风尚。

卷草纹体现了蒙古民族对自然的赞美和对草原的眷恋,蒙古族卷草纹具有独特的民族特色和民族审美情趣,承载着深厚的蒙古民族文化价值。

参考文献

(日)池上嘉彦.符号学[M].张晓云,译.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85.

(法)R·巴特.符号学美学[M].董学文,王葵,译.辽宁人民出版社,1987.

阿木尔巴图著,《蒙古族工艺美术史》,内蒙古科学技术出版社,2008年6月第一版。

阿木尔巴图编著,《蒙古族图案》,内蒙古大学出版社,2005年6月第一版。

宝力道著,《蒙古族民间图案》,远方出版社,2008年6月第一版。

布仁图主编,《内蒙古历史文化》,内蒙古大学出版社,2010年8月第一版。

朱利峰,《卷草纹源流考》,《设计艺术(山东工艺美术美术学院学报)》,中华女子学院艺术学院,2010年04期。

回顾,《世界装饰纹样全集》,吉林:辽宁美术出版社,1999年。

李姃恩,《北朝装饰纹样研究》,中国社会科学研究生院,2003年。

萨仁满都拉,《蒙古族传统图案的象征性特征研究》,内蒙古大学,2012年。

薛芸,《蒙古族装饰图案在地域性建筑中的语义表达》,内蒙古工业大学,2007年。

作者简介:

袁 园 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学院 科技与社会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13611075244

高俊虹 内蒙古大学艺术学院 讲师 13241746952

刘 兵 清华大学社会科学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13911800540



[1]朱利峰,《卷草纹源流考》,《设计艺术(山东工艺美术美术学院学报)》,中华女子学院艺术学院,2010年04期,第65页.

[2]回顾,《世界装饰纹样全集》,吉林:辽宁美术出版社,1999年.

[3]朱利峰,《卷草纹源流考》,《设计艺术(山东工艺美术美术学院学报)》,中华女子学院艺术学院,2010年04期,第65页.

[4]朱开沟文化因1977年—1984年发掘于伊金霍洛旗朱开沟遗址而得名。年代距今为4200—3500年,主要分布在今内蒙古中南部的伊金霍洛旗、准格尔旗、清水河县和凉城地区的岱海周围,是一处内涵复杂,影响区域大,延续时间长的早期青铜文化。朱开沟文化本是一支活跃在北方地区的先进农耕文化。在其第三段时期(相当于夏代早期),经济形态转为半农半牧型。其后,受环境突变的影响,农业经济急剧衰退,到公元1500年左右,朱开沟文化范围内已成为草原或荒漠气候。

[5]布仁图主编,《内蒙古历史文化》,内蒙古大学出版社,2010年8月第一版,第10页。

[6]李姃恩,《北朝装饰纹样研究》,中国社会科学研究生院,2003年,第7页。

[7]高俊虹.《自然之灵——蒙古族传统装饰纹样审美特征研究》.清华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2.

[8]倪明.卷草纹初探.美苑[J].2005(5).第78页.

[9]高俊虹.《自然之灵——蒙古族传统装饰纹样审美特征研究》.清华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2.

[10]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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