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有座门,他横亘在人间、炼狱之间。也无时无刻不显现在每个人的每件事,每一丝所思所想。它网罗了众生,无一幸免。
人的起点在这门之上,人生旅途无非是游走在这门的两边,来回揣度。时而这边,时而那边,不知道自己最终会落脚在哪边。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你落脚的这边就是你整个旅途中最熟识、最应属于的一边,来的多了,自然就把这当成了家和坟墓。
这门在《罗生门》中被描绘得很残破,看着确有几分沧桑感,不知道是经多了风吹雨打还是被像片中乞丐那样的人拆多了。我倒宁愿是后者,拆下的门板给人取暖,这种拆法那门也会一直立着。只是,取暖之后的人终究还是会冷,比取暖前更冷。
聊聊这电影吧。黑泽明的大名是早就如雷贯耳了,芥川龙之介的名号也看着眼熟。这充分说明了我在最近以清理硬盘为目的进行的电影集中观赏行动中,电影选择的标准并不是哪部时间短,还是由一定不错的选择缘由的。况且能存活在我硬盘上的电影也都是经历过许多别人好评的。总体感觉,确实配得上经典电影的称号。我一直觉得电影的好坏跟成本投入,特技应用,导演、演员的名气等这些无所谓的因素没有半毛钱关系。
认定一部好电影最简单的标准是:如果能让人憋着尿看完,它就是能抓住观影者的;如果能让人在不知多少年后忘记如何尿之后还能记住一些元素,它就是能影响观影者的。
如果从此出发,这电影对于我无非是好电影之一。
其实,这电影的内容很简单,甚至有些单调。一件发生在荒郊野岭驿道上的一起命案。参与其中的强盗、砍柴人、武士(也可以说是巫婆)、武士妻都从各自立场出发阐述了己方对于实践的整体认识和感想。为了验证谁陈述的版本是正确的,导演安排所有演职人员按照每个剧本一一表演一遍,以作定夺。都演出结束后,不知道当地一直为发生的县太爷(暂且这么叫吧,记不住那日本当地化的中国古代官宦名)搞清楚真假了没,反正我是没搞清楚,我相信也没几个人能通过合理的逻辑推理正处像样的合理解释。
什么?把柯南叫来?姑且不说时代问题,但就导演黑泽大哥那你都过不去,观众就更不答应了,这不利于所有观影者意见保留权、剧情遐想权的维护。
电影的具体内容就不想再说了,只要能听懂日语或者看懂中文字幕,这都没啥好说的。唯一能说的就是这演员绝对不是民工,一个电影演了好几个剧本,都是实力派啊。唯一让我现在音响比较深的就是人物的笑,开始我以为只有强盗会那样笑,后来发现其他角色也学着那样笑了,这是地域原因,还是导演偏爱就不知道了。但无论是谁都感觉挺折腾汗毛的。
说说里边的人物吧。武士是最悲剧的,因为只有他死了,而且在别人嘴里还有那么多有才的死法。武士妻作为唯一一个女性角色,自然是一切矛盾的根源,女人是祸水在哪都一样,在有的人嘴里还多了几份恶毒的成分,只是我觉得那如果从日本文化角度进行解释也是可行的,还算正常。强盗从头到尾给我的感觉就是两个人——洒脱,他的中文台词自称应该是“洒家”。砍柴人是典型的一类老百姓的代表,最后也只有安排他往回走了。乞丐是典型的另一类老百姓的代表,为了生存他们认清人心和世道,这让他们活着,衣服干了又湿,哪里来哪里去。大和尚作为个出家人,一点没有中国电影中一贯应有的大气和超脱,怜悯脱不了太多的无奈和悲哀,头发没剃完,心境也还差不少。对了,貌似还有个衙役。
电影为了反应人性恶,这一目的达到了。一个故事、数个版本,每个版本都让我们看到了同一事情中不同人会有的人性恶。在先后经过强烈对比结合之后,和尚逃避并痛苦的那句“我还要对人间抱有希望”(大概是这个)也许最符合大众的心理。
如果没有那个突然冒出的婴儿,我还以为这电影要灰色到底,没想到乞丐对砍柴人及大众直指灵魂的质问反而激起了他的正面反馈。当和尚还没回过神的时候,砍柴人已经给了自己以指示。这时天也放晴了,他走在一片明色调里,虽然一步三回头,但他终究是走回去了。影片在最后还是给了人以仅存的希望,或者说是给了我们每一个人最后一块遮羞布。
人活着,都偏向于使自身获得生理、心理、道德方面的愉悦或优越感。第一方面是生物本能,第二方面是更高层次的感情诉求,而第三方面则是只有人处于人类社会中才会去争取的个人高地。这是不是都能归为“自私”呢?正如影片想告诉我们的那样。
用上述的理论去看自己及他人的所思所想、所作所为貌似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于是,被贬低的人和事有了宽恕的理由,被崇尚的人和事有了凡尘的目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有利的形式、内容不同,没有对利的渴求、追寻两样。凡尘事事,都通透了。
电影以归返结束,胶片外真实、无形网罗众生之门归途又在哪?又有谁在这路上?